《我们只是普通人》 第一章你快点啊 打开浴室的门，他的头发还湿着，他手中拿着毛巾，擦了擦头发，往床上看。 她正躺在床上看着手机，手机泛着白色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曲线圆润饱满，像一只表皮完整的苹果。 很适合被人咬一口，咬一口的苹果比较值钱。被子盖了她一大半的身体，光滑的肩膀裸露，昨晚做完以后她什么也没穿，光着身子睡了一夜。 他硬了，理直气壮，时间是清晨，男人晨勃真是再正常不过。 这就是炮友的作用，用来开操的嘛。 心动不如行动，他把毛巾丢在一旁，拿起柜子上的润滑剂，倒出一滩透明的液体在手上。掀开被子，她全裸的身体出现在眼前，也不用他再做什么费事的前戏。 他直接抹在那道软嫩的蕊肉上，通俗点说，就是逼口。他里里外外都给抹了个遍，手指加上润滑剂，在抹上去的过程中发出噗嗞噗嗞的声音。 一抬头，另一个当事人还在看手机，完全无动于衷。 进去的时候，他咬她的耳朵：“你就没什么反应？” 她还在看手机，重度网瘾少女的表现，就连被操的时候，她都能波澜不惊地看着手机。她头一转过去，皮与肉清楚的摩擦触感，他的阴茎正在逼口外面磨蹭。她不耐地说：“你不就是想操个逼？快点啊。” 说完，还配合着撅起来屁股，示意他快点。她又去看手机。 操！他低声咒骂。虽然是操逼，但他还是希望体验能更好一点，比如听见个“老公你好棒啊！”之类刺激快感的话。虽然他们只是炮友，但床上的话，怎么卖骚都不为过。 说她配合，他进去一半了她还在看手机；说她不配合，她撅起屁股的熟练程度怎么都不像不配合，但这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这个逼他操的一点都不爽。 逼已经湿了，他进去一点都不费事。她也到了三十的年纪，他们做了几次，那个地方什么“紧致得让人发疯啊”“太紧了让他寸步难行啊”“什么死咬着不放啊”这些感觉都没有，统统没有。但好在他的“兄弟”够争气，既粗又大，一进去就能将她的“妹妹”撑满。 他抱着她的腰，低沉的声音从她背后说：“我是操个逼，但你没有爽？嗯？”为了撩拨，他还特地用了个尾音，想勾起她的兴致。 她看手机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看着微博杀时间。手机互联网时代真是可怕死了，不做什么正经事，只是看看微博，刷刷短视频，时间便一去不回头。等到回悟过来，咦刚刚做了什么事？看了什么东西？想不起来了。就知道自己抱着个手机，那时间就如浪奔浪流似的尽往前头奔——没影了。 滑动屏幕的大拇指停下，她再度转过头，看到他的脸。他的脸是好看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手机屏幕的光。手机的光留了一点，照在他秀气的五官上。 狭长的丹凤眼，坚毅的剑眉，薄薄的嘴唇，泛红的脸。他的长相是英俊的，就是高中时候不太符合她的审美。长到三十这张脸还没变形已是不易，他们那帮高中的同学发福的发福，秃头的秃头，她曾经看上眼的那个……唉，不说了，一说就是“时间就是那杀猪的刀”。 要说长相是天生的福气，这福气也有时限。人到中年不胖不秃已经是不易，要一个男人不沾染几分油腻气这种想法也是枉然，好歹他还有点美颜的觉悟，肯下苦功夫锻炼，保持身材，两人做爱，还能摸到他线条分明的腹肌。她一向爱不释手，不摸到爽是绝不罢休的。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阴茎入得里头，与她温暖的内里相贴，一早的快感得到了些微的满足，由内而发地从他口中表示出来。他的声音是性感的，喘气声也是性感的。就是她现在没什么兴致。 谁她妈一大清早就发情啊？！ 哦男人啊，男人会晨勃。 但她现在没有性欲啊喂！！ 她绝情地回敬道：“你大爷的，这么早我允许你的‘侵犯‘还不够？” 一大早说都不说一声就进来，要真认真计较，她告他强奸都行吧？ 哼！ 可在他却不是这么看。他俩是什么关系？炮友。炮友不就该是在有需求的时候用来解决需求的吗？虽然他俩没什么合法的操逼关系，但起码合情。做爱的时候他一个人投入一点感觉都没有——生理上可能爽，但做爱应该是心理和生理上的共同建设。 和她做爱也需要他的心理建设。她什么都没穿，他上手摸了起来。摸着她的乳房，两团奶子不怎么大，有点小，比贫乳好一点，就那么小范围的两处地方软软的。他还得给自己洗脑——好歹是个女的，不是什么塑料硅胶的充气娃娃。那逼也是真的逼——没什么塑料硅胶假假的质感。他按着她的腰，报复似的一捅到头。她还在看手机，但喉咙发出了闷哼，也是有感觉的，起码生理上有，这也比充气娃娃好了——至少是个女的，还是活的。 两人真做起爱来，她还是热情的，骚话也说了不少。就是现在她没这个心情。他有。 她还是抱着手机不放，只沿着手臂转过去一点，侧躺着，把背后都给他，这已经算很是配合了。见她还是不肯投入，行吧，他只好做着一个人的爱。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揉捏她肥厚的臀肉。她的屁股完全契合她这个人的风格，和性感绝缘。这年头，谁他妈会认胖子是性感啊？但令人绝望的事实是这胖子是他现在的炮友，要说起来，还他妈是他自己愿意的，自己选的。 操，一想到这个事实，他更绝望了。而且这个胖子脾气还大得很，比如眼下他想做个爱，她还没什么好气地说“你不就是想操个逼？” 操，更绝望了。 他是绝望的，但绝望不妨碍他操逼。生理性的快感随着摩擦运动逐渐增强，他的动作也快了起来。交合的地方发出“啪啪”的声响，清脆得很。 她终于舍得放下手机，头埋入枕头里。他父母昨天住在这里，但不知道她的存在。她是和家里吵了架跑出来的，三十岁的女人，不结婚不生小孩，和家里什么屁大的事都能吵起来。大半夜的想跑去住酒店，但酒店得花钱，她睡不了太廉价的快捷酒店，娇得很，都是家里惯出来的。太贵的酒店她心里舍不得，也不是说交不起这个费用，就是舍不得。朋友是有的，但是太晚了，人家结了婚有了孩子，她不好意思在大晚上打扰。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选择他——“我给你操逼，你收留我一晚，行不？” 他也是无语，收留就收留吧，以他俩的关系，不是炮友还有一层高中同学关系，他能一点忙都不帮？ 行吧，送上门的逼，不操白不操了。 于是两人又是干柴烈火的一晚。 她也就是吃准了他还在空窗期的寂寞呢，哼。 她的脸红了，是情动的征兆。这点他还是得意的，虽然年纪大了，但他也不是不行了。揉她屁股的手用了更大的力道，他抽插的动作也更快了。他的性器是长的，次次都能顶到里头。粗也是粗的，意味着她里外敏感的地方都能照顾到。她的脸更红了，实在忍不住，发出几声闷哼，都消失在枕头里。她还是死死控制着，不希望她的声音传到外头。房子隔音效果一般般，普通人能有套房子就不错了，不是什么豪宅，不能求什么绝佳的隔音效果。 他低喘着，她也低喘，两人的喘气声合在一起，男的女的，分不出来。卧室里响彻他们的喘息声，还有不绝于耳的啪啪声。卧室是双人间，床是双人床，甚至房子是婚房，他买的，就是没和女朋友一起用上——要结婚的女朋友和他兄弟睡了，那会儿还在装修。倒是便宜了现在这位——炮友。 柱身在泥泞的蕊口出入，柱头聚集起尿意一般的射意，他圈紧她，让她不能再动，动作更快更粗鲁。最后，腰身往里头一挺，他在里面射了出来——在安全套里，他记得戴套的。 确定他没什么病以后，她有几次没让他戴套，没什么，就是玩儿，试试不戴套的快感。但他俩大部分做的时候，他还是戴套。倒不是怕做出人命。做出了也不会有什么，以她的性子，绝对会一声不响地自己去打掉，说不定还不会告诉他一声——那是她的事，和他有个屁关系。她很早就说过，没打算结婚，也没打算要小孩。和他搞在一起纯粹是做个爱。戴套是为了安全起见。 刚做了一场激烈的运动，他出了一身的汗。澡是白洗了，他无所谓，好歹操了一次逼。他抽出阴茎，摘下安全套，丢在床下面的垃圾桶里。 他搂着她，还在喘气。她睡眼惺忪，刷手机的时候她就想睡，被他这么操了一场，快感弄得她晕乎乎的，神智已经滑向梦乡，只是她勉强支撑。她打了个哈欠，早晨的口气直喷向他的鼻子。 “完啦？” 他黑着脸，应了一声：“嗯。” 终于完了。她欢呼似的，推了他一把。翻了个身，终于不是背对着他了。一场做完，她累得慌，合上眼睛，打算再睡一阵。 一秒过去，沉稳轻微的鼾声响起，他的脸黑到不能再黑了—— 谁会在做爱的对象这么直接睡过去以后还有好脸色？ 他本来也想睡，奈何现在烦得很，就不想睡了。 房子里拉了窗帘，黑沉沉的，缝隙处透出来一点晨光。 早就天亮了。 第二章小镇青年……哦不，小镇中年人故事的 周慕杨和邵唐都是小镇青年，哦现在这俩谁都不能说是青年，该说是小镇中年了。 这个故事里的小镇，说是小镇，地方不大，但不是什么穷乡僻壤落后地区。这个小镇位于一个经济比较发达的大省，地理位置还挺好，平地，交通四通发达，比起一些位于山区交通没那么便利的地方，这个小镇和外面的世界来往要死的方便。该有的公共交通一样不缺。靠着便利的地理条件，加上老一代人的勤奋，这个小镇在建国初就建立了不错的工业条件。改革开放以后这个小镇上的人更是抓住了机会，靠着已经建立的工业条件和方便的公共交通做起了外贸。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地方这个词也一样适用。 小镇上靠着外贸发达起来的人不少，靠着国内做生意的人也不少，就不管什么时代和邵唐周慕杨这两家无关——两人的亲爹都是车间里的工人，没有一个是乘上时代快车发达起来的。 邵唐的运气比较好。这个运气不是说他样样都比较好。他家不算有钱，不过也不是很穷，其他不谈，起码物质条件亏待他。父母辈的物质条件没有亏待，指的是吃得饱穿的暖，如此足矣。一个小孩知道什么？吃饱穿暖安心读书就够了。 邵唐这个人，小聪明是有一点的，但长辈很爱说他是滑头。他的智力水平就是在正常人的区间，不蠢，但也没有多出色，否则他该是个门门功课拿满分，比赛奖项奖牌拿到手软的天才，可他没有。他的那点聪明让他在小学时拿了几年三好学生，考试拿了几年满分，初中以后他的成绩与尖子生的名头渐行渐远，没别的原因，就是玩心太重。他的父母也不着急，“男孩子嘛，调皮淘气些，有的是后劲”。就那么轻松到高中，眼看着年级越升上去，邵唐的成绩还是半上不下，中游的位置。他爹妈才急起来，生怕他考不上大学。不过他还算争气，考上了一所二本。拿到录取通知书以后，他爹妈放鞭炮的放鞭炮，定酒席的定酒席——老邵家总算出了个大学生啦！！ 不过邵唐这个大学生也就是在他家里值钱，走出去不值几个钱。他毕业的时候大学生早就不值钱了，去人才市场找工作，本科遍地走，还有一堆硕士博士竞争上岗。邵唐的学历放人海中就显得有些不够看。大城市竞争激烈，那就回老家呗。还好他对发达城市没什么执念，这方面他心态良好。于是拍拍屁股，回老家找了份工作。上了一段时间的班，他嫌上班太累，还得受领导的鸟气，干脆辞了职，带着一点积蓄和他的哥们创业开公司去。这业是创了，公司也开了，手头积蓄是有一点的，就是人也成熟现实了——谁说自己创业就不看别人脸色？找甲方还得拍马贴脸，讨甲方欢心。好在他和哥们都挺机灵，拉的下脸，公司里的生意就还不错。但虽说是个小公司，挣的钱还得付房租水电，还得付员工工资，缴纳各种税费，由是挣的钱分下来到手统共也就那点钱，倒是让邵唐买了一套房。他们那镇子房价一样高的吓人，也就比发达城市稍微好一点——一百来平米的房子，三百多万的价格，好在在这里还能买到这样的房子，到了一线城市，好几百万丢下去能买到多少大的房子是不好说，反正三四百万这种一听就能吓倒一群普通人的数字想买到一百往上面积的房子是做梦。 开了公司挣了钱，买了婚房，按说邵唐应该和女朋友终成眷属，谁能想到女朋友和他兄弟滚到了一块去。邵唐发现这件事以后，女朋友就躲了起来，不与他见面。他的兄弟，就是和他一起创业的合伙人，也就是他女朋友的奸夫，摆出一副死活他们是真爱的架势。哦他们是真爱，合着他是那个小三？ 这事儿让邵唐心里堵得慌，和他兄弟打了一架。之后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公司是一起开的，两人勾肩搭背为公司拼业务找甲方往日那些情意也都是真的。偏偏也是这个弟兄给他戴绿帽，说他真心喜欢他女朋友——真心喜欢就要撬他墙角啊？ 这事儿后来居然就不了了之了。能怎么办呢？他女朋友自知理亏，也不见他。他俩分了就分了吧，有心避开什么场合都能见不到。但和兄弟怎么办？那段时间邵唐去公司都觉得公司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氛围，和兄弟之间也不如往日亲密。公司里的人是不知道，他俩谁也不会把“老板绿了老板”往外传，这又不是什么多值得拿出去吹逼的故事。一个是小三，一个是绿毛龟，都不是有脸的称呼。不过时间一久，这件事还是被公司的人知道了。邵唐他女朋友，哦，前女友，这事儿过去几个月以后，他前女友上公司来给她现任，就是邵唐兄弟送饭，那恩爱亲密的架势，这俩是似乎觉得邵唐揍了男方一顿，这事儿就那么过去了，就敢在公司里秀恩爱。邵唐看在眼里气在心里，还得在面子上装大方——“什么？他俩背着我搞在一块儿？没有的事，我们俩分了他们才在一起的”，天底下哪个被绿的男人有他这么大方，还帮人洗清男小三渣女人的名声？倒也不是因为他特别大方善良，纯粹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被戴绿帽的那个。男人被绿也不是什么长脸的事，说不定说出去还惹人猜疑——你女朋友为什么绿你？邵唐前女友公开和他兄弟在一起以后，公司的人看邵唐的眼光里多了几分怜悯。不管是不是女朋友出轨吧，他还得眼睁睁看着兄弟和前女友秀恩爱，还要在人前大方祝福他们幸福快乐——幸福个屁，狗男女早点去死去死吧！他心里是这么想，但也只能心里憋着。 纵使邵唐一个人憋气憋到想吐血，但公司是他和兄弟一起开的。没有兄弟，他一个人也开不起来，所以只好是一个人生闷气。那段时间，邵唐看见他兄弟就心烦，干脆一个劲跑外单，也算是有成效。那段时间公司业绩蹭蹭往上涨，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嘛。他给公司挣了不少钱。但是一想到这钱还得和兄弟分，邵唐就郁闷得不行。 但能怎么办？日子还是得过。他已经不是毛头小子，凡事都要争口气。少年曾经那点意气风发在岁月的磋磨中快磨完了。现在的他要糊口，要生存，还得还房贷。俩人确定分手，确定不结婚，这房贷只能邵唐一个人扛了。他家又给不了多少助力。他父母倒是希望帮他一把，被邵唐给拒绝了。他们家的劳动力，除了他，就是糟老头子以前在工作，厂子倒闭以后，他家里开了家小店，生意还行，老两口有点小积蓄。但邵唐也没敢要。爹妈操劳一辈子也就那么点钱，要是都拿出来掏给他，万一老两口以后有个意外顶不住怎么办？他就没要爹妈帮忙，一个人扛起了那些房贷。 要说为什么说邵唐运气好？主要还是因为那张脸。 他爹年轻时候就不好看，一张国字脸，眉毛粗，嘴唇厚，即使那会儿男人讲究传统长相，他爹都不算好看的。邵唐他妈就长得还行，年轻时候也是漂亮过的。少不更事那会儿，邵唐还纳闷过自己妈看上他爹啥，他妈说是图他爹老实，没什么花花肠子。不过邵唐他妈好看归好看，也就是比一般人好看些，不是什么绝世大美人。他们家的长相到了邵唐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了。邵唐的脸不像他爹，脸盆大的国字脸，完全随了他妈，尖下巴，因为长得好看，还能赞一句美人尖。邵唐还长了一双狭长丹凤眼。要说他的五官也没什么特别优越的地方，偏组合起来就是有点帅气。高中时候体育课，他和一群男生站在一起，单手闲散撑着栏杆，一双眼睛似笑非笑，若多情桃花，又带着一股邪气。看上去他是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模样，可就那样居然也迷倒了一群女生。他从很早就知道利用相貌招人，也就格外疼惜自己这张脸，什么保养该做的一点都没落下。到了创业他也没少利用自己的美貌，不过还得讲究分寸，稍不留意，恐怕还得被几个油腻老男人撅了屁股。 他都被女朋友戴绿帽，实在是不想连菊花的节操都不保啊谢谢。 他模样生得好看，也是他父母一大得意事。虽则他母亲年轻时候还算漂亮，但所谓青出于蓝，邵唐的样貌胜过母亲多矣。他的母亲因为岁月操劳和生育失却了美貌，老天似乎是为了补偿他妈，将那美貌加倍施展在邵唐身上。要不怎么有个词叫基因彩票呢，虽说现在社会上很讲究遗传，觉得爹妈是什么模样的孩子就是什么模样，好像孩子是父母的复刻似的。然而事实是美貌也可能是基因突变，爹妈长得好看的，生下的孩子未必有多好看。你往过去那群美貌惊人的明星里去瞧，看看他们年轻那会儿是何等风华，再看看他们的孩子长得是如何艰难。能遗传到父母优点已然是不易，但能遗传到一二优点已经是极幸运的——父母长得好看而孩子是车祸现场的也是比比皆是。可见基因和遗传挂钩，可遗传下去什么，那可就是未知数了。 第三章送错的情书 邵唐和周慕杨上的同一所高中，三年都在同一班，这个缘分说有是有，但不多。 上学时候他们也没什么交集，哦，也不能全然说没有，有一次。 起因就是周慕杨她同学送错了情书。 事后，周慕杨反思，想骂自己是猪。托人送情书这种事，你怎么敢的啊？你怎么敢？她问了自己好几百遍，回回总结的原因都是她太怂。 是的，她太怂了。 邵唐高中分文理，选的理科，周慕杨选的也是理科，和邵唐没什么关系，纯粹是因为她怂。她喜欢的是文科，喜欢看小说算不算爱好文？高中以前她就把小黄漫和言情小说看了个遍了，什么《会有天使来爱你》《独步天下》《梦回大清》《龙日一你死定了》《帝王业》，这些曾经在那个时代里也算出名的小说，也许是很多人的回忆更有可能是一报一个准的黑历史，周慕杨同样都没落下，哦包括郭小四饶雪漫的青春疼痛系列周慕杨也……统统没有落下。不得不说，周慕杨在花了大把时间阅读小黄漫和小黄书and各类经典言情小说以后，还能奋发考上二本大学那的确是一个奇迹。 冒少女粉红泡泡的时候周慕杨托着腮崇敬地望着明天，白日里也在发梦自己未来能当个什么作家。可以想见周慕杨当时的第一志愿肯定是读文——中文系，没人告诉当时的周慕杨其实中文系它不是一个教人写小说的专业，她只觉得能够读到中文系就一定能成为腹有诗书气自华写出缠绵悱恻让人感动落泪的作家。但这个志愿很快在高一末尾老师问他们选文选理的时候遇到了考验。周慕杨想读文科，但是老师的意见是选理。不是因为什么女孩子也可以读理科啊之类的励志型鼓励，老师给出的理由相当现实——理科分数线低啊。 周慕杨和邵唐上的那所高中虽然不是优等生聚集地卷死人不偿命的一中，但也是在当地有头有脸的二中。小地方能有高中就不错了，他们那边的小镇高中倒是有好几所，但好的也就那么两三所，一中是当地顶尖的，老师学生都是，据说考上一中的学生不是清华就是北大，那边出来的学生都是用鼻尖看人——传说是这样的，当然周慕杨和邵唐这种层次的人也摸不到几个优等生的边。高中打名气靠的是升本率，周慕杨和邵唐的二中也得拿这点出去忽悠……不是，是招生。学校要保学生考大学，都是从现实考量。文科分数线高，像周慕杨这等资质平平成绩平平的学生从现实角度出发，如果想考上本科大学，哪怕是三本，都最好是先考虑报理科，而不是文科。 周慕杨遇到这个小挫折，小小地反抗了一下，说自己想读文科而不是选理科。她高一的班主任展开了劝说，滔滔不绝，可谓是苦口婆心，说到周慕杨都觉得不好意思。班主任看上去是真心为了她着想，她要是不听班主任的是不是辜负了班主任一片，啊，劝说之情啊？可她放不下那点文学梦。说到最后，她班主任语重心长让她回家问问家长的意见。她硬着头皮问了，答案也是一样的。她爹妈觉得能考上本科比什么都要紧，她爹来了一句“你读文能不能保证考上本科？”，她妈又来了一句“也没听说高中选理的不能读中文系啊”，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周慕杨选了理科。 周慕杨升了高二，班里几乎是基本上同学都是高一的，只有零散那么几个跑文科班去了，就连班主任都是高一的。那位班主任看着她亲手打下来的“江山”，欣慰推了推眼睛——嗯，都是熟人，这帮子人什么脾气什么喜好她一清二楚，熟人就意味着好管呐。 周慕杨同学，当时其实可以说是闺蜜，后来两人联系得少了，也不是因为那桩事搞到什么决裂的地步，这故事没那么多爱恨情仇。就是考上大学，各有各的生活，就减少了联系。联系少了，情谊也就淡了。但当时她们的关系还是好的，不然周慕杨也不能托她去交情书。 这件事是这样的，高二周慕杨喜欢上一个男生，某天写了一封情书，洋洋洒洒，写了能有大概两千多字，她能想到的溢美之词全用了，排比比喻什么也都上了。写完她自己都没想到这情书有厚厚一沓。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周慕杨同学是有点子文学天赋在身上的，不然也不能一封情书写这么多字。 这么厚的情书肯定不能放家里，得赶紧送出去。那个男生和她也是一个班，送情书也就是递一递的事。问题是周慕杨临门怂了，就那么一脚的事她居然没胆子了。她有胆子在爹妈严管的时候豁出胆子写一封情书，她居然没胆子亲手给交出去。在班里有个同学座位离那个男生近，周慕杨就想出了个主意，让那个同学趁没人注意偷偷丢进那男生的课桌里。她不想引人注意，虽然她们那个年纪男欢女爱都已经不是罕见事，但那些男的女的学生要是知道谁暗恋谁谁喜欢谁有事儿没事儿都能起一堆哄。她不想被人起哄，所以交给同学的时候再三叮嘱了——千万别被人看见。 但什么叫事与愿违，这件事还是被人知晓了。 “周慕杨，你什么意思？！” 邵唐丢下那封情书的时候，周慕杨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的情书怎么到他那里了？ 哦她想起来了，他和那个人是同桌。 也不对啊！！就算是同桌那封情书只要不送错也不会到邵唐那里啊！！ 可事实他娘的不就是送错了。 周慕阳迟迟没反应，邵唐急得不行。他那会儿也是没什么为人处世的脑子，要是年长个几岁，他可能懂得怎样委婉处理。但那会儿他年轻气盛，处事单纯，直接点说，就是没过脑子。收到情书他也是吓坏了——他有女朋友的好吧？ 邵·没动什么脑子·性格比较二·唐同学从课桌里发现这封情书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当众把这封情书还回去，以在他的女朋友面前证明他的清白——他可没有二心，这人也不是她招惹的。 莫说邵唐，连周慕杨都急了。 这情书怎么到了邵唐那里？周慕杨注意到邵唐女朋友眼光不善，脸都绿了。她找的又不是邵唐，这唱的哪出戏？ 周慕杨只能暗暗叫苦，也是她太二，写情书的时候在信封上写了她的名字，但寄信人——是她发癫，写的是：给暗恋的你。 她看到邵唐直接丢下那封信，当即就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慕杨指着那封信质问：“他妈这封信怎么会在你这儿？！” 邵唐不可思议地举起那封信，“你送的，你说呢？” “我送个屁啊！！”周慕杨顾不得形象，咆哮起来，冲着坐在班级另一头的闺蜜喊，“他妈信怎么会在他那儿啊？！” 闺蜜也是懵的，“你喜欢的不是邵唐？？？” 又是一阵崩溃的尖叫。 “我喜欢个屁啊我！！” 邵唐看得一愣一愣的。周慕杨这人他知道，好歹快两年的同学，怎么会不知道班里有个她？但这天的她和往日完全是两个人。大家印象里的周慕杨就是一个胖乎乎的女孩，额前留了一撮齐刘海，扎着一束马尾，沉默寡言的性子，谁找她说话她都是小声地回答，也很少和谁来往，朋友是有的，也是班级里几个比较沉默的女生。周慕杨和邵唐虽然是一个班，但这俩的社交圈就不是一个圈的。但这天的周慕杨和平常截然不同，原来她也是个会张嘴说他妈卧槽的一个女的。可见人不能只看外表，外表看上去乖顺老实的，指不定内里藏着什么猫腻。 事实是外人认为的乖乖女周慕杨在暗地里什么小黄书小黄漫都看遍了，老老实实的外表下早就藏了一颗肮脏不堪的心。她早就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了。这样的周慕杨心里憋着各种卧槽也不奇怪，只是不敢在人前讲脏话，她怕说着说着说习惯了就在她爹妈面前说漏嘴。 只是这天她太情急，急于和邵唐撇清，连泼辣的那面都那么泼了出来。 周慕杨暗恋的那个男生。那个男生邵唐也认识，那会儿这两人是成天勾肩搭背的哥们。他们成天的勾肩搭背就导致了一个误会的产生。 事情是这样的。周慕杨暗恋这个男生，趁下课动不动就用眼神瞟向窗外的那个他。她闺蜜看到了，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问：“你喜欢他啊？” 周慕杨心里一惊，以为心里的秘密被闺蜜知道，没稳住心态，差点跳起来。 “你怎么知道？” “哎，”闺蜜神秘地微笑，“真是他啊？” 闺蜜看向窗外，窗外站着一群男生，其中邵唐鹤立鸡群，她看到邵唐的身影，脸也红了起来。她注意到周慕杨看的是同一个方向，便先入为主，以为好朋友和她一个审美，然而这个闺蜜没有注意到另外一个人，就是和邵唐站在一起，勾着肩聊天的那个皮肤黑黝黝咧开嘴一口白牙的体育生。 周慕杨以为她的心思全被闺蜜看穿，也不好再掩饰，羞答答地点了点头，一来二去，误会就这么发生了——闺蜜还以为她喜欢的是邵唐。 两人都没敢说出那个名字，周慕杨是小心加不好意思。高中喜欢一个人可是一个大秘密，能不能成功表白在一起这是另一个话题，但绝对要小心不要留下蛛丝马迹让老师家长知道。虽然她信任这个闺蜜，但隔墙有耳，她们班当时盛行一个说法，说是他们中间有个告密的人，成天把学生的小秘密往班主任那边捅。她怕她们的交谈被人听见了，也敏感地不敢说出那个名字。 她不敢说出那个名字，却很有勇气写一封情书，只是事到临头，她又怂了一怂。托闺蜜转交那封情书。那时候的周慕杨满心满眼的大无畏——送出去就送出去了，她不求结果，只求对方能知道她的心意。 闺蜜送情书的时候也是满心满眼的悲壮。她以为周慕杨喜欢的是邵唐，她也喜欢，在那少女的心里，谁会不喜欢邵唐呢？他长得好看，说话又风趣。十七岁的少女遇见的都是屁点大的男孩，个个青涩，却又自命不凡。人人都揣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好像他们生来就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邵唐虽然也和他们没什么两样，但，我们前文说过，他的好运气就是生来长得好看，他几乎都没做什么，顶多就是捋捋头发，用他习惯的姿势眼神招招桃花吧，嗯，其实也不算什么。但是原谅这些少女吧，她们的年纪还不够她们去见识外面的世界，接触的也就是那堆青涩但又想要故作成熟的男生。小镇也小，当时也没很多接收外面世界信息的条件，顶多就是看看电视，追追星，就这还得和父母打游击战，避开父母老师，否则要是老师父母知道了，这群女孩子免不了吃不了兜着走。美女帅哥都是稀缺资源，想要接触好看的男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周慕杨的闺蜜喜欢邵唐，却不敢说出口，一方面是保守，一方面是因为邵唐已经有了女朋友。纯洁的少女是不会想要当破坏人家恋情的第三者的，但不妨碍她帮闺蜜转交情书——一封情书而已，难道她的闺蜜还想同人家在一起吗？不，她的好朋友都没期望能够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 闺蜜往邵唐课桌里丢下那封情书的时候，她感动极了。满脑子只有好朋友那绝望的暗恋，她的好朋友多惨啊，就算知道没有希望都要带着一腔孤勇地去表白一次。她又是多么的善良啊！哪怕知道好朋友喜欢上同一个男人都愿意帮她转交情书。十七岁的少女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被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这就是这件乌龙发生的全过程。 闺蜜也是心肝颤颤儿的，“你真的不喜欢他？” 周慕杨快要崩溃了，“谁他妈喜欢他啊！他长得又不man！” “噗——！” 班里一众人正看着好戏，也不知是谁发出这么一声。连邵唐女朋友和她的朋友们站在一起，都快忍不住了。 邵唐脸黑得跟烧了几年的锅底似的，“你什么意思？”意思他长得不够man太娘了呗？！ “没什么意思，”周慕杨着急地说，想抢回那封情书，“就是送错了，你还给我！” 她想抢回来，邵唐却不肯了。他勾起唇角，举起那封信，“周慕杨，喜欢我就直说嘛，都送信了，还害羞。” 要是周慕杨不吐出那句他不够man，邵唐觉着这件事可能就那么过去了。情书送错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周慕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么说，他实在太没面子。他丢了面子，她还想有个好？ 周慕杨的个子到发育完都不到160，邵唐却有一米八，无论周慕杨怎么跳，都够不着他的手臂。周慕杨一急，血气上涌，还看到她暗恋的男生也在看好戏，她一下子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抡起身旁的椅子，愤怒咆哮：“邵唐我操你妈！！” 邵唐也吃惊于这个小胖墩居然来真的。他手一抖，那信就顺着往地上掉。周慕杨却没看到，本来想抡起椅子就朝邵唐头上砸，却听见外面来了一声：“班主任来啦！” 操！！ 一帮子看好戏的学生也是惊作鸟兽散。周慕杨也是吓得赶紧收起椅子做回好好学生的模样，坐下时看到掉在地上的情书，就赶紧收起来放在课桌了，心里暗中祈祷刚才的事千万别传进班主任耳朵里。 邵唐也是赶紧回了座位，坐下时心有余悸，身旁的好哥们，整件事的源头还不知事情的真相，落座时还不忘冲邵唐挤眉弄眼——哟，艳福不浅啊。 邵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上课铃响，班主任走进教室前，邵唐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另一个方向瞟。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脸的羞愤欲绝，涨红了脸，像熟透的苹果。 高中同学组织的聚会，邵唐也去了。屁股刚沾上卡座，当年的当事人而且到现在都不知道其中内情更不知道自己被某女生喜欢过的那位哥们朝邵唐做出和当年差不多的挤眉弄眼，“今天周慕杨也要来。” 邵唐的脸当即就绿了。 不是因为当年那事儿，当年那事儿早过去了，两人后来就再没什么交集，说不准他俩谁先忘了谁，反正毕业以后更是没了来往。 但好巧不巧，高中聚会前一段时间，他俩见过。 是相亲局。 第四章周慕杨的前半段人生 周慕杨的名字很好解，周是父姓，杨是母姓，合在一起，她爹什么心思一看就知。 周慕杨不太喜欢这个名字，这名字别人叫起来太生硬，青春期她心思最敏感，也可以说最矫情的时候，她觉得这名字不太像女孩的名，你看小言里的女主哪个名字听起来不是柔美婉约的，就她的名字叫起来，周慕杨，她试着念自己的名，总觉得这个名字叫起来硬邦邦的。到了年纪再大一点，她学了点女权主义思想，接受网络推荐读了几本女权主义的书籍，于是她也就觉得自己是女权主义了，这么觉着的后果是她依然嫌弃她爸——她爸还觉得把夫妻俩的姓氏嵌在一起是得意事，周慕杨听爹炫耀这事儿的时候暗搓搓地吐糟：有本事让她跟她妈姓啊，这名字再怎么样，不还是让她随父姓。 切~ 高三高考，周慕杨考上了省会城市的二本。周家也是放鞭炮的放鞭炮，定酒席的定酒席了。老天嘞，她那对爹妈还成天担心她只能考上三本，暗地里还在发愁，三本需要的学费太高了。为这事，周慕杨她爹还在她填报志愿的时候委婉提过——实在不行选大专也行，好的大专学费还挺便宜的。三本学费高，读出来还不被人看重，说不定找工作还困难。父母的意见和周慕杨选文理的时候出发点是一致的，都是从务实角度出发。他们倒是希望周慕杨能考上985211，问题是这现实么？以周慕杨的成绩来说，就不现实。现如今外头大专也说是大学嘛，要去三本读，那还不如老实在大专选个专业，说不定还能更好就业。 成绩出来，周慕杨爹妈眼都直了，她爹竖起个大拇指，诸多震惊称赞之词化作嘴边就一句“卧槽，绝了！” 他闺女也算有出息了，离一本线差了几分，但是考个二本足够了。周家亲爹欣喜地赶紧在家里楼下放鞭炮，还不忘给祖宗烧香拜佛——我们老周家出大学生啦！！以周家的平均文化来说，能考上大学，哪怕是本科都算摸到大学的门槛，何况周慕杨的成绩上二本绰绰有余。周慕杨亲戚的小孩有一堆上三本的，还有一堆上大专的，有那么几个高中就去职高了，虽然有两三个考上重点大学还攻读了硕士博士，不过周慕杨的成绩也够老周老杨跑两家亲戚吹一圈了。办酒席的时候，老周红光满面，一条大横幅横在酒店宴会厅上头，看得周慕杨都不好意思了。现在是没科考了，民间依旧有状元的说法。孩子考上大学举办酒席还能说是状元宴。周家父母夸张到她考上个二本都能夸成状元。她跟在父母后面给亲戚敬酒，羞耻得真想找个地方随便躲进去算了。 考上了大学，专业也是周慕杨心心念念的中文系，不过这个专业更具体的名字是该叫汉语言文学。上了这个专业，周慕杨才晓得，这个专业不是教人写小说的，这他妈就是外界人对这个专业的一大误解。第一天课上下来，她气得就想扔掉她那些小说。到底哪个王八蛋在小说里写的中文系都是张口就来诗情画意的文静女生啊？！因为感觉被欺骗，昔日那些敬意爱意化成周慕杨悲愤的辱骂——这帮写小说的就是误人子弟啊！！ 要说写小说的也冤屈呢，小说摆明了就是虚构的。你看着书上由人写出来的虚构内容和现实混为一谈，自己分不清现实和小说，最后要把这责任甩到人家头上去，人家写小说的能怎么办？ 人家也很难办啊！ 这专业上都上了，周慕杨也不知道该转什么专业好，只好安心下来在这个专业待着。这专业学久了，周慕杨也发现了，虽然这专业不是教人写小说的，但老师也没拦着学生看书写小说，你要写，大可以去写嘛，你怎么不写呢？是周慕杨不想写吗？ 不，是她没才气。 周慕杨那点成绩在老家，在她家是父母的骄傲，放现实里屁都不是。她那所大学是省城知名大学，也是她爹妈乐疯的原因，别管是一本二本，那名字说出去在本省就是好听。但有名的大学有能力的学生也很多，有才气的更不缺。周慕杨看多了优秀学生的文章，又看多了网络上出名的小说，那点自尊被碾压得一点不剩。 写小说这事儿吧，周慕杨坚持认为只有有才气的人才配写小说。她也不是没试过写，但写了一两章就发现，写小说这个事儿……不止需要才气，还需要毅力。她亲自尝试过以后才知道写小说的不容易，心境也越发的宽容——有的人小说写得跟狗屎一样，语病错别字一大堆，不止写的句子有问题，他妈故事还很没有逻辑，她都不明白有些小说的男女主怎么就对上眼了，怎么就啃上了，但有的作者就是能把看起来根本不挨边的男女主写到一起，周慕杨一边看一边吐糟，一边又敬佩不已——能坚持写完小说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能坚持把狗屁不通的剧情写出来，写完，这等毅力她就没有。如同某位知名女演员的观点，演员需要信念感，周慕杨发现原来写小说也需要信念感，写小说必须抱着哪怕自己写的是屎都要把这堆屎憋出来的信念感，而她没有这样的信念。光故事的开头，她都能憋个半天。想了半天，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更别说写出来还要给人看。这件事周慕杨光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要是发出来别人说不好看怎么办？被人挑出哪里写错写的不专业怎么办？实体书出版社的时代，读者的评论不见得会逐一反馈到作者那边，作者大可以泡在全是好评的美梦里。但是网络时代，尤其是智能手机普及以后，上网发作品的门槛大幅度降低，这是一个人人只要肯就能写小说的时代，这是好处，也是坏处，人人都能写了，文字也变得更加不值钱了。不过可能文字值钱也不过是过去的泡影，是人的幻觉而已。人人都能写小说了，于是人人都能写评价了。作者和读者之间没有了距离的屏障，什么样的言论都能反应到作者眼中。周慕杨虽然不写小说了，但是还是坚持看小说，看多了小说也吃多了瓜，今天这个作者曝出被读者网暴抑郁症，明天又曝出是这个作者霸凌读者，后天又不知道发生什么反转，还有什么大作者欺负小作者，还有什么作者因为读者评论抑郁到弃坑，周慕杨吃瓜吃了个爽，心里也是怕怕的，对文学小说的最后一丝幻想也没有了。 她以为文学界就是个高坐在云端的殿堂，就算是曾经抱有敬意和崇敬的名作家，建国前也好，建国后也好，改开以后也好，她了解以后才知道真真是，各人各生活，一地鸡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再不甘心，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没几两才气。没有才气，她连坚持写完一本狗屎样小说的毅力都没有。没有毅力，她其实连面对读者评论都没有勇气。她实在很难想象现今的作者是以怎样的心态面对现在的读者。时代的变化是迅速的，她刚开始听到菊洁的时候下巴惊得满地找，这是听她看耽美小说的小姐妹说的，她完全无法理解——什么叫做菊洁啊？！菊花要怎么洁啊？！菊洁的人是不是不拉屎啊！！！ 周慕杨天真以为这把火不会烧到她这儿，过了一段时间她就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什么男处女处男非女非，再接着一段时间，她看到微博上她关注的账号都吵翻了天，什么要不要标明排雷，要不要写明男女主是不是处，男非处女处是不是作者爱蝻啊，但，就连作者把女主捧得高高的虐的男的死去活来都有人跳出来指责作者虐男主太过，满屏吵吵嚷嚷，看的周慕杨只想甩了手机——天可怜见的，她只想看个小说放松一下而已啊喂！！ 那天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可怕这么复杂，妈妈啊她只想回火星。 她就纳了闷了，每个人需求不同，各找各家不好吗？但这有的吵。说是有些作者什么结局诈骗什么处男处女诈骗，她没怎么了解，但似乎是就算是同一方向，不同人有不同的理解，因为这不同的理解照样能撕起来。围观了N个吵架以后的周慕杨对网络撕逼这种事心有余悸，再次躺在床上眼神空洞：人类啊，你们为什么这么复杂。 周慕杨觉得自己啥都能看，要分类型，她应该算是个杂食党，只要好看，能入她眼，什么样的小说都能看，言情她看得，耽美她也看得，她自觉是不挑的，但好看的小说好像越来越少了。 是她的问题。 一个人如果吃多了山珍海味，清粥小菜，什么样的菜肴都吃了个遍，那么新出的菜式花样再多，换来换去无非也就是那些味道。周慕杨也是同理。她看多了小说，也算博览群书，什么样的类型都看遍了，都看尽了，那些新花样无论如何再怎么推陈出新，在她眼里也翻不出老几样。所以，可不就是她自己的问题吗？ 更让她痛心的是，在遍览小说以后，她肚子里的墨水还是只有那么点——晃荡起来能听见个响，但想倒出来写什么锦绣文章，那就真的只是她的妄想了。 接受自己没才气，没有毅力，也没有面对读者的良好心态，周慕杨觉得自己受到差评绝对能崩溃到患个抑郁症什么的，她也就放平心态，老老实实念书，毕业以后老老实实找工作。 毕业后的前几年，她留在了省城工作。 高中时候周慕杨对未来的想法是这样的：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当然最好是成为名作家），坐在现代黑色线条构成的一线写字楼里，脚踩十几厘米尖刀吓死人的高跟鞋，身穿LV、PRADA等各种大牌奢侈品牌的小西装，屁股一扭一扭，头也不回，以相当冷酷的气势都走在办公室里，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口中随便吐出一个数字，都能轻易撼动金融界啊商界啊，什么界都行，反正要当就当抬抬手就能影响市场政界的大佬。 现在她回过头看看年轻那会儿，只想抱头呐喊：她当年脑子里都是塞得什么屎啊？！！ 当过社畜才知道，什么指点江山都是个屁。普通人能找到一份工作都不容易了，拿着没几千的工资还要在大城市生存。房租水电伙食费，这些钱交出去就削了工资一大半。毕业前周慕杨每个季度都要买新衣服，花爹妈的钱不心软也不手软。毕业以后挣了钱，她自己买衣服回回上淘宝，还要货比三家，有时候还要去赶实体店的促销季。每个季度买新衣服都已经过时，为了省钱她都是今年的衣服凑活到明年穿，明年还能穿那就后年继续穿。至于高跟鞋，她买过两双十厘米的高跟鞋之后就放弃了穿高跟鞋的想法，通勤时间要挤地铁挤公交，还要拼命和人挤位置，她穿个高跟鞋走路都勉强，更遑论还要通勤上班抢时间。穿过高跟鞋，她才知道穿高跟鞋的的艰难，连带对那些女明星多了几分敬畏——什么样的人适合什么样的行业，她们能穿着尖细高跟鞋面不改色的走红毯，那钱都是她们该挣的。周慕杨在屏幕外以崇敬的眼神双手合十，仿佛她们一个个都是她所敬仰的女神。怎么说，虽然她有自己的想法，已经过了无脑崇拜名人的年纪，但对那些有毅力的女明星还是抱有最基本的敬意和敬畏。 人家至少肯豁出去舍下身段，她有什么？写小说都怕东怕西的主儿。 十六七八岁的周慕杨对自己的未来幻想就是《穿PRADA的女王》里的那样，不是安妮海瑟薇的女主，其实周慕杨回头看看，发现自己那会儿也没什么理想，不管什么梦想都潜藏着对成功和功名利禄的渴望，她希望的不是成为《穿PRADA女王》的那个女主角，尽管安妮海瑟薇是美的，但是放弃快要成功的事业回归平凡和理想不是周慕杨想要的，周慕杨那时候想要的是理想和成功并肩前行——她渴望成功，渴望发达，渴望富有，渴望成为梅丽尔·斯特里普饰演的那个时尚杂志主编，渴望她周围的人对她唯唯诺诺，毕恭毕敬，而她，谈笑间就能灭掉别人。 三十岁，或者说出了校门，被社会殴打过后的周慕杨再看《穿PRADA的女王》可能会看到高血压。真社畜看不得这个，看不得一个心怀理想志向的年轻人被一个唯利是图只讲效率成功高高在上的冷酷女老板折磨得死去活来自信心尽毁，这个年纪的她只想穿越屏幕去安慰被打击的安妮海瑟薇——呜呜呜社畜为了工作围绕老板想尽办法让老板满意结果失去自己的生活生活里只有工作工作工作真的好！可！怜！啊！ 哦对了，周慕杨没成为写手还有一个原因。当她点开各个小说网站，了解到什么写手的全勤奖还有什么几千字多少钱，她除了感慨文字不值钱，就是被所谓的全勤吓到关了网站。在周慕杨看，一个人的才气是有限的，是会耗尽的。的确有那么些少数天才，他们不用绞尽脑汁撞破头就能写出一笔惊艳的文字，可事实是那些是少数人。要是做了全职作者，周慕杨觉得自己肯定会成天担心流量，为了那点流量熬干她的头发。她本来就没什么才气，强逼着自己去写估计也不会开心，更别提去为了什么写手的激励机制去保持全勤写作。了解过后，她合上电脑，满脸惆怅，劝解自己，算了算了，这行饭就不是她能吃的。 老天也没赏那碗饭给她吃。 但什么饭是周慕杨能吃的呢？她也不知道。 年轻的时候她总以为自己能获得成功，事实是她毕业以后找个工作都勉勉强强。上班累成狗以后得到的工资刚够她交掉水电房租，勉强够生活。虽然爹妈会给补助，但她也不好意思。她就那点工资，想要在省城买房子简直难如登天。倒是有现实的办法，她可以找个本地的男人嫁了。但她打着这样的主意，省城本地的男人连同他们的家里人，人家也是精明得很。防媳妇跟防做贼似的，说是结婚成了一家人，可关上门，这一家人肚子里揣的什么主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周慕杨爹妈和同学朋友同事不止一次建议过，周慕杨想留在省城最好的办法就是结婚，哪怕对象不是本地的，两口子在一起都是两份的收入，到时候再生个孩子，孩子拿到省城的户口，再在省城上学考大学，日子久了她不也是留在省城了吗？ 好像她只要结了婚有个孩子，就等于在省城有个家，有个家就等于她能扎根在省城了。 但周慕杨不肯，她咽不下那口气。她也笑话自己，哪怕混到这种地步，还咽不下一口气。她就是不肯放低姿态屈就。 周慕杨是有过男朋友的，大学的时候交了一个，长得还怪好看。她就是有看脸的毛病。那个男朋友是个小白脸，嘴巴跟抹了蜜似的，甜言蜜语一堆一堆的，哄得周慕杨找不着北，答应做他女朋友。但没多久周慕杨就发现不对劲，她拿他当男朋友，他把她当冤大头。刚开始一次两次，前男友找周慕杨要吃饭的钱，数额不大，周慕杨看着那男的撒娇就心软了，但第三次，前男友要的数额就大了起来。周慕杨也是精得很，普通的花销普通的生活费，她不是不能给，但前男友一要就是好几千，他当她傻啊？周慕杨当然是不肯，男朋友就闹起来。周慕杨冷眼看着那个男人说什么她不爱他之类的话，冷冷回击：“爱你就要给你当取款机？那你爱我吗？你证明你爱我，我生活费也是我爹妈给的，你爱我，你怎么不心疼我爹妈的钱？” 一番说辞，男友哑口无言。闹到这份上，也没有继续交往下去的必要，两人分了手。没多久周慕杨听到传言，前男友告诉别人分手原因都是因为她长得不好看，肚皮松弛得跟刚生产的孕妇似的。 这话有多恶毒，既羞辱了周慕杨身材，又羞辱了孕妇。周慕杨也没忍着，寝室三个室友都没拦着周慕杨杀气腾腾冲向前男友上课的教室。对，是的，是教室，周慕杨也没给前男友脸，直冲向那教室抓着前男友领子，让他还钱。 那之前她给的伙食费他都没还呢。 前男友当然不认，还骂她泼妇。她也豁出面子去了，不管上课的讲师还有其他同学一愣一愣看着他，哐哐给了前男友两耳巴子，扇得前男友都傻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周慕杨抓着前男友衣领怒喊：“你他妈以为爱你就得供着你任你予取予求什么都得献给你？操！你当我傻逼？大哥你是不是言情剧看多了？醒醒吧蠢货，你想当软饭男老娘还不想当无脑为爱奉献的傻逼！” 这事儿最后闹得辅导员都出动了，辅导员了解情况以后批评了周慕杨一顿，说她不该闹到教室去，教室是大家上课的地。周慕杨努努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要的就是让前男友没脸呢，当然得选个人多的地儿。随便找个人来人往的地方也不好，来往的人不见得认识她前男友。教室就很好了，那地方都是前男友同一班同一系的，他软饭男的名声传出去以后，大家都知道了，别的女孩见了他还不绕道走？她要的就是他身败名裂。 前男友最后还是还钱了，也是被辅导员勒令的。这事儿就这么算揭过——说是揭过，前男友的名声也的确是臭了，此后见到周慕杨都是恨恨的眼神。但周慕杨无所谓，反正他知道她不是好惹的就行了。 此后周慕杨没再谈恋爱，倒也不是因为有了心理阴影从此封心锁爱，单纯就是没遇见那个人。没遇见能让她爱上的男人，她也无所谓，后来进了女权主义的门那心思更淡了——主要是觉得恋爱结婚不值得。她用自己的身体生个娃后面还得跟父姓，妈的当女人是免费子宫还是怎么的？反正周慕杨是决计不肯生的。 周慕杨年纪逼近三十，公司传来了噩耗。公司经营不善，财务出现状况，为了节流，首当其冲就是打算裁员。周慕杨也在裁员之列。她收拾收拾办公室的东西，走到公司楼下门口，站在十字路口，看着车来车往，人来人往，才发现自己近三十岁的人生，可谓是一事无成。 没有事业，人到中年还被裁员。她除了骂骂咧咧狗逼资本家压榨完老娘就把老娘踢了以外也不能做什么。公司倒是给了补偿方案，她也算有点钱。但这点钱能够什么，也不够她在省城买房——加上她的积蓄都不够。她回了租房，开始在人才市场找工作。然而她的专业也不怎么吃香——这行业人多。她的年纪还大了，年轻人刚毕业虎视眈眈各个公司行业的有的是，人家还喜欢招刚毕业的实习生——刚毕业，便宜啊，还好骗。她没什么竞争力，每天为了找工作焦头烂额，还要为房租发愁。她是有点钱，但要是一直找不到工作，那钱能用到什么时候？她这时候觉得要是自己能早点买套房或许不会落到如此境地，转念一想，买房还得还房贷，焦虑还是一样跟着来。那焦虑来的速度和每天周慕杨掉头发的速度差不多。头发掉多少，她就有多少焦虑。 思来想去怎么办呢？她总得给自己找一条出路。爹妈听说她的境况，拍胸脯说让她回家，他们会养她。她听得热泪盈眶，那时候她还不知道爹妈这种慷慨是需要她付出代价的。她听了感动，当即一口答应下来。 回老家就回老家吧，老家好歹还有疼她爱她的爹妈不是吗？ 坐上回老家的那一刻，她望着高铁车窗上的自己，没忍住，一手捂住了脸，泪水从手指缝里漏出来。 那时候她觉得这次回老家，真可以用灰溜溜来形容。 第五章不结婚不生孩子，是她最后的尊严。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风口。 在周慕杨上学二十几年的时间里，周围的大人，长辈，对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好好读书。他们的嘴里，好像好好读书是一个人往上走的途径。读好书，做人上人，仿佛读书就是为了能成为人上人——跨入特权阶级的行列。周慕杨父母这代人的价值观是质朴的，对读书抱有一种和几百年前的老百姓看读书人差不多的迷信，认为自己家小孩能考上大学就能带动全家实现阶级跨越。他们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教育周慕杨的，周慕杨也是这么想的，好不容易拼上一把劲考上了大学本科，却发现外头已然换了一番天地——其实周慕杨高中那年代已经出现这种苗头了，报纸上也在讨论就业市场本科生已经饱和。然而这个国家毕竟太大了，外头正在发生的变化还来不及传到周慕杨父母耳朵里，传到了他们也不信，他们依然坚定笃信要成为人上人只有一条出路。等到周慕杨考上了大学，一望大学里人才济济，即使是他们那个破二本，就算周慕杨想争取奖学金前面都有一堆人排在前面争得头破血流。不断有可怕的传闻流传，周慕杨和三个室友听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妈呀这个世界真是太可怕了，她们几个要心眼没心眼要脑子有一点但不多的还是别过去瞎掺和了。 在周慕杨毕业进入社会挨打以前，没有人告诉周慕杨，原来成功是需要看机遇的，还得看情商够不够高会不会做人会不会拍领导马屁听懂领导的弦外之音。 时代来说，每个时代都有风口，每个风口上都有站着的猪，可是不是每个人都能站到上面去，成为站在风口上的那只猪。 时代往前翻，周慕杨高中那会儿网络购物开始出现并流行，然而她爹妈报定一个信念：网上卖的商品都是便宜货假货，质量有问题。他们听到网购二字就如同听到瘟疫似的，恨不得离得远远的，遑论跟着风向吃上红利；时代再往前翻，周慕杨小学那会儿，房地产商开始兴起，普通人有几个钱的炒房都能大赚一笔，然而周家从上到下，从周慕杨爷爷奶奶到周慕杨爹妈都觉得房子涨不了多久，生怕投下去一大笔钱会亏得血本无归，于是周家人眼睁睁看着房价从他们明明能买的起三四套房到后来他们买一套都得拿爷爷奶奶的老房子做抵押，周慕杨爹妈扛起了二十年房贷才买到了一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现在的人往回看，似乎每个时代的机遇都带有强烈的鲜明特征，然而事实却是能看到时代机遇并有能力抓住的是少数人。周家有亲戚朋友靠着抓住机遇挣到钱的，告诉晚辈小辈也只会说成功靠的是个人努力，只要个人努力就一定会成功——说得好像他们的成功全靠个人，而不是因为遇到改开开放贸易，抓住机会做起外贸生意似的。 周家的老父母耳提面命，一直叮嘱要周慕杨好好念书，等到将来能做人上人。但周慕杨回过头看看，只能连叹不公平。天杀的，就连读书都是看天赋的，有的人嘴上“哦哟我没怎么看书的啦回家都是玩”，说这种话的人等到考试成绩一出来，回回名列前茅的也是他们。周慕杨抱着课本背课文背公式背到昏天黑地，发现自己苦读的效果还赶不上有的人成天就是玩的时候心态是真的崩溃。她以为努力就有结果，实际上天赋就能把一堆人和他们这种普通人划开。好不容易读了十二年的书，奋力拼搏就为了一场高考。周慕杨再回首只能是连连摇头。正所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上千万的考生就往这一座桥挤，往招生有限的大学里冲，考上的人是成功了，全家欢呼，考不上的人怎么办呢？就活该成为失意者被淘汰掉吗？考不上怎么办呢？她参加高考的时候没人告诉过她会怎么办，她也不敢去想，仿佛高考要是失败了会是一件可怕的事。没有人告诉周慕杨人生是会遇到挫折的，是会迎来失败的，没有人教育她要怎么处理挫折，怎么迎接失败。她只知道高考成绩出来那个晚上，她睡不着，就等在电脑旁边看着时间一秒秒过去，等到跳到那个时间，她赶紧打开电脑，这个过程简直是在承受一个漫长的刑罚，直到她看到成绩的那刻，她没有喜悦地跳起，而是瘫坐在电脑椅上——她解放了。 大学四年的时间匆匆就过去了，周慕杨忙着上课写论文实习，哦还有中间教训前男友那段插曲，周慕杨的大学生活虽然谈不上多姿多彩，但也是充实而忙碌，也因为大学的单纯而快乐，但那快乐到了她进入社会就很快被冲散了——她被现实社会狠狠按在地上摩擦摩擦，被摩擦得不成人形。 她爹妈说起她在公司多年而不得升职，总结经验就是周慕杨不通人情世故不知道体贴领导不会应酬交际。但是，她待家里那么多年，她爹妈都是生怕她心野了不许她闻窗外事，也不让她和人打交道，连她在学校交个朋友都要审视一二，打听清楚人家什么家庭在学校什么风评什么成绩，才准许周慕杨和人家交朋友。她爹妈亲手把她培养成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等到她工作了却转过头来怪她不会和人打交道不懂得怎么应酬交际，她应该怪谁去呢？ 思来想去还是怪自己，她也只能怪自己，毕竟爹妈花钱培养她也不容易，她三十岁的人也没脸把过错全都推到爹妈头上。 是她的问题，是她脑子不够聪明，不知道怎么抓住风口，网文兴盛的时候，连作者日更三千的这种要求都能吓退她，更别提写小说的作者也得学会研究读者喜好研究热门题材吸引读者引流，周慕杨光听听都觉得头都大了谈何自己写小说；现如今短视频风行，似乎人人都能拍上一支短视频上传网络，只要你能有热梗视频也许就能获得上万点击流量，成功仿佛在一夜之间变得如此简单，可要周慕杨站在手机镜头前说话她都能结巴，更别说还要绞尽脑汁构思拍出在最短时间内博取人眼球的短视频。要不怎么说有的人该挣那钱呢，有的人在屏幕之内为了带货搞起直播卖力吆喝，有的人，就是周慕杨，她就是个端着手机看着短视频乐呵呵傻笑的主儿。 曾经的周慕杨渴望成功渴望扬名立万，后来她发现成功只是少数人的成功。社会是一座金字塔，金字塔的塔尖是少数人，也就是周慕杨这等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所谓精英分子聚集地，周慕杨渴望爬到那个阶层，但她没有家世没有资本没有脑力没有能力也没有眼力。坐在回家的高铁上她痛苦地哭出来，不得不接受自己是个普通人的事实。金字塔中下两层是梯形块，普通人上到中层已经不容易，而周慕杨的位置在最下层——芸芸众生所待的位置。 大浪淘沙，她就是大浪里的一粒沙，时代洪流滚滚过，她不被洪流卷走都算她幸运了。 回了老家，她在一家超市找了工作，上行政班。这份工作最大的优点，就是稳。上班时间稳，朝九晚六；工资稳，拿的是死工资；单位稳，超市是全国连锁的大型超市，所属的集团横跨多个行业，此等雄厚实力周慕杨总不需要再担心公司会不会倒闭——应该不会吧？ 对于这份稳定的工作，周慕杨爹妈是满意的。周慕杨也只能安慰自己，这份工作也是坐办公室的，不用在外头顶着烈日炎炎忍受风吹日晒，她好歹还是能算个OL，office lady。虽然工资估计两三年都不见得涨一回，她倒是羡慕工地搬砖的可能比她挣得多，但她吃得起体力活的苦头吗？ 她知道，她吃不起，所以每天老老实实上班。 最初回到家的一段时间里，她和爹妈相处还算融洽。多日不见，双方都很想念，“亲亲妈咪爹地啊”，“亲亲囡囡啊”两边叫个没完。但日子久了，距离产生的美消失了，于是就变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很多人都会告诉周慕杨，这个世界上只有爹妈的爱才是无私的，但是没有告诉周慕杨，父母付出无私的爱也是需要她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就是接受父母无时无刻随时随地的管控。 这个管控最近的动向就是要她去相亲。 “妈！”一听相亲周慕杨就嚷起来了，“我不去！” 她惊叫起来，周母还嫌她大惊小怪，“就是见一见，又没要你们马上领证。” 周慕杨嘴巴夸张张大，“我不要去啊啊啊啊啊！！” 为了相亲这件事，周慕杨也和父母吵个没完。父母的中心思想是趁她才过三十门槛赶紧嫁出去，周慕杨觉得她疯了才会进入婚姻这座坟墓。 要她结婚还不如爹妈把她塞回她妈肚子里重造呢。 周慕杨爹妈似乎觉得催周慕杨结婚和她上学时期他们一个劲给她洗脑要好好读书一样，只要他们夺命连环似的催催催，周慕杨总会放在心上，说不定还会像她超常发挥考上二本那样，某天突然给他们带个女婿上门外加抱个外孙上门。 周慕杨当然不肯，为这事和家里吵翻天。她说到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从婚姻的不值得到生小孩的艰难辛苦，本以为她的长篇大论能赢得父母的同意。可爹妈根本不吃她这套，断定她是读书读傻了——大家不都是那么过日子的嘛？就你头上长角一定要和别人不一样啊？！ 周慕杨真是受了重重的打击。她好不容易凭着高考在家里翻身，成为爹妈口里有出息的孩子，可是转眼间她的优势就不存在了。她的高考分数，她的学历，在爹妈眼里已经不是优点，她也不是那个让父母长脸的孩子。他们镇上她的同龄人已经结了婚，进入二婚时代，爹妈和别人家聊天攀比的话题都已经不是这次考试考了多少分，而是小孩结婚没生娃没，可她却还死抓着单身那层身份不放，就是不肯找个男人嫁了然后老老实实认命生娃。 吵来吵去，周慕杨还是被父母推去相亲。不是因为她向父母低头，纯粹是看在他们是她爹妈的份上。好歹养了她半辈子，老是吵架她也累了，偶尔需要休息一下。再说相亲归相亲，她不和别的男人发展就是了。这就是拖延战术，失败的次数多了，她爹妈又能怎么办？也不能打晕了她拖着她去民政局领证。 邵唐就是周慕杨相亲的第三个男人，她二婶介绍的。 二婶发来信息的时候，周慕杨没有多看，她没什么兴趣，想着不管好的坏的见一次面应付了事就完了。跟亲妈和二婶去了咖啡厅，看到那张英俊的脸，她还没想起来，就是觉得眼熟。因为眼熟，她一直盯着邵唐看，看得邵唐脸都红了。他是知道相亲对象信息的，知道周慕杨是他高中那个气势汹汹抡起椅子要打死他的女生。也不是他记性太好，他记性不错，也没好到高中事无巨细都记得，高中的人事邵唐也没有记得太多，但是周慕杨抡椅子那一幕实在太令人震惊，一看到那个名字，记忆自动联想起那画面，由不得他不记得。 周慕杨是真没想起来。她大学加工作过得是真充实，现实打击一大堆，时间越往后出现的人在她的记忆里占的比重越重，高中那点事儿早就烟消云散，哪儿还有一点影子。 等到介绍人为了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说起他们是同一所高中，周慕杨才看着那张脸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妈的，难怪她说这人眼熟，原来是邵唐这个小瘪三！ 也亏得是她已经是社会里摸爬滚打许多年的社畜，还没等家长和介绍人注意，就赶紧压下了即将出口的“卧槽！”。 “我不结婚。” 热闹的咖啡馆里，周慕杨的声音与周遭截然不同的冷。 “啊？” 热咖啡不再热了，剩余的热气袅袅，衬出邵唐的表情，十足的傻气。 长辈们离开，邵唐摩拳擦掌，准备好好表现，讲述一下自己在婚姻市场的优势。从他有公司，到婚房已经准备好，房贷也是由他来还，怎么瞧都是女方什么都不用准备只要等嫁过来就好，彩礼他都准备好了，小镇经济发达，彩礼高昂，然而他也不是不能承受。何况男有彩礼女有嫁妆，男方给了嫁妆到时候女方也会带着嫁妆还进来，小镇上有女儿的爹妈，稍微正经一点的，都怕收彩礼被说是卖女儿，所以这彩礼还是会塞到女儿手里让她带去夫家当成小家庭的启动资金，这彩礼就是走个形式，外加女方娘家人博个面子。谁家女儿不是花了大力气培养的，女儿是嫁到别人家去的，男方连这点钱都不肯出，能指望他疼人吗？ 邵唐相亲前，他爹妈就嘱咐了，他现在也算有点小钱，千万别表现得太小气，小气的男人讨不到老婆。要是能和女方走到谈婚论嫁，彩礼在可承受范围就答应吧，也是给邵唐未来老丈人丈母娘一个面子。邵唐当时就燃起来了，虽然没结婚但他那颗已经为夫的心已经为还没出现但他笃定一定会有的老婆打算，他说什么都不会让他老丈人和丈母娘丢分，女方只要不是往高了喊，千万什么的他是真承受不起，但是百万这个档次他还是可以点头——大不了先借钱再慢慢还。 他自觉条件是不差的，先天长得好，智商显然也不差，学历虽说普普通通，但是放在小镇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说得滔滔不绝，周慕杨没抬头，看着手机上的菜单，刷刷点了自己想吃的，点完了，对面还在说。 本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原则，周慕杨觉得自己不能用老眼光看人。邵唐高中时候是个小瘪三，不代表他现在还是。她这么说服自己倒不是想和邵唐有所发展，只是想用这种说法劝服自己别立刻走人。 邵唐还在说，从自己的条件说到两人的基因，男有貌女也算有才，周慕杨学历摆在那，说明她也不是个傻的，以两人的基因，生出的小孩就算不会比他俩好也不会比他俩差到那里去。东西还没上来，周慕杨的胃口都倒的差不多了。 妈的，他是真的油啊。 她看着邵唐，眉目脸庞，比高中时候更成熟了，他不开口还是能看的，西装革履，有一股成熟的气质，但他一开口，靠…… 他是真他妈油腻啊！听听听听，同样的说法不同的看法，邵唐还觉得自己扛下了所有，周慕杨觉得他算盘打得叮当响，房子是他婚前财产，房贷是他还的，说到底房子还是他的，女方婚后要是有工作，收入就供婚后家庭开销，到时候钱都供给家庭，自己还剩什么？房子都没女方的份。要是没工作，女方生活花销都由他来出，在周慕杨看那就是仰人鼻息的生活，看人脸色拿钱的生活还能有个好？ 看着邵唐沾沾自喜列举自己条件，周慕杨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之前和他相亲的女人有没有想揍他的？她的拳头已经握得邦邦硬了啊！ 邵唐说了一阵子，终于准备停下来歇口气，周慕杨呷了口咖啡，说出那句让他愣住的话。 “我不结婚。” “啊？” “那你为什么来相亲啊？”邵唐郁闷地问，那他前面说的那些算什么？ 难怪她一直看着他沉默不语，艹，他还以为是周慕杨看上他了，搞了半天，对方之前一直拿他当猴看。 她是闲出屁来了来看耍猴戏是吧？ “应付爸妈啊，”甜点上来了，周慕杨挖了一勺舒芙蕾。 她上下扫了邵唐两眼，“你倒是真心来相亲的啊？” “那不然呢？”他可太他妈真心了。 邵唐都打算好了，争取年底前结婚，三年抱俩。 这是多么宏大的一个愿望。 他和女友分手以后，私底下一直郁郁寡欢。他爹找了他谈心，催他结婚，说趁着他们还带得动孩子让邵唐赶紧生一个，再晚了他们看不看到孙子孙女都还两说。爹妈语气恳切，邵唐感动得不要不要的，这就是生他养他的爹妈啊，凡事都以他为先，事事为他考虑，到了晚年还记着给他带孩子。 邵唐当时就发了一个宏愿——年底前结婚，三年抱俩。他自觉条件也不差，模样生得就好，精力也没比年少时候差，只要女方没有问题，三年抱俩这个愿望是可以努努力实现的，说不定再努把力还能抱个三胎。 他跟着母亲去庙里拜佛，都花重金捐了香，求菩萨保佑他这个信男心愿得偿。 邵唐的人生走到现在已经没什么特别的要求，自己老婆只要是个女的就行。男的不行，他没兴趣撅屁股给人家操，让他自己操人家菊花也不行。 邵唐的反问，周慕杨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她点的东西上来了，邵唐还没点，她好心提醒：“你还没点东西，看菜单吗？” 她悠哉悠哉，像是要吃了午饭再走，邵唐更糊涂了。 “你不打算结婚不想相亲还打算和我一起吃午饭？” 这下子，周慕杨连眼皮都没抬，用勺子在蛋包饭上切了一格小方块，“时间太短了，回去太早我爸妈会问。”还不是因为她爹妈管太多。 邵唐更无语了。 他点了单，等菜的到吃饭的过程是漫长和尴尬的。对方爱答不理，他也无话可讲，两人各顾各的。周慕杨吃完了，用纸巾擦了擦，从包里拿出四百，放在桌子上，“够的话算我付了。” 邵唐急了，“你什么意思，觉得我是那种小气的男人？” 周慕杨笑了笑，“没有，只是我个人行事的准则。” 也算是她从生活里得到的教训，和男人吃饭，尤其和相亲男吃饭最好还是自己付钱。由男人付钱，男人还要摆出大方派头，他们自以为自己是买单的绅士，周慕杨就是看不惯他们隐藏在骨子里他们自己未必都觉得的歧视——这个世界还是男人挣钱多。平心而论，她的工资不高，也不低，一顿两人饭她不是买不起。她宁可自己花钱买下两个人的单，起码自己身板硬，不必看男人自以为是的嘴脸。也遇到过斤斤计较的男人，要是男方提出AA，周慕杨欣然赞成，怕的是更奇葩的男人，先是大方表示自己会买单，一听周慕杨不想结婚，立刻翻脸，还要周慕杨出他的打车费——他是为了周慕杨来的，既然周慕杨没打算相亲不打算继续一下，那就请补偿他的损失，谢谢。 周慕杨知道这世界上有奇葩，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奇葩。目瞪口呆之余，拿起自己的手机就想砸对方头上。 冷静，冷静，气坏了身子还要上医院。她有个朋友因为和爹妈同住加上相亲，已经气出了乳腺结节，慌得要死，抱着周慕杨痛哭流涕担心这病往后病变成大病她爹妈要怎么办。周慕杨想着朋友，默念“我的乳腺也是乳腺”，生生把自己从暴走边缘拉回来，微信转了钱给上个相亲男，然后就此拉黑不见。 吸取了教训，周慕杨每逢相亲总得取一点现金在身上。现金付款，省得对方还打着借口微信付款的名义还要纠缠不清。 她离开前，邵唐还没死心，问：“你真没结婚的打算？” 周慕杨嗤笑一声，轻撇的唇角激怒了邵唐。 装个屁啊！！她的事他也不是没听说，从省城滚回来的，怎么回事一想即知。她条件也就那样吧她有什么好装好清高的？ 他肯与周慕杨谈论自己的条件，摆出一副想结婚的架势，不是因为多年以后看到对方惊为天人于是一见钟情，他现在已经没那么浪漫了，从现实角度出发，就是想赶紧结婚生孩子而已。会考虑周慕杨，还是看在他们是高中同学的面子上，好歹也算相熟，总好过和其他根本不知道的人凑在一起结婚过日子。他自我感觉良好，没想到人家根本没看上，这简直是羞辱，他也恼羞成怒。 但他没有发火。他已经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对方送错了情书骂他长得不够man他还要为了一口气和人家犯贱，再说他看她吧……可能是他的错觉，应该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那笑里似乎是有一些……有那么一些……孤单的味道。 唉，好吧好吧，他就大发大发慈悲，不和她一个大龄剩女计较了。 周慕杨没有说，说了估计邵唐这个油腻男也不会懂。 生活的拳脚从四年八方打过来，打得她满地找牙鼻青脸肿晕头转向，如今她所能做的已经很有限。 不踏入她认为是陷阱的婚姻，不把对这个世间一无所知的小孩带到这个世界，为站在塔尖的那帮狗爹养的孙子输送廉价劳动力，已经是她最后的底线，和最后的尊严所在了。 第六章最好的白月光，就该是死了的白月光。 啊——少年！ 美丽的少年啊 你为什么不—— 死在最美好的年华！ 周慕杨坐在卡座的一角，看着和一帮男人混在一起的古棠华，眼神一点一点冷下去。 古棠华，很好听的一个名字，是周慕杨高中时候送过情书的那个男生。 可她现在一心只想让这个男人赶紧去死。 今天她和父母又吵了一架，住家里什么小事都能引发三方大战，大战大多数时间是由她爹妈PK她一个。她也想过要不到外头租房子，可是租房子也有租房子的苦，最大的问题是租房还得交租金。交租金看房东脸色的日子她过够了，回家住也得看爹妈脸色，但那是她爹妈啊，她生来就被他们管着，也是他们养的她，房东算是哪根葱啊？ 她习惯做个宅女，和爹妈吵架以后就想找个地方散心。正好有微信号的高中同学发来聚会邀约，说是去KTV唱歌。好吧，KTV就KTV吧，虽然她对KTV没好感，总觉得那里挥之不去一股不三不四的味道，但起码今天她有个地方去。她爹妈老是抱怨她不出去约会不和朋友逛街，好像她在家里做个宅家的蘑菇碍着他们眼似的，这不正好，她就出去参加个高中同学聚会，还能让爹妈做个说不定和哪个同学看对眼考虑结婚的美梦。 到了约定的KTV，她看到里面已经坐着的邵唐，脸色变了变。她到底已经成了社会人，不会把情绪写在脸上，只是暗骂自己是猪，既然是高中同学的聚会怎么可能没邵唐。她就是急着找个地方，全然忘记了她高中同学还有一个邵唐。就算记得也不一定放在心上，高中同学聚会又不一定个个联系上。 但是负责联络的几个同学是真·社交大牛，他们那帮三年都在一个班的同学来了一大半，没来的几个就是在外地发展，抽不出身。 邵唐也是脸色一变，也很快恢复平静。他也知道这是高中同学的聚会，就是没想到周慕杨会来。他还记着她那副看上去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清高模样，还以为以她的性子不会参加他们这帮乌合之众的聚会了呢！ 两人的眼神交汇了一瞬，很快各自撇开。周慕杨在女人堆里坐下，邵唐则坐在男人堆里。周慕杨随意和女同学们聊了几句，回忆回忆往昔青春岁月，之后就坐在角落里默默喝她的饮料。邵唐和好几个高中同学还保持联络，早就聊开了，从政治经济聊到感情生活，男人该聊的一样没落下。聊天时他看到周慕杨坐在角落里，弯起眼和唇，但不怎么说话，看着像个乖乖女。他啧了一声。 一个装淑女的母老虎。 包厢里气氛很热烈，邵唐要开车，没有喝酒，但那热烈的气氛自有一种酒精上头的作用。他本来打算感情生活含糊过去就好，可聊着聊着，他也激动起来，和那帮酒醉的男人表现别无二致。他抱着麦克风连唱几首伤心情歌，脸涨得通红，像是也喝醉了。有个老同学起哄问他表现这么伤心是不是受了情伤，他都没怎么过脑子，抱着麦克风大吼了一句：“是！老子要讨的老婆给老子戴了顶绿帽。” 场上顷刻间鸦雀无声。 还不等邵唐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男男女女爆发出喝彩般的起哄，男同学们连声招呼他过去，勾着他的肩膀问细节。他也是被气氛带动得头晕了，以为他的老同学都是好心人，抱着一个过去有交情的老同学，就是古棠华，嚎了开来，说的是自己对老婆，啊前女友，掏心掏肺，谁能想到前女友居然给他戴了顶绿帽。 听他交代的男同学都围过来，眼里全是看好戏的神采。古棠华一边忍着笑，一边安慰邵唐，说着说着，眉宇间挤出一股猥琐风流，言语间也多了几分暧昧：“哎哟，邵老弟那你是旷了多久了？” “走走走，”他像是发了大好心，用力拍邵唐的肩膀，“今晚跟哥哥我走，我带你去做大保健！” 他这话一出，男同学那边爆发出热闹的笑声，连女同学这里也是低低地笑开来，那笑跟击鼓传花似的，从最先笑得豪放的那个传到下一个，后面的人只敢低声的笑，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但她们习以为常的事。那笑声传到周慕杨，她没有笑，笑不出来。 古棠华得了笑声，满是得意，更是大声放话：“今晚我们一起去操逼！！” 大保健，操逼，这两个词一出，就算周慕杨不想懂都由不得她不懂。 一群人哄堂大笑，热闹的气氛，只有她感到是冷的。 卧槽他妈他为什么不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古棠华不知道他被当年的暗恋者恨上了，这股恨不是因为她还爱着他而他已经有妇有孩子，周慕杨恨他不是因为她对他念念不忘，高中的暗恋早就随着岁月消失得无影无踪。虽说，人年轻时候谁没有爱过几个人渣，周慕杨也不是只暗恋过古棠华一个人。与她贫乏的恋爱经历相对应的是她的暗恋经历，相当的丰富。高中到大学她看上不少男生，就是她有心不敢说人家也无意。她知道以自己这副尊容不会有男人惊为天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人们批判着利用美貌为自己谋利以色侍人的女人，周慕杨也不是没希望过自己能成为吸男人阳气的狐狸精，可她有那张脸吗？她没有。年纪过小就饱览群书的周慕杨只能以阴暗的小心思在脑内那群男人操了个遍，邵唐除外，他长得不合她的胃口，没有让她操的价值。 当年她就看不上邵唐，现在更看不上。当年的邵唐虽说长相不合周慕杨胃口，但是年轻的岁数能为过去的少年打上一万层柔光的滤镜。古棠华也是如此。当时他是班级里的体育生，晒出一身的古铜色，他笑起来很好看，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黑与白相配，记忆中的男生笑起来阳光爽朗。虽然那时候的他们满脑子中二的想法，中二爆表的时候还会在班级外模仿《火影忍者》做出搓螺旋丸的动作，要么就是为哪部战斗动画里的角色到底谁武力值更高争个面红耳赤，也有照着《名侦探柯南》里的柯南推推他们脸上不存在的眼镜，来一句二手日语“真実はいつもひとつ！” 那时候的周慕杨看着他们，主要是看古棠华，内心抑制不住慈爱泛滥——看，这个天真的傻逼。 是，当时这帮男生个个傻乎乎的，傻气自动从他们身上往外冒。他们是傻的，天真的，张嘴闭嘴就是怀揣着改变世界的梦想，好像他们生来就是世界的主宰，他们憧憬着未来，相信自己未来一定会做出一番大事业，在崇敬之余个个还不忘搔首弄姿，对着窗户拨弄头发，看上去是整理头发，谁不知道他们是在寻找女生们的眼睛会往他们身上看。而周慕杨也会脸红心跳地偷偷趁古棠华不注意看他，脑子里幻想的都是《泰坦尼克号》，画面里男主女主换成了她和古棠华的脸，在那边说—— “You jump ,I jump！” 她也会幻想着古棠华站在甲板上大喊：“I'm the king of the world！！！”，而她用憧憬的眼神看着心爱的人。 羞耻的记忆袭来，提醒着她过去有多傻。当时她是傻的，那时候的他们也是傻的，可十六七八点岁数能自动给少年们打一层滤镜，让他们个个哪怕顶着一身打篮球以后的汗看起来都是干干净净的。 这就是年龄特别的地方，十六七八的岁数会让少年看起来不一样些，哪怕他张口闭口都是卧槽操你妈，在同样年幼没什么见识的周慕杨眼里那就是叫做——man。但是迈入中年的男人，如果还是张口闭口都是卧槽操你妈，周慕杨只会觉得这男人身上能过滤出厚厚一层油，这油给她妈炒菜她妈都嫌不健康，他们家现在炒菜都是用的橄榄油。 这显然是周慕杨双标，但她很理直气壮地一点都不认为自己是双标，并且也是很理直气壮的双标。她就是个丑逼，外表没有供人赏心悦目的价值，她没有什么偶像包袱，要是她是个美人，不管她家里什么样在外面绝对管牢自己嘴巴绝不说爆一句粗话。在周慕杨心里，古棠华还是不一样的。来之前她就想过古棠华长成什么样了，她倒不是还想和他续什么前缘，只是一如既往地发挥了她的想象力，在脑子里勾勒了一下古棠华的模样。她也不求古棠华长得和从前一模一样，他可能发腮了，发福了，顶着圆滚滚的大肚子，头发也露出谢顶的趋势，但周慕杨怎么想都没想到，他还是好看的，是发腮了，但宽阔的两边腮使得他看上去成熟不少，古棠华没有发胖，也没有谢顶，他还是好看的，但是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少年了——当他爆出大保健这个词的时候，周慕杨已经是想要暴走，抄起酒瓶砸他的脑袋，要么就是直接用双手扼住他的喉咙疯狂大喊：“求求你赶紧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真的求求了啊！要不上天赶紧降到雷劈中那个满身油腻铜臭气息的中年人啊！！ 她默不作声，眼里尽是失望，她想过古棠华是什么样子，她想过他发福了，但是说话起来还是笑呵呵的，老实人的模样。她没想到古棠华会长成这个样子，他坐在那里，抽出雪茄盒里的雪茄炫耀着自己如何有钱，一张嘴，就蹦出一个大保健，再一张嘴，又蹦出一个操逼。 凭心而论，古棠华其实没有迎合周慕杨期望成长的义务，他对周慕杨没有责任。周慕杨的失望只是她一个人的失望。她自己已然是这副德行了，但是还有那么点微末的希望，这点希望不在她的身上，而寄托在别人身上。她希望那个人能过得好，不只是过得富有，他应该是干干净净的，还保留着年少时候的纯净气息。连邵唐她都感到失望，虽然她把邵唐划入小瘪三的行列，但那时候他起码是干净的，不会开口就直奔着房子结婚生孩子而去，装得诚心诚意，实际上满腹的算盘。他们……他们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他们不应该是满脑子只想着赚钱，周慕杨并不是要他们为理想饿死，只是觉得他们的人生不应该只剩下赚钱，只剩下攀比，只剩下操逼操女人。她眨了眨眼，看到当年他们少年的轮廓，再眨一眨眼，眼前剩下一堆油腻的中年男人，她在内心阴暗地爬行嘶吼。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啊？ 她希望古棠华去死，赶紧去死，他其实应该早死，应该英年早逝。他应该死在最美好的年纪，带着那一身干净的气质干干净净地去死。要是他死得早一点，消息若传到她这里，她一定头也不回气也不带喘地从工作的地方跑回老家，参加他的葬礼，她甚至愿意以未亡人的寡妇姿态在他的葬礼上狂嚎：“老古啊！！你怎么死的这么早啊！！！” 他应该去死，早点去死，那样至少他在周慕杨的回忆里还能沾个白月光的标签。现在，他在周慕杨的脑内尸骨无存，周慕杨觉得古棠华很值得一个挫骨扬灰的结局。 她看着古棠华，恨恨想定了一件事—— 最好的白月光，就他妈应该是死了的白月光。 第七章卧槽三十岁的老处女！活的！ 这里的KTV紧跟时尚，也加装了火锅。包厢里烟雾缭绕，热气腾腾。男人堆里一群人在哄笑，热热闹闹，女人堆里也不遑多让。 “嗳，”一个卷发女人朝男人堆里使了个眼神，周慕杨还记得，从高中起她就以豪放出名的，现在看打扮什么都更成熟了，一副御姐的派头，眉眼间是掩不住的风情，一个眼神一个笑，看得不少男人直咽口水，“你们说邵唐女朋友为什么出轨啊？” “我们哪儿知道啊？”有个女人接话道，吃吃地笑。 “会不会……”那个豪放女口气引人遐想，“他不行？” 好几个女同学都笑了开来。有一个声音在笑声中响起：“他没问题。” 女同学们好奇地望过去，连周慕杨都克制不了八卦的心思，谁会在这时候为邵唐说话？ 豪放女看清楚说话的是谁，笑得更欢，口气更怪，“哦哟哟，姚珠珠！对哦，要说起这件事……谁能比你更了解邵唐啊？怎么样，邵唐那方面怎么样？” 帮邵唐说话的那女的脸马上红了，她已经结婚，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神色别扭，想赶紧转移话题：“我……我怎么知道？！” 末了，她又嘀咕了一句：“反正他没问题。” 说话的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一头顺直的长发，和周慕杨隔着一个人。周慕杨忆一听见豪放女叫出她的名字，觉得耳熟，想从记忆里搜寻，脸色忽地一变。 操！姚珠珠！ 邵唐的女朋友！ 确切的时间段，就是周慕杨送错情书那会儿。 虽说都已是前尘往事，当事人也已经分手，他们怎么分的周慕杨可管不着，她只知道自己心里还有那么点余悸，赶紧想往边上角落躲一躲。她旁边还有人，是个比她还胖的胖女人。那胖女人因为身材性格，在高中里是边缘人物，到了中年，本以为性格成熟，也能和高中同学亲热几分圆一圆她当年的社交梦想，没想到到现在也依然抢不过几个擅长社交的女同学风头，只能躲在角落生闷气。她一肚子的不爽，身边的周慕杨还往她这边挤，以为周慕杨故意，她就不满地嚷道：“周慕杨！你干嘛！” 胖子有一点好，中气十足。响亮的嗓门响在周慕杨耳边，震得她一抖，豪放女那边听见了，捕捉到周慕杨的身影，她也暧昧地笑起来：“哎哟，周慕杨你也来了！” 老娘早就来了就你眼瞎搞得好像你才看见，周慕杨没好气地大骂，不过因为怂，没有骂出嘴。她只是礼貌性地笑笑，接着就希望能就这么过去，求那人别给她扯有的没的。 可人越怕什么就会来什么。她越怕有人提起当年的事，偏偏这帮人，年轻的时候学习读书不见得有好记性，在八卦上那记性该死得好。 豪放女没放过她，古棠华也没放过。豪放女嚷出她的名字的时候，古棠华也是瞧好戏似的眼睛溜向她们。邵唐正在推脱。古棠华嚷嚷着要带他去做大保健，他吓得激灵。他自诩是良好公民，没那胆子做违法乱纪的事。他虽然开着一小破公司，但要是因为这种事被抓了，啧，传出去怎么都是不好听的。他正想找理由拒绝，今晚他过得够累了，也瞧出来那帮人也是拿他当笑话，把他的那点事当下酒的菜，那边豪放女喊出周慕杨的名，看到古棠华往那边看，邵唐和周慕杨一般，心瞬间掉入绝望的境地—— 完了。 越怕什么，越要来什么。 豪放女嚷道：“周慕杨！我记得你高中时候是不是暗恋过邵唐？那时候邵唐还和姚珠珠在一起吧？你可够勇的啊！”她竖起一个大拇指，“为自己勇敢争爱啊是不是？！” 还不等周慕杨说什么，她身旁的胖女同学眼神里多了几分鄙夷，简直是赤裸裸地在说她是小三。 我操你爸！周慕杨张开嘴，气得牙痒痒。 他妈的，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她脑子里已经把豪放女掼到地板上，甩她个十七八个的巴掌，打肿她的脸，抽烂她的嘴，如此过足瘾，才堪堪忍住骂人的脏话。 不是她不想这么干，但对方是高中时候就有一堆铁杆姐妹的小太妹，如今那举手投足气势不减当年，她要是敢和对方打起来，能不能打过可不知道，别被她那帮姐妹按在地上就不错了。 姚珠珠也在那边打了个哆嗦，她已经结婚成家，小孩都有两个，这包厢里都是熟人，大家一个镇上的，谁知道谁和谁的家里人有什么关系，她生怕到时候有什么不好听的传闻传出去，赶紧装傻道：“有吗？有这种事儿？”说着，还使了个眼色给周慕杨。 周慕杨收到，也领会得，也是装傻：“我记得没有啊。” 邵唐正好也想配合糊弄过去，好死不死，古棠华一按他的肩膀，大声且肯定地说：“有~！我记得！那天的事儿我印象记得可深了！那不就是小周把情书塞到邵唐课桌里了嘛，老大胆的嘞！” 豪放女那边已经有一堆女同学起哄，古棠华一出，包厢里更响起了如雷的掌声，个个都在叫好，摆明了起哄。 豪放女和几个朋友咯咯地笑，眼神在姚珠珠和周慕杨那边看来看去，大家心里明白，这么多年过去，当事人都未必是当年的心境，但她们也不是真想看什么二女争一夫，也不需要她们做什么别的，单看当事人被取笑时的局促，就够满足她们的了。 姚珠珠越发坐立不安，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周慕杨也是想和他们撇清关系，洗清自己小三的名头，没什么好气地回答道：“没有，真没有，那时候就是送错了。” 古棠华听见她的澄清，便想顺藤摸瓜，问道：“送错了？那你本来打算送给谁的？” 周慕杨悔得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周慕杨你这个傻逼啊啊啊啊啊啊！！！！ 她想抽自己两巴掌，她为什么要那么说呢？她是傻逼吗？这帮人就等着看好戏呢，她这么回不是让人抓出关键吗？ 周慕杨眼神都死了，她就是个傻逼，真的，她就是个纯种大傻逼。 豪放女怪叫一声，“哎哟，小周，你不要害羞嘛，你看看，就是承认你暗恋的是邵唐又有什么哦？” 她的声音特别甜，甜得周慕杨能把今天吃过的喝过的全吐出来。就该吐出来，吐她一身才好，周慕杨恶狠狠地想，在今天是打架进局子惊动她爹妈跑到派出所捞人还是忍下这一口气做抉择。 这真是个艰难的抉择，她活了那么长的时间除了办理一些手续就没进过派出所，更别提要是因为打人进了局子，还要麻烦她爹妈……到时候她肯定能被她爹妈骂死加烦死，但要她忍了这口气……这火偏偏又不太好发，她就算真发起火来喷人，人家也只会说“哦哟人家只是开玩笑的啦~” 她要发火倒显得她小鸡肚肠。 她算是看出来了，论油腻起来，女人也没比男人好多少。油腻也不是男人的专属。 好在那群人都只是想看看戏，他们一会儿拿周慕杨邵唐姚珠珠开涮，搞得这三个人都连成一线似的窘迫，他们只要看够戏，马上又会关心起别的，很快就换了话题。邵唐还在那边尴尬得应付着，心里也是悔极了。刚开始他见到古棠华想起当年兄弟情，脑子被糊得不太清醒，古棠华提议去嫖的时候他已经吓醒了，可他已经被缠上了，只好勉力应付着，就是古棠华的要求一概不敢应，只敢用谈生意时练出来的含糊口气委婉推掉。古棠华后面也看出来，嘟哝抱怨他年纪大了人也无趣了，邵唐只想一脚踹向他脑门——去你妈的，要进局子的事儿你敢老子还不敢！ 话题一转，对周慕杨和姚珠珠的注意力都下去了。周慕杨也看到身旁的胖子女以艳羡的眼神看着豪放女那边，猜测她是想加入她们的话题，也就赶紧提出和胖子女换个位子。那胖子女很快点头，看周慕杨的眼神也从以为她想撬人家墙角的轻视换成当周慕杨拯救她人生的感激。 周慕杨角落最孤僻的地方，双手捧着玻璃杯，回到了旁观者的视角，重新以阴暗的心态围观起她的这帮同学。荧幕上放着MV，有的人抱着麦克风过足了唱歌瘾，更多的是人在聊天，女的聊婚姻聊孩子，男的聊政治聊经济，好像全世界就运作在他们的口中，火锅里煮着食物，热气从锅子里争先恐后逃散出去，吹热每个人的脸颊。周慕杨发现女人的话题她插不进去，男人的话题她更不敢兴趣，在这里，她好像是一个异类。 女人这边也不只是聊家庭，也有女人聊别的。 “怎么样，今晚去不去操屌？” 周慕杨惊得下巴掉在地上满地爬。 什么什么什么？ 操操操什么？ 说话的是豪放女。周慕杨后悔和那胖子换位置，她现在想听到更多的。 豪放女倒也不怕别人听见，她说话直爽又大胆，“去不去啊？姐约了几个小青年，咱们姐几个一起去，今晚操死他们！” 卧槽，卧槽，周慕杨震惊了，她记得豪放女也结婚有小孩了啊！！ 豪放女这话一出，似乎连给邵唐戴绿帽的前女友也显得弱了几分。有几个良家妇女也未想到听到如此豪放的言论，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饱受折磨，包括姚珠珠在内。周慕杨震惊之余，又嫌弃自己大惊小怪。就像是油腻不是男人的专属，出轨也不是，她有什么好惊讶的。 到此，她对豪放女的感情就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她不喜欢豪放女拿她当笑料，现在心里却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那好奇心促使她想开口：“哪里有的操啊带我一个？” 她还没说呢，已经有人在那边问：“鸭子啊？” 豪放女自然地应：“嗯。” 啪叽，周慕杨的好奇心破灭了。 鸭子啊，周慕杨咬着吸管，一个人坐那儿暗暗嫌弃，鸭子那是千人乘万人骑的，她还带着一帮人都去操，滥交啊也不怕得病的嘛？ 也不嫌脏。 这一场聚会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和天底下众多的聚会一样，无论如何的热闹，总是要散去的。到后头有许多人已经是想走，奈何就没个领头一般的人物站出来说我要走，只好干等着，熬时间。时间过了凌晨两点，周慕杨大大打了一个哈欠，反正也没人注意她。应付这帮人比陪她老板上司开会还累，到后头她已是身心俱疲，考虑着该去哪里度过这一晚上剩下的时间。 她看着一群男人勾肩搭背地走出KTV，他们喝醉了，嗓门也像是泼了酒精的大火，越烧越亮，丝毫不在乎他们这时候出去，这么大的嗓门会不会影响到周围居民。他们只顾自己的快活，酒后诉说自己的失意也是只管自己，仿佛全天下过不开心的只有他们。也有男人没喝酒的，询问剩下的女同学要不要送他们回家。有的女同学没有车，打的又要钱，有熟人顺路，倒也能省一笔。有的像豪放女，已经和古棠华他们一样叫了代驾，准备去过一过她们想要过的瘾。周慕杨站在人后磨蹭着，想着今晚她还能去哪里。 她也没想到会上邵唐的车。 也不是她选的，就是大家一起讨论着讨论着，她没出声，逐渐就剩了她一个。刚好邵唐的车里还有个空位，有个女同学好心，看到还有剩了个周慕杨站在KTV的大门口，就叫上了她。 她还宁可这位同学没那么好心呢。 但她又觉得自己不必怕，有什么好怕的？她和邵唐是清白的，根本没什么关系。当年那件事本来就是误会，今天被翻出来也是那群狗爹养的贱玩意儿无聊编排他们，她要是有意想要避开他，反而像是做贼心虚了。 于是，她刻意挺直了胸膛，像是为证明自己问心无愧，清白大方，坐进了邵唐汽车的后座。 车里人也不少。除了邵唐，都是女人，副驾驶一个，后排也挤满了。车里几个除了周慕杨，其他都是擅长聊天的。周慕杨多少有些担心这些人又像之前其他人那样提起当年事，好在她们没有。她们只是问起邵唐的近况，又表达了同情。邵唐讪讪地笑，谁叫他今晚嘴贱呢？他踩下油门，加快时速，一心想着把这群女人赶紧送到家——头上一顶绿帽又不是多好听的事。 车内的人聊着，周慕杨没有加入，她只是看着窗外，窗外的夜色更深了。她没有说，但耳朵有在听，那些人翻来覆去围绕着的还是结婚家庭那点话题。她们自己结婚了，也替没结婚的人操心起来，一个个说着要给邵唐找对象——他这样的条件，应该不难找，怎么就找不到呢？ 邵唐撇撇嘴角，“我也不知道啊。” 他要求已经很低了啊。 车上的人一个个报了地址，邵唐尽职尽责地把她们送到家门口。人渐渐少了。 又一个人下了车，邵唐和她说了再见，后排响起了另一个声音。邵唐吓了一跳。周慕杨许久没有出声，他都以为那是他要送的最后一个。没想到还有一个周慕杨。 周慕杨礼貌客气地同下车的人道别，收回视线，静静看着窗外。 车内没别的声音，也没开空调，人都走光了，热闹也不再了，有点冷清，竟显得狭窄的车厢有些空旷。 “你家在哪儿啊？”他问。 邵唐发动了车子，汽车以慢速行进。 后排传来周慕杨的声音。 “邵唐。” “你操不操逼？” 邵唐手一抖。 忽然有个人问他要不要操逼，他能怎么反应？ 先一个急刹车为敬吧。 急急踩了刹车，后排咚地一声，周慕杨惨叫一声，捂住自己的额头。 “嗷——！” “你他妈……”邵唐骂了一声，转过身去，“你他妈的你怎么不系安全带？” “我他妈……”周慕杨揉着额头，“刚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呢。”原先大家都挤在一起，她旁边还坐了一个她能系到个鬼的安全带。 “那后来呢？”邵唐转了一半，又转回来，看着内视镜中的女人。 “后来……”她吞吞吐吐的，“我忘了……” “你他妈……！”邵唐骂道，“周慕杨你是不是有病？”他看她就是有病，坐车系安全带这种常识都能忘记，还突然冒出来一句操不操逼。 “哼，”周慕杨还是看着窗外，“你难道不是旷了很久吗？” “你他妈……”邵唐郁闷，“你想干什么啊？你喜欢的人不是古棠华吗？”她找他干什么，又想拿他当猴耍？ “我他妈我什么时候……”周慕杨刚骂出口，突然明白过来，眼神也变得可怕，“你他妈你怎么知道我暗恋的是那贱人？” 贱人？邵唐困惑，骂这么狠？她为什么啊？因为古棠华已经结婚了？不至于吧？ “这有什么好难猜的？”邵唐反问，他解释道，“当年我就猜到了啊。” 周慕杨的眼神越来越吓人。 “这有什么难的，”邵唐为自己的聪明得意，“你说送错了啊，送错了能有几种情况？无非就是放错了，我和古棠华那会儿同桌嘛，可能是你混淆了弄错了，情有可原。” 他妈的……周慕杨前方就是邵唐的座位，她用力地握紧车椅的后背，也不算他才对，当年是因为她闺蜜误会才送错了情书，但他这么瞎猜居然让他猜中她喜欢的是谁。 她现在否认也来不及，刚刚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了。 周慕杨的脸色更加难看。 “那你告诉古棠华了？” “啊？”邵唐摸不着头脑，“没有啊，我告诉他干嘛，那情书上又没写他的名字，我又没证据。” “那他知道么？”周慕杨脸色煞白。 “那这么简单的事他……”话到嘴边，邵唐脑子一转，突然明白过来，知道周慕杨想到了什么，出口一句，“卧槽！” 周慕杨直瞪瞪看着邵唐。 就连邵唐这么个傻逼，都能瞎猫撞上死耗子得猜对，那么当年的事，古棠华也是听到她喊送错，他就没想一想……就一点都没想一想？ 要是古棠华这么猜过，还能拿她和邵唐开玩笑……车窗外刮着风，她能听见那风的声音，但她觉得那风不止在外头吹，还吹进车里，吹到了她的心上，吹得她浑身发凉。 “咳咳，”邵唐掩唇咳嗽两声，看了看后座的人，竟有一种奇怪的心虚感，“这个这个……”他支支吾吾的，“你……你也别想多，可能他根本就没想到呢，你要知道那人，他吧……他那时候就是个体育生啊，你知道体育生这种生物就是啊，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去你的，”周慕杨的手还放在额头上，“你这算是歧视体育生。” 邵唐本意是安慰，未想到周慕杨不领情，回击道：“操，你还在替他说话呢？” “我操你爸！我他妈是为他说话呢？我只是警告你别一棍子打死体育生，体育生多可怜啊被你这么歧视他们。” “你他妈……！”邵唐还是想不通，“我还想你要是对古棠华余情未了，你应该去让他操你啊，找我干嘛。这不是余情未了，你说你想干嘛？” “没想干嘛啊，”她放下了手，再度望向窗外，“我就是不甘心。” “有什么好不甘心的，”他笑起来，开起了玩笑，“你总不可能还是个处女，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现今社会三十岁还能有没有性经验的？ 话一出口，看到内视镜里的周慕杨脸色可怕得吓人，像是要吃人，邵唐吓得一哆嗦。 卧槽不会吧？ 卧槽她还真是啊…… 卧槽三十岁的老处女！！活的！！！ 第八章邵唐，你堕落了啊！ 路灯透过车窗照进来，为周慕杨抹上一层苍白。车内没有开灯，她没有说话，黑夜里的眼睛看上去黑漆漆的，直勾勾看着邵唐，看得邵唐背后冷嗖嗖的——简直就是个女鬼。 他放下车窗，清冷的风吹进来，他借着醒脑。 “你赶紧说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你别耍我玩了。” 周慕杨扬眉，“我耍你玩做什么？” 邵唐不淡定了，再度想转身，可对上那双眼睛叫他心里发慌——和女鬼也没差多少，她要是真想找人约炮还是改改这德行吧，别炮没约到男人被她吓跑一堆。他放弃了转身，说：“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啊？” 周慕杨眼睛飘出窗外，“不想回家。” 邵唐吹了口哨，“哟，学中二少女离家出走啊。” 周慕杨口气也是淡淡的，“你到底操不操啊？” “你他妈……你给点时间让我想想！”邵唐不耐地说，“你一上来就问这么……你他妈又不是鸡，没必要把自己搞得像鸡一样吧？” 后座一声冷笑，那笑声冷得邵唐打了一哆嗦。 “怎么？嫌鸡脏啊？要不是有你们男人嫖，这世上哪儿来的妓女？” 不打女人不打女人，邵唐气得在心里默念。后面的人，他说一句，她就顶一句，这是要约炮的态度吗？ 哪家的炮是像她这么约的？！ “他妈要去嫖的又不是老子！”邵唐还怪委屈的嘞，顶了一句回去。 要说邵唐为什么跳脚，还是因为心虚。 上天作证，从和前女友分手以后，他都旷了小半年。都说久旱逢甘霖，他都旱了这么久了都没等来一场甘霖。他不是没和女人打过交道，不是没在情场里滚过一遭。风月场的男女那点事儿嘛，人家经验老丰富了，那点事儿就讲究个眉来眼去欲说还休的暧昧，邵唐没少泡吧，也没少招女人，只不像古棠华那样爱嫖妓罢了。他一向觉得这种事讲究个你情我愿，上床也是男女之间调个半天情然后勾勾搭搭顺水推舟就往床上那么一带…… 忆往昔，邵唐同学在碰上他前女友之前还是很讨女人喜欢的。有了前女友以后，他连酒吧都很少去，遑论上其他女人的床。那时候他满心满眼都是前女友，一心要和人家走完下半生——可人家却没这么想，这不就给邵唐戴了一顶绿帽。 他也算是折在前女友身上了。 自从和前女友在一起，除了应酬，他都没怎么去过酒吧，说是要浪子回头，改头换面，一心冲着新时代好男人去的，和前女友分开以后，他也去过酒吧买醉，就是什么样的女人没沾上。他也说不好为什么，就连相亲都是，他的模样是很容易讨女人喜欢的，这点邵唐过去的“战绩”可以作证，他自己也很有觉悟，锻炼、保养样样都没少做，其他的指标硬件也不差，虽然不是什么豪门富二代，但至少公司的确是他亲手打拼，收入虽然比不上什么富豪，但好歹稳定，偏偏和前女友分手以后就没再沾到过什么女人，他都要怀疑自己哪方面出了问题，但似乎哪方面都没出问题——午夜梦回立在那儿的他“兄弟”可以作证。 旷了小半年，邵唐春梦做了不少，梦里的女主角十有七八回都是他前女友。邵唐都嫌弃自己没出息，人家给他戴了顶绿帽，他还对人家念念不忘，不忘那色心。但他觉得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他前女友各项条件太好，不说性格，连身材都是前凸后翘，叫他销魂难忘——就是如今只能做做梦了，梦醒以后他手往旁边一摸，艾玛，空的！再往下一瞧，操！他“兄弟”竖起来了！ 可他能怎么办呢？只能是长吁短叹，耐着性子劝解自家“兄弟”——男人是要做硬骨头，但兄弟，你不要这么硬啊，你得学会该低头时就低头啊！ 人是要学会低头的，性器官也得学啊！！ 邵唐不是个低欲望的男人，却在前女友离开他的生活以后尝到了做和尚的滋味。 憋屈，这段时间他就是过得太憋屈。 古棠华今夜豪迈地一挥手，要说没勾起邵唐的色心那绝对是假的。他旷的这段时间里，试过飞机杯、充气娃娃等，可是这些东西……勉勉强强能当个替代品，解得了一时的“渴”，但……它们都不是女人，它们不会说话，没有温暖的怀抱，也不会说什么贴心话，只不过就是纾解欲望的工具，真·工具而已。他承认古棠华提出那个建议的时候，他心动了，疯狂的心动了，他想的是妓女好歹是活人，会说话会笑，而且男人付了钱，和妓女之间那就是……商业行为，收了钱的妓女肯定温柔解意，温存体贴啊！说不定妓女还能陪着他说话，听他诉一诉心里的苦，说不定他还能抱着人家嗷嗷大哭，人家收了钱也不至于拿他当笑话看吧？ 应该不会吧？ 不过他还是怂，还是怕死。邵唐别的优点没有，但这么些年他学到了人该怂的时候就得怂。 不管古棠华说得再天花乱坠，妓女都没有安全性可言，千人乘万人操的，谁知道妓女上个恩客是什么人？邵唐在性方面一向知道做好安全措施，至今他家里还有一盒子的安全套呢，种类齐全，什么味道应有尽有，可谓准备充足。他可不想染病，像某位知名网站的老总，说是老总呢，近些年说话做事疯疯癫癫，网络传言他是感染了梅毒，瞧瞧，瞧瞧，不安全的性行为害死人呐！邵唐要脸，也惜命，他好不容易创出个小公司来，万一因为这事儿进了监狱，或者染上什么病，那可不值当啊！那顶绿帽子……戴了也就戴了吧，怎么说都是私人生活，但因为嫖娼被抓然后进监狱然后被通报……那可是丢尽他们十八代祖宗的脸呐！他爹妈操劳半生，他可不想他爹妈因为他犯个什么蠢管不住自家的屌担惊受怕，也不想传出去惹人非议，他想想万一因为嫖娼被抓，到时候被那对狗男女知道了，说不定人家背后怎么议论笑话他呢！虽说他兄弟后来摆出一副诚恳认错（就是屁都不改）的老实模样，谁知道他和他前女友私底下怎么说呢，人争一口气，他可不想因为嫖娼被抓然后被他们认为是他失去了前女友没有市场只好从妓女里找安慰，他可以戴绿帽子，但绝不能被人这么看轻！他也不能连累公司声誉受损，他这辈子好不容易有点事业，为了这种事赔上公司和自己的声誉，那是无论如何都不值当的呀！ 邵唐往口袋里摸了摸，没摸到烟，这是当然的，他和前女友在一起以后就戒了烟了，那也是在她的劝说下，想他……唉，过去伤心事，不提不提。他戒烟很久，口袋里一根烟都没有。KTV里那群老同学劝他抽烟，他都没答应，戒烟很久的人受不得烟味，他在KTV就烦躁地忍耐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抽烟，也没有接过烟，口袋里自然没有。他就是觉得这种时候应该手指间夹上一根，烟雾缭绕下的男人看起来比较深沉。他知道怎么吸引女人，年少时候扮潇洒扮肆意，无知的纯洁少女们就吃这套，但是一个男人要是到了中年还扮少年那副作派就是傻逼，一个男人，真正的男人，就该冒着成熟的气质，才能叫同样成熟且长了见识的女人多少能另眼相看——哪怕一眼，至少人家愿意看你。 后面的女人不耐烦地说：“你到底要不要操逼？不操我下车了！” 说着，她就想拉开车门，邵唐急道：“等等！等等！” 她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啊？！ 这是约炮的态度嘛？啊？？ 真是太过分了！ 他就不明白，这个死胖子到底在傲什么啊？从省城滚回来的，无非就是混不出头，只能回老家了，都到了这地步了，她还在傲什么？她摆那副清高样子给谁看啊？ 她到底哪儿来的资本觉得她可以清高可以傲气啊？！ 但他觉得自己更过分。 他居然发动了车子。 可耻啊！堕落啊！！ 邵唐同学默默地唾弃自己。 他今晚带回去的这位炮友，可以说要什么没什么，要性格——没有，脸摆在那儿臭着呢，臭的好像他邵唐就是块臭不可闻的臭豆腐似的，和他睡觉有这么难为她吗？他好歹各项功能正常且有优越的地方呢好吧？！ 要身材，邵唐又想哭了，这位要身材也没有啊，浑身上下都肿得跟水桶似的，H型啊！她是货真价实的H型啊！就她那身材，他真怕到时候啃下去啃到一嘴的油啊！ 他只能安慰自己，后排那位……女人，她好歹是活的，是活人，是会喘气的，她应该会给他一个拥抱（应该？），情到浓时应该也会说两句好听的，更重要的是……他瞄了一眼后座的周慕杨，她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胸部看上去……还挺丰满。 虽说胖子的身材都不好看吧，但女胖子应该……胸前应该有料的吧？她那对奶子应该还挺……挺……挺凸的？ 行吧行吧，邵唐安慰自己，今晚这位炮友她……至少是个活的！ 第九章吵什么吵！吵到作者都头疼了！ 吊灯亮起的时候，邵唐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 那可以说是—— “看！这！就是朕打下的江山！” 他没有什么背景，白手起家，靠着自己能力打拼经营一家小公司，虽说比上肯定不足，但到了三十岁的年纪，手头有一套百五十平米的房子（虽然背了房贷），这还是顶层，加上阁楼得有两百多，放到外头去，比下怎么都是绰绰有余。 他还没收父母的资助，完完全全就是靠自己买下的，邵唐认为自己有充分的理由自豪。 开了灯，客厅一览无余，邵唐不由挺了挺胸，他还有点小骄傲，只不过没有太表露出来，他这点矜持谦虚不是为了掩饰，恰恰是为了能够以平静的姿态显露他的小骄傲。 他假装用满不在乎的眼光看向身后的女人，今夜的炮友，怎么说，她都应该露出惊讶崇拜的表情来一句：“哇，邵唐！你好厉害哦！！” 那样的想法使得邵唐轻飘飘的，像被羽毛托起，但很快，他就收到了一盆冷水。 周慕杨不置一词，只是笑了笑。邵唐被那笑激怒。 你问为什么？他可太他妈熟悉那笑了。 周慕杨正打算问下一步怎么办，主人家带来的，他总得领着她走向正戏开场的地方。可她看到邵唐煞白的脸，气道：“你什么意思？” 周慕杨感到莫名其妙，“什么什么意思？” 邵唐的脸色不大好看，“你刚刚那个笑是什么意思？” “你有毛病吧？”周慕杨骂道，“我笑都要你管？？” “我……”邵唐一时语塞，他急着反驳，也就不管自己说出的话有没有道理，“你的笑让我不舒服！” 周慕杨不费吹灰之力地回击：“是你自己不舒服，你不会自己憋着？” “……” 听上去好有道理！ 但是，不对啊！ 这不对啊！现在他们两个是炮友，男女之间那点事儿，做爱之前不应该调节调节气氛，眉来眼去欲说还休浓情蜜意最后水到渠成……？？？谁家炮友跟他们俩似的，散发一股火药味啊？ 邵唐思来想去，觉得这只能是周慕杨的错。 谁让她笑得那么阴阳怪气啊？！ “你你你，站住！” 周慕杨挑眉，“我本来就没动啊。” 邵唐耳根子都红了。 周慕杨有些意外，觉出些趣味，接着打趣。 “接下来怎么办啊？邵老板？”她有意咬重最后三个字，说得软软，特别像是小女生在撒娇。 灯光璀璨，照得室内犹如白昼。周慕杨看着邵唐那张俊秀的脸越来越红，使劲憋住吹口哨的冲动。 “你什么意思！”他也觉着自己丢人，可也顾不得了。 “什么什么意思啊？”被质问的那个远比质问的那个神情放松，反正她不是脸红那个。 “你那个笑……” “我说了，你要是不舒服你自己憋着啊。”周慕杨没好气地说。 “你……！”邵唐怒目而视，终究没忍住，问道，“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啊？”这下轮到周慕杨懵逼， 想到那天周慕杨傲气离开的模样，他就气不打一出来。 她到底有什么可傲的啊？ 人就长得那样，胖，还矮，一米六有没有到啊？他前女友可有一米七！细腰大长腿！ 这个死胖子，邵唐气得牙痒痒，长得不漂亮，也没什么能耐，从省城混不出头，灰头土面地滚回来，这样的条件有男人愿意娶她她就该感恩戴德了，她到底在傲什么啊？！ 他越想越气，既然已经丢人，到了这个地步，那那口气是绝不能丢的。 “我的条件哪里不够好，要你这么看不起我？”连到了他家要和他上床都要来一记冷笑。 靠，要是这不说清楚那他这个床上的真是委屈死了！ 邵唐愤怒细数自己的条件，“老子他妈现在才三十，就挣下这么一套房，你出去问问，多少人能不靠自己爹妈拼出一套房，老子还有家公司，能给儿子继承……” “哟，”听着听着，周慕杨调侃道，“那万一你公司破产怎么办？” “周慕杨！！”邵唐怒不可遏，额头青筋暴起，“你他妈能不能别咒老子！” 周慕杨承认，她比较坏心眼，看邵唐被她气得跳脚，她居然品出一丝趣味。 “哦，”她好像变成了一只猫，逗弄抓到的老鼠，“那没想到你也挺重男轻女啊？怎么公司就想着给儿子继承呢？” “什么重男轻女！”话被打断，邵唐不觉思路跟着周慕杨走，断然不肯戴下“重男轻女”的帽子，“老子女儿要是她能干愿意干，那她……”他差点咬到舌头，“她也能接过去啊！” “得了，”周慕杨的眼神像是在说“看！这里有个傻子！”，“您要怎么计划是您的事儿，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她也懒得同他废话，她费那劲干什么？她是找人上床，更确切地说，是找一处过夜的地方。要不是她那被家里养出来的性格，普通的酒店嫌床品差隔音差，好一点的酒店又不舍得钱，她又不想这么晚打扰朋友，不然她早就出门了！还在这里同他叽叽歪歪这么多，她又不是特地上门给他支教讲课男女到底不平等在哪里了，这么干她也没钱可收！ “不是，你你，等下，等下，”邵唐思维混乱了，做了打住的手势，自己在那边稍稍理出个头绪，才道，“不是，我儿子女儿接手什么关你什么事？” 周慕杨乐了，“对啊，关我什么事呢？我又不结婚，你结婚对象也不可能是我，你的后代更是和我没关系，所以你和我说什么？” “我……我……”邵唐的思维又迷路了，“不对啊！！”他终于在思维迷宫找到出口，“我不是在问你为什么那么笑吗？你那笑是不是看不起我？！”后来扯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得，周慕杨扶额，这下又绕回来了。 她只是找他睡觉，不是来给他上课的啊喂！！ 她认命地放下手，叹口气，“我没有看不起你。” 邵唐不信，“那你……” “我只是觉得……”周慕杨看着邵唐，声音清脆，“嫁给你是一笔挺不合算的买卖。” “啊？啊？？”邵唐觉得他脑子又混乱了。 周慕杨原本想说的是，她只是觉得邵唐算得很精，但话一到嘴边，她想了想，换了一个说法。 “什么？你在说什么？”邵唐的表情告诉周慕杨，他已经在很努力地让大脑运转起来，“什么不合算，现在和我结婚我们家可现成有套房……” “婚前财产。”周慕杨淡淡吐出四个字，看着远比陷入混乱里的邵唐冷静。 第十章谁能相信这是一场床戏的前奏 “哎？哎？？”邵唐的脑子转不过弯来。 周慕杨挑眉，“你有什么问题？” “不是，”邵唐一下子忘了和周慕杨本来要干什么，只想着从她的话里找出一个缺口，“那你可以和我一起还房贷啊！” 周慕杨翻了个白眼，“你神经病吧，你老婆也许婚前没什么负债，和你结婚还要负担房贷？你能保证你老婆生活水平不下降吗？ “等一下！”他找到突破口了，“好啊周慕杨！”他双臂护住前胸，宛如一位良家子遭受不良妇女调戏，“我知道了，难怪你要和我睡，其实你是想和我结婚是不是？你都在图我房子了！” 周慕杨很难不翻白眼，“上面那句话里你哪里听到我强调的是‘我’了？还有，难道你不图？” “我图什么啊？”他还图什么啊？他连房子车子都准备好了，彩礼都不计较了，他说自己是稀世好男人那……那不为过的吧？！ “你没图女人免费劳动力和子宫？” “放屁！”邵唐急得跳脚，他指责道，“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什么免费劳动力什么子宫？” 周慕杨双手抱胸，表情如猫逗弄老鼠，“婚后家务谁做啊？” “哦，你担心这个？”邵唐得意洋洋，“放心，老子有钱，可以请保姆。” 她嗤笑，说了半天，还不是他自己都不肯做家务，不过她略过这点，“你不图女人子宫，那孩子跟你老婆姓呗？” 邵唐想都没想，“当然是跟我……”他想到什么，为了不给周慕杨把柄，急急止住，改口道，“姓氏也没那么重要吧？” “不重要？”周慕杨抓住这点不放，“那你就让孩子随母姓咯？怎么，难道是你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把孩子生下来的吗？” “你……你……”邵唐憋了半天，没憋出什么正经话，他气得不行，脸色都白了，“你别把结婚这件事说的那么难听，说得好像和我结婚多吃亏似的，那你们女人结婚还能收彩礼呢！你……要是有个女人肯嫁给我，要多少彩礼只要我给得起我一定给！” “哇！这么有气魄啊~”周慕杨用夸张的口气喊起来，邵唐正以为周慕杨为自己果决的男子气概倾倒，谁知周慕杨下一句就是，“给得起就一定给？别到时候是借钱给啊哥哥，那这不还是借债吗？你打算怎么还呢哥哥？是你一个人还啊，还是你老婆和你一起还？” “你……”邵唐羞红脸，原因无他，借钱给彩礼这事儿……他还真想过。 她是怎么知道的？ “哎，那那……”他支支吾吾的，努力想找出能反驳的话，“说那么多，彩礼不还是你们女人收……” “大哥，我提醒你，”周慕杨冷冷道，“别的地方不说，就我们这，彩礼到时候流向哪儿啊？” 说到本地习俗，邵唐熟悉的很，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当然是……”他正要说出口，忽地脸色一变，“哎，哎……” “卧槽！”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周慕杨一直观察着邵唐的神色，她本来以为这里头的一切邵唐算计得清清楚楚，可看他神色，就像是突然明悟过来似的，她也皱了眉，试探道：“邵唐，你是真不懂啊，还是假不懂啊？” “我……我……”邵唐不想说这里头的门道他从来没思考过，也不想说周慕杨是第一个和他讨论的人，他嫌丢人，口中结伴，“我”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周慕杨爹妈总跟她说，彩礼这方面，他们不是卖女儿的父母，彩礼不过是按照习俗，走走形式，到时候等她和什么人定下来，彩礼到时候等她嫁出去，就带回男方家里去。按照父母的说法，她还是“嫁出去”的，为了表示自家一切“男女平等”，表示自家不是“卖女儿”，彩礼是还回去的，可就周慕杨所知，她的父母还准备了一笔不少的嫁妆。周慕杨固然觉得彩礼不是什么好词，它的存在简直同人口贩卖没什么区别，可要按照她父母说的，彩礼还回去了，嫁妆给出去了，就这，他们居然管这叫公平。看看邵唐，这个傻逼小赤佬这么来回对话间，都已经发现了不对劲。而她的父母还在那边为他们的“公平”为他们不是那等人家感到沾沾自喜。周慕杨只觉得疲倦，难道就因为她是女人，所以她和她的家人就需要自证清白？ 为什么总是女人需要自我证明？ 周慕杨的父母总说，她是读书读傻了，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谁家的日子不还是那么过来的呢？怎么她就要把这里头的门道拆分开，算计得清清楚楚。周慕杨吵多了，也吵得心累。她辛辛苦苦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就因为她到现在还不结婚生小孩，她的父母竟然感到丢人，觉得她现在全都是读书害的。周慕杨思来想去，这应该怪谁？想了半天，想的是还是得怪她自己吧。 谁叫她读了书，却挣不了钱呢？要是她能工作顺利，有成功的事业，有花不完的钱，她的父母还会嫌她这嫌她那，还会将她不结婚视作是什么耻辱吗？ 让她心累的是不止父亲这么想，她的母亲也说她傻。她觉得母亲才傻。她是事业不成功，又不代表她脑子出了问题。要按照父母的安排，她结了婚，还是“嫁了人”，到时候还得辛苦怀胎十月生小孩，那可是用她自己的身体！身体上的损耗，工作上的损失，她付出了这么多，到时候孩子还得随父姓！就算周慕杨的父母和周围的人用怎样冠冕堂皇的词汇去美化吹捧婚姻，周慕杨都觉得那些词语都不能掩盖婚姻就是经济交易的本质。 周慕杨有一点济世情怀，但不多。她在毕业时想找过救助女性的志愿者工作，但是她的那点情怀在看到薪资时就逃没了影。人是需要吃喝拉撒的，是需要负担房租的，她所看到的薪水并不足以支撑她在省城那种经济发达地区的开销，她只能打消了念头，顺带着对那些奔走在救助项目中的工作者们肃然起敬——她做不到，只能钦佩别人有这样的精神和行动力。退缩之余，周慕杨只能拿出点小钱，捐给一些救助贫困女童读书的公益项目聊以自慰，好歹也算帮助有需要的人了。只是那些受到捐助的女童或许还能靠读书找到别的出路，改变命运，但那些没有受到捐助的女童们呢，还有那些就算读书也改变不了命运，抑或是那些读不了书也没有办法走出去的女孩子们，她们会怎么样呢？周慕杨不敢想。 她知道自己幸运极了，她出生在一个经济还不错的小镇，有一对（曾经）愿意供养女孩读书的父母，她可以上学，可以有自己的工作，甚至她长这么大以来，连性骚扰都没有遇到过，这使得她在网络上看到话题讨论女孩总会遇到性骚扰时心虚极了，因为她的确没有遇到过。她的人生不是没有波折，可是比起那些开局就是地狱难度的人来说，她的人生又可算是幸运和平坦。她意识到自己是幸运的，可这种意识将她推向更深的自责里。她既没有事业上的成功，也没有力量去帮助别人，甚至连安慰父母都做不到，还要同他们天天吵架。现在，她还沦落到要和一个她看不上的男人过夜。 她的人生，简直失败透顶，没有一处值得拿出来称道的地方。 她怀着自己的心思，没有开口说话。邵唐觑着她的脸色，嗫嚅道：“你……你真不打算考虑和我结婚？” 周慕杨可他妈的惊了。 “我靠，你认真的？你看上我了？” “也不是看上你了，”邵唐觉得要为自己的审美正名，“说了半天，靠，你以为我容易嘛？我家里也催啊，我爹妈还指着我生孩子呢。哎，你别说得女人有多艰难，好好，”他注意到周慕杨的脸色，赶紧道，“我承认，女人是很不容易，但是这世道，男人就很容易吗？你看，你看，我爹妈那边还催我生小孩呢，那……男人是不是也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啊？” 是吧是吧，是这逻辑吧？谁不是给家里传承后代的工具人呢？！ 周慕杨白眼一翻，“你说的好像孩子是你们男人生似的，那要不你一个人生？” 邵唐红着脸辩驳道：“我要是一个人就能生还至于这么急……” “但是……但是……”邵唐试图挽回尊严，“我听你说那么多……咳，我觉得你也不是不能考虑，和我结婚不吃亏，真的。”他正色。 周慕杨快要笑出声，靠，他居然是认真的。他有这么急？ “你看，咱俩高中同学，也算认识。” “高中那会儿我俩说过超过十句话吗？” “……”怎么他说一句她就喜欢顶一句呢！ “我经济条件也不算差，是吧？” “你那公司负债率多少啊，能保证不破产吗？” 邵唐崩溃了，“你能不能想点好的啊？！” 周慕杨正色，“我这是有基本风险意识，谢谢。” “那我也会努力挣钱的啊！”邵唐急道，“我也会挣钱养家养老婆的好吗？！” “你老婆不工作？” 邵唐挺直腰板，“老子有钱，可以让老婆不工作！” “哦，”周慕杨眼中闪过戏谑，“那你那些房贷啊，还有彩礼贷啊，要怎么办？你一个人还？” 邵唐轻易上了钩，抱怨起来，“你看看，你看看，我要背负的有那么多……” 他这话没打动周慕杨，“你可以选择不背。” 他的思路被周慕杨打断，“啊？啊？？” 周慕杨以为他没听清，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可以选择不背。” 邵唐怼道：“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不婚主义啊？你不结婚不生小孩你你你……你对你爹妈都不负责你知道吗？” 周慕杨耸肩，这种话由父母亲戚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她都听腻了。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换别的活法，”周慕杨勾起唇角，那笑带着一点点的引诱，邵唐心中警铃大作，更加戒备，“比如，你可以找个富婆。” 邵唐怀疑自己听错了，“哈？“ “你可以找个富婆啊，”周慕杨真诚建议，“找个富婆，你就不用过的那么辛苦了，不是吗？” “男人挣钱养家是吧？”周慕杨眼角挂着戏谑，“你们男的说这种话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特伟大特为家庭做贡献？” 她上下扫了两眼邵唐，唇角含笑，相比起在她扫视下逐渐脸红的邵唐，可谓气定神闲，“以你这姿容条件，完全可以求富婆包养你没问题的嘛。” 女人拜金总是被拎出来批判，仿佛那是多不可饶恕的罪过，仿佛女人拜金是多大多严重的恶行罪过，可是难道娶上白富美早日走上人生巅峰这种梗是女人玩出来的吗？ 邵唐的脸涨得通红，他皮肤偏白，在灯光的照耀下，脸红得尤为明显。那张英俊的脸两边揉开红云，他看上去又羞又急，这副模样倒让他看上去更好看了。周慕杨又起了吹口哨的冲动，不过克制住了。 “你胡言乱语什么，”邵唐红着脸回道，“谁……谁要傍大款了？给富婆包养那是吃软饭，伺候人家的，过日子要钱还得看人家脸色呢。” 周慕杨笑了，“你看看，邵唐，很多事你可能没细想，但是其实你都懂。” 邵唐不满地嚷起来：“你胡言乱语什么，我又懂什么了？” 周慕杨笑道：“你不懂吗？你不是说和富婆在一起是吃软饭，伺候人，过日子还要看人家脸色吗？” “难道不是？” “那么男女调换，你觉得你老婆由你养着就不是看你脸色过日子了？” “呃嗯……”邵唐想了一会儿，支吾道，“那……那男女又不一样的。” 周慕杨挑起眉毛，“怎么不一样？你觉得辛苦，好啊，你可以找女人养你啊，你可以让女人付彩礼啊，你不是就不用活得那么辛苦了吗？” “呃……呃……因为……”邵唐暗恼，怎么他就没周慕杨思维那么敏捷，她那话说出来一套一套的，他想组织进攻反驳的话就那么费劲呢？ 周慕杨大学时期虽然没参加过辩论比赛，没吃过猪肉，可她见过猪跑，观看过不少辩论比赛，以她的经验虽然说不上参加专业比赛，但对付邵唐那真是绰绰有余。此时，她看邵唐话都说不利索，扬起好胜的笑容，做出了总结陈词。 “来，你说不出，我替你说。” “因为比起男人，女人赚钱更难，是不是？女人的就业面没有男人广，同样的工作女人的薪水可能还没有男人高，女人就业不知道要面对多少歧视，生育休产假还要耽误工作，还要担心怎么回归职场，但是你们男人就不必承担风险，女人挣钱那么难，谈什么挣钱养家啊？” “是，男女都是工具，你们男人比女人更好用嘛，是不是？但是工具和工具之间价值不同，享受的自由度也不同。你觉得嫁给富婆还挺委屈是不是？也是，如果嫁给富婆，你哪里来的冠姓权，还怎么享受在家庭中的权力？” “邵唐，也许你没想太多，也许你不懂，可是你看，就算你不懂，你也在做啊，房子钞票都握在手里，房子是你的，钞票也是你的，你希望你的妻子是依靠你的那个人，为什么呢？因为那样你才是那个享受更多实际利益掌握更多主动权的人，不是吗？” 周慕杨说了那么多，邵唐只觉得面子都快挂不住了，他恼羞成怒道：“你说那么多你想干什么啊你！你你你……你抓着我谈这些是专门给我上课来的吗？！你到我家干嘛来的啊？！” 相较于气急败坏的邵唐，周慕杨可以说是从容不迫，“是我抓着你么？这场谈话不是你先抓着我不放的吗？” “啊……？啊？？”混乱思维的邵唐回忆这场对话的开始，发出了一声“草！”。 “我们会来你家是因为我们要做爱啊，”周慕杨看着红脸的邵唐打趣道，像个阔绰家庭出来看道美人打算调戏的纨绔子弟，“所以这个逼你还操不操啊，”她捏着嗓子，发出甜腻的夹子音，“邵~唐~哥~哥~” 邵唐的脸更红了，“周慕杨你……！” 按常理说，在周慕杨讲了那么一大堆以后，邵唐是不该有性欲的。他也的确没有。但是他决定了，就算没有，也要强迫自己硬起来。 “操！！”他豁出去了，抓起周慕杨的手腕，坏笑道，“送上门来的免费逼，我干嘛不操啊” 他故意说出恶心周慕杨的话，抓着她往主卧走，嘴里还嚷嚷着“你别现在叫哥哥”，他知道她这么喊是为了故意恶心她，“你留着到床上喊去吧你！” 周慕杨跟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 邵唐想好了，嘴上功夫他不如周慕杨，难道他床上功夫还会不如她吗？一个没有经验的老处女，他还能敌不过她？ 到时候看他操不死她！！ 然而等到了主卧，邵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慕杨也惊了，“卧槽邵唐你有病啊？！” “我也不知道啊！！” 邵唐泪奔，百口莫辩。 主卧里摆的是双人床，上面的床单，是红的。 大红哒~ 第十一章哼还挺有配合意识 “你有病吧？！” “不是！”邵唐为自己喊冤，“我也不知道啊！” “谁信啊？”周慕杨抬起手掌，指向门口，“你的家”，又指了指那张床，床上现在从头到尾红艳艳的，那大红的颜色，还有那从枕头到床被上露出来的繁复艳丽，金灿灿到恨不得闪瞎狗眼的龙凤呈祥纹样，一看就知道是为了结婚洞房做准备的。 “这是你的床。”她好心提醒。 谁家打炮一夜情睡在结婚床品上啊？！他俩又不是背着伴侣搞出轨在这种床上追求什么刺激。虽说她完全是自暴自弃的心态，也不代表她可以随便到和一个男人在他为了结婚准备的床品上开搞啊！ 这给人的心里造成的压力也太大了！ “你会不知道？”她质问。 “我真不知道！！”邵唐辩解，“你看我像有空管家里打扫的人么？” 他好歹也是日理万机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的……某总一枚！怎么会有空关心家里的打扫卫生问题？！ 周慕杨翻了个白眼。 邵唐思索着，“应该是我妈，或者是打扫的钟点工，对，”他像是找到了救星，“应该是钟点工，她不知道可能就……” 他一脸懵逼看着床上用品，喃喃道：“可能是她们谁觉得不用白不用吧……不忍心这……放在柜子里发霉？“ 周慕杨翻了翻白眼，盘算要不要走人，“那怎么办啊？”他们两个总不能神经病到在这种床上开搞吧？？？ 她双手抱胸，“现在怎么办？你家客房呢？” 邵唐也是头疼，“客房我爹妈住着呢，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住，万一明天就来，要是被他们发现房间的动静……” “停，停。”周慕杨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她其实现在急着睡觉，没心思管那么多。 到客房这个主意显然是行不通了。 “那你家没有别的房间了？” “呃……呃……”邵唐支支吾吾，“也不是没有……” “那走啊。”周慕杨两眼一瞪，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不对劲，这听上去怎么像是她急着抓着这个男人上床呢？ 呸呸呸！晦气！ 邵唐站在那里，没有走动的意思，“那边……那边……”他扭扭捏捏地说，“那边是……” “儿童房。” 周慕杨张开嘴，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表情。 谁家才结婚就准备儿童房啊？！ 哦，他婚事告吹了。 可是这更搞笑了啊有木有！！ 周慕杨嘴唇动了动，要笑不笑的，“儿童房？” 她声音还算温和，邵唐红着脸，点了点头。 周慕杨没忍住，吐糟道：“你知道以后你孩子是男是女啊？” “这和男女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男女，你怎么装修啊？是装修成粉色，还是蓝色？” “啧啧啧，”提到这件事，邵唐来劲了，他摇晃手指，“这你就不知道了。” 这房子的装修当初也算是他一手包揽的，在和设计师的沟通里，他提供了所有有关他对这个未来的家所有的想象。主卧自然是他和妻子，也就是当时的前女友，客房是分给父母的，装修好了以后，他父母也会不定期过来住住，剩下的一间房，当时他就果断装修成儿童房。 “我那间儿童房，当时是让设计师以森林童话为主题装修的，不管男孩女孩，肯定都喜欢童话啊小动物啊什么的，而且绿色对眼睛还好啊，”他说着，不免为自己的主意感到得意，“你看，你也没想到吧？” 周慕杨也是无语。原本她是准备等候讽刺他性别刻板印象，因为她以为邵唐这样的男人，一定是依着性别去准备儿童房的颜色，万万没想到，这男人居然在这方面别出心裁。倒是她，只顾着性别，一心盯着性别做文章，这话问出来，倒显得持性别刻板观念的人是她。 哦，原来小丑是她呀？ 她未免觉得自己没面子，心虚地提高音量：“你少得意，现在怎么办，你说。” 地方不是她的，主人是他，总不能还叫她拿主意吧？ 邵唐也打起了退堂鼓，他也不是图她的色，这个逼也不是非操不可，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癖好，要是她周慕杨长得国色天香，那他可能精虫上脑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可周慕杨又没好看到那个地步…… 他眼睛滴溜溜跑到周慕杨身上，后者皱着眉看他，只等着他拿主意。两人眼神一交汇，邵唐又生出一股不甘退让的莽气。她先前怎么说来着？那顿教训说得他很没有面子。这都来到主战场了，他还能退？不能！退了岂不是他很没有面子？！ 邵唐咳嗽两声，提醒自己不要露怯，脖子一梗，装出一副大无畏的模样，“就这！”他故意硬着嗓子说话，“你洗不洗澡啊？” 周慕杨未尝没有想退的心思，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只觉得哪一步都显得他们很神经病。但对上邵唐的眼神，她顿时也来了气，凭什么是她退？ 退什么退！谁退谁傻逼！ 所以纵然心里面退堂鼓响个不停，周慕杨还是逞强，做出淡定的架势，她解开风衣的纽扣，扬起眉毛，“洗澡么？” 邵唐没想到她一丁点儿羞怯胆怯的意思都没有，她不露怯，他更不敢露，生怕被她小瞧了去。他想起当初那个乌龙，她还说到他不够man，妈的，他骂了一声，扬起头，提醒自己一定要露出骄傲的样子，千万不可被周慕杨小瞧了去。说到底，这里是他的房子，他有什么好怂的？他沉着脸，一边想着自己这时候看上去是不是特别得“男人”，一边努力掩饰他根本不应该但不知为什么就是出现了的没底气，为了给自己壮胆，他故意提高声量：“洗！” 到了这时候，两位即便真心是想赶紧溜的，可眼神一对，谁又不肯退让半步。 两人只有一个念头：谁退谁就是孙子。 主卧里有卫生间，邵唐让周慕杨去了那里洗澡，自己则是去外面公用的卫生间洗澡。跨出主卧的门前，邵唐想起什么，手推着门，问周慕杨：“你……你喜不喜欢香水啊？” 周慕杨到底经验浅，一时没想到，“问这干嘛？” 邵唐啧了一声，眼神中有轻视的笑意，但一张嘴，又有些扭捏：“就……咳，香水就那个……调情啊……” “嘶……”周慕杨倒抽一口凉气。 哇所谓做爱不就是男人插入女人的逼做个十几二十来分钟的活塞运动吗？依据她的信息渠道，一般男人十几分钟都算多了，不都几分钟草草了事就算完了吗？他能有几分钟呢？据说男人一两分钟都可能是普遍现象了，邵唐能有五分钟，周慕杨都觉得是多了。在和对手见真章以前，周慕杨不打算给个良好的预估，所以她只会阴暗地将邵唐往差的那种揣测。要是时间没有多久，他准备那么细致作甚？ 周慕杨轻轻一哼， “有香水和没香水，不都差不多嘛？”不都是女人往那边一躺，然后让男人那么一上一爽吗？ 事到如今，邵唐脸还是红的，和周慕杨提这种事他是怎么怎么不自在，“嗯……有香水的话比较有情调吧……气氛上比较……咳，让人舒服。” 周慕杨想了想，说：“随便吧，我对香水不过敏。” 邵唐几乎是想摔门而去。随便随便，随什么便？这种事怎么好随便的？他邵唐到现在和人的性爱记录里几乎就没有随便过！好吧可能以前酒吧约个人去开房是比较随便，但上床的对象也是要选过的！非前凸后翘性感尤物他是不上的！现在……一想到周慕杨那身形，邵唐关上门，身影萎顿，他真是……何至于此，啊？！ 周慕杨不只没有性感的身材，连一点情趣都不懂。邵唐关门后才敢碎碎念，指着脑子里周慕杨那个身材数落，她是哪儿哪儿都不行，硬件没有软件也跟不上，什么调情一概不懂也一概不接，两人说是上床，可是一点气氛都没有。 邵唐打开花洒，淋着自来水，一边卖力搓着他的“小弟弟”，一边怨念扩散至整个淋浴间。 他从来就没上过这么憋屈的床！ 周慕杨推开门，已经很晚了，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一边也埋怨自己脑子有病，居然想到为了有个能睡觉的地方想出这种主意。要说约炮，她还不如下个约炮软件，看看能不能搜到什么人呢，那好歹没有那么多事呀！但是约炮软件上的人不三不四，鬼知道他们都有什么毛病…… 算了算了，她这么劝解自己。走进浴室，解开风衣纽扣，想到邵唐临走前的问题，她哼了哼。 “……香水……” “……让人舒服……” 哼，还挺有配合意识。 第十二章我和你们说这篇真的丧到底了 镜子中的女人赤身裸体，发梢湿漉漉的，贴在圆润的肩膀上。 这个女人不大好看，肥胖自不必说。现今不提倡以肥为美，肥胖有的时候甚至能构成羞辱一个人的理由，连亲爹妈也能那么说她。她的长相也是平平无奇，不是那种能圆滚滚到讨人喜欢的胖子。这胖子的双眼皮耷拉着，勾勒出一双眼睛，棕色的眼珠嵌在眼眶中，没有神采，只充满了倦怠和冷意。 这双眼睛是什么时候失去的熠熠生辉的神采？ 她不记得了。 一场高中聚会，记忆里的同学都变了，她何尝没有改变呢？她也不再是那个傻乎乎以倾慕眼神看待着自己喜欢的男孩，幻想着和他拥有美好未来的周慕杨。久远的回忆重新浮现在脑海中，那时候她还想过她和他都能考上顶尖的大学，清华？北大？那个傻乎乎的女孩还为此纠结过。她幻想过自己穿着学士服站在最顶尖的大学拍下自信满满的毕业照，还幻想着和喜欢的人挽手走进婚姻殿堂，结婚后最好还能生下一男一女两个聪明的娃娃…… 周慕杨双手抱头，拇指插进头发里，三十岁的这个女人站在回忆的道路上往回看，现在只想问问当年那个女孩子满脑子都塞的什么屎。随着她在回忆里翻箱倒柜，更多不堪回首的过往记忆被翻出，周慕杨的大脑及时开启防卫机制。 停，停，停，别再想了，她对自己说，不要再想了，谁年轻时候不是个傻逼？想到年轻这个词的时候周慕杨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到了提起十七八岁时候可以用“年轻”这个词的年纪。她自嘲地笑了笑，曾经的她以为自己离张嘴闭嘴怀念“我年轻那时候”的年纪很远，可是不知不觉间，她居然已经来到了这样的年龄，可她到了这个年纪，可以说是—— 一事无成。 脑袋出现这个词，她的心跟着颤了颤，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变了，他们都变了，她也变了，古棠华也变了，他不再是那个黑肤白牙，笑容阳光的少年，他现在就是一颗猥琐下流卑贱无耻淫荡肮脏的人形烂黄瓜，她暗恋他的时候完全没想到他会长成现在这副模样。不过可能是她眼瞎心盲，识人不清，也许从前的他就是那样子，只不过她没有认清他的真面目，结合她走进社会以后听到的许多传闻，周慕杨总结就是大概男人都是那臭德行。一想到这，周慕杨忽然感到一阵害怕。古棠华是这样，那么邵唐说不定也是。说不定呢，高中那会儿他们两个的关系就很要好，可能就是臭味相投，两人脾性肯定差不多。一想到古棠华包厢里那副猥琐的笑容，周慕杨就想吐。邵唐和古棠华是朋友，他又能好到哪里去？想到等会儿就要和邵唐发生性行为，她立刻就想拔腿就跑，逃离约炮现场。 她说她不甘心，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她看着包厢里的高中同学，一个个的，她都瞧不上。她觉得他们没有什么理想志向，一个个还未老去，正当壮年，却已经浑身散发出一股腐臭味——他们还没死呢，骨头已经烂了！ 可是，就算她看不起他们又能怎样呢？她的不屑能给他们造成什么影响？古棠华是个垃圾，但是他显然很满意他现在的样子——他是个有钱人，享受优渥奢靡的生活。那些老同学围绕在他身边，嘴脸谄媚极了。他们极尽讨所能地讨好他，吹捧他，而他身处其中，可谓是春风得意，他坐在那里，大谈特谈他的生意经，说着他做过的项目，报出来都是天文数字。 光一个古棠华就够周慕杨受的，更刺激周慕杨的还有那个提到要去操屌的豪放女。 就那位豪放女，做的是服装生意，挣钱在她口中仿佛轻轻松松，不过是动动脑子——周慕杨不明白，高中那会儿也没看出来她动脑子啊，她记得她的成绩常年在下游徘徊，她居然还能“动脑子”呢？周慕杨记得豪放女一身穿戴都是名牌，举手投足间，那些奢侈品牌的LOGO闪瞎了周慕杨的狗眼。 即使她再不想承认，可也必须承认，那些人身上有一部分是她渴望活成的样子，那就是他们得到了成功。他们的品行或许是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但他们的生活确实是成功的——有能力，挣得来钱，符合世俗对成功的定义。那定义和私德没什么关系。尽管周慕杨从小被教导，做人要勤劳，要正直，要善良，因为她是女孩，她所接受的教育里还接受着另一种价值观的熏陶——女孩需得纯洁自爱，这两项是为了女孩未来那捉摸不定的男人所准备的。尽管周慕杨是接受那样教育长大的，可是她一点一点触碰到世界真实的那部分，肮脏的部分过于肮脏，与周慕杨一向接受的教育相违背，她也一点点地接近崩溃。 原来钱是那么好挣的吗？原来房子是那么容易购买的吗？那些人提到买房就像是在菜市场里买白菜一样，就算没那么轻松，可是邵唐那个小赤佬都能给自己挣一套房，那她这些年是在干嘛？她付出时间，她付出劳动力，结果换来的是什么？ 是灰溜溜地回到一个小县城，居住在父母的房子里，和父母成天无休止地吵架吗？ 迄今为止她的人生到底在活什么啊？ 周慕杨无法面对的是，她在看不上这帮人的同时，还有一种情绪在隐隐挣扎着——她居然在羡慕他们。 他们或许有这样那样的不堪，可是毫无疑问，他们的生活是周慕杨想要的。周慕杨不甘心，这种不甘心源自她不怎么想面对努力回避，其实非常强烈的嫉妒心——她应该怎么描述她那些阴暗扭曲的心理。 她也想毫无心理负担地喊出“操屌”这种话啊！ 她也想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那些钱比不上别人富有也没关系，她有一笔小小的财富也会满足，她只是想有足够的钱去做她想做的事，过她想要过上的人生。可她除了有一笔到现在都不怎么敢动的补偿金，和两个誓要管她到死除非她赶紧结婚生小孩的父母以外，再没有别的了。 为什么看上去周围人人都在赚钱，上网也能看到很多人在赚钱，为什么就她不行？ 是她蠢吗？是她脑子不行吗？是她没有能力吧？她甚至连性格都不算好，连想写小说都没办法真的去实现去坚持到底，她的人生，无疑，她这辈子都和成功无缘了。 周慕杨越想越崩溃，崩溃到站在邵唐家浴室里大哭。但她不敢出声，因为这是别人的家，也怕引来邵唐，她不想让邵唐看到她这副崩溃的样子。 眼圈红红的，她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没有出去，想看着眼睛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内外都没有什么声音，邵唐像也没进卧室。周慕杨多多少少松了口气，她现在不怎么想面对邵唐，是怕被他看了窘境去。 她知道自己这一夜的行为就是自暴自弃，她自嘲自己和妓女没有区别。不对，妓女可能是为生活所迫，也可能是知道自己要什么，而她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了迷茫，她的生活也没有到要被迫卖身赚钱的地步。她的行为完全是一个迷惘的人也不知怎么就被刺激得跑到一个男人家里，让他操自己的逼，就为了换取这一晚上能有个睡觉的去处。 只是她想，这样好歹应该能称得上公平。 邵唐估计也空了许久了，这时候有个女人送上门，解决下需求，而她也能有个安稳睡觉的地方。等这一夜过去，他们估计也不会再有什么瓜葛了——今晚是冲动，这以后难不成她还能再被什么事刺激再来一次冲动？ 虽然她想过要跑，想想要是突然走人好像有些没信用，毕竟这件事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她不想做违约的人。但万一他有个什么脏病怎么办呢？他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守身如玉的人啊。 周慕杨悔得要死，刚刚在客厅里吵那么久，就是没记起问问他有没有毛病，可就算他说没有也不好信他，要是他撒谎呢？ 周慕杨纠结许久，还是找了一条干净的浴巾包裹住身体，硬着头皮推开浴室的门走了出去。 到时候见机行事吧，她想着，邵唐那边情况也许同她差不多，也是裸体的，万一真要发生什么，她就直接招呼他的要害地方，然后抓住时机赶紧跑。她想起卧室床头柜是摆放台灯的，到时候她抓起台灯朝他头上砸也可以。周慕杨努力开动大脑，在见到邵唐以前，就已经想出了好几个万一她临时真反悔而邵唐又打算硬来的应对办法。 万一真要那样了……她给自己打气——周慕杨，拿出当年教训前男友的气势来！ 第十三章哦～赞美男菩萨的奶！ 周慕杨推开浴室的门，卧室里没有其他人，邵唐还没有来。他洗澡的时间似乎比她更长一点，可能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她度过今晚余下的时间。就，想想就挺尴尬的。两个都不怎么了解的人，也谈不上什么荷尔蒙分泌的冲动，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答应，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两个应该是心思各异，就这么两个人居然要一起滚床单，光想想，尴尬已经爬上了她的头皮。 没来就没来，她松了口气，确定自己还是没办法自如应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可能性。 看到卧室里那张床，她翻了个白眼。她还是不能接受要在一张一眼就能看出为了结婚新人准备的床上和一个男人做爱。什么毛病，她嘀咕着，站在床前，手伸了伸，想要掀开被子躺进去，半道上还是收了回来。 她躺个屁啊她。 她还是躺上去了，没躺进被子下面，就坐在被面上，背靠着现在风设计的平坦床头。邵唐还没来，她总不能干站着。周慕杨再一次考虑了逃跑的可能性，而体内的那股冲动把她按在了原地。都到了这份上，谁逃跑谁就是怂逼。她没有逃，抱着胸等了一会儿，干等着实在无聊死了，好在她还有手机。打开手机，她虔诚地感谢了推动智能手机诞生的伟大人物们。智能手机的出现显然是一项伟大的发明，它让人们打发无聊多出了丰富的选择，也以免周慕杨在这种尴尬时刻干熬。她打开手机里的短视频软件，上拉下滑，观看各种短视频打发时间。看着看着，她沉迷其中，短暂地忘记了自己躺在谁的床上。 门响起的时候，周慕杨余光瞥见，一下子没记起要进来的是谁，大脑空白两三秒，看到进来的邵唐，她没反应过来，嘴唇遵从生理反应，吹出了她之前想吹但没有吹出来的口哨。 邵唐完全没预料到周慕杨的反应，他想过周慕杨可能会夸他身材好，就是没想到周慕杨会对着他吹口哨，哪有女人对男人吹口哨的！他吓得跟老鼠见到猫似的，双手紧紧护住前胸，一声干嚎：“周慕杨！你耍流氓啊！” 活活似被不良妇女调戏的良家妇男。 周慕杨是想道歉的，临了改主意了。这不能怪她，是邵唐的身材确实不错。他天生就白净，那张脸就很白，这是当年周慕杨看不上邵唐的原因。还在高中的她觉得男人就应该带着一股阳刚之气，皮肤黝黑古铜色才能显出一个男人的硬朗气质。到了现在，她觉得自己的审美可能产生了一丢丢丢的变化。 主要得感谢邵唐有一对好奶子。 若说邵唐脸白，那么他的身体则比脸更白，站在暖黄灯光中，竟然隐隐间好像在发光。不过，他还得感谢他长了一对好奶子。 这些年周慕杨在网络上看过不少男人的奶子，可能是因为看到太多男人古铜色或者黝黑的大奶，她在审美上有些疲倦。网上认识的基友了解她的审美，会给她发来基友认为她会喜欢的肌肉男照片。周慕杨看多了，咂摸着嘴，感到有些腻。 那些肌肉男一个个都把自己往肌肉兄贵练，肌肉线条过度硬朗，那身侵略性根本掩都掩不住。有些男人的肌肉看着都能把衣服爆掉。周慕杨不是不爱肌肉男，只是觉得这样强健的肌肉男还是没有脱离男性审美标准的范畴。周慕杨现在看到他们只觉得他们深色的皮肤配上暴涨的青筋肌肉，还有他们满身的汗水，那些油腻气息都快冲破屏幕了，还有首页上有些追捧的欧美男影星，胸前密布体毛，周慕杨看到的时候对着屏幕忍不住发出“呸”的声音。她欣赏不来男人的体毛，想想要是啃下去啃到一嘴毛，她就恶心得想哆嗦。周慕杨在围观几年后，奠定的是“胸毛是坏文明”的价值观。 不得不说，邵唐那个胸正好长在现今周慕杨的审美点上。 他的前胸没有毛，干干净净，白得想一块豆腐。他有肌肉，但是没有体型没有锻炼过度，肌肉匀称，看上去不多不少，刚刚好。他还穿着衣服的时候，周慕杨能看出他有肌肉，但是没想到脱掉衣服，他的肌肉看着还挺多丰满，结实紧致，但不会让人感到他有侵略性。可说这肌肉是美观的，具有相当的观赏性。 尤其是他那对奶子啊，周慕杨看着嘴里发干，湿润的舌头本能舔了一下上颚。 邵唐的那对奶子啊，外形是水滴状的，圆润饱满。那对奶子的乳头居然是粉色的，粉粉嫩嫩，在灯光的照耀下有点浅浅的，可可爱爱，周慕杨想起了在超市看到的粉色草莓，顶端是诱人的浅粉色，顶端往下，渐渐变淡，粉色变成了白色，超市白色的灯光打在那些浅粉色草莓上，一个个散发着梦幻的气息，像是对周慕杨说：来吃我吧~来吃我吧~还得伴随着一阵女妖精似的咯咯咯笑声。 她的手机有点痒，想问问能不能拍下邵唐这绝美的上半身，发到网上去，抛开邵唐的为人，就他的身材，很值得一个男菩萨的赞美。 感谢男菩萨，周慕杨心中默默合十，感谢男菩萨的奶子和身材，她好像有一点点不那么排斥和他做爱了。 啊，好想舔一舔那对白色的大奶，好想咬一咬那对粉色的乳头。周慕杨甚至都想到可以把草莓放在邵唐的奶子上，她一边舔奶，一边舌尖顶着草莓，在他的乳头上摇摆，不知道要那么做，他会是什么反应。 作为一个老色批，周慕杨坦率地承认，她馋了。 脑内出现不可描述的画面，周慕杨两腿往里头靠了靠，某个地方好像有反应了，痒痒的。 邵唐反应那么激烈，周慕杨原是想要道歉的。可她临时改了主意。男女这种事，就看东风西风谁能压倒谁。她为什么要示弱？她不想要做示弱的那个。她就是要看邵唐不能预料她的反应被她调戏到手无足措。口哨吹起来的那刻，她都快要爽死了。 做女人，输什么都不能输气势！ 她拍了拍旁边的座位，理直气壮地说：“过来啊。” 一瞬间，两个人之间的主客身份好像调转。周慕杨气势十足，说得好像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邵唐气得跳脚，“过……”他想骂过个屁，但是一想，反正这件事总是要发生的，她叫他过去好像也没错，他们之间总是要有人主动的……他呢，走进房间，看到周慕杨裹着浴巾，心就凉了半截。 周慕杨也算赤身裸体的，浴巾的包裹也挡不住他看到她的身材，邵唐视线落到她的胸上，差点想哭出来。 胸呢？！奶子呢？！说好的大奶子呢！不是传说中胖妞都起码有一对丰硕的大奶子吗？她的大奶子呢？车内他看着周慕杨全身挺丰满的，可她哪哪都丰满就是奶子不丰满，她的丰满都长到别的地方去了啊！！ 邵唐的内心在咆哮，为自己痛失一对大奶哭泣，可是已经到了这地步，总不好突然反悔。这逼是他自己答应操的，成年人了，自己的选择自己担。这逼操了就操了，反正……男人总是不会吃亏的。 想定了，他急急说：“你等等。”说完，冲进了浴室去。周慕杨看着他的身影，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等了一会儿，她有些不耐烦，刚要拿起手机看，邵唐就出来了。周慕杨左看右看，都没发现邵唐身上有什么变化。搞什么，她嘀咕一声，收起了手机，等邵唐坐到床上。 此刻，两人都到了床上，面面相觑，一个裸着上身，一个光着肩膀。周慕杨逞强，装出蛮横的模样，实则心里虚得一逼。邵唐也是不知所措，两人视线交汇，周慕杨脸颊开始发烫。 “现在怎么办啊？”是周慕杨先打破沉默的。 两人总要有个开始，邵唐心一横，手一撩，面孔通红得掀开了遮着下半身的浴巾。 “哇哦！”周慕杨看到他的下面，惊得叫了一声。这反应让邵唐感到了淡淡的自豪。 就说了，他是有本钱的。 别说，还真别说，邵唐不止长着一对好奶子。 邵唐的那边没有什么毛，剔得干干净净。下身没有遮挡，周慕杨直观地看到了他的那根生殖器。两处的睾丸，还有中间长长的事物，这时候还是软趴趴的。那根肉柱是自然的肉红色，和他的身体一样，都是干干净净的。那模样长得很可观，但不叫她反感。她又起了想吹口哨的冲动，不过想到方才吓着邵唐，还是忍住了。接下来她还是不知道怎么办，虽然看过片，但没有片子的情景是像他们两个一样的。她略微抬起眼皮，虽然邵唐强行要自己做出根本不慌的表情，可那张红通通的脸还是出卖了他。尤其他脸白，那些因为羞涩泛起的红色更是显得明显。周慕杨的嘴更干了。 想舔。 她低下头，重新看着那根阴茎。既然理性上无法理清要做的具体步骤，那就遵从生理性的本能吧。她伸出两根拇指，放在邵唐的阴茎上比划，像是在研究什么人体标本。 “还挺长。”她说。 “19cm。”邵唐的嗓音里有种绷不住的自豪。 周慕杨觉得好笑，抬起头，“你量过啊？” 邵唐脸上的红加深了几分。被她猜中了，他高中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发育过人，会在晚上一个人躲在卧室里量尺寸。等到发育完全，就有了一个确定的结果。 19cm，比传说中的18cm还长一厘米。 周慕杨低头，忍住笑。低头就是看到那根玩意儿，她瞥开眼，又问道：“怎么办啊？” 现在他的全身都被看去了，理应是没什么顾及。邵唐大着胆子，开口道：“你，你……”他有些结巴，但是心一横，逼着自己轻轻地说，“你……你摸摸……” 那地方。 他没有明说，可周慕杨居然懂了。她依他所言，手掌放在邵唐的阴茎上，沿着柱身落下，然后捧了起来，轻轻摸了起来。过程中她不敢看他，视线躲闪，只是沉默地抚摸。 “嗯……”邵唐发出了一记短暂的呻吟。 那是女人的手。 不管周慕杨长得怎么样，到底男人的手比不得女人的手。女人的手是娇软的，捧着他的性器，动作轻柔缓慢。他垂下眼睛，看见周慕杨的脸。她也脸红了，目光不自然地看向别处。邵唐前所未有地意识到，周慕杨是个女人，是活生生的人，也不是妓女，和他不是那种他给钱她就提供礼貌周到服务的关系。她的反应真实，自然，不是作伪，加上手上不怎么快的动作，都给邵唐带来一种新奇的体验。 快感在下半身聚集，他仰起头，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胸腔的地方，发出心脏有力急促跳动的声音。 他想冲上天去。 ps.此章标题感谢冲到我首页的粉嫩大奶子男菩萨（双手合十） 存稿完啦，后面更新看缘分 第十四章非典型性床戏，action！ 周慕杨和邵唐离得近，闻到一股淡淡的木香，顿时明白他刚刚进浴室做什么去了。 她想起浴室洗手台上面放的瓶瓶罐罐，都是美容护肤化妆品，那些瓶瓶罐罐加起来比周慕杨前半生用过的护肤化妆品都要多，周慕杨在这方面活得糙，前三十年加起来化妆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也就是刚和前男友交往那会儿在打扮这件事上比较费些心思，后来就…… 不提不提。 以周慕杨有限的见识来说，只能形容邵唐身上散发的是一股淡淡的木香，闻起来很淡，不会甜的发腻，也不会太刺激鼻子。周慕杨想这是不是就是言情小说里经常提到的雪松香，但她不确定，长这么大，她就没见过雪松也没怎么了解过男士香水。唯一能确定的是，她不怎么反感这股味道，就和她现下捧着邵唐的阴茎，但没有太反感一样。 这是周慕杨长这么大亲眼见到一根男人的那玩意儿，活生生的。教科书里画上的男性生殖器官比较粗略，不像现在这般直观。那玩意儿现在就那么货真价实地躺在她的手心，很烫，让她觉得她的手成了轻薄的雪片，似是在这东西的热度下被烫化。它的温度好像还在升高，伴随着它的主人一声若有似无的呻吟，周慕杨再没经验，也知道那是邵唐爽到了。虽然她不理解她这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怎么能让他爽，大概他是真的很久没有碰女人了，轻易给点刺激就能爽。而她的体温也在升高，有个地方好像更痒了。 周慕杨有意无意，目光想躲开去看那根东西，可那根东西已经在她心里留下具体的形状，她不想看，它还是时不时出现溜到她眼前。 到目前为止，周慕杨看过不少黄色小说，男作者写的种马文，女作者写过的黄文，她都看过，现在看到详细的男性生殖器描写，她都会快去略过。她看到过的那些文字，总是会细致描写男性器官，描写它们的颜色，形状，味道。频率出现最高的，还是紫红、紫黑，还有清一色描写男主的性器官是多么粗壮可怖，也有的总是要描写一番男主的颜值和性器官反差——上面长得有多好看，下面相比起上面就显得有多狰狞。在男性的世界里，那样的阴茎如同工厂生产商品的标准线一般，出现在不同人的文字中。出于对作者们的尊重，周慕杨不敢发评论说起自己的看法，只是要是她花上那么几分钟时间具体阅读那些性器官的描写，她总觉得那股咸腥味快要冲出屏幕，直冲她的鼻子。脑海中形成的腥味是具象的，让她想吐。 天杀的，在现实生活里，她到处都得忍受男人的烟臭味、汗臭味，这已经很难受了，周慕杨没想到到了文字世界依然要忍受男人的腥臭味。但到处都有这样的写法，像是形成一种不成文的习俗规定，她更是不敢提了。还有那些有关男性生殖器有多粗大的描写，周慕杨看到时只感到一股压迫感朝她扑来。她的理论知识大部分来自小说，也就是说，在这方面她压根就没什么见识，也就没什么胆子敢下个定论，说那玩意儿到底怎么样才是对的。她唯一能够肯定的，是金针菇一定没有观赏和讨论的价值。 她在网络社交媒体上刷到过有女性提到自己的性经历，太粗太长的似乎也会让她们痛苦，做到下身红肿，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周慕杨阅读那些文字，陷入一种困惑里，她也不知道那玩意儿是一味的粗长比较好，还是不要长过头比较好，如果那玩意儿长过了头会造成女性更多的痛苦，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乐此不疲地喜欢描写女性因为那感到痛苦，在痛苦中得到快乐呢？那样的痛苦是必须的吗？周慕杨看的越多，越为此困惑。但周慕杨怕冒犯到作者，也没有什么可以分享出来供人参考的经验，她对异性的知识大部分受网络影响，也更怕自己那样的想法写出来会被认为是干预作者写作，所以不敢提不敢留评论，也不敢贸贸然公开和别人讨论，只敢和还能聊得来网友口嗨。 邵唐的阴茎，19cm，这个数字让周慕杨有点怕怕的。她不知道一旦让它进入，她会不会因为它而难受。不过，就眼下来说，她不反感它的外形。邵唐长着一对争气的好奶子，第一时间冲淡了周慕杨的抵触心。他上半身和下半身没什么极具冲击性的反差感。他皮肤生得白，长在中间的那玩意儿色泽自然，没什么攻击性和侵略性，邵唐的身体，上下颜色相当和谐，也就不致招惹周慕杨的反感。她也没闻到什么恶心的味道，那边和邵唐身上的味道一样，都有一股香气，似乎还浓了一些。她起了好奇心，一时忘记其他，低下头，鼻子嗅了嗅，确定那里的味道比其他地方更浓，应该是喷了更多的香水。 周慕杨忽然想笑。 假如男性的生殖器有美容院提供保养项目，那么，邵唐一定会带着他的“宝贝”定期上那些地方做美容。 一只手掌轻轻放在周慕杨的后颈上，小幅度来回抚弄。周慕杨动作一僵。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邵唐也没别的想法，就是想让她口。 她方才低下了头，离那里很近……只消她再低一低头，唇就贴上那里…… 他的喉咙口忍不住发出吞咽的声音。 他想叫她口，她还是第一次，女人第一次就给他口，可以想见她第一次口交的技术一定是笨拙的，不会好到哪里去。但那股笨拙实在是能极大地满足他的虚荣心和征服欲。但她肯定不愿意，毕竟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就叫人家含他的阴茎，多少是有些为难人。再说周慕杨那个性子…… ……还是算了。 他不言语，手掌贴合她的脖颈，拇指来回抚摸。周慕杨恢复了动作，重新撸动他的鸡儿。两人都是沉默，谁也不说话，只有忍耐克制的喘气声暗暗浮动。 那里挺立得很慢，周慕杨做不出别的刺激动作，她没有什么技巧，只是手掌心裹着阴茎上下来回笨拙地抚弄。她见到肉红的颜色逐渐加深，在这一晚亲眼见证阴茎从趴着，到站起的全过程。 她摸得很缓，他的快感也是慢吞吞的。肉柱有女人的手光顾，热意聚集，快感一阵一阵。邵唐喘着气，一时激动，手伸出去拉下了周慕杨的浴巾。周慕杨很是意外，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的身体暴露在邵唐眼前。 他刚刚凉了半截的心彻底被周慕杨的身材碾成渣渣。 周慕杨是梨形身材，上身窄……不，她是上身宽下身更宽。肚皮圆滚滚的，因为她的坐姿，越发显得往外鼓起。与她的肚皮形成对比的，是她的奶子。 她那奶子……也就是对奶子。周慕杨浑身上下都长了不少肉，手臂是圆的肚皮是圆的，大小腿看着也长了不少肉，就是她那对奶子……比一马平川的贫乳平胸好一点，肉还是有点的，属于比A好一点的B，但B后头也要看跟着多少的数值，周慕杨的罩杯看起来……并不容邵唐乐观。 邵唐一时间想哭，他怎么就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以前就没睡过C以下的。但事情发展到现在，两个人都互见了真章，难道他要现在撤退？别了吧，要是因为这身材他睡不下去，还不知道会不会给对面那个留下什么心理阴影。这么干想想就很差劲，还是别了别了。 再说，她都让他爽了，那么投桃报李，他让她爽一爽，也是应该的。 邵唐护着她的肩颈，顺势一推。周慕杨闷哼一声，以为他就要提枪开干，有个问题急急蹦出来：“你你你你有没有病啊？” 邵唐本来就给自己做了不少心理工作，周慕杨这话一出来，气氛全毁。他气得咬牙，下身挤入周慕杨两腿之间。她脸上写满惊恐。邵唐见了她这模样，心软了下来。 “老子他妈没病。”邵唐郁闷地回答。 他还是很注重个人清洁工作的，谢谢。 挺立的肉柱贴上周慕杨的大腿，她越发地紧张，平常脑子里有的各种常识忽然消失不见，她更慌张了，下意识想要寻找什么稳妥的依靠。离她最近的是邵唐的身体，他宽阔的胸膛正贴近她，压在她的乳上。她咬着唇，手臂求助似的，攀上他的肩膀，嗓音几近哭腔：“你戴套啊。” 她哭什么啊？邵唐郁闷，要说谁想哭，他还要哭呢。 “行，行，好。”邵唐无奈地应。 套当然是要戴的，只是现在他压根还没想进去呢，她现在什么准备都没有，该死，他这儿因为长久没有女人光顾，没有准备现成的润滑剂，她是第一次，也不知道她那里是什么状态，没有润滑直接进去总是不好的，哎说起来他还没瞧清楚她那口逼长什么样子，刚才他只看见那里长着一丛黑乎乎的毛，这倒没什么，阴毛嘛，只不知道那毛下面长什么样子。在见识过周慕杨的奶子以后，邵唐已经不抱希望了，总不可能忽然来个她是什么名器的惊喜。他胡乱想着，爬到床头，抽出一个抽屉，里面摆满了适合他尺寸的安全套。 安全套还是自备的好，毕竟自己了解自己，自己才是对自己最好最贴心的那个人。抽屉里有很多口味，邵唐叹了口气，那都是他准备的，他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还以为就算没了前女友他也不会寂寞。事实是他从分手寂寞到现在。 邵唐鼻尖有点酸酸的。 他选了一盒普通的，从里面拿出一个套子，全程自己动手，自己给自己戴上。 他还是看出周慕杨很紧张，安抚性地说：“看，戴上了。”说着，手指了指他的胯下。 周慕杨顺着指引看去，果真看到那根鸡儿穿上了一层“衣服”，到目前为止，邵唐还挺配合，她略略松了口气。 “那现在……？”她忐忑地问。 “你躺着，躺着。”邵唐口气无奈，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只要负责躺床上就行。 他叹口气，目光从她的脸，扫到她的前胸。与其说这是一场做爱，不如说，更像是一场教学。 感受到他的视线转移，周慕杨的紧张感像是也跟着他来到了胸上。 “那……那个，”她出了声，像是想要提醒，“你要碰那边，没用的，那边我……” “嘶……”强烈的抽气声。 天花板的灯光刺痛她的眼睛，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眼睛放大，满是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呢？ 邵唐一手放在她的乳上，她的乳头是棕色的，他揉了揉，听见周慕杨明显的抽气声。他只当她是来了感觉，没有多想，多想也没用，他现在根本想不到周慕杨会是怎么想的。 到了这个年纪，也没什么该不该懂得，虽然周慕杨亲妈口中常常念叨女孩要自爱，哪怕到了她三十岁，周慕杨亲爱的妈咪也依然坚持这点，觉得她的女儿对性什么都不懂才是最好的。反正不了解也没什么关系，等到她结了婚，她自然就会懂。人结了婚，就得生小孩，要生小孩，到那时她就会知道“性行为”是个什么模样。可周慕杨并没有乖乖遵照她母亲大人的教诲，这和有没有男人没有关系，私底下，她早就不知自慰过多少回了。 所以，严格地来说，周慕杨只是第一次和男人尝试做爱，而不是全无性经验。说起性经验，她拥有丰富的性理论知识，我们姑且不讨论她由那些乱七八糟的动漫画、小说、真人片子等等堆积起来的理论知识中，包含多少夸张的，错误的，离谱到不像话甚至是反人类的描述，单以阅片量来说，周慕杨就算不是博览群片，那也的的确确是个老司机无疑。只是拥有理论知识再多，真到了自己上手开车，还是有些难度的。 周慕杨私底下自慰过不知道多少回。她只是要获得性高潮，并不需要借住多少外物，她只需要花一点时间，揉按下身两腿间的皮肉，就能让体验到高潮的滋味。自慰时她试过揉捏自己的胸，但除了第一次有一点小感觉以外，其余时候，她揉胸揉到手酸，都没有半点快感，还不如直接刺激阴唇来得快。 这一点实在让周慕杨沮丧，她看黄文，那些女主被男主揉胸就能爽到飞天。她也想尝试那样更强烈的高潮。她可以通过揉按阴唇获得高潮，只是她也想尝试更多更丰富的性体验。揉胸没有办法让自己爽，她只能安慰自己，黄文女主动不动被摸出一堆水，那肯定是那些作者往夸张了描写，而她的身体只是普通人的身体，正常人的身体，不像黄文女主个个天赋异禀，所以摸自己的胸得不到高潮也挺正常，只不过是她的胸没有那么敏感罢了。 周慕杨长时间以来接受的是保守教育，无论她在长大以后接触了多少性相关的创作，无论她在网络和朋友聊天时话题有多限制级，嚎的有多下流老司机，在她的认知里，性始终属于隐私的范围，她也就没法做到真正敞开心扉与熟人讨论这个话题，亲父母更不可能，她要是在家里谈到性这个字，她的父母都得要严防死守，明里暗里教诲她贞操是女人决不可轻易交付出去的，否则，就会影响到她未来婆家对她的看法，不管周慕杨喊了几次她不要结婚，她父母都不当回事，只以为她还是小孩子心性。 她没有可以诉说的地方，只能靠着自己摸索，她无法在胸上得到快感，就当自己的胸并不敏感。 但现在，邵唐只是揉着她的胸，她的乳房就往她的身体各处传递去强烈的快感。邵唐一手揉上她的胸，空出的另一边，他俯下身，张嘴含住了她的乳头。 “咝……”周慕杨大喘一口气，一条腿反射性地跳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呢？？ 这绝对不可能啊！！！ 那些快感像是小溪，以乳房作为起点，蜿蜒而下，奔涌汇集，逐渐成为一条大江，扑向她的头顶。她抬起手臂，挡在自己的眼睛上，咬住唇，倔强地不肯发出一点声音，也不敢去看邵唐。她没想过这可能是因为邵唐经年累月在不同女人身上锻炼出来的技术，她没有想过这可能是因为她缺少更多的探索和经验技巧，她只是感到深深的挫败和失落。 她这具身体长了多少年，她一直以为最了解自己身体的人应该是她自己。而现在…… 她感觉被她的身体背叛了。 第十五章非典型性床戏的ing，现在进行时 邵唐含住乳头，舌面舔过，一根长指围绕着棕色的奶头，轻轻转圈。 周慕杨张开嘴，深深吸起一口气，鼓起了胸脯。 无论她看过了多少，依然欠缺实际操作的经验，这一点对她来说，还是太刺激。 她眼珠子往下，瞧见邵唐那张俊秀的脸，贴合着她一边的乳房，张嘴含住奶头，啃咬吮吸，乳房的肌肤被他吸着，微微鼓胀。这画面应当是色情极了，然而她从这画面里感受到一丝自然原始的纯真，这纯真无关邵唐这个人，这想法也许在当下很奇怪，她只是想到，每个人都是要吃奶的。她也由此引发了一点怜爱。 然而她没有奶汁可供给，他也不是婴儿吃奶，他只是叼住乳头，用舌头，牙齿给予她性上的刺激。 只见他用口腔裹住她的乳头，深吸一口，然后松开，“啵”的一声，很响亮。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声音啊！！！ 这声音怎么这么色情？！她都不相信这声音是从自己的身体上发出来的，准确的说，是邵唐吸她的奶发出来的。当下，那些什么有关人体自然现象引发的怜爱全都滚到一边去，她现在只想捂住耳朵。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声音已经落入到她的耳朵里，连身体的快感都跟着抖了三抖。 这绝对是她听过最色情的声音！虽然她也看过许多片子，但没有哪部片子能色过这一刻——片子是隔着屏幕，里面的氛围再暧昧再浪荡，周慕杨也不过是远观，而现在，她的身体反馈给她的都是真实感受。 闻到淡淡的木香，她像是步入一间桑拿房，周身干燥，热度覆盖在身体表面，肌肤渗出汗珠。 跟随快感的指引，她挺起胸，像是主动迎合。两条手臂枕在头上，挡住她的眼睛，掌心攒紧。 她没办法放开自己，尽情享受肉体的快感。 前半生她接受的是保守教育，不管她碰到的那些书籍画面上表现得有多大胆，她都知道性是上不得台面，不能公开坦诚与父母讨论的话题。即使到了大学，她很努力地吸收着与过去教育截然相反的知识观念，她也一而再再而三告诉自己不必羞耻，比如凭什么男人就可以光天化日之下脱掉或者掀开上衣，毫无负担地露出他们的上半身，而女人就得藏起她们的奶子，哪怕她们好好穿着衣服，可如果是单薄的衬衫印出里头的胸衣、吊带，都可能被年长的人斥做不得体。女人的奶子只是奶子，但是那对奶子承受了太多她不该承受的责任和他人赋予的意义。 周慕杨认为自己已经很努力，和线下不同，她在线上极力表现地像个老司机，和基友们交流有关男人的色图聊得热火朝天，各种女权言论在她手中也是层出不穷，她以为自己已经拔除了父母灌输在她脑子里的传统观念，可是到了今天，她沮丧地发现，那些有关保守的性教育依然阴魂不散，像是一层一层盔甲，挡在她的身前，阻碍她体验身体原始的快乐。但那层层的羞耻不止有保守教育带给她的。 她为身体本能的反应感到羞耻，她居然挺起胸，像是主动去迎合一个男人，这简直是求他来操她。但她回想起来，今晚这次就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她眼眶微酸，是想哭。手臂收拢，护得更紧。她不想让邵唐发现她的不自在，喉咙发出些微呻吟。 邵唐又舔了一口她的奶，手往下探去，先是摸到一丛毛，有些旺盛，这没什么，他再往下探，眼睛也跟着往下看。房间窗户关得严实，也没有开空调，但无端有一阵冷风从他背后吹过。 就是冷嗖嗖的。 实话说，邵唐本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只是看到实物还是会想哭。他都没抱希望了啊，但是周慕杨那口逼还是迎头给了他一锤子——那口逼是深色的。 周慕杨上了年纪，色素沉积，逼那边是自然的颜色，这都是身体的自然现象。只是邵唐从前来往的都是外貌条件好的美人，就说他前女友，出轨的那个，那位前女友的逼那是真真的粉嫩色，长得诱人可爱，也没有毛，剔得干干净净，光滑可人，她流水时候，那口逼泛着透明的水光，看得邵唐两眼发直，口水直流，恨不得一天24小时把自己那根屌塞在前女友的逼里，要么就是用自己那张嘴含住前女友的骚逼，吃她的淫水，然后用舌头让前女友爽的想升天。 现在嘛…… 邵唐一开始也想给周慕杨舔，他口活是不错的，那么多的经验也不是白积累的，可是周慕杨是第一次，他怕太刺激她……还有就是他觉得现在他也是……舔不下去的，没法舔。她的身体真是哪一处都没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他一根手指摸了摸，软肉缝里流出了水，但要做润滑用，还不够多。他这里也没备着女人用的润滑剂，以前和前女友用的不多，他们靠前戏就能让前女友出一大堆水。邵唐也没想到许久以后迎来的第一个女人居然是个处，家里没有备着润滑剂，安全套虽然自带润滑，但他担心那点不够，也怕贸贸然进去，会弄疼周慕杨。 中指摸到了那边的穴口，他看了周慕杨一眼，她的手臂还是挡着脸，但她像是知道要发生什么，双腿紧张地并拢，贴住了他的手。邵唐也没犹豫，修长的中指探进她的穴口。 “呵……”很长的抽气声，是周慕杨的。 邵唐的心已经冷的不能再冷了。他是有经验的，一根手指探进去，也探到了大概的信息。后背肉眼可见地弯了下去。 什么啊…… 那个逼居然是松的居然是松的居然是松的……居然是松的啊！！ 他已经很努力地不抱希望了，劝说自己放平心态，但周慕杨真特娘的还真能在他本就受了不小挫折的心灵上再来一那么一锤子。 是狠狠一锤子。 想哭，就是想哭。 什么啊，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啊？哪有女人这么不爱惜自己的？她都不想办法修复一下吗？做个修复手术也好啊。他无法控制自己不怀念前女友的逼，前女友的逼真是一口好逼，长相可爱，里面也特别紧，每次邵唐一进去，真就是“紧到他以为寸步难行”，“紧得让他想要发疯”，“像是有无数张小嘴吮吸”，“一进去就紧得他头皮发麻想要射出满满的精液填满她的小逼”。 他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唉……事已至此，能怎么办呢？他自己答应的，言而无信总是不好的，那就坚持到底吧。 想到这里，他又得意起来，还好他有本钱呢，还好那玩意儿够大。两人之间有一个身体条件不好，没关系，女人可以松，但男人，男人就得大！邵唐傲然挺胸，寻回了他认为一个男人该有的雄风！ 他的中指细长，在里面探索周慕杨的敏感点，她的声音忍不住大了几分，他猜测着，在某个地方按了下去。 “嗯……”她又羞又急，小腿抽搐似的跳动一下。 穴口流淌出液体，顺着那根中指，流到了邵唐的掌心。 还不够。 他探入第二根手指，忽觉得逼松也有逼松的好处，能轻易吃下两根手指，除却周慕杨依然在紧张，应该没什么别的问题——等会儿进去时她大概也不会太疼。 虽说他嫌这嫌那，但他还是不想给周慕杨太差的体验。 床上功夫一向是他引以为傲的，没道理折在周慕杨身上。 周慕杨快疯了。 快感一阵一阵的，如潮似水，席卷全身。她在颤抖，不知如何是好，想着是不是应该学着看到的片子叫起来，可她又没办法马上放开，邵唐手指抽插揉按，没有停过，快感也没有停过，她想思考，屡次被打断，思想成了碎片，融化在燃烧起来的欲火中。 “噗滋噗滋——” 两人谁都没说话，突兀的水声，她扭动身体，想要找个地方躲藏。这又是什么声音？肯定不是她发出来的。 邵唐就着她身体里流出来的水，抹在两道软肉的缝隙处。时间有点久了，他也难受，那边一直挺着，他也挺佩服的，这么长时间都没消停的迹象。他捧起阴茎，对准逼口，抬起头，在说和不说之间犹豫。 怎么说，要不打个招呼？ “我进去了？”靠，这什么蠢台词？！ 周慕杨抬起手臂，给自己留出一道缝，正看到邵唐捧着那根东西，对准下身的口子，她羞红脸，点了点头，声如蚊蚋：“嗯。” 得了，都到这地步了，谁也不能退了。 邵唐咬紧牙关，捧着他的“兄弟”，一口气推了进去。 “啊……”周慕杨轻叫一声，脚掌踩着被子，朝着虚空踢了一下。 他才进了一个头，她没别的什么感觉，只是感到惊恐。 那是不属于她的一部分，来自另一具身体的外来客，经由阴道进入她的身体。本是没有什么特别关系的两个人，经由一口逼，一根阴茎，两具身体连在了一起。 她的手不再遮着眼睛。她的脸上满是惧意，那道口子被撑得满满的，是她这么久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她害怕了，手肘撑着枕头，往后一推，想要后撤。 “邵唐……”她颤抖着喊，想说她后悔了。 她不想做了。再往下，依旧是未知的，她心惊胆战，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等着她。她不是因为那根东西而痛苦，只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因未知而恐惧。 他没有马上进去，没有马上一入到底。他停下来，双膝跪在床上，注视着她，她情绪有些激动，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激烈起伏，那双眼睛浸在水里，一只手揽上他的手臂，因为太紧张，指尖掐进，他有些疼。 放轻松，他是想这么安慰她的，不过那话没有说出口。 还是不要说了，他怕说了，语言反而会让她更紧张。 他只是无声的叹息，而后俯下身，吻了下去。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身体上。他探索着她身体的敏感点，最后定在她的胸上，他吻住她的乳头，牙齿轻咬，舌尖推进去，按下乳头，如此挑逗，鼻尖陷入乳房的表面，持续不断的含弄，亲吻。 进入的过程，不再充斥尴尬，陌生，和恐慌。通往最深处的道路上，铺满了快乐和惬意。 第十六章再废话就从老娘身上下去！ 2 a3 3. 推进推进，和亲吻的速度不同，邵唐入得相当缓慢，没有马上一入到底。性器深埋里面，是想叫她先适应适应。 吻还在继续，快感密集，还有下身饱胀，她喘不过气，被剥夺部分思考的能力。她垂下眼眸，看了看邵唐的进度，他还有一段留在外面，两颗卵蛋沉沉坠着。她又紧张了，只能移开眼，像是害怕打针的孩童，父母总哄着他们转过头，仿佛只要不看，就能转移疼痛感。周慕杨有心想要逃避，但是身体亲自描绘出那事物插在里面的形状，她的眼睛看不见，但它像火团，沉沉压着，连同身体的四处，都被它烧得滚烫。 邵唐抬起一手，放在她的阴蒂上。周慕杨紧张地问：“你你你要干嘛？” 他没有回，一手捧着她的臀瓣，一手的大拇指放在她的阴蒂上面，按着旋转。这动作周慕杨很熟悉，平常自慰她就这么干的，但今天因为是别人来做，她心里多了一份紧张，紧张使得她更加敏感。她呼吸愈急，手背放在唇上，牙齿咬着小拇指，眼睁睁看着邵唐用熟练的手法挑起她的快感。 她闭上眼睛，不想去看，身体越来越热，快感聚集，她知道自己要迎来什么—— 邵唐观察着她的反应，看着她眼眸紧闭，嘴里“嗯嗯”叫着，知道时候差不多了，下身一挺，用力顶了一下。 “呃啊——！！”女人尖细的叫声。 周慕杨还是没有看他，双眼已经睁开，急促地喘息，胸口起伏很快。夲伩首髮站：2w 9 6. co m 方才的感觉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她知道自己高潮了，陌生是因为那高潮是一个男人带给她的。 他一边揉着她的阴蒂，一边一口气冲刺到底，高潮来势汹汹，那是双份的高潮，她爽到想升天。 他也发出了惬意的低吟。不管怎么说，她是个大活人，那里头四面都是暖的，热的，还有她的反应，也是鲜活的。听着她的喘息声和叫声，他得到了一丝慰藉。 邵唐贱兮兮地笑着，凑近她耳边问：“怎么样？舒服吗？” 周慕杨横他一眼，不甘心就此落于下风，不肯说话。 邵唐当她只是放不开，手嘴并用，一手揉她的阴蒂，加重了力道，口中含着她的乳儿舔弄，下胯也没停下，深入浅出，每一次都用了力，顶到最里面，两具身体牢牢连接在一起，发出啪啪的碰撞声。 一次一次的高潮太刺激，也太频繁。周慕杨有点受不住，没控制好，禁不住叫出口：“别……啊……不要……” 邵唐俯下身，揉着她的耳朵，暧昧地笑，“不要什么啊，宝贝儿？是不要轻点，还是不要重点啊？” 她看出他有些得意，倔强地转过头，不想看他。她不肯说，邵唐胜负心更重，手心在她身上游走点火，舌头裹住她的耳垂含弄，下身更是大力顶弄。周慕杨没试过这阵仗，口中哼哼唧唧叫出声。 邵唐见她面色潮红，有种征服她的快意，淫笑着贴在她的耳边，刻意压低嗓音，以使他的声音听起来比较低沉性感，“怎么样啊宝贝儿？舒服的话，叫声老公来听听？” 周慕杨正享受着，听到他这一句，坚持输什么不能输气势的原则，踹他一脚，呵斥道：“你他妈再废话就从老娘身上下去！” 这女人！邵唐恼怒，都到了床上了，嘴怎么比他的鸡巴还硬！让她叫老公，不过是床上的骚话，是调情，是情趣，叫一叫怎么啦？他又不是真会成她老公。就像他喊她宝贝儿，也不过是逗一逗她，难不成她还真成了他的心肝宝贝？那也不可能啊。 她不肯软下身段，邵唐也不打算顾及她的心情，双手捧起她的双腿，夹在自己腰间，埋头冲刺，一次比一次快。 周慕杨不能说不爽，恰恰相反，她得到的是前所未有，酣畅淋漓的高潮。在性高潮方面，她自己可以手动，自给自足。但自给自足的问题是自己就能满足了，她也就没有什么想要往更深处探索的心思。邵唐的确给了她和从前不同的丰富体验，身体为此愉悦，兴奋，但是她也越发的沮丧，心理如同和身体是仇敌，身体越爽，心理越要同身体对着干，低落的心情紧紧揪着她，和身体的高潮一样，不肯让她有放松的机会。 周慕杨反手抓紧软枕，面孔红的发烫。一个隐秘的念头自大脑划过——不知道邵唐的前女友该有多爽？ 她被那个念头吓到了，身体是滚烫的，心里却是一凉。她不想面对那个念头，只想要逃避，但那个念头一旦浮起，便越发的清晰，指向让周慕杨更难以接受的地方——她在羡慕，羡慕之情多了，便成了嫉妒。 有一个女人，比她更早一步体尝到这样痛快的性爱，比她更早地拥有这个男人…… 凭什么啊…… 她僵在那里。 这算什么？她在嫉妒一个没见过面的女人？就因为这个让她一时爽到的男人？ 她顶讨厌那些因为一个男人就疯狂嫉妒排挤同性的女人，而现在，她竟然成了她最讨厌的模样。 她疯了。她找不出合理的解释，只能认为是自己疯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想起来，邵唐那么熟练，说不定和多少女人上过，这不就是网上诸多女同胞嫌弃的——烂，黄，瓜？？？ 操操操！！她居然让一根烂黄瓜给上了！！！还因为这根烂黄瓜嫉妒别的女人！ 他凭什么啊？！ 她手肘撑在床上，想要后退，惊恐地看他，像是看到什么大型传染性病菌，仿佛造成她一切不正常地罪魁祸首是邵唐，她口中喊道：“邵唐……你……你等一下……你停……啊……你不要再……” 邵唐冲撞得厉害，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也没有察觉她的害怕，只听见她的嗓音温软，以为她终于放下身段，一高兴，抽动的节奏也就更快了。 她真的想逃了。这就是一场错误，她一定是吃错了什么药，发了疯，才会和邵唐搞到床上来。错误就应该及时终止，而不是让它继续下去。她就不应该因为一时意气和这个男人上床。但她说不出话，身体留恋那个男人带来的快感，与她的意识对抗，停下的话再说不出口，化作细碎的呻吟。 周慕杨双臂放在眼睛上，她不想再看，只觉得不认识自己了。 此前三十年，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这样莫名其妙地和一个男人做爱。她想过自己会和男人做爱，但那也得是他们彼此两情相悦情到浓时，然而她现在正和一个不怎么熟的男人做爱，还是她不怎么看得上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正给予她强烈的快感。她自己平时自慰想要抵达高潮还需要费上好大的劲。 她像是不识得自己了，做着自己从来没想过会去做的事。曾经的周慕杨以为自己会成为生活的主宰，可现实是她在生活的痛殴之下节节败退，她不知道自己还会退到哪一步。 她想要成就自己，想要成功，可是灰溜溜退回到了小县城，还不如那些她看不上的人成功；她说不想结婚不想要小孩，可是她现在正在一个男人做爱。自打她入了女权主义的门，在网上看多了，越发坚定一个信念：那就是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大家都说了，沾男不幸，女人沾上男人容易不幸，周慕杨深以为然，也是觉得应该离男人越远越好。“沾男不幸”这四个大字，仿佛化成四个小人，站在前后左右指着她，严肃地骂道： “同志，你，背叛了你的信仰！” 周慕杨的亲爹妈总认为她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她书读得太多，想得太多，实际上，周慕杨是书读得太少，想得也太少。她自以为自己入了女权主义的门，为自己迎来的是解放，可她咀嚼的也不过是别人翻来覆去啃过的一些残渣冷饭。她拿了别人的言论思想，来捆住自己，一条一条，最终为自己建造起思想的迷宫，她困在里面，走不出去，自己也为此饱受折磨，也无法顺利找到一个出口。 她放声大哭，引得邵唐停下，急忙问：“怎么了？” 周慕杨不会告诉他她在想什么，说了他也不会懂。她一边哭，一边推了他一把，啜泣着说：“谁让你停了？你……你……你动啊！”她的嗓子叫嚷起来，“你倒是动啊！” 这什么人啊！邵唐觉得这女人真是麻烦死了，他从来就没上过这么麻烦的床！ 要是他哪里弄疼了她，她大可以说出来，做爱是两个人的事，他又不是那种只顾自己爽不顾对方感受的人。可她就在那边哭哭啼啼，他问她也不肯说，这女人怎么那么麻烦！ 他阴沉着脸，不再关心周慕杨，也不再吭声，用上更重的力道，沉默地继续这场双方都不怎么愉快的性事。 “呃啊……”周慕杨难耐地叫出声，扭动腰肢。 身体的快感如此强烈真实，有个声音悄然响起：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思考了，思考能带给她什么呢？不过是无尽的痛苦。 既然当下感受到真切的快乐，那就跟着快乐走，不要再去想那些会使她痛苦的事了。 于是她决定放弃了，不再思考了，只投入到最原始的快感中去。她扭动身体，配合着盘紧他的腰。 邵唐入眼处是一大片红色，妻子身份以外的女人，躺在本该结婚用的床被上，她遍体娇红，身上有不少地方是他留下的吻痕。隐约间，他竟也寻到几分背德的刺激。 她是不是就是喜欢追求这样的刺激，所以才瞒着他和那个人勾搭在一起？ 还是不要想了，想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倒显得他有多留恋似的。 呸，他才不留恋。 他扣紧周慕杨的手指，快速挺动腰身，汗水随着剧烈的动作甩飞出去。 他们如同一起落水的人，抓紧了对方，好像对方是一根漂浮于海面的稻草。 第十七章还吵还吵吵没完了？！ 两个人出了一身的汗，像是落水的人刚爬上了岸。 邵唐抽离阴茎，他懒得动，没有摘套子，靠着周慕杨躺下，性器已经疲软，还是滚烫的，隔着套子顺着周慕杨的大腿滑下。邵唐扣紧周慕杨的手没有松开，侧卧着，额头抵在周慕杨的肩膀上，连连喘气，气息直朝周慕杨扑去。腿上的热度清晰传来，脖子上也是湿乎乎的，周慕杨还不适应，不自然地挪动了大腿，头偏向一边。 “你其实挺敏感的啊。”邵唐坏笑，“怎么能单这么多年？” 周慕杨翻了个白眼，“我不会自己解决需求么？” “哦～”邵唐语气暧昧，坏笑着凑近，“那是自己比较爽啊？还是和我做比较爽？” 她咬着大拇指关节，正在回味高潮，刚才的做爱她确实爽到了，但是邵唐一句话瞬间让她无语。 虽然爽，让她直接说出来是不可能的。尤其邵唐还那么得意。她横他一眼，“我自慰时候没有那么多话。” 意思是嫌他烦人。 邵唐气急，手撑起上半身，“你”字刚出口，手臂传来一阵火辣的疼。他抬起手臂一看，上面有许多抓痕，都是周慕杨抓起的。不止手臂，他摸了一把后背，也有划痕。刚才周慕杨没少抓他踢他，恍若两人打了一架。 他手臂举到周慕杨面前，控诉她的残暴，“你看看！你看看！” 周慕杨看到他手臂上的伤痕，心有愧疚，一低头，她的胸上也有很多吻痕，还有邵唐揉捏啃咬留下的痕迹。她顿时来了底气，挺起胸，甩了甩两团奶子，“他妈你看看你自己留下的！” 那两团奶子在邵唐眼前抖了抖，他不自然地撇开眼，“你以后别随便在男人面前甩奶子。” 虽然那两团不怎么大，但……那好歹也是奶子啊！！ 周慕杨哼了一声，讥讽地笑道：“哦，忘了你们男人最喜欢奶子。” “什么你们我们的，”邵唐不满道，“你能不能别随便地图炮？” “当你自己提‘男人’的时候，用的是集体概念，又不是个体概念，”周慕杨翻了个白眼，“你自己那么说，怪我啊？” 她懒得同他废话，撑起上半身，想要下床。 “你干嘛去？” “洗澡啊。”周慕杨抱怨，“出了一身的汗，难受死了。” 邵唐坏笑，捏了一把她的大腿肉，“你还有力气？” 周慕杨是没什么力气，做爱时还没发现，做爱以后浑身酸痛。她想勉强支撑自己起来，邵唐一捏，大腿不争气地软下来。她横了他一眼。 邵唐笑道：“我抱你去啊。” 周慕杨对自己的斤两有绝对的自信，她斜睨邵唐一眼，轻蔑地说：“你抱得动吗？” “看不起我啊？” 邵唐胜负心上来了，双臂穿过周慕杨的腰和膝盖，一用力，把她抱了起来，炫了一把锻炼出来的臂力。 他轻哼，当他是什么没用的小鸡仔吗？虽然她是……有那么点沉，不过他要抱起来还是不在话下的！ 周慕杨好好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体力间的差距，眼珠子一瞪，难得说不出话来。 邵唐是想把周慕杨抱进淋浴间。周慕杨看见浴室里的浴缸，她之前进来洗澡时就眼馋了。以前家里装修时，她想装浴缸，爹妈没同意。她抓紧邵唐的肩膀，吞吞吐吐：“那……那个……” 顺着她的视线，邵唐明白过来，“哦，想泡澡啊？” 周慕杨脸有些红，点点头。 “行啊。”邵唐在这方面很好说话，“不过浴缸要放水，你等一会儿哈。” 到了这时候，周慕杨也不介意等个一时半会儿，光脚站在浴室的地砖上，看着邵唐去浴缸放水。 水声哗啦啦的，邵唐半蹲在地上，裸露的后背对着周慕杨。凭心而论邵唐的身材是真不错，后背宽阔，三角肌健硕，腰身细窄，整体线条削瘦优美，她视线往下，看到邵唐的屁股，舔了舔唇。 他的屁股真的好翘啊…… 在摸和不摸之间，周慕杨经历了一番心理斗争，最后的决定是…… 摸！摸他妈的！ 周慕杨豁出去了，干嘛不摸呢？两个人都已经真真做过一场，这时候还扭捏什么啊？ 心动不如行动，她悄悄来到邵唐身后，他正专注看着浴缸里的水，周慕杨伸出手，在邵唐屁股那里小小地一捏…… “周慕杨！”邵唐吓了一跳，狼狈跳开，“你干嘛？” 周慕杨吐了吐舌头，“就……摸一摸啊，你屁股那么翘。” 屁股那么翘，不就是给人摸的吗？ 这样想想，她觉得可惜，第一次的时候因为经验少，应对不是那么游刃有余，没有摸遍他的全身，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 邵唐护着自己的屁股，往旁边退，一声不吭地盯着浴缸。周慕杨观察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戳他的手臂，“生气啦？” “别碰我。”邵唐声线紧绷，身子一转，躲开她的触碰。 她以为他是真生气了，“嘁”了一声，老老实实等着他放完水。 邵唐看着水放的差不多，说了一声：“进去吧。” 周慕杨“哦”了一声，脚站了进去。热水没过小腿，她舒服地发出呻吟，没有什么能比剧烈运动以后再泡个澡更舒服的事了。 两人都进了浴缸，那浴缸不大，一个人刚刚好，两个人挤在一起就显得拥挤。周慕杨曲起膝盖，给邵唐留出一点位置。两个人赤裸相对，看着对方的裸身，尽管已经做过，可现下回归理智，都有那么点不适应。 周慕杨注意到下身，惊讶出声：“你……” “别理它。”邵唐尽可能平静地说。 两人才做过一次，他的身体也很敏感，周慕杨那么一捏，无异于是挑逗，他下身有了反应。怕周慕杨触碰，是怕压不住心里头的邪火。 真是，才做过一次，她又多余做什么。 周慕杨不想去看那里，可是怎么都忍不住，眼睛又溜到他身上去。邵唐感应到她的视线，不自然地并拢双腿。 她还是好奇问出口：“邵唐，你能做几次啊？” 邵唐扫她一眼，“看你。” “吓，你这话说的，”周慕杨不信，抬起眼，挑衅的目光过去，“难道我说七次，你也能来七次？” 邵唐忍俊不禁道：“那你能受七次不？？” 今夜才第一次，周慕杨也不确定自己能做几次，不过她不想输了气势，踢了踢他的小腿，“是我问你呢。” “说了，随你。”邵唐躲开周慕杨的攻击，“哎年轻时候我……”他才提起来，脸上有得意的神色，但忽然止住话头，没有再说下去。 “你该不会想说，”周慕杨笑道，“你年轻时候很猛吧？但你自己都说那是年轻时候了，现在你年纪大了，谁知道你……” 男人的自尊让邵唐不能接受周慕杨以为他不行，为了给自己正名，他说：“我也不是不行了，只不过这种事不能只看一个人，好吧？” 周慕杨还是不信，正想笑话他，想到他刚刚提到年轻时候，再想到今晚的同学聚会，既然两人都已经聊起来，她索性也扔出那个问题。 “哎，你以前为什么和姚珠珠分手啊。” 周慕杨和邵唐他们交集不多，却也记得他们高中那会儿浓情蜜意那架势。邵唐在班里也是出了名的心疼女朋友，但是不到一年，他们就分了。姚珠珠今晚还站出来为邵唐正名，看上去也不恨他，那他们是为啥分的手啊？ 这个问题正好戳中邵唐的痛点，是他没有说下去的原因，他尴尬之色愈浓。 “周慕杨你什么毛病？”到这会儿来翻他前情史来了？ “好奇嘛。”周慕杨托着腮，撑在浴缸边缘，“人家今晚还帮你说话哎。”她简单叙说了今晚KTV发生的事。 “她看起来也不讨厌你啊，一般情侣到分手不都恨得死去活来的。” 邵唐静静闭上眼眸，没有马上开口。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在水面上响起：“她说，我太厉害了。” “啊？？？” 邵唐无奈地耸肩，“原话。” 这句话的第一层意思是褒义，他的确很厉害，长得好看，“功能”也强，也持久，但第二层意思是贬义。他性欲强，和初恋一起尝试第一次以后食髓知味，成天缠着初恋要做。年少的他不懂事，以为和女友不停做爱就是表达爱她，也不琢磨研究技巧，全凭一身蛮力；年少的她也不懂，以为无底线满足他就是爱他的表现，哪怕身体做到疼痛也想要满足他。 但最后她的身体实在是吃不消，所以就忍痛提出了分手。 邵唐提起过去时一直闭着眼，没有看到周慕杨的表情。周慕杨花了很大的劲，才没有让自己笑出来。 谁能想到真相是这样的啊！！ 现在她同情起姚珠珠来，也对邵唐的前任们充满了敬意，摊上这么个……她们到底费了多少千辛万苦，才能调教出这么个……啊 ？！ 邵唐讲完，睁开眼。周慕杨赶紧调整自己，憋住了笑。 “所以说，呃嗯……”周慕杨想起自己看的小说，“这种事做多了女人也……不好受。” “废话，”邵唐不客气地说，“人都是皮肉长的，这种事做多了男人也……”他顿住话头。 但这挡不住周慕杨的好奇心。她用很八卦的口气说：“男人也……也什么？” 她追着问，邵唐为了应付她，只好没好气地说：“这种事做过头了，男人的鸡巴也会肿也会破皮也会疼，好了吧？” 周慕杨脑内出现了邵唐忍着鸡巴肿胀破皮的疼痛走在路上的画面。 “噗……”周慕杨想忍，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 邵唐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一时恼羞成怒，扑了过去，压在周慕杨的身上，“好啊你，周慕杨，你笑话……”那“我”字没出口，消失在两人之间。 邵唐的手越过她的肩膀，手撑在浴缸的边缘。周慕杨担心自己掉下去，下意识抱住邵唐的肩膀。浴室里开着灯，两人的脸清楚地倒映在彼此的眼眸。 周慕杨的脸圆乎乎的，在热水里泡得久了，脸庞红润饱满。邵唐心痒痒的，想咬一口。她的手抱着他的后颈，手指在浓黑的发丝里打转，似是撩拨。 他凑近一点点，她没有躲开。 邵唐不再犹豫，吻住她的唇。 周慕杨的第一次是在床上，第二次在水里。 第十八章馄饨锅贴蒸饺小笼包甲鱼面黄鱼面排 两人是被周慕杨的手机闹钟吵醒的。 邵唐看了看自己手机时间，抗议道：“怎么这么早。” 头顶响起男声，加上袭来的酸痛，周慕杨瞬间想起自己是在哪里。 她昨晚睡得不错，也不怎么想起来，埋在枕头里磨蹭，飘忽的声音回答邵唐的话：“要上班，怕迟到啊，你不担心迟到吗？” 她家里有一辆车，但车都是父母在用，一般都是坐公交去。 “哦，”邵唐得意地笑了，“你觉得我用得着吗？” 他好歹也是老板一枚，还要在外面拉客户应酬，还用担心迟到？ 呵呵，那为什么当老板？ 周慕杨杀人的心都有了，摸到枕头边缘，拇指摩擦布料，考虑着要不要闷死邵唐。奈何邵唐力气比他大，这杀人计划显然行不通，她只好作罢。 看她磨磨蹭蹭，摆明懒得起床，邵唐觉得好笑，说：“得了，要不你再睡会儿，你们公司在哪儿啊，我送你去。” 周慕杨心动两秒，还是拒绝了，“不要，我还要去吃早饭的。我昨天就想好了，要去吃黄鱼面，要去的馆子离公司有点远。” 邵唐无语，“周慕杨你可真行，我还是头一次和一个女的做完爱，听她一大早说，‘我要吃黄鱼面’。”哪个女的一大早就吃这么荤！这么多！！ 周慕杨头埋在枕头里，反驳道：“哼，那是你见识少。” 邵唐不可思议睁大眼，“你说我见识少？”他明明阅历广，是她太奇葩好吧？ 周慕杨不理他，抱怨似的说：“昨天我饿死了，”昨天做了两次，可把她饿坏了，“我睡之前就在想，早上要吃什么好呢？满脑子都在想，馄饨锅贴蒸饺小笼包甲鱼面黄鱼面排骨面……” 她半睡半醒，报这些菜名，却是说得飞快。邵唐闻言觉得不对劲，赶紧叫停，“停停停停！” 想到昨天出现在脑子里的各种早点，周慕杨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本来，我想去吃的是甲鱼面。我觉得，我得补补。”得大补。 “其他像小笼馄饨什么的，感觉不太够。”她真的好饿啊啊啊啊！小笼馄饨感觉都不太够塞她牙缝。 邵唐：“…… ” 周慕杨扬起头，“可是我们这儿好多馆子甲鱼面要预约啊，所以我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吃黄鱼面了，黄鱼面，鲜啊。” “好了好了，”邵唐阻止她往下说，他真是服了她了，“想吃甲鱼面是吧？” “嗯嗯，”周慕杨没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点了点头。 “等着，”邵唐拿起床头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等通了，他喊了一声，“喂，老周吗？” 周慕杨就在他旁边，听着他说话，口气熟络，问起那边早上能不能现做甲鱼面。邵唐还在说话，周慕杨蓦地睁开眼，看见那双丹凤眼微微弯起，载着得意。 “我带你去吃。”他说。 周慕杨合上眼皮，避开那张脸，她转过身，整张脸都要埋入枕头里。 “不行，”她说，“我还得去买避孕药呢。” 邵唐“啊”了一声，拍了一下被子，想起昨晚的大事。 方才思路被周慕杨带着走，他都忘了，昨晚两人在浴缸那边……走这样那样了一番。这两人各自精卵虫上脑，只顾着爽，谁都把要做安全措施这事儿抛在脑后，到最后他直接在里面射了。 “啊……”邵唐想起这件“大事”，爽快道，“那行，我给你买。” 周慕杨这会子彻底醒过来，皱着眉睁开眼，口气透着不满，“我为什么要你给我买？” “啊？”邵唐不能理解这不满从何而来，“因为……是我射的？” 周慕杨懒得同他解释，掀开被子想起来，不耐烦地说：“我自己也忘了，是我让你射里面，我自己会买。” 她一口一个我一口一个自己，像是在强调什么，邵唐一把拉住她，“喂喂，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要是换了其他男人，早就高兴死了。” 她眉头没有松开，想了一下说：“所以呢？你们男人怎么想，关我什么事？” 这有什么好计较的？邵唐完全不能理解她在计较什么，是他花钱，她收下就是了，他还等着听她夸他一句有责任感呢。以前他给女朋友花钱，她们哪个不是高高兴兴收下？他喜欢给自己的女人花钱，这给他带来一种成就感和满足感，仿佛是一种肯定，肯定他工作的意义。工作是干嘛的？是为了挣钱。挣钱是干嘛的？当然是为了享受。他想给她花钱，她臭着一张脸，怎么，他的钱很脏吗？ “周慕杨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二字刚要骂出口，他眼珠子一转，双臂交叉放在后背，往后面一靠，轻松惬意：“行啊，你自己买呗。那我可爽了，我射的精还不用我负责，多爽啊。” 周慕杨脚刚落地，听见后面那么说，他说得浅白，她也不蠢，领会过来，进浴室之前，丢下一句话：“行，那一人一半。” “周慕杨你搞什么！” 邵唐火气倍增。周慕杨这个女人，上床时候也麻烦，下了床还是那么麻烦。虽说一人一半，不用他全付，算起来他还是占便宜的那个，可他就是看不惯周慕杨那副态度，他花钱还得看她的脸色？他冲向浴室，打算找周慕杨好好理论一番。 周慕杨关上门，准备穿衣。昨天脱下的衣服全都迭放在洗脸台边缘。她刚从中翻出内衣裤，听见邵唐正要打开门，她一下子冲过去，按住浴室的门，紧张大嚷：“别进来！” 邵唐用手臂撑着门，想要靠力气推开，她上上下下他哪里没见过，这会子矫情什么？ “你把门打开！” 周慕杨情急之下，说话没过脑子，“不许进来！” “周！慕！！杨！！！”邵唐气急败坏。 他家的浴室，她还“不许”了？ 周慕杨反应过来，自知理亏，还是不肯退让，攥紧内衣裤，好声好气地说：“邵唐，你等我把衣服穿上，行不行？” 她的口气像是服软，他的火气瞬间消了一半。不过还有那一半，他哼了一声，拍了两下门，口气不耐烦：“你快点！” 她松了口气，飞快穿上衣服。衣服都是昨天的，外衣倒算了，她不担心被同事们看出来她没换衣服，她们有工作的制服，但是不换内裤，她真有些别扭。好在她有护垫，她从包包那里翻出来，垫在内衣的裆上，穿上时才感觉没那么别扭。穿戴整齐，正要洗脸刷牙，她才想起这不是她家的卫生间，站在里面喊：“邵唐，你家有没有新的牙刷毛巾？” 邵唐动作快，从衣柜里挑了今天要穿的衣服，一套浅灰色西装和长裤，搭的是白衬衫，往穿衣镜前那么一站，嗯，挺精神一小伙。听见周慕杨的喊声，他没有多想，直接回道：“洗脸台下面的柜子里有，你自己找。” “哦，好。”周慕杨得了允许，弯下腰，翻开下面的柜子找起来。女用的洗漱用品很好找，她一翻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那套女用洗漱用品整体是粉色的，粉色的杯子，上面画着一个嘟嘴的带蝴蝶结女孩，牙刷也是粉色的，毛巾亦然。再看看洗脸台上面摆着的蓝色男士用品，显然是一对，男士用的杯子上面相对应画着嘟嘴的男孩。 女用那套看起来放在里面有一段时间，似乎是全新的。周慕杨两根指头夹紧杯子的边缘，拿出来时看到镜子里她的表情，唇线紧抿下撇，说不出的嫌弃。镜中人看着齐全的用品，还翻了个白眼。 不过她赶时间，把那一套用清水冲洗过，认命似的，刷起牙来。 第十九章穿上裤子不认人啦？ 7 12t.co m 周慕杨洗完脸，轮到邵唐进卫生间洗漱。在和邵唐一起吃早饭和自己一个人饥肠辘辘跑去面馆再跑去药店和再赶着去上班之间，周慕杨还是一面唾弃自己一面留在邵唐家等他。起先，她并未发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她抱着自己的包，坐在他家客厅的沙发上昏昏欲睡，快要倒下去打算睡回笼觉，才听见邵唐走出主卧，说了一句：“我们走了”。 她被这道声音叫醒，迷迷糊糊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啥……啥？！” 她睁大眼睛，再三确定手机上的数字，他到底干啥了在卫生间待了那么久？ 她震惊地抱着包，跟在邵唐后面。看他腰背笔挺，气宇轩昂，精神奕奕，浑身上下就连头发丝都能看出来精心定过型，想想他在卫生间里花的时间，难道这，就是保持高颜值的代价吗？ 她想想她每天为了赶公交赶上班时间还得一大早起床，而这家伙早上有充足的时间打扮自己还不用担心迟到影响考勤，一股杀意在周慕杨体内蠢蠢欲动，她不得不劝自己，杀人犯法，为了这家伙吃牢饭不值，才打消了那股邪恶的念头。 邵唐带着周慕杨去的那家面馆开在一处菜市场附近，周慕杨也知道这家，在本地开了好多年，也是本地有名的老面馆之一。周慕杨来过一两次，知道这里生意好，平时一个人来很难有位置，就不怎么光顾。邵唐在菜市场附近的停车场停好车，领着周慕杨进了面馆。时间虽早，面馆里也快坐满了人。这家面馆的老板也是这里的厨师，正站在一个中年男人旁边和他热火朝天地聊天。一见到邵唐进来，那周老板迎上前来，笑哈哈地和邵唐打招呼：“哟，邵老板！” 邵唐也笑着，正要说什么，那和周老板聊天的中年男人看到邵唐，高兴地招呼：“小邵也来啦？” 邵唐一见那中年男人，笑容里加了几分殷勤，口中亲切喊道：“真巧啊，孟老板。”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4 6 8 v . c om 见邵唐要和熟人说话，周慕杨自己去找位置坐了。那中年男人大约四十来岁，挺着个大肚子，手上戴着一串佛珠，头顶已有三分秃。他看到从邵唐身边走开的周慕杨，挑起眉毛，口吻暧昧：“带女朋友来吃面啊？” “呃……“邵唐迟疑地往周慕杨那边看去，一想到要和她被人认成是男女朋友，当下便有些嫌弃，觉得丢人，干笑两声，说：“没有，就是带朋友来吃个面。” 中年男人呵呵两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邵唐与他客套几句，就去找周慕杨。周慕杨坐在和中年男人隔着三桌远的地方，邵唐过去时，周慕杨正在看手机，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 就算听见又怎样，她能猜到什么？邵唐心里犯了嘀咕，他可没有说错，他们现在的关系，还能称作什么？ 面馆里很热闹，多数是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也不管和别的客人有没有关系，只管自己扯开嗓子和别人聊天，那些中年男人什么都聊，从国际聊到国内，似乎这世上的事，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也有母亲带女儿来吃面的，女儿埋头吃面，母亲叮嘱着女儿上课要认真听讲之类的话。唯独周慕杨和邵唐那桌在热闹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安静。昨晚两人做爱时激情四射，现在面对面坐着却是相顾无言，像是全然不熟悉的陌生人，各自看着各自的手机，打发时间。 约有半个小时，周老板端着托盘过来，在周慕杨面前放下一碗面，并一副碗筷汤勺。那碗面热气腾腾，面上铺着满满甲鱼肉，汤面泛起油光，是浓油赤酱的做法，咸香四溢。周慕杨看着食指大动，双手端起碗，吹了口凉气，张开嘴喝下一大口。她忍了一晚上的饥饿，终于在微凉的清晨喝到一口热汤，真是说不出的舒服。 邵唐看她喝一口汤都能露出满足的神情，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周慕杨喝了汤，持筷夹起面条，才看到邵唐面前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你点了什么啊？还没上来？”她问。 “我不吃。” “啊？你不吃早饭？” 邵唐耸肩，“我中午有应酬。” “啊？” 看她眼里写满问号，他觉着好笑，便给她解释道：“我中午有应酬，还要喝酒，热量太高了，所以早晚都不吃东西。” 周慕杨单纯报以同情之心，“好可怜哦。”生活已经那么苦了，要是再不能吃点好吃的，那生活还有什么指望哦。 邵唐被这话噎住，眼睛一瞪，听她的口气，好像他真的有多可怜似的。 “你以为我这身材怎么保持的？” 做生意总免不了应酬，他现在的饮食也没法说有多健康，要是再不自律一点，他这身材，早就像刚才见过的孟老板一样大腹便便，惨不忍睹了好不好？ 周慕杨没和他争，双手收拢长发，放在肩后，神情认真，夹起面条，大口吃着，吃得很爽快，眼睛盯着面碗，像是浸在白雾里，清澈透亮。邵唐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他神情变得古怪，目光慌乱躲开，不再看她，伸手摸了一把后颈。 他保持着现在的生活习惯，一向能忍受饥饿，怎么忽然间肚子就响起来了呢？还好那边声音小，她只顾着吃面，也没发现。 他再也坐不下去，从位置上起来，丢下一句：“我去买药。” 周慕杨“哦”了一声，没有把他的异常放在心上，也就没有发现他身影有多慌张匆忙。 吃完面，周慕杨走出面馆，笑容幸福餍足，还打了个饱嗝。注意到邵唐已经买药回来，车子停在路边，就在车里等着，她没有想其他，快步走过去。 “喏，这是紧急的。” 他买了避孕药和矿泉水，递给周慕杨，顺便说了要注意的事项。 “谢谢啊，“周慕杨接过，问道，“多少钱？” 邵唐随口道：“也没多少，你不用……” “多少钱？”周慕杨又问了一遍。 “……”他报了个数，真的是小数目。 “你给个支付宝吧。”她说。 他瞥她一眼，“不加微信？” 周慕杨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我们有加微信的必要？”他们不是一夜情？ “……” 手机响起提示音，是提醒他有人转账给他，其中包括今早的面钱。 他坐在车内，她已经下车，背着包走在前方的道路上，也没让他送她去上班的地方，只说自己会打车。 不加微信，就是不想再和他有联系。 昨晚的记忆很清晰，身下的女人声音婉转娇柔，在水中抓着他不肯放开，今早起来就这般冷淡，处处透着想和他撇清关系的意思，一比较，倒显得昨夜像是一场梦。 从理性上来说，她这么做也没错，本来就是一夜情，双方都没打算深入发展，及时抽身，没有联系，才是最好的。只不过是她实在太冷淡，一醒来就和他分清界线，让他有些不舒服罢了。 仔细想想，邵唐觉得自己更像是有什么大病。 第二十章阴暗的中年妇女在月黑风高的夜晚爬 周慕杨从小旅馆出来，看着漫天的星空，长叹一口气。 她前两天接到省城的朋友，说她们公司在招人，本着试试的心态，她投了简历，收到面试通知，于是收拾行李，订了酒店，去省城那家公司参加了面试。 但没面上。 公司那边没有给落选理由，连落选了都没通知。面试的人事说聘用会给通知，直到周慕杨从小镇高铁站下车，时间已过下班时间，她都没收到通知，就知道这事儿没成。 她还是不甘心，在微信上问了问那个朋友，朋友发来语音消息，周慕杨点开，开头就是一句叹气。 “唉，周慕杨……” 那个理由如一柄刀捅在周慕杨的心上。 对方说，她的年纪“有一点”大。 她举着手机，想要尽力抹去无力感。 “我……我不是很明白……” 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可她久久没看到对方对话。大概对方也是无言，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把答案放在明面上。 对方还是发来一条语音：主要是你还没结婚还没生小孩，大概人事那边觉得你不够稳定……唉。 “我不明……我还是不明白，我明明已经说了，我没打算结婚，也不打算要孩子。” “唉，周慕杨，要怪不还是怪那群女奸……” “女奸”砸的周慕杨耳朵嗡嗡响，她捧着手机，血液往头部冲，面孔涨得红红的，没听清楚接下去的话，只能点开再听一遍。 “唉，周慕杨，要怪不还是怪那群女奸，你知道吗？现在有好多女人哦，面试的时候说的好好的，说不要孩子还没要孩子，一等到她们入了职，没多久一个个就说她们怀孕了要休产假！她们去休产假，工作怎么办？不还是甩给别的同事？其他人工资又没涨，还要做她们的工作，这些人根本没有给别人添麻烦的意识，就知道薅公司羊毛……我们公司人事说现在更偏向招男员工，不是我们公司性别歧视啊，实在是男人比女人事少太多，要是我我也更喜欢用男人啊，要不就是大学实习生，或者二三胎妈妈也行，孩子都生完了，也不怕她们休产假了。” 周慕杨只觉得朋友的声音像是一只蜜蜂，烦人地在她耳边嗡嗡嗡作响，吵个不停，她握紧手里，手背青筋暴起，反驳的话一句接着一句缠绕在嘴边—— 她们去休产假了，工作怎么办？——这时候又不找短期实习生填补空缺了？？？ 不还是交给别的同事？其他人工资又没涨——没涨工资找你们老板去啊大姐！是你们老板不给你们涨工资，你懂不懂什么是主要矛盾主要敌人啊？啊？？啊？？？ 薅公司羊毛——神他妈就薅公司羊毛，怎么你给人家上个班还上出感情来了，公司是你家是吧？怎么公司你有份继承好传了给你家二两男丁？她就不信朋友公司账目上一点猫腻都没有是清清白白奉公守法良心公司一枚，偷税漏税坑蒙拐骗的老板企业多了去了，怎么没见你们这帮人群起攻之大骂老板是薅社会政府普通人羊毛呢？？？同志，要是别人是女奸你他妈也是个工贼啊你他妈在资本家眼里也就是一条好用的狗你能好到哪里去啊？！ 收到这条消息时，周慕杨走出本地的高铁站，她举起手机，放在嘴边，准备了一堆话，想要义正言辞地反击回去，告诉这位朋友她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她举了半天的手机，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高铁站前面有一处广场，周慕杨拖动行李箱，满脸疲色走在广场中，没有回家，找了一处供行人休息的公园椅，她坐在上面，行李箱放在一边，无力地弯腰，埋着头，长发垂落，快要碰到石板地面上。过了一会儿，她才直起身，点开微信，按着语音键，说了一句：“没关系，谢谢你啊。” 面试的时候，面对那家公司的人事HR，她说自己没结婚的打算，也没生小孩的打算，虽然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却总是难以摆脱那股难言的羞耻。不管她对人生有什么规划，那总是属于她私生活的部分，是属于她的隐私，可她为了得到一份工作，却需要把自己的私生活扒开来给人看，极力证明自己是一条好狗。又是自证，她无力地想，又是自证，她想起父母一遍又一遍地自证她们家不是拜金的人，她需要一遍又一遍证明自己是个好女孩，到了社会到了求职，她还需要一遍又一遍证明自己是条忠心耿耿的狗。 眼眶有点酸，她的手背擦了一下眼角。 又是自证。 她需要证明，自己是一条好狗，一条比较好用、忠心耿耿的狗，证明自己的私生活可以无底线让位于工作。可生活该是这样的吗？为了工作无私奉献出自己的所有？那样她不就活成了一个齿轮，一个零件，一匹牛，一匹马，那么作为“人”的那部分在哪里呢？ 换位思考，要是换成周慕杨在人事的位置，大抵她也会更喜欢录用男性员工吧？男人不用怀胎十月不用休产假没有生理期也不用被推以照顾小孩的责任，他们当然比女人好用，可是这样不也是站在上位者的角度，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工具才会有好用不好用的区分，男人、女人在他们的眼中不过都是被利用干活的工具，大家都是工具，工具要比较性价比，才会觉得男人比女人更好用，可这样也不碍着有些男人沾沾自喜，在女人面前耀武扬威：看吧，我们就是比你们能干比你们能赚钱。 打开手机屏幕，一条一条的推送新闻跃入眼帘，周慕杨看着上面的消息，讽刺地勾起唇角。其中有一条是专家为了提高生育率的献策，周慕杨觉得真是讽刺，这个社会，既想要女人生孩子延续社会，可又不肯考虑解决更实际的问题，也不肯给予女性多少尊重，嘴上喊得天花乱坠，实际上分出点肉汤都能让一堆人哇哇乱叫。男人事少是真的因为他们事少吗？不过是因为没有遇到困难罢了。周慕杨打开微博，就看到热搜有个话题就是天价彩礼。她冷笑一声，“傻逼”，她默默骂了一声。多少女婴的死亡都没见过上热搜，大龄剩男一多就开始引起热议。男人事少？是男人的问题总有人操心罢了。那群操心的人就像是男人家的保姆，一看到男人有什么问题，就自觉贴心地为男人费心费力想要解决男人们面临的问题减轻男人的生存负担。至于女人的问题呢？那就是女人自己的问题罢了！ 为什么女人们的问题总是那么多呢？女人，你为什么要生孩子？女人，你为什么不生孩子？女人，你为什么要来月经？女人，你穿的衣服为什么那么少？女人，你为什么不打扮？女人，你为什么要工作？女人，为什么你不挣钱？女人……女人……哦，女人，你为什么不听话！你为什么不好好的，任劳任怨地，老老实实地当牛做马？！ 周慕杨没有骂回去，没有大义凛然地痛斥那个朋友想法错误，有问题。她再蠢，也在社会上混了那么多年，知道自己的朋友圈小得可怜，没有多少“朋友”可以供她来衬托自己的“大义”。那个朋友在公司招人之际，能想到推荐她已经是朋友人好，虽然朋友内推成功也能得到一笔奖金，但至少这个朋友还记得她，周慕杨已经很感激。说到底，朋友也不过是打工人，她能改变什么？周慕杨也同样不能改变什么，只不过是眼睁睁看着一天天过去，发生了一件又一件这样那样的事，然而谁都不能改变什么，只能待在一艘大船的最底层，争抢掠夺那些为数不多的口粮罢了。 所以她有一堆话想骂回去，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肚子饥饿的声音响起，她才想起看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八点半。她茫然抬起头，眼圈还有点红，望了望周围，高铁站有不少小餐馆，她站起来，拖着行李箱走过一间间餐馆。肚子叫的频繁，抗议她这种过了饭点还不提供一点补给的行为。可她不怎么想吃东西。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还想干什么。她只是拖着行李箱，像一具还能呼吸鼻孔还能出气的干瘪尸体，顶着一张麻木的脸，在广场上走了一遍又一遍。 她吃了一碗牛肉面，走出面店，没有走上回家的路，而是穿过广场，进了这高铁站里唯一一家小旅馆。 周慕杨接到朋友的电话正在家里吃午饭，她爹妈知道她又要去省城找工作，反应很激烈，尤其是她的父亲。她才知道她的父母对她想去省城这件事已经彻底换了态度。周父话说得很直白，要她老老实实待在老家哪儿都别去，好给父母养老送终，周慕杨没有忍住，一句话问回去：“那你们干嘛生我？当我是养老的工具？” 这是极为大不孝的话，周父也没有忍，当时就冲周慕杨砸过去一个吃饭用的碗。那碗砸偏了，飞过周慕杨的耳畔，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父亲。 事后，周慕杨整理行李离开家，周母发来了消息，是劝和，但其中也有一句：你别怪你爸，你年纪也不小了，应当为我们考虑考虑，我们年纪也大了，你要是在外面不在我们身边，我们有个病痛怎么办？ 周慕杨回了一句：有病痛去看医生啊，我是药吗能治你们病还怎么？ 周母也生气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消息。 周慕杨走进旅馆，正要看小旅馆的价目表，却看到一对搂搂抱抱的男女走上小旅馆的楼梯。她眉一皱，牙齿那边泛起一阵酸意，看了看前台，想问问他们这边隔音如何。但是只要一想到她今晚很有可能听到一些不该听的不可描述的内容，周慕杨还是拉着行李箱，走出了旅馆。 夜晚星辰闪烁，周慕杨仰望天空，不得不面对今夜无家可归的现实。 家…… 她想到这个字眼，长叹一口气。 她的前半生里，她爹妈给她灌输了二十多年做人要做人上人，她一定要往大城市发展的念头如今却站在了这种观念的对立面。周慕杨知道父母的心思，她今年三十，事业可以说没有成功的地方，也没有在省城结婚生小孩，他们已经不指望她能再在省城有什么发展，她这个人也就只剩下给他们养老这一用途，当然，还是离不开她得结婚生孩子的前提。 周慕杨承认，她是很虚荣，她的确贪恋发达城市的繁荣，她也能说大城市的医疗教育都比她们这小破地方好，最要紧的，是发达城市的确够大，大到能容下她一个小小的身影。哪怕她住的是一间小破租房，可是从小房子到她们公司，都没有人每天对着她唠唠叨叨，管她什么时候结婚催她赶紧减肥就为了找个老公也没人催她赶紧生小孩。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可能是周慕杨的人际关系网足够小，小到她生活里也没几个朋友会来管她这档子事，但，在一座发达城市，她的呼吸的确足够的自由，而不是每天要面对父母的狂轰滥炸，还得在饭桌上听父母逼叨哪家人的孩子结了婚什么人家的孩子已经在生小孩抑或是听上去和她们周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她爹妈还能八卦人家离婚了围绕抢孩子父母两边人都做了什么。 周慕杨也不想过这种生活，她那被父母灌注了二十多年的大城市发达梦也还没死，还跃跃欲试的想去碰碰运气，但在被父母打脸以后，紧接着她就挨了现实一顿揍。 她不年轻了，网络上有关大厂三十五岁就裁员的消息吵得热火朝天，而她才三十岁，就已经被认为是“不稳定”，就被那些公司拒之门外了。连在她父母眼里，她也是一个失败者，已经没有了去省城发展的资格，要是她有个孩子，她父母那去发达城市光宗耀祖拼事业拼成功的梦想可能还会寄托在她孩子的身上，可她，已经是被淘汰掉的人了。 她不明白，生活是只有成功和不成功两条路吗？她就非得有成功的可能才去挤入那些大城市吗？她就不能是因为喜欢大城市的开放包容和自由才去的吗？她他妈的……就非得和这座小破地方捆到死吗？ 高铁站马路边的车子还算多，多数是网约车出租车，都是载着客人来的。周慕杨看着那些车，琢磨今晚她到底要去哪里。她再一次叹气，认真考虑起买房的可能性。她没有自己的房子，她觉得这是她无处可去的根本原因。她也想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可是省城的房子太贵，六十来平米都要四五百万，她觉得这些房地产商怎么不去抢钱呢？老家的房子嘛……她不是买不起，起码首付还是付得起，但是买了房子以后她就要背负房贷，每个月都要给银行上供，上供完以后她手里也剩不了多少钱，可以预见她的生活质量将大幅度缩水，而且万一将来发生点什么，她手头没有现金也实在是不保险。可是人还是得有套房子……想着想着，周慕杨的脑子里升起一个念头：她爹妈怎么还不去死呢？ 要是她爹妈死了，她们家的房子就是她的了……她知道这个念头实在是恶毒，可还是忍不住让这个念头在脑子里滚滚。再说想想又怎么，她也不会真的去做什么，她只是现在由衷地期盼而已，期盼她家爹妈能发生个什么意外，来个暴毙，这样那套房子就是她的了。除非将来来个什么意外，什么时代啊或是她们家发生点什么……不不不，她不要去想，她不想去想未来发生什么意外，她只是想让自己脑内爽一爽，想想吧，将来的某一天，她家的二老都不在了，而她，单身，未育，在父母留下的老房子过着孤零零的生活，她都想好了，等她爹妈一去，她就把房子里空余的房间都租出去，到时候她就做个脾气暴躁尖酸刻薄的包租婆，以观赏房客被她挑剔气个半死还不得不委曲求全的神情为乐，她还要天天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玩耍的小孩子小年轻缅怀自己逝去的青春，而她老了只有一套父母的房子和父母留下来的存款，还有她大半生的积蓄和养老金，这么痛苦的生活，这么孤苦无依凄凉的晚景，这一切，难道不是她在忍受父母长期高压管束以后应得的吗？！要是有哪个男人跑过来说让我解救你于孤独之中让我们一起结婚生孩子吧！周慕杨只会想要破口大骂：哪里来的狗男人算计得这么精明想从老娘手里抢钱？！ 周慕杨一想到前方还有这么美好……不是，是这么痛苦的未来等着自己，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保持身心的愉悦才能苟得久，为了在迎来黎明之前度过漫长的黑夜，周慕杨决定以后都要好好的取悦自己。她不要再省钱，起码今天晚上她不要省钱。她决定去找一家好的酒店舒舒服服地度过今晚，两晚也行，反正她不想回家，回家就得受气，为了她的乳腺着想，最好找个舒舒服服的地方过上几天好日子再考虑回家的事。 她想拦下一辆出租车载她去酒店，抓着行李箱奋力跑起来，像是去迎接美好的明天。 第二十一章正道的光~嘿——！照在那大地上~ “啊啊啊啊啊！！！” 广场的路边响起周慕杨的哀嚎声。 刚刚路边停了一辆出租车，她提着箱子狂奔追赶，可是不止她一人盯上了那辆出租车，有一对情侣也是朝着那辆出租车跑去，还跑得比她快。可怜她在路上拼了命地跑步，还是赶不上人家，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对情侣抢到了那车，而她只能得到一口出租车离去时排放的尾气。 “我操你们大爷！！”她气得跺脚。 她不是非那辆出租车不可，只是觉得自己倒霉。高铁站附近的出租车大多等在高铁出口站，路边的出租车不多，要拦到车子全看运气。她看到路边那辆车子可是拖着那身肥肉拼老命地跑，结果还跑不过人家，她真是快气死了。 她骂骂咧咧，在手机的APP上叫了网约车。时间已晚，车有点难叫，她今夜心气不顺，为了发泄，提高了价码，准备叫上一辆专车好好享受。等车时，她看到远处有一辆带有现代标志的黑色汽车往这边的马路驶过来，她眯起眼睛，那辆车子的车牌似乎有点眼熟…… 淦！ 她飞速低头，假装看手机，当作没有看到那辆车。那辆车驶过，停在她面前。 “周慕杨？”邵唐放下车窗，身子探过去。 车子都开到眼前，对方都直接叫她的名字，她总不好再假装没有听见，只好勉强给出一张笑脸：“好巧啊。” “你刚才是看见我的车了吧？”然后装没看见是吧？ “啊？”为了使自己看上去可信一些，周慕杨还眨了眨眼，拼命表现自己的天真无邪。 “我刚刚看见你往我那方向看了。” “啊？”周慕杨继续装傻，“你在嗦森么？” 拜托，他们是什么很熟的关系吗？他们只是上过一次床而已啊！他看到她，直接开过去她都不会说他什么的啊！ 邵唐轻哼一声，一脸“老子看穿你了你少卖萌”，不过他没接着揭穿她，只是问道：“这么晚了你刚从高铁站出来啊？” 周慕杨不怎么情愿和人提起今天的事，就只简短地应道：“嗯。” 邵唐知道周慕杨没车，好心问道：“那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听到“回家”二字，周慕杨的脸更臭了，“不用。” 邵唐看出周慕杨的不情愿，笑起来，笑话她：“哟呵，三十岁的叛女少女又离家出走了？” 一下子被人说中事实，周慕杨脸上挂不住，带着行李箱后退一步，脸硬得像石头似的，不打算再理睬邵唐。 邵唐嫌她脾气臭，想过一走了之。身子转回正前方，他正要转动方向盘，动作一顿，想了想，还是随意似的，对着外头说：“上车。” 周慕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 “我说，”他一字一句道，“上——车——” 周慕杨傻乎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邵唐看她那样，叹了口气，说：“那不然今晚你想去哪里？住酒店？” 他这么一说，周慕杨顿时不傻了，她特别想豪横地一挥手说：“老娘又不是住不起！” 可邵唐下一句话就把她那点豪横憋回去了。 “那多浪费钱啊。” 操！！被他说中了！！！ 周慕杨气得想咬手绢。 是，她不是住不起，就是…… 想到要花钱心还是会很痛啊！！ 成年人的世界，花钱，一下子花出一大笔钱，那可是需要思虑再三，又再三思路的事哇！！ 看她那样，邵唐觉得好笑，催道：“你上不上来啊？” 周慕杨没有马上上车，而是别别扭扭地还在考虑。 回邵唐家过夜的这个主意确实有诱惑力，他家房子环境好，隔音不错，床还舒服，还有……还有…… 咳咳，周慕杨制止自己往画面和谐的方向想。 可是，她又有些抵触，上次过后，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和他再发展什么，不如说，和他上床才是她人生中的意外，她相信他也是如此。有过一次意外，她没想过还要来第二次，一夜情的关系，下了床各装不相识才是对的。 不过嘛…… 不过嘛…… 好吧好吧，周慕杨承认，她的确是想到那对粉嫩饱满的大奶子，心动了。 要是能再和邵唐做一次，那好像也……也……也是不错的呢…… 周慕杨最终没敌过色相的诱惑，拎起箱子，踢了踢邵唐车子的门：“开下后备箱。” 后备箱开了，周慕杨还没拎着箱子走到车尾，邵唐却打开了门，下了车，来到她身边，伸出一只手帮她提起行李箱。 “哎哎哎……”周慕杨不习惯有人这么帮她，急得想把箱子抢回来。 邵唐淡淡睨她一眼，轻轻松松就把箱子放进了后备箱，不忘轻哼一声，以显示他和她之间的力量差距。 周慕杨翻了个白眼，双手抱胸，走向副驾驶的位置，一坐进车，她想说什么，鼻子闻到一股味道，立马嫌弃道：“卧槽你喝酒了！” “不是我，”邵唐关上门，拨动车钥匙，“今晚有应酬，客户喝醉了，住在这附近，我送客户回家，才经过这里。”所以他经过高铁站真是凑巧。 周慕杨保持怀疑，上半身后退，靠上车窗，“你应酬，你没喝？” 邵唐开着车子，没什么表情，“我……我朋友在，今天主要是他喝。” “哦。“她应了一声。周慕杨没觉出什么，她对邵唐私生活也没兴趣，只是看邵唐精神不错，能送客户回家，就选择相信他没有喝酒，转动身子，坐得正了些。 她想起刚刚要说的，波澜不惊地说出那句话：“你收留我一晚，我让你操一次。” 他家给她住一晚，她给他操一次，很公平，谁也不欠谁的。 邵唐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摇了摇头。 他半是打趣半是数落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和父母吵架闹离家出走？” 啥玩意儿？他是在教训她？ “你以为我想啊？我吃饱了闲的和我爸妈吵架玩？是我爸妈管太多好吧？” “你这人，”邵唐口气像个四五十岁的啰嗦大叔，“哪有爸妈不管自己孩子的？” “大叔，”周慕杨横他一眼，“我三十岁了！” “在父母眼里，你几岁都是小孩啊，”邵唐说，“爹妈管你，你忍一忍怎么了？父母为我们付出那么多，你听听父母的话又能怎样？你没听过那句老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吃不吃亏我不知道，”周慕杨眼神凉凉，“我只知道现在好多老年人被这骗被那骗，被骗到倾家荡产都有。” “……” “那么……”邵唐竭力找回颜面，“人总有犯错的时候，我们不能对老年人那么严格嘛。那父母管你，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好啊。”他语重心长，摆出说教，“听一听也不会死，你觉得烦的时候想想你爸妈带你的时候多辛苦啊……” “我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周慕杨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 周慕杨的眼神像在说“我看看你还要说什么屁话。” “那……你爸妈那时候工作忙嘛，对不对？他们不也是为了你这个家啊？” “你都知道那是我爸妈工作忙，可以把小孩丢给他们爹妈。” “怎么叫‘丢’呢？” “你管我？” “……” “他们有他们爹妈帮，我工作也很忙啊，上班领导管回家还要被爸妈管，我什么心情？他们那时候有我爷爷奶奶分摊帮忙家务和照顾小孩，我现在是1V2没人来帮我，好吗？” “什么叫1V2，再怎么说那是你爸妈啊，孝顺父母是我们中华传统美德，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吗？”邵唐说完，不由得意，自己搬出了传统美德这一大山，周慕杨还能有什么话说。 “孝顺要是很简单很轻易就能做到的事，”周慕杨扬眉，“那还用得着几千年来所有的封建王朝一而再再而三地再那强调吗？” “……” 周慕杨觉得今晚的心情似乎好上一些，看邵唐几次被她怼到失语，她似乎从中寻到了一番乐趣。 “你这么喜欢强调孝顺，那你应该很孝顺父母咯，哦？”周慕杨眼睛里闪烁戏谑的光芒。 邵唐一听，瞬间得意，“那是当然。” “怎么？”周慕杨挑眉，”你给你爸妈把过屎还是把过尿啊。” 要说这个话题，邵唐可来了劲。 “干嘛？想给我下套啊？我可不怕你啊，去年我爸生病住院，我给请了护工的。” 周慕杨冷哼一声，声音很小，邵唐没有听见。 “除了护工，是不是还有你妈照顾你爸啊。” 邵唐脖子一缩，她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那……那是我妈说的，有她在用不着我。” “嘁……”周慕杨冷笑，“按照你的说法，你爸妈都是半生不易，那你妈也是不容易，这么大年纪了，你这个孝子还不赶紧侍奉你爸让你妈休息？” “喂！”邵唐嚷起来，“我请了护工的好吗？！” “对啊，你有护工有你妈，说来说去都不是你自己在做事，你自己的责任有人帮你分担，就觉得很多事都是轻轻松松，你自己口口声声孝顺，不还是买了房子住外面，我看你也没和你爸妈一起住啊。” 邵唐小声嘟哝：“那你也可以买啊。” 周慕杨冷哼一声，“我买不起。” “是，我是买不起房，要我请护工，我可能还花钱肉疼，这个世界上买不起房请不起护工的人一大把，要怎么办？都去死啊？我拜托你啊，你有钱，能用钱解决烦恼，但能不能不要觉得其他人都能轻轻松松解决问题？你又不是我，你不知道每天下了班还要面对两个成天管东管西的父母有多累，能不能少在那边指手画脚？这么喜欢说教，干嘛？你是没结婚还没当爹爹瘾无处释放是吗？” 邵唐张了张嘴，想不出怎样反驳，气得喊道：“喂！你一个女人，说话做人能不能别有这么攻击性啊？” 周慕杨压低声音，听上去情绪有些缓和，“那你觉得，女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邵唐以为她是真的在和自己请教，口气也开始好起来，笑容中漾着春意，“女人啊……女人不都是香香软软温温柔柔的吗？” 周慕杨目光一下子冷下来，“香香软软，面包也香香软软，你不去操面包？” “你……！” “也对，”她笑起来，“面包捅出个洞来你也能操，你们男人只要有个洞，哪里不能插？！” “周慕杨！”邵唐气得大叫，“什么你们男人，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你们男人你们男人啊？” “是你先在那边‘女人女人’的，女人什么模样你说了算么？” “那……”他还想为自己扳回局面，“那大部分女人都这样啊！” 周慕杨淡定反击，“是女人都是这样呢？还是你见识太少？” “我……”邵唐还想争辩，看到自家小区，如见救星，“行行行，我不和你吵，到家了。” 周慕杨冷哼，板着一张脸，和邵唐进了他家。进了家门，她熟门熟路进了卧室，正准备脱衣服，却看到邵唐从衣柜里抱了一床被子出来，她扬起眉，有些不解。 邵唐双臂抱着被子，腰背挺了挺。 来了来了这一刻终于来了！他扬眉吐气的时刻来了！ “周慕杨，你放心好了，”他故意用冷傲的口气说，“今天老子不操你。” “你……”周慕杨皱眉，想说什么，但邵唐没让她说下去。 “我知道，你说让老子操一次无非就是不想欠我人情。”邵唐很享受这一刻，周慕杨一定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刻，能超出她的意料，他心中得意，面上还是故作高傲，“但我告诉你，今天就是老子看到其他同学无处可去，我也会收留他们，你也一样，我带你回家，是因为我们高中三年同学的情谊，”说着，邵唐挺了挺胸，“你没必要每次都把我们两个搞得好像在进行什么交易一样，你放心，今晚老子什么也不会做，你睡房间，我睡沙发。” 说完，迎着周慕杨错愕的眼神，邵唐昂首挺胸，以骄傲的神色抱着被子主动走出了卧室。他觉得他简直就是那正人君子！正气凛然！正道之光！ 第二十二章某种意义上，也算“捉奸” 周慕杨愣愣看着邵唐离开的身影，半天才说出一句。 “他是不是傻啊？？” 他家有给父母住的房间啊，他为什么不能去那边睡非要去睡沙发呢？ 这人莫不是个傻子吧？ 她回过神，扫视一圈算是熟悉的主卧。 行吧行吧，傻子就傻子吧，没他这么犯傻，她今晚还得被他再睡一次呢。虽然她有色心贼心，不过能这样安稳睡一晚还是不错的。只是终归是欠他一次人情，她还是得想个办法还。怎么还呢？请他吃顿饭？哎，这就违背了她不想和他继续联系的计划，可今天之前她也没有预料到还会跑到他家来。 她考虑着，提起箱子，放在邵唐那张床的床尾。那床换了一套床品，是薰衣草紫，没有太多花纹，看着干净典雅。她拉开行李箱的拉链，行李箱的行李很齐全，这是她的习惯，不管去什么地方，她总是习惯尽可能准备充足，箱子里头连一次性的床单和被套都有。她换了长袖睡裙，拿出她自己的漱口杯和牙刷牙膏，还有毛巾，去了洗手间，准备进行晚上的洗漱。 站在洗脸台前，出于一时的好奇心，她蹲下来，打开柜子，果然在里头看到了那套女款用的洗漱静静放在里面。 满足了好奇心，她站起来，口中发着“啧啧啧”，挤出牙膏，抹在牙刷上，很快，她的嘴里刷出了一堆泡沫。 漱完口，她洗了把脸，心情还算不错。回了房间，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拿起手机开始刷微博吃瓜看小说短剧。 时间就在她看着手机发出无聊的笑声中过去，周慕杨发过不下一百次的誓，说自己绝对不会再熬夜。理性上来说，她知道熬夜并不有利于健康，她成天都在担心自己这不健康的生活习惯会在什么时候导致她得个什么治不了的重病绝症；她也知道不管是短剧也好还是网络小说也好，抑或是微博知乎等绝大部分网络APP提供的东西都没什么营养，可她就是会忍不住沉迷其中，不熬夜的誓言也会被她抛在脑后。时间一久，她就知道自己这性子没法改，索性放弃了不熬夜的努力。生活已经这么辛苦了，还不许她看点段子乐呵乐呵吗？ 她打了一声哈欠，揉了揉眼睛，是有些困，可还是抱着手机不肯轻易撒手。她看着屏幕上的短剧，一边骂着情节傻逼，一边又忍不住想看看这剧还能傻逼到什么程度。屏幕左上方显示时间过了十一点，她不在意，就是嘴巴里面越来越渴。许是今天那碗牛肉面有点咸，出来以后她一直有点渴，只是以为今天会住酒店，所以打算到了酒店以后再说。没成想，她居然还是住在邵唐的家里。他已经提供住处，她没好意思再开口问水喝。想着要是再不睡觉，她只会越来越渴，周慕杨只好忍痛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她关了灯，闭上眼睛，催促自己赶紧睡觉。四周黑漆漆的，感官在黑暗中变得更敏感。真是奇怪，她看手机的时候明明很想睡觉，可是一旦真的放下手机逼迫自己入睡，大脑居然越来越兴奋。翻来覆去了十几分钟，周慕杨无奈睁开眼。 入眠计划宣告失败。 嘴里越来越干，她只好翻身下床，穿上拖鞋，到外面走上一遭。不知道邵唐这时候睡了没，应该没有睡觉，现在的年轻人哪有不熬夜的？他应该还没睡着。但要是他睡了呢？她总不好强行把他叫起来。那她自己摸索行不行？小心些别吵醒他就是了。 她蹑手蹑脚，走到门边，转动门把手，小力打开门，刚要走出去，有一记很小的声音飘到她这里。 呃…… 那声音不是人睡觉时会发出的打鼾声，若是打鼾声，说明某人睡得正熟。但那声音不是，那个声音很轻，很慢，是声音的主人正在努力做克制。 克制之下，暗暗涌动的，是主人未能忍耐的欲望。 从客厅沙发那边传来的声音没有停下，一声接着一声，渐渐的，那声音开始急促起来，似是有些不能克制。 她站了一会儿，没有马上走出去，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 “嗯！” 喘息的气声中闪过去一道压抑低沉的真实男声，如同黑夜中飞速划过的白色流星。 她先关上门，再出去时，已经脱了拖鞋，赤裸的脚底贴上冰凉的地砖。 邵唐睡在沙发上以后，没过多久就后悔了。 他没有熬夜的习惯，很快进入梦乡。梦里他遇到一个美女，身材一级棒，前凸后翘，美艳绝伦，身体哪一处都很符合他的审美。真是谢天谢地，这回梦里的对象总算不是他前女友。他和那女人眉来眼去，调了一会儿情，身体欲火正旺，正准备和梦里的对象颠鸾倒凤，大干三百回合，可是右腿忽然跳了一下，他就那么从梦里惊醒。 邵唐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欲哭无泪。 可恶！对面的都已经开始脱衣服，露出那对傲人的奶子了！！ 可恶啊！！ 他含恨翻了个身，他的身高比沙发长，不得不缩起身体。邵唐咬牙紧闭双眼，想要集中精神重新进入梦乡，看看能不能和梦里的女人续缘。可他怎么都睡不着，而且…… 手往下面探去，某处已经因为春梦勃起。 妈的。 他掀开被，尽管在黑暗里看不见，还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某个地方。 兄弟啊，你想怎么着啊？！ 它就那么立着，他他他……他完全没法睡啊！！ 一场春梦撩的他口干舌燥，秋天天气凉，他的身体却在秋夜里火烫火烫。他骂了一声妈的，也感到后悔。 早知道……就做一次了，他装什么英雄啊，白送到嘴里的肉，做完一次也能把欲望给对付了，省得像现在这样，一个人缩在沙发里面对勃起完全没有软化迹象的“小兄弟”。 可能怎么办呢？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己装的逼，怎么样都得继续装下去，总不能这么晚了还跑到房间里问那个女人还给不给操。 别了，这么丢脸的事他可不干不出。 他别无他法，也没有在秋季的晚上去洗冷水澡消灭欲望这样虐待自己的打算。没有办法，他认命似的，手捧起生殖器，开始撸动。 撸的时候他还对着那处骂道：得了，现在你是我的祖宗！ 要是不把祖宗伺候好，他可怎么睡啊！ 手掌裹住阴茎，开始上下撸动。他都想问问自己图什么，有个女人，还是愿意给他操的，他不操，跑这来自慰。 唉……他仰天长叹，真是一失足啊，成那个恨啊。 尽管他抱怨这抱怨那，简单的摩擦运动还是逐渐带来快感，怕吵醒里面的人，主要是怕被发现后丢人，他压抑着嗓子，只敢发出微弱的喘气声。 手掌快速撸动，快感聚集起来，他知道高潮快要来临，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动情愉悦的呻吟。腰身一挺，他知道精液就快射出去了。 “啪。”客厅响起轻微干脆的开关声。 刺眼的白光亮起，邵唐被灯光一刺，本能地眯了眼。 如果有倒退键，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摁下，好让时间倒退到他自慰以前。如果有的选，他一定绝对不会在周慕杨住在他家的这晚自慰。 可惜，时间无法倒退，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灯光亮起，自己的手，自己的阴茎暴露在白光之下。 自从第一次梦遗被父母发现，他就没这么丢脸过。 他往开关那边望去，视野中那个女人的身影逐渐放大。 那女人站在沙发旁边，面无表情，高高在上看着他狼狈的一切。虽说他的个子高大，她身材矮小，可现在一对比，他更像是那个弱小无助的人。 “周慕杨……”他睁大双眼，胸口激动起伏，挣扎着想要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可嗓子没能成功发声，只能发出一连串微弱的气音，“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第二十三章你俩说说你俩也是何必呢？ 吊灯亮起的那刻，周慕杨一直盯着沙发那边，客厅很大，没有摆放阻碍视野的大摆件，她也就得以在第一时间观摩到射精的过程。 那一小股水柱biu的一下，就那么从某人的生殖器最顶端朝空中射了出去，落在他的手上。肉红的柱状物已经软了下去，瘫在他的手掌心。周慕杨想起烤肉店见到过的小香肠，也是那么软趴趴的，不过确实，他的“香肠”体积可要比那种软香肠大上许多。 “周慕杨你他妈是不是有病？！”邵唐声音没敢太大，瞪大眼睛，一脸惊恐，一动也不动，手上湿透了，都是他的精液，他的外表看上去居然像个要被人强迫做什么坏事的小可怜。 啧—— 她没有出声，就那么走近他。客厅里灯光大亮，邵唐眼中倒映出周慕杨的影子，由小极大，那道白色身影撑满他的视野。她穿了一条白色方型翻领长袖睡裙，全身包得严严实实，黑色的长发散开，落在肩膀上，邵唐庆幸她在走近前开了灯，否则这一身白加黑放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打住打住，他制止自己往下想。 周慕杨在沙发前蹲下，裙摆有些许地方铺在瓷砖上。她一手撑在膝盖上，托起一边的腮帮子，伸出另一只手，手指戳了戳已经软下去的性器，眨了眨眼，眼里是单纯的好奇，像是在观摩什么人体标本。 邵唐却觉得血压升高，额边青筋微突，她在旁边也不知道待了多久，看了多久，这会子拿他的屌当什么了？ 他口气不善：“周慕杨，你想干嘛？” 周慕杨没有看他，又戳了戳那条疲软的事物，一开口，就是揶揄：“我想干嘛？你又在干嘛？” 邵唐臭着一张脸，“我在干嘛关你屁事？倒是你，你他妈什么毛病啊？喜欢看男人打飞机？你欲求不满欠操啊？” 周慕杨轻哼，她食指在他手掌心那边一抹，放进了嘴里。她纯粹是被好奇心搅得心痒痒，思忖着总不是毒药，想试试精液的味道。 “呕——”一声故意的干呕声响起。 她尝的不多，也就一点点，没什么浓重的味道，顶多沾到她拇指一点汗味。不过她就是故意，想要作弄邵唐。 果然，邵唐恼羞成怒，扬声高嚷：“周慕杨！” 但很快他就泄了气，他的发火对周慕杨毫无威慑力，她只是托腮看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准备看看他能把她怎么样。 也确实，他也不能对她做什么。 他恨恨穿上睡裤，周慕杨故意奚落他：“你说说你，你图什么啊，我说了给你操啊你自己不要，非要自己躲起来一个人打飞机，你到底图个什么啊……” 她越说，邵唐越无地自容，硬起嗓子，想要强撑住最后一点尊严：“你他妈到底出来干嘛？” “我啊？”她托着腮，眼睛弯成一条缝，“我就是口渴了想找水喝，没想到啊，看到一场好戏。” “你……”邵唐气得说不出话，涨红了脸。是他自己放话不做，也是他精虫上脑也不管住手和下半身，让他俩“抱”在一块，也是他被她当场捉住，他现在是面子掉了一地，怎么找都找不回来了。 周慕杨也不和他继续吵下去，懒洋洋问道：“所以，你还想不想做啊？” “啊？”邵唐一懵。 看他那傻样，周慕杨有点不耐烦。她刚才听了一场独角活春宫，下身也是蠢蠢欲动，做好准备才跑出来的，偏他傻呆呆的，反应慢半拍似的，未免有些扫兴。 “我说，我想做了，你要不要做？”她发出直白的邀请，怀着恶意，周慕杨往他裤裆那边瞄了一眼，“不过，你那边还硬的起来吗？已经射了一次了吧？” 邵唐双手抓紧裤裆，没有离开，脸红一阵白一阵，像是跟不上周慕杨的思路。周慕杨看他的反应，唇边笑意没有淡去，眼中带上深意，“还是说……你想做，但……只不想和我做呢？” 周慕杨轻嗤一声，双手撑在膝盖上，让自己站起来，口气凉凉：“你不想做就不想吧。”搞得她好像非求着他似的。 她脚尖一转，身子正要转过去，手上一紧，她低下头一看，是邵唐捉住了她的手腕。她望过去，正对上邵唐漆黑的眼，他没有说话，只是眼中不再掩饰升起的欲望。 啧……她正要得意勾唇，忽然间，眼前的客厅上下颠倒。 “喂喂！！” 邵唐动作很快，如盯上猎物的豹子，翻身下了沙发，一手拉着周慕杨往自己肩膀带，直接把她扛了起来，动作一气呵成。 “别着急，”他口气凶狠，“等会儿等着老子操死你！” 周慕杨一点也没有畏惧，学着他的口气叫嚣还击：“你最好是能操死我啊！” 第二十四章在把人搞萎这件事上，邵唐是有点 两人斗着嘴，邵唐路过开放式厨房，周慕杨急忙叫停：“停停停，等一下啊！我要喝水！” 她出来一开始就是打算喝水的啊！ “麻烦。”邵唐嘟哝着抱怨。她听见了，一拳重重锤在他的后背。 他扛着她，大步走进厨房，把周慕杨放在岛台上，他找到一个柜子，打开柜门，里面放着一箱矿泉水，他从里面拿出一瓶，递给周慕杨，周慕杨坐在岛台上小幅度地摇晃着腿，他看到她赤着脚，一时没忍住，皱起眉：“你干嘛光脚？”他又不是没拿拖鞋给她。 周慕杨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接过矿泉水，随口道：“你管我啊？” 邵唐接道：“你不知道吗？女人的身体不好太冷，太冷了影响……”他及时想起来，没有说下去。 周慕杨拧开瓶盖，脸上保持笑意，腿已经踹了过去，“说啊，你怎么不说下去？” 邵唐及时挡住攻击，握住她的脚踝，靠在他的小腹上，说道：“咳咳，忘了忘了，忘了你不打算生小孩了。” 周慕杨冷哼一声，也不收回脚，自顾自喝起水来。 她的脚还待在他的手掌心，摸上去一片冰凉，知道她不爱听，他还是忍不住啰嗦，“我说真的，就算你不想要小孩，女人身体太过寒凉总归是不利于健康……” 水瓶停在唇边，周慕杨无语地看了看水瓶，确定自己喝下去的是水，而不是受邵唐啰嗦的气。 她一使劲，又想踢他的小腹。 “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啊？”好不好，她自己乐意，“少操点心吧，真以为你是我爸啊管那么多？” 邵唐任她使力，身体连晃都没晃一下，他的力道很稳，不至使她疼痛，也不至使她使劲，他牢牢抓着她的脚踝，她用的那点力气到他的小腹，顶多算给他按摩。 她不爱听，他也没多余的心思继续劝。倒是她的足底贴合他的小腹，刺激得他生起淫念。 他坏笑着凑近周慕杨，“你想叫我爸爸啊？等会儿到了床上去再叫啊。” 周慕杨差点没被水呛死。 “你他妈……！咳咳！你有毛病啊？”她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你是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吗？”她只是要和他做爱，可没打算开发新癖好谢谢。 “情趣而已，”被说成变态，邵唐有点郁闷，“你看看你，你还是经验少了。” “你滚啊！”周慕杨无语，知道踢不过，还是使劲用脚底板按了按他的小腹。 在把人搞萎这件事上，他可真他妈有着不一般的天赋。他这么一说，她都不那么想和他做了。 她吭哧吭哧用了半天力，邵唐依然纹丝不动，只含笑得意看她，似嘲笑她的力道终究抵不过他。 周慕杨怎么都敌不过他，正抓狂，眼珠子一转，脑子里有了别的主意。 她不再动了，被邵唐握住的那只脚安安分分贴着他的小腹。她拿起水瓶，放在唇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水，一边喝一边打量邵唐的神色。 脚拇指一下一下，点在他的腹部，别说，虽然隔着他穿的真丝睡衣，但是她的脚底下能明显感觉到他线条分明的腹肌，唔，她记得上次看到，有八块。五个脚拇指齐齐按下去，睡衣下面的肌肉又紧又软，她想起上次吃面时邵唐所说，隔着睡衣感受他的肌肉，唔，他在保持身材方面的确很有觉悟，也很有恒心。 能为了保持身材不吃饭，这家伙，是个狠人。 她嘴里含了一口水，鼓起腮边，眼睛睁得大大的，装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模样，看着邵唐。 那脚指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贴紧他小腹作乱。始作俑者一脸无辜，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甚至看着他还眨了眨眼，以显示自己的纯真。 怪做作的。 周慕杨的脸实在不适合做这种表情，一个胖子，还是个脾气差到极点的胖子，装什么天真无知卖什么萌？从她睁大的眼睛到为了含住矿泉水抿紧的双唇，都透着一股做作。她的脚踝一直搁在他的手掌中，冰凉的脚借着他的体温逐渐有了热度。她比不得梦中的女人美艳热情，但与虚幻不可触碰的梦相比，那双眉眼是鲜活的，带着属于周慕杨这个人的灵动，看着还…… 还挺…… 他的眼睛盯着周慕杨的脸，她还在一小口一小口咽下口中的矿泉水，脚趾还贴着他的腹肌摩擦，眼睛时不时瞧他一下，像是观察他的反应。他知道她是有意的，一边撩他一边拖延时间，想要磨他的性子。视线顺着她的脸庞往下，他看到颈那边上下滚动的喉咙，想起客厅里的那一幕，她的食指上沾了他的精液，然后含在嘴里，吞了下去，虽然不多，但那也是她吃了他的精液…… 他偏过头，低下，吻住周慕杨的唇。 “噗……咳咳……！”周慕杨想大骂，但嘴唇被堵住，说不出话。她的下颚被邵唐一手捏住，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空着的那只手，软舌入侵她的口腔，肆意扫荡。她口中还剩了半口水，他舌头顶住她的舌，用力一送，她被迫吞下去，急促地咳嗽。 清理干净她口中的水，他松开她，她还在咳嗽，一脸的惊魂未定，等着他，气恼极了。 “喝完了？”他上半身离开她半步的距离，垂眸看着她，嗓音低沉。 “没，没有！”她否认，他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她反而不想这么快进行下一步。 她愤愤大口喝着水，想给自己压惊，眼睛扫过他的脸，他虽然退开一点，但两个人离得还是很近。他眼睛一直盯着她，看到她脸颊发烫。他一直看着她干嘛？她狐疑，想要移开眼，却看到他又凑近了一点点。 两人离得很近，她能看到他细长的睫毛，根根分明，要是花上一点时间，说不定她还能数清楚睫毛的数量。细长的凤眼盯着她的唇，视线牢牢锁紧，像是失了神。高挺的鼻梁停在她脸颊上方，只留了很小的一条缝隙。 以为他又要吻她，她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手里一紧，矿泉水瓶发出“嘎吱”轻微的叫声。 “哼。” 他轻勾薄唇，懒洋洋抬起上半身，笑容自负，又恶劣。 草！ 她怎么忘了，这家伙就是个老手，调情也好，炮制暧昧气氛也好，对他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而她因为他这些举动失措，倒显出她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 刚刚因为紧张，她连水都忘了咽下去。直到嘴唇边缘发酸发痛，她才想起嘴里还有水，她多想一口水喷死他，她真打算那么做了，刚要动口，忽然想到了别的主意。 邵唐还在笑，打算欣赏周慕杨的窘态，忽见她手伸向他，抓住他单薄的睡衣衣领，重重拉着他靠向她。 嗷——！！好疼！！！ 唇齿相撞，这是两人第一时间共同的想法。 邵唐痛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挣扎着想要推开周慕杨，周慕杨偏不肯，揪住他的衣领，把嘴里的水送往他口中。 一股水以邵唐不可抗拒的力度冲进他的口腔，直冲他的喉咙。他被迫喝了一口水，发出咳嗽的声音。这下周慕杨心满意足，刚要放开手，邵唐却长臂一揽，圈住她的后背。 哎哎哎？她睁大双眼。 她才得了上风，局势就这么简单发生了变化，她被迫感受邵唐舌头入侵她口腔的过程。 她尝试挣动右手臂，可是邵唐牢牢捉紧她的手腕，反剪按在她的背后，她根本挣脱不出来。她一下子想起左手还有矿泉水瓶，想要连瓶子带水瓶打过去，邵唐好像也想到了，放开她的后背握住她的左手。后背空出来，周慕杨想要往后退，可是她一后退，邵唐的舌头就追上来，堵得死死的，不给她一丝逃离的机会。 她短促地“唔”了一声，没有放弃挣扎，摇晃左手，想要从桎梏中逃出来。邵唐握得很紧，没有让她疼，也没那么容易让她抽出。周慕杨的左手腕最后转了一下，实在挣脱不出来，她只好放弃。上面的两张唇还在吻着，女人的左手腕渐渐无力垂落，手中的水瓶瓶口往下，眼看着水瓶里面的水要掉出瓶口。她脑子里忽然闪过大写的四个字，“湿身诱惑”，她哼哼两声，转换瓶口方向。 她手一歪，瓶子顺利倒出了水，矿泉水沾上邵唐的睡衣，深紫上衣下摆泅出一片深色水渍。但不止邵唐遭殃，周慕杨下身传来冰凉的感觉，她才知道水也泼到她身上，裙子湿了一片，湿漉漉地贴在她的身上，很不舒服。 竟是谁也没有幸免。 邵唐擒住她的手腕，往下一按，“扑通”一声，水平掉落在地。周慕杨再动弹不得，只好暂时放弃挣扎。 那吻没有停过，周慕杨不得不承认，邵唐的吻技的确一流，吻得她很舒服。他的软舌在她口腔里扫荡，耐心地和她的舌头纠缠，时不时扫过她的牙齿。她头脑晕乎乎的，抗拒的呻吟也逐渐软了下去。 邵唐腰身一挺，和周慕杨保持距离的下身也不再忍耐，分开她的大腿，隔着裙身，强势地挤进两腿凹陷的地带。 即使全身都在发烫，周慕杨也无法忽略那处的灼热。 她没有再抗拒，邵唐似也察觉到，松开了她的双手。她手往前伸，围成一圈，环抱住他细窄的腰，陷入热吻带来的快感里。 瓶子落在地上，惯性转动两圈，停了下来。厨房的吊灯下，两道黑色长影印上乳白大理石台面，拉伸斜长，交迭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第二十五章dirtytalk，no！ 冰凉的矿泉水渗入裙身，随着那处炙热的逼近贴入周慕杨的腿缝，湿漉漉，热乎乎，冰凉加上火热，让她不太舒服。 “唔嗯……”呻吟声轻微，周慕杨的脚掌贴着邵唐的丝绸睡衣蹭动。 两人喘息着分开，依旧靠得很近，呼吸的热气向着对方吹去，热度很高，似他们还在亲吻。 邵唐揽着她的腰，胸肌压上周慕杨的胸，气息有点抖，“喝完了？” 这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嗓音有些沙哑，一点也不掩饰想要的欲望，好像周慕杨要是回答是，他下一秒就会在厨房直接和她做。 周慕杨也是情潮难耐，但还是用脚提了提他，“去卧室啊。”难不成还要她真的和他在厨房做？拜托，她还没那么开放。再说，能在舒服的床上做为什么要在厨房的岛台做啊？！ 邵唐眉一扬，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直接扛起周慕杨就往卧室走。 “啊——！”周慕杨叫了一声，再次被迫尝试后背弯曲，靠在邵唐肩膀上的滋味。 她也是无语，明明就是两个人相约做爱，为什么他偏要搞出一副土匪抢亲的气势，看他沉默不语，雄赳赳气昂昂，周慕杨真是无语，精虫上脑的男人真的好可怕啊！！ 以邵唐这副架势，周慕杨真担心进了卧室他会把她扔在床上。他抱着周慕杨双腿扔下去的气势也没有减弱半分，周慕杨真担心自己会摔得骂骂咧咧，好在邵唐动作及时，一手护住周慕杨的头颈，真到床上时控制了力气，周慕杨也没有太疼。 周慕杨穿的睡裙，直接扒了比较方便，邵唐打算先给她脱裙子，大手往裙底探，裙子掀了一半，看到周慕杨的下身，他笑起来，看着特别淫荡，捏了一把里面赤裸的软肉，“没穿内裤啊？” 周慕杨别开头，别扭地应了一声：“嗯啊。” 要不怎么说她做了准备，走出房间以前她就把内裤脱了，就是随手一塞，塞枕头底下了。刚刚水渗进裙子里，下身也怪不舒服的，像小穴在流水，不过经过两人的亲吻，逼那边确实也有了一点水。 看周慕杨承认，邵唐笑着骂了一句：“骚货！” 他还轻轻拍了一下周慕杨的屁股，别说，她看着肥，屁股也肥，但打起来手感居然不错，肥润的屁股还挺有弹性。 周慕杨本想忍过去，眼睛一闭，很快睁开，推了邵唐一把，“不行不行，”她连说两个不行。 “啊？”她说的一脸严肃，邵唐一懵，以为她突然改主意，不想做了，心说这哪有提枪上场临时中止的，能让现在的他停下的只有她来姨妈了。 周慕杨神色认真：“dirty talk还不行。” 哦，原来是为了刚刚那声“骚货”啊？ 邵唐瞬间无语。 “那也不是真说你骚，”他还真解释了，就是更郁闷了。 做个爱而已，周慕杨怎么能这么麻烦呢？ “我知道。”周慕杨红着脸说，她也不是全无经验的小鸡仔，小黄文看了那么多，粗口脏话看得多了，要是真看文字画面她真没什么所谓，但是亲耳听到体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真听见有人说她骚，她还是放不开。 “所以我说还不行啊，”她说，“可能以后可以吧？”做的多了，可能心里接受程度就高了，“但现在不行，不行不行。” “好好好。”他算是怕了她了，做个爱这么麻烦，他顺便在心里的小本本记下，周慕杨上床行为准则之一：dirty talk不行。 他还在那行字后面加了一笔：往后另说。 第二十六章八角茴香花椒香叶辣椒……等等， 周慕杨穿的是睡裙，脱下很方便，邵唐一口气掀起裙子，周慕杨的身体赤裸出现在他面前。里面没穿内裤，连同下身都是裸着的，顶多只有下面浓密的丛毛做遮挡。上次邵唐已经看光周慕杨全身上下，这次也就谈不上多失望，当然也没有多惊喜。 他帮自己脱衣，周慕杨觉得自己也该还他，手指搭在他的睡衣纽扣上，“我帮你脱？” 有这等福可享，邵唐没有不点头的道理。周慕杨刚要解开纽扣，突然想到什么，说：“我们换个位置。” 她这是要女上位，行吧，邵唐也不讨厌女上，就和她换了位置。 邵唐双肘撑在床上，支起上半身，双腿弯曲。周慕杨张开双腿，裸身骑坐在邵唐胯上。隔着真丝的面料，睡裤底下就是他的性器，还未进入完全觉醒的状态，但已经可以触摸到真实的热度。 她解开他所有的纽扣，随着睡衣的滑落，那惹周慕杨极为喜爱的胸膛暴露在她的眼前。周慕杨没有让邵唐彻底脱掉上半身衣服，只让这件睡衣挂在他的手肘处。 怎么说呢，他现在办躺半坐，紫色的真丝睡衣丝滑悬挂在他的手臂，就这副画面看着就…… 真的挺色的。 Ok周慕杨承认自己是个色女。这么个帅哥半躺着，睡衣要露不露的画面她真的好想拍下来啊啊啊啊！！周慕杨那颗想拍照的心蠢蠢欲动。 周慕杨看着那副胸肌爱不释手，白嫩的胸膛和他的坐姿，拍下来，这照片将是足以放网上供诸多色胚观摩欣赏的程度，要是邵唐真有心出卖色相做个网红说不定还能靠着他的肉体色照收货一票粉丝，靠出卖肉体吃饭。 出卖色相，邵唐是真的有这个资本。她要是拍下他的床照拿去网上卖，是不是就能赚钱发财啦？ 也不知道邵唐肯不肯。如果角色互换，是邵唐想拍周慕杨床照，她肯定不同意，女人被拍床照容易吃亏，男人嘛……男人被拍一拍又不吃亏，他就算放裸照都不见得会被人荡夫羞辱，说不定还能收获一片赞扬声。所以男人这么被拍下来，也……反正应该也不会吃亏。就算真的会，那……那他的死活也和她没多大关系，是吧？ 啊……她及时想起，要是他是网红，大概也就轮不到她和他做了。 周慕杨顿时哭哭。 唉，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钞票出名和轮到她和他做不可两全。 周慕杨内心戏多，想到痛心疾首，还是收起了拍照的心思，认认真真开始做前戏。两人还是从前戏做起，只不过这次周慕杨在上，她也是看到那副白如玉的胸肌心痒痒，于是这次她决定尝试她早就想做的事。 她抓住邵唐的肩头，低下头，张口亲上邵唐的胸肌。 她要给自己舔胸，邵唐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当即仰头准备享受一番。周慕杨没有他那么熟练，不过那条舌头舔过奶头，他还是感到一阵惬意。周慕杨叼住邵唐左边的奶头，舌头一伸一卷，沿着奶头边缘舔弄。邵唐胸肌饱满，带着人体肌肤真实的柔软，但她只舔了两圈，就抬起头，张嘴吐出一声：“呸——！” 邵唐享受不过半分钟，就听见周慕杨来了这么一声，立刻气不打一出来。 呸？？？ 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脸色不好看，周慕杨没有发现，只对着他的胸膛皱眉，“为什么没有味道啊？” 诚然他的胸肌肌肉紧致，胸膛丰满，还带着一股香水味的淡香，但是这副胸肌再香，它，它都没有什么味道啊！！ 亲身体验过后，周慕杨觉得实在难以理解小黄文小黄帽里的必备项目——为什么这么多人都爱舔胸啊喂！！ 就算是女人的胸，她们也只是丰满啊，不管是男人的胸，还是女人的胸，都没有什么味道，所以这舔胸到底是在舔什么劲啊？！ 人类啊！你们为什么这么喜欢舔胸啊？！ “……”邵唐无语。 周慕杨这举动无疑是极煞风景的，邵唐气得不轻，哪有这么做爱的？ 他冷哂，“那要不给你加点八角茴香花椒香叶辣椒？” 她当是吃菜呢，还要“有点味道”。 周慕杨没有马上回话，眼珠子在他胸上转悠。别说，他的奶头真是诱人，尤其是粉粉的奶头周围配着雪白的胸肌，是不是该说邵唐不愧是南方人，南方水土养出来的美人柔美婉约……咦她这想法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周慕杨不出声，指甲扣着邵唐胸上的奶头，扣得邵唐一阵轻微的痒一阵轻微的疼，那痒像是在挑逗他，那疼又不像了。他被周慕杨弄得没办法，正要不耐开口，周慕杨霎时抬头，问他：“加点蜂蜜怎么样？” 邵唐真是要被她气笑。 还真打算上了，还加点蜂蜜，当他是什么，她是准备享用男体盛还怎么的？ 他对着周慕杨的眼睛，那里亮晶晶的，鬼使神差，他说了一句。 “那下次给你加？” 这会子他家也没蜂蜜啊，这么晚了上哪儿给她找蜂蜜？ 邵唐这是答应下来，周慕杨脑子里一下子有了画面：淡粉的草莓上面浇上蜂蜜，白带红的粉，配上晶亮剔透的蜂蜜，她，她，她…… 她馋了。 一想到酸甜的草莓沾上甜甜的蜂蜜，她嘴里就泛起口水，快要流下来。她砸吧砸吧嘴，再看邵唐那对胸，好像没有味道也不是不能忍。 她重新低下头，张嘴含住他的奶头，卖力地舔弄，吮吸。邵唐闭上眼，鼻翼翕张，呼出去的气息开始颤抖，粗重。 周慕杨舔了一会儿，才松开他左边的奶头。那边的颜色已经从淡粉转成深红，灯光照耀下，乳头上闪动的水珠格外明显。 像是由人亲自浇上去的蜂蜜，让他的奶头变得甜甜的。 周慕杨受着本能牵引，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嘴唇。 第二十七章体……体位接力赛！ 奶头闪动艳红的光泽，周慕杨真是要爱死这对嫩红的乳珠了。 舔邵唐奶子的时候她的手也没闲着，上下抚弄邵唐的腹肌。虽说邵唐肯定也是爽到了，他的呼吸声渐渐粗重，不过周慕杨觉得自己也挺爽。他腹部的肌肉块块分明，邵唐保养也好，皮肤摸起来一片丝滑柔软，真的很好摸，周慕杨的手在邵唐的腹部上上下下，越摸越爽。 她摸的意犹未尽，邵唐却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下身探去。周慕杨亲唔一声，手跟着他的牵引伸入睡裤里面，摸到一团很烫的东西。 唔，热度大概是火山爆发前的程度。 邵唐贴在她的耳边，哄道：“你摸摸。” 那物什就是他的生殖器，周慕杨其实有些不大情愿。再怎么说，那是男人的鸡儿，是用来排泄的，尽管邵唐已经洗过澡，她还是觉得那里臭臭的，脏脏的，还挺嫌弃。不过让性器勃起也是做爱步骤之一，好吧好吧，她就勉为其难安抚一下那个地方好了。 周慕杨一下一下，缓慢抚摸那个滚烫的地方，为了不吃亏，她还用另一只手去摸邵唐的腹肌，唔好滑好嫩，好像她在摸一块滑嫩白皙的豆腐，她脑子里跳出一块豆腐，还随着跳动在她眼前抖了抖。一想到白豆腐抖动的样子，周慕杨悄悄伸出一根手指，往邵唐那戳了戳。 “咝……”邵唐倒抽一口气，周慕杨的掌下，白嫩的肌肉轻轻颤了颤。 哇，他的反应有点大哎。 她一边帮他撸着阴茎，一边挺起胸，柔软的胸部贴上男人的胸膛，轻轻地蹭动。 邵唐发出明显难耐的呻吟，裤裆那边的巨龙已经抬头，越涨越粗。他热得难受，手一拽，自己脱下了裤子，随便一丢，把裤子丢在旁边。这下两人都是赤裸相对，但热度丝毫没有减少。周慕杨没有再用手帮他撸，那手从他腿间抽离，她的两手扣住邵唐的肩，屁股主动往下一坐。 她的两腿之间夹住了他的性器，是女人柔软的穴肉。 邵唐揽着周慕杨的腰，看着她动作。她嘴中哈着气，屁股一抬一坐，花穴也是沿着性器一上一下，是安抚，也是挑逗。开了荤就是不一样，她的动作比上次大胆，也比上次放开许多。随着上下动作，周慕杨双颊泛起潮红，双乳摇晃，时不时擦过邵唐胸膛。 他眸色渐暗，暗沉间，像是盯上什么猎物。粗长的性器躺在她的花丛间，顶端能戳到她的小腹。 细长的手指在她双腿间探索，摸到阴蒂的地方，他稍稍一用力，就按了下去。 “啊……！”她急切喘息，身体随强烈的感觉缩成一团。 他没有停止，沿着两边软肉的缝隙，找到穴口，灵活地钻了进去。男人的指尖在里头探寻，她双眼一片水光，大腿裹得阴茎更紧，难耐地摩擦。他寻到熟悉的地方，手指往上一勾。 “哈……哈……哈……啊——！” 花蕊间溪水湍急飙出，顺着他的手指蜿蜒而下，滴答滴答，流到他硬挺的性器上，正好做润滑作用。 邵唐抱着还在恢复中的周慕杨，挪动身体，发挥长手臂的作用，从柜子里取出安全套，给自己戴上。 周慕杨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低头看着两人的下半身，抬起臀，小穴对准那边正挺起的长龙。 双臂搁在他的肩膀，她打算慢慢坐下去。抬起头，正看到邵唐的脸。两人脸对着脸，她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笑什么？”他无奈地问。 和周慕杨做爱多少要有个心理准备，谁也不知道她在什么时候突然会出现什么奇怪的反应。 “对不起嘛。”也知道自己是在煞风景，她声音娇软地道歉。 也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这回女上，她坐在他的腿上，两脸相贴，莫名觉得好笑罢了。 道歉过后，周慕杨重新准备，双眼眨动，屁股轻轻压下去。 “嗯……”才吞下一个头，她就有些难受。 还是他的阴茎太大太粗了。 她的身体已经发育成熟，动作小心，不会太痛。可是那东西长得粗硕，才塞进去一点，小逼就有被撑满的感觉。她摆动腰，想让自己更舒服些。邵唐低下头，张唇，含住她的乳头。 “嗯……嗯啊……” 小舌在圆润的胸上游走，时而舔过乳尖，他的手也捧着她的屁股抚摸，周慕杨发出舒服的呻吟，后背往后倒去，有邵唐抱着她的腰，她没有倒在床上。 周慕杨一挺腰，小穴总算是完全吞下他的鸡巴。她力度不大，那根鸡巴只是顺着甬道缓慢进去，直到最深处。她没有马上动，喘息却已经荡漾开。 邵唐离开她的双乳，留下那里一片湿润。他的舌头舔了一下她的脖颈，吻往上去，唇皮含住她的耳垂，软舌缠着那里不放。 “呜……呜呜……”她焦急想要索取，扭动腰肢，他的性器出没于她的两腿间。 欲望越来越急切，她的动作越来越快，但是动了一会儿，她就喘着大气想要停下来。她常年不运动，续航谈不上持久，才扭动了几下腰，就有体力不支的感觉，更难受的是腰背开始疼痛，周慕杨哼哼着，想要让邵唐的性器抽离。 不争气的东西！ 邵唐脑极了她这副模样，什么叫人菜瘾又大？这就是了！就是个小菜鸡要什么上位，这会子撤什么撤！ 周慕杨正想要让阴茎出来，腰上却传来一股很大的力道，将她按得死死。 “别动！”邵唐咬着牙说。 他紧紧箍着周慕杨的腰，她后继无力，那就让他来好了，这会子停什么停，见鬼了哪有人做爱刚做一半就要撤的，她后继无力，那就让他来好了，反正停是不可能停的，这会子停个屁！她动时还他妈是有选择性的，动一动就停一停，哪有这么懒的？！力气也是软绵绵的，他的欲望愣是被吊起来挂在空中，有点快感，但不多，绝对没有爽到。 邵唐按住周慕杨的屁股，大力挺进，浅浅抽出，再用力往里头一顶。周慕杨想要挣扎，可是双臂都被他圈紧，她也实在没有什么力气抵抗，只能任由最深处承受每一次深重的撞击，发出无力的呜呜声。 精虫上脑的男人真的好可怕啊啊啊啊啊！！ 邵唐渐觉女上位不够，一个翻身，迅捷地把她压在身下，局势控制权彻底落在他的手中。 他举起周慕杨两条大腿，扛在肩上，下身重重地挺进去，速度没有那么急，力道却一次比一次还重，轻易便撞进周慕杨最里面。她呜咽地叫着，小腿在他肩后乱颤。 呜呜这画面是不是太过淫乱了啊…… 她想要反抗，明明刚才还是她在上面，怎么又变成她在下面了？呜呜，她不要这样。上回也是他在上面，她事后想起男性阴茎插入是入侵的说法，觉得自己亏死了。倘若插入就是入侵，那至少也得她在上面才不算吃亏啊，这次她要求在上面就是想给自己找回点尊严，哪知道又是她被压在下面。 她真是要气死了！！ 周慕杨试着挣动，可很快使不上力气。邵唐力气太大，攻势也太猛烈。阴茎急急抽出来，重重插进去，不用看她都知道花蕊流出去一大片的水，打湿了床单。 情潮汹涌，她的理智扑腾了几下，很快被翻滚的浪潮打下去，淹没于欲海之下。性爱的快感如此直接，简单，粗暴，一个人可以，两个人也可以，甚至多个人都可以。人只要想要快乐，探索之中自能得到乐趣。她沉溺性爱的快感，大脑运转速度慢了下来，她只想要享受快乐，不想再去思考。在性爱里，她不用担心明天会否事业，不用面对父母的管束，不用再思索更复杂更麻烦的事。 不要想了，那个声音蛊惑性地响起，不要再想了，什么都不要想了，意义什么的，为什么不能让做爱只是做爱，体位只是体位呢？ 她的那点叁脚猫女权理论没法让她顺着这个问题思考，理智也被情欲碾成渣渣，于是她真的放弃思考，只寻求肉体的快乐。 她什么都不想再想了。 两具肉体交迭，两人都出了不少汗。她的额头低落汗珠，她眼睛迷离，看着同样沉浸在身体摩擦带来快感的男人。上回步入桑拿房的感觉再次重现，她的身体发热发烫，脑子晕乎乎的，也没听清自己说了什么话。 “舒服……邵唐……好舒服啊……” 他近乎失控似的一顶。 “啊……” 她回过神，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可是这是什么了不起的话？怎么他好像做得越来越卖力了呢？ 他动作越勤，她越发不想动，只想躺着，这到底算谁服务谁？她想起她在上面动时候的辛苦，动了半天，腰疼了腿也酸了，倒不如像现在这样，让另一个人动，她只要负责躺着就可以了。要是说点好话就能让他动得更卖力，唔……好像也不是不行嘛。 她试着软软地喊了一句：“哥哥～” “你好厉害～！” 果不其然，在上面的那个男人加快挺动的速度，吭哧吭哧，控制节奏，埋头苦干，还揉按她的阴蒂刺激她。 啊……这么好哄的啊…… 周慕杨彻底放下心来，不想去想太多的事，也不想再动什么，顶多做的高兴时喊那么一两句“哥哥，你好棒～”“哥哥～加油哦～” 快感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汗珠滚落，她面孔通红，眼神迷醉，双腿交迭，脚趾紧扣，夹住他的腰，紧紧缠住，像是不想要他离开半寸。她注视着那个用力进出她身体内的男人，手臂摇晃，向他伸去。 他像是知道她想要什么，左手扣住她的右手，反手按在枕头上，俯下身，吻住她的唇。 唇齿相缠，身体交迭，她在这夜晚短暂的间隙中放逐自己。 邵唐摘下安全套，套子里全是他的精液，他扔进垃圾桶。周慕杨已经钻入被窝里，翻过身去，她打了个哈欠，眼角挂着泪珠。她对这次性爱总体满意，身体经过激烈的运动，只感到疲倦，想要大睡一场，这效果比抱着手机熬夜好多了，看手机她只会越看越兴奋，越看越不想睡。虽然长夜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够，她现在睡也满不了传说中的睡眠八小时，不过没关系，她只要睡得好睡得香就行。 他扯过一边的被子，躺了进去。两个人谁都没有穿上衣服，赤身裸体地贴在一起。他的手臂穿过她的腰背，摸到她圆滚滚的肚皮。 摸上去还挺软的……像是摸到一只抱枕，圆乎乎，软绵绵……抱着好想睡觉啊。 周慕杨快要睡过去，不想有人摸着她的肚子作乱。她迷迷糊糊拍了邵唐一下，含糊抱怨：“干嘛啊，让我……睡觉啊……”她还要上班的好吧。 邵唐停下，嘴里嘟哝，就给他摸一摸怎么了？到底是没再动。 清晨，叫醒这两人的不是周慕杨一贯的手机闹钟，而是…… “唐唐～！” 卧室外，门口有人开了门，响起一个老男人的公鸭嗓，那呼喊声经过客厅，冲入邵唐的卧室。 “卧槽！” 他本来抱着周慕杨的腰还在睡觉，听见这个声音，邵唐直接震得打了个激灵。 周慕杨从梦乡里听到那个声音，本不想当回事，但那个声音太过真实，在那喊声之后，还跟随着一道响亮的女声。 “唐唐——？” 草！！ 这家里昨晚只有邵唐和她两个，那这两个声音是…… 邵唐反应最快，他也没有想太多，翻身就往主卧门口跑去，砰的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 那声响引起邵唐爹妈的注意，他们急急往门口走过去，关切地喊：“唐唐？” “别过来！”他急急吼道。 他一心只急着让父母别到他房里，可父母听见更加担心，邵唐爹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唐唐，你怎么了？” 邵唐一手挡在门上，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才能打消父母进房间的念头。 “我……我……”他支吾着说，“我昨晚裸睡呢，现在全身光溜溜的，怎么好意思让你们看见，你们别进来！” 邵唐爹在门外哈哈大笑，“你怕什么？你什么样子我们没见过？你小时候我们都给你洗澡呢，那也是光溜溜的。” 邵唐无力扶额，目光触及床上的周慕杨，发出一声无助的呻吟。 这呻吟引起父母的注意，邵唐爹更焦急地敲门，“唐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让我们看看。” 周慕杨满脸惊恐，一手抓着床单挡在胸前。别说她不想让人知道她和邵唐的关系，就眼下这副景象，两人头发凌乱，身上还残留不少吻痕，这要是被人看了去…… 她直接从邵唐房间的窗户跳下去是不是能死得比较快啊？ 周慕杨的表情邵唐看在眼里，门外面敲门声咚咚作响，他也是心里紧张。他父母询问声一声接着一声，他心一横，毅然决然以一种牺牲的精神大声嚎道： “我在打飞机！！！！” 门内外，两边一时沉默。 第二十八章夹死你夹死你夹死你！！！ 门内外两边都是静悄悄的，周慕杨也开始胡思乱想，怀疑邵唐爹妈是不是年纪太大会不懂打飞机什么含义，却听见门外头响起了邵唐爹的声音。 “哦哦，”别说邵唐，连周慕杨都能听出这声里头的尴尬，“那……那……唐唐，你你……你再睡一会儿吧，做这种事也挺消耗精力的，离你上班还有段时间呢，你好好休息。” 门外父母声音渐远，两位老人低声讨论着什么。隔着门，邵唐没有听得太清楚，想也知道他们会讨论什么，这时候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仿佛回到了自己青春期刚发育那会儿，那会儿就是他梦遗，被洗内裤的他妈发现内裤上的精液……唉，往事不堪回首，他直接把浮上来的记忆按死在脑海底。 虽然父母被他忽悠走，他还是不放心，耳朵贴在门上，小心翼翼拨上房门的锁，才走回床边。看到周慕杨抓着床单捂着自己，捂得牢牢的，他郁闷地说：“分我点。” 他着急下床，没有穿什么衣服。爸妈要开门的时候他紧张地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要是没及时想到借口拦住他们，他都不敢想他这么一个赤裸裸的人出现在他们眼前，他该有多尴尬。虽说那是他亲生爸妈，从小照顾他到大的，指不定他小时候他们早就把把他全身上下都看光了，但他现在是叁十岁的男人，还是要面子的……不，是很要面子，只要一想到裸身被他爸妈看光，还有这房间里凌乱景象，床上女人都被他父母看去……好了好了，他制止自己往下想。 周慕杨憋着笑，往旁边挪出一个位置，让邵唐进来。他看出她使劲憋笑，更加郁闷。现在又不是笑的时候。 “怎么了？” 周慕杨抿了抿唇，支吾着回答：“也，也没什么……” “就是……” 她噗嗤一声，“就那个……你爸妈还叫你小名啊？” 邵唐用“你有病吧？”的眼神看着周慕杨，用一边的被子裹紧自己，“你爸妈不叫你小名啊？” “哦，就是觉得你小名好玩。”两人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都钻在被子里，周慕杨和邵唐面对面躺着，嘴唇怎么都控制不住上弯，“好甜的小名。唐唐~糖糖~” 周慕杨暗示她觉得好笑是因为唐和糖同音，但这小名邵唐爹妈从小叫到大，邵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周慕杨的笑点在邵唐看来太奇怪。他发誓，周慕杨绝对是故意取笑自己，他红着脸，小声道：“别叫了。” 周慕杨越发忍不住想笑。已经到了早上，房间里不用开灯，都能清楚看到对方的脸。邵唐本就生的白，经过清晨这么一闹，那张白皙的脸颊红通通的，被她一逗，他脸更红了，看得她心痒痒的——想玩他的那种心痒。 于是，她更来劲了。 “糖糖~糖糖~”她弯唇逗道。 两人贴得近，说话的气息朝着他面上扑去。热乎乎的，还夹杂晨间的口气。邵唐本想嫌弃，但是两人赤身相对，肌肤贴着肌肤，昨夜两人经历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他本就欲望重，早上晨勃更是常见，这天早晨更是直接面对一个裸体女人，这个女人还看着他发笑……要死，他的身体诚实地起了反应。 他咽下口水，忍过周慕杨说话时候的那阵口气，微微移动了一下，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周慕杨……” 周慕杨本还想取笑他，可看到他的面色，心中忽然警铃大作：“你……你要干嘛？” 已经来不及了，邵唐已经伸手过来，扣住她的手腕。像是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他侧过身，压住她的一条腿，带着被子没过两人头顶。 “邵唐你他妈……！”感受到对方的炙热，周慕杨差点喊出声，只是想到他父母还在外面，没敢彻底喊出来。 他他妈是不是有病啊？这么一大早也能发情？他爸妈可还在外面啊啊啊啊！！ 邵唐压住周慕杨的一边，一手穿过她的腰，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乱动，一手抓着被子掩住他们两个。“周慕杨……”他声音有些颤动，气息粗重，一条腿抵在她的两腿间，上下蹭动。欲望已经起来了，他也没办法，反正现在他们也出不去，倒不如趁这时候解决下欲望。他抱住她，气息凑近她，难以忍耐心里的欲望，低声乞求道：“你就给我操操，行不行？” 周慕杨头撇过一旁，手上用力想要推开他。两具身体贴在一起，说不出是被他传染，还是因为在用力，她也在升温，但是想想他爸妈在外面，想想万一他们进来看到她和他们儿子正在做人体抽插运动，操！她还要不要做人？！她咬紧牙关，吃力地想要摆脱邵唐。奈何力气实在敌不过他，始终被他压在身下。 邵唐呼吸粗重，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周慕杨的脸上。他了解她的敏感点，唇舌在她身上各个地方挑逗。周慕杨眼前周围是一片黑暗，她躲在被子底下，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接收到邵唐真实的呼吸和体温，她紧咬牙关，竭力想要忍耐。 邵唐膝盖往里一顶，触到湿滑一片，知道是周慕杨湿了。他借着两腿的力，顶开了周慕杨的双腿，借助她腿间的滑腻，用力顶了进去。 黑暗中，周慕杨瞪大眼睛，骂出一声“操！” 她真的好想杀了邵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王八蛋完犊子玩意儿居然真的进去了啊啊啊啊啊啊！ 邵唐已经开干，熟练地深入浅出，周慕杨呜咽一声，膝关节一使力，恨恨朝着邵唐腰部一撞！ 邵唐没有防备，吃痛闷哼，没敢叫的太大声，只是腰部因为这一击本能用力，往周慕杨身体深处重重顶了一下。这可苦了周慕杨，她本想踹邵唐的，没想到会连累自己。受到重击，痛意和高潮齐来，她一时受不住，痛苦地呜呜叫着。但又不敢像两人晚上滚床单时那么放声大叫，只好急急止住，这一止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疼得她差点掉了眼泪。 她实在是气不过，想到这一早上发生的一连串，还有这厮在她身体里进进出出，还有他发出的低喘声，她承认他的喘息声是真他妈的性感，但现在不是欣赏他性感的时候！想到他现在是爽了，而她正承受着被人发现和在这个早晨抗拒他做爱却被迫承受他进出的双重心理压力，周慕杨越想越气，双腿捆紧他的腰，一咬牙，一使劲，心中默念： 夹死你夹死你夹死你！！！ 谁叫他他妈一大早就精虫上脑地就要做！ 操他妈他爸妈还在外面呢这男人恶不恶心啊！！ 她现在的感觉……就是被一头原始大猩猩给上了！！！ 邵唐迅速挺腰抽出插入，低头轻笑。周慕杨口中念念有词，他听见了，他只是觉得好笑，这女人想什么呢？还念出来。他完全没多想，更谈不上细想，他只是觉得两人是炮友，是想做就能做的关系——他想做，于是就做了。 他逐渐投入，松开了被子。那被子随着他们剧烈的动作抖动，但没有露出他们的身躯。两人在一片黑暗中交缠。邵唐拉了一把周慕杨，她踢了一下，但没什么效果，身体只能下滑。他挺动的速度越发快了。可怜的周慕杨，只能承受他的撞击，两腿尚能用力，但是身体已经软了下去，反抗也越来越小，最让她羞死的是下面，下面的水越来越多了呜呜…… 她心里骂着许多话，双手却和她的意志不相同，缠上他的后颈，快点，快点啊……她这么催着，暗暗邵唐赶紧泄出来……哪怕他这时候早泄都不要紧，他身体出状况干她屁事。 门外传来些许声响，她听见他爸模糊的声响，还有吸尘器的声音，似乎是他妈正在打扫。门外的世界想来一切正常，清晨的那出尴尬戏码大抵在老两口那边就那么过去了。但外面的世界越正常，门后面发生的一切便显得越癫狂。 他房间里窗帘沉沉盖在窗户上，没有透进来一丝阳光，被窝内更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她的耳边回响着他明显的喘气声，沉重、急速。 她闭上眼，喘息竟也是有形状的，是正在她身体里乱冲乱撞的那根东西。 热吻从她脸上而过，是他在吻她。快感强烈袭来，她抵抗的意志似乎变得不坚定。周慕杨颤抖着，唇皮哆嗦地发出想要的信号。 她没法再去想什么，只是再一次屈从高潮的牵引，什么都不想想，只享受纯粹简单短暂的快乐。 盘在邵唐腰上的双腿夹得更紧，双臂也是更用力地拥抱他。谁也没心思听外面的动静，只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喘息声就够他们听的了。 黑暗中，两具身体交迭，他们在做爱。 第二十九章哦～是谁的青春年华轰轰烈烈～ 被子的一角被人掀开，冒出两颗头，两人像是刚上岸的鱼，浑身湿淋淋，全是汗。 两人窝在被窝里，面对面，嘴对嘴，喘着大气。邵唐搂着她的背，片刻前硬挺的阴茎现下软趴趴的，他没有完全撤离，粗硕的物体还抵在她的腿间。腿心湿腻滚烫，她不太舒服，感觉像是放了一把火，那把火经过激情一阵，虽然不再旺盛，却依然留有余温，烧得她心里乱糟糟的。外面声音未断，她更心烦了。 “邵唐，怎么办啊？” 她忧心忡忡，一脸焦虑，生怕他什么时候走进来，或者有事找他。邵唐垂眸，手抚过她的后背。她是真的够胖，后背也是出了一片的汗，摸上去软嫩湿滑。他的手来回抚摸，想要安抚她的情绪。他看着她的脸，她现在惴惴不安，眼睛里写着惊恐害怕，手心靠在他的肩膀上，像是只能全心全意地依赖他，寻求他的保护。他的男子尊严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初恋也这么问过。 那是他和初恋的第一次。当时两人正值青春年少，特地挑了一天，溜去一家小旅馆，开了一间房。那家旅馆的隔音不好，隔壁房间男女的叫声都能听见。不过两人并不在乎，因为他们两个也是在破旧的房间做了一次又一次，做得个尽兴痛快。做完后，两个人才感到后怕。两人像是行驶在海浪的两条小船，知道未来可能会有暴风雨，但他们选择紧紧相依相偎，握紧对方的手。初恋半躺在他的怀里，忐忑不安地问他：“邵唐，怎么办啊？” 这一问，激得邵唐胸中顿生好气。他想好了，要是他们的恋情被父母老师发现，或是发生什么意外，虽说他是戴套的，可谁保不会出现个万一？他并不觉得他们折磨犯了什么大错，他们有什么错？真心相爱有错？还是和喜欢的人做爱有错？但是以前抓得严，学生早恋受过处分，被勒令退学的例子也不少。他想好了，到时候万一真的发生什么，学校勒令他们退学，他就去打工。他没什么可怕的，他年纪还轻，年富力强，只要肯吃苦，世界那么大，难道还找不到容身之地？他都想好了，哪怕吃苦也不要紧，只要自己有一口吃的，绝不会让他的老婆孩子挨饿，虽说父母一个劲地说要读好书才有好的未来，但17岁的少年无知轻狂，他有的是一腔的勇气——这世上不是大学生还能发家致富的人多了，凭什么不能多他一个呢？ 当然，事实是这段恋情就没挺过一年，他那点豪气也被现实碾成了渣渣。 如今周慕杨也这么问，邵唐又生出一股男子汉气概。他想，他是个男人，男人总有责任，有义务保护女人。周慕杨也算他的……起码算半个吧，两人虽没有正式的名分，但他们睡了这么几次，书她是他的女人倒也不为过的。他想他既然是个男人，也有保护她的义务，怎么说这件事也该他承担责任，让她好好安全地离开。 “放心吧，”他一时为自己的男子汉气概感动极了，“有我呢。” 然而周慕杨到底不是他的初恋，他这么说，她不止没感动得稀里哗啦，放心地说把自己全都交给他。她一面警醒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一面眼中充满怀疑，偏头看他，“你行不行啊？” 啪叽——邵唐的男子自尊心就这么摔了个粉碎。 受到质疑，他气急，苦笑道：“你信我啊。” 周慕杨懒得理他，更不可能在这时候照顾他的男子自尊心。两人没怎么分开，他的那处还没抽离干净，沉沉压着她一侧的腿，她才想起一件事。 “你他妈没戴套啊！！”她要哭了。 他妈又被他射在里面了啊啊啊啊啊啊！！ 邵唐倒不是很在乎，“有了就生……嗷啊啊啊！” 他腰一挺，差点痛叫出声。 周慕杨根本听不得这话，他一说，她就去掐他的腰，修剪整齐的短指甲都嵌进肉里了。她下手是真狠，他腰间火辣辣的疼，他简直怀疑她要生生挖下那里的一块肉。 “你他妈轻点！”她他妈掐的是男人的腰！ “哼哼。”周慕杨放开手，“让你瞎几把乱讲话。” “我又没说错，”邵唐揉着被掐的那处地方，为自己争辩，“我又不是养不起！” 被窝下有块地方凸起，他警觉地后退，手在被子下面摸索，握住了周慕杨的手，防止她再攻击他。 周慕杨掐不到地方，又被他捉着手，只能用嘴还击：“你神经病，又不是你生，说的那么轻松。”还特别随便。 “本来么，”邵唐嘟哝，“我又不是养不起，哪有那么多问题。” 周慕杨没心情和他说太多，只送了他一个字：“滚！” 她占不到多少便宜，只能收回手，郁闷地抱怨：“又要买药。” 不管想法有什么差别，邵唐也知道这次是自己的错，他陪笑道：“我出钱，我出钱，好吧？” 周慕杨本还想拒绝，转念一想，凭什么呢？这次本来就是他问都没问直接上了，上了还他妈不戴套，要真有事他得负全责啊，当下就没再拒绝。 她推了一把，让他赶紧出去，刚才两腿夹着那黏糊糊的东西，那东西黏糊糊的，腿心也是黏糊糊的，她出了一身的汗，都要难受死了。邵唐乖乖地抽出，但是身体还贴着周慕杨，那东西是不在她的腿心，但是靠着她的大腿贴着，她瞪了邵唐一眼，烦闷地裹紧被子，好像这样就能得到一点安全感。 外面的人在说话，她听见两个人的声音，一个男的，一个女的。说话的老头嗓音洪亮，周慕杨躲在房间里面都能听到个大概，另一个女人声音则要低得多，也柔得多。她郁闷地盯着门，那目光像是能穿透门，看到客厅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现在几点了？”她问，担心着上班会不会迟到。 邵唐反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报了个时间。 “操？”周慕杨没法相信，”这么早的嘛？” 为什么两个老人家这么早就这么有精神啊？！她这个少说比他们年轻个二叁十岁的年轻人每天则是困得要死没有精神上班啊！！ 邵唐苦笑，轻拍她的后背，想让她安心下来，“你先睡一会儿。” 周慕杨丧气地缩进被窝，“怎么睡啊？万一睡过头，迟到了怎么办？” 邵唐哄道：“那就打的。” 周慕杨没有好气，“你给钱啊？” 邵唐笑了，低声轻哄：“我给我给，你就从我家这边打的。” 周慕杨本还想拒绝，一想，这一大早的事都是他惹出来的，不是他也是他们家，凭什么还得自己出钱？他想给就给了，便没有说拒绝和挖苦的话。 现在是出去不得，也没法做什么，生怕做什么引起外面的动静。她睡的时间本就不够，一大早还被那么闹醒，还被迫和邵唐做了一场，周慕杨累极了，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睡意袭来，她也懒得开口。邵唐还在轻轻拍她的后背，说是拍，更像是抚摸，他的手掌像是有一种魔力，她更困了。 她上下两处眼皮争着拥抱对方，眼前那张脸也开始变得模糊，她就那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头抵靠在他的臂弯里。 第三十章哦～多么活力四射的一个清晨～ 推开房门前，两人做了检视，确定他们，尤其要面对二老的邵唐穿戴整齐了，看不出有任何同人乱搞过的痕迹，才放心让他出去。开门前，邵唐扭头看了一眼周慕杨，她抱着包，站在门后面，比了个ok的手势，她这会儿肯定不能出去，两人说好了，由邵唐负责出去，吸引他父母的注意力，随时找机会给周慕杨打暗号，周慕杨则抓紧机会逃走。 邵唐没有关上门，特地留了一条缝，周慕杨躲在门背后，会留意外头的动静。 他一出去，一眼看到邵爸在客厅，他坐在沙发上，还看到邵爸身边迭放在一旁的被子，心里一沉。 操！昨晚他忘记把东西都收进去了！ 看到他，邵爸也有此疑问，“你昨天睡在客厅？” 邵唐脑子飞快运转，脸色不变，谎话信手捏来，“昨晚睡不着，本来想在客厅看球赛的，后来球赛完了就回去睡了，忘记把东西收了。” 瞧瞧，瞧瞧！邵唐不由得意，瞧瞧这应对自如的模样，这！就是常年在生意场上锻炼出来的！ 但邵爸依然有疑问：“昨晚有球赛？” 噗——！ 邵唐想了想，强装镇定：“昨晚看的斯诺克比赛。” 他爸对台球没什么兴趣，也就这么被糊弄过去。邵爸哦了两声，起来招呼邵唐：“走走，吃早饭去。” 正当邵唐松一口气，和邵爸走向餐厅，邵妈也是刚做好早饭，端着叁碗面走出厨房。 邵唐家厨房和餐厅连通，邵唐留了个心眼，有心安排爹妈坐在背对客厅的角落，这样就能不会让他们看到溜出去的周慕杨。刚坐下时邵唐没敢发信息，尽量应对父母。 “对了，”邵妈刚坐下，就抛出个问题，“厨房有个矿泉水瓶，你怎么乱扔？” 噗咳——！ 邵唐想起昨晚和周慕杨在客厅的那幕，耳根子泛红，他努力保持镇定，低着头，做老实状，讪讪笑道：“昨晚试着练投篮来着，想投进垃圾桶，谁想到没扔进去，后来就懒得管了。” “你这孩子还这么皮，”邵爸轻笑，做了一个拍邵唐头的手势，“在自己家也这么乱，还好有你妈知道帮你收拾，不然，我看你要怎么办？” 可能因为他是男孩子，父母眼里男孩子天性就是调皮，所以儿子做这些事父母竟也觉得正常。居然真这么蒙混过去，邵唐松一口气，听到父亲的话，又有些不服气。 “我自己也会打扫的啊，而且有钟点工。”他早就不是孩子了，好吧？ 邵妈做的是肉丝面，面汤飘着由汤。今天还有应酬，估计热量是超标了，但是当着父母的面，他没有说什么要保持身材需要节食的话，知道说了也会换来父母一顿要爱惜身体有什么好节食的说教，于是他什么也没说，乖乖接过筷子挑开面开吃。 “那你一人也不行，”邵爸看儿子吃面，一脸慈爱，“钟点工也是外人，能放心？总归家里得有个女人，家里有个女人，”邵爸顿了顿，“就什么都好了。” 邵唐怀疑他爸话里有话，结合早上发生的那件事，他相信他爸的意思绝对不只是娶老婆负责家务这么简单。 邵妈也是慈爱看着儿子，接过丈夫的话，“就是，你年纪也不小了，得抓紧时间，我看你相亲的次数也不少，怎么就是没成功呢？” 邵唐也是无奈，亲，是相了许多回，就是一个都没成功，也不是他不想找啊，是他没看上人家吗？不是吧？他倒是和相亲的人都留了许多联系方式，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了了之，没有下文。 是他的原因吗？他想想应该也不是，凭他这些年积累的，有房有车，虽然都背着贷款，不过……这应该没什么要紧吧？他收入还算稳定，也没什么要女方负担的地方，他结婚的心思还是很迫切的，女方想要的只要不太离谱，他基本都能实现，怎么相亲就没有成功的？邵唐也说不出个理由。 邵爸邵妈看了一眼对方，邵爸小心翼翼开口：“你是不是……” 知道亲爹要说什么，邵唐脸一沉，直接否定：“没有。” 他们无非就是觉得邵唐还没有放下前女友。 邵唐不乐意听那个名字，没让他们提，但他自己觉得这么多回没成功也不是他放不下，他放不下个屁，对方直接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他怎么可能还对前尘往事念念不忘呢？ 没放下个屁！天底下哪儿那么多对前任念念不忘的主，至少他肯定！绝对！不是！ 绝对不是！ 提到邵唐前女友，两位老人也有些尴尬。邵唐没有说他们分手的真实原因，他们两位却听到些风言风语，只是儿子不提，他们也不敢提儿子伤心事，于是只提了这么一句，谁也没敢说得太仔细，还是邵唐妈赶紧换话题：“你王阿姨的女儿回国了，明天你有空吗？你们见见？据说她观念挺开放的，也许你们两个谈得来？” 邵唐有些郁闷。其实他不爱这么被父母推着去见各种人，好像他是个被努力推销推销不出去的商品，而且相亲的人都是急匆匆的，他也是急匆匆的，双方把各种条件摆到明面上，过程太快，见过一两次面就得考虑着什么时候结婚，都太快了，他还是怀念当年从前，同各色女人就着酒吧旖旎音乐眉来眼去，你来我往的调情，但相亲里风花雪月四个字的成分淡而又淡，大家第一考虑的是双方条件，都是奔着结婚去的，可以说相亲是很有效率的方式，只是他又觉得……“效率”要是没那么要紧就好了。 他不敢说，他肩上也是有任务的，他爸妈等着抱孙子享受天伦之乐呢，于是他嗯嗯啊啊的应对，低眉顺眼，老老实实。趁着父母热心给他介绍起王阿姨家女儿的好，他假装是给朋友发微信，手机屏幕一打开就是和周慕杨的微信对话框，微信是两人刚在房间里加上的。 ——跑！ 这是邵唐的信号。周慕杨一看见，收起手机，夹紧胯下的女包，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她屏住呼吸，听着房间外的所有动静，她听见餐厅里遥遥传出的说话声，胸中提起一口气，一头就往外面冲。 跑！ 周慕杨用实际行动体现这个字。她头也不敢回，生怕回头就被人看见，这时候怎么也不能回头了，不回头，顶多让邵唐爸妈知道邵唐有个女人，那是他的事，但是要是被看见脸，她就怕被他爸妈认出来。她没见过他爸妈，不知道他爸妈长什么样，但小镇地方小，家家可能都有那么点关系，周慕杨八百年没见过的人她爸妈都能认得别人家，周慕杨没听过她爸妈提过邵家，但她不敢冒险。她只知道跑，撒开腿跑，头也不回地跑，跑到邵唐家门口，她屏住气，小心转动门把手，不让门把手发出转动时的声音，等打开门，她也不敢回头看一眼，迈出腿去，然后小心合上门。 “嗯？”邵爸像是听见什么声音，抬起头，“是不是有什么人进来了？” 邵唐吓得变了脸色，不过他很快恢复正常神色，“有吗？”他假装偏头听了听动静，“没有啊。” 邵爸不放心，担心家里来了贼，刚要起身，邵妈用手肘推了推他，自然地笑道：“我也没听见，肯定是你多心，这么早，能有什么贼。” 老婆儿子都说没听见，邵爸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也就没站起来。 邵唐擦了把汗，这下应该算危机解除了吧？ 周慕杨出去后，心情依然没有放松。她一口不停地跑到电梯口，连连按着电梯门口下去的按钮，警惕地望着绍唐家的门，生怕那里再有什么人出来。其实再有人出来也不必怕，除了邵唐，其他两个人也不过当她邻居。只是她自己心虚，就怕被人撞见。电梯门打开，里面没有，她一头冲进去，拼命按电梯里的关门键，直到亲眼看着电梯门关上，她才背靠上电梯壁井，大口大口喘气。 这真是，此生头一遭且有生再也不想来第二回的遭遇了。 他妈找个炮友而已，生生被搞出偷情的感觉。 真是他妈……她都不知道该找谁倾诉。 进了电梯还没算完，她抓紧时间打开手机，开始叫车，好在电梯信号不错，她在里面也能顺利联网，虽然是早晨，不过还是很快叫到车，这下她才算彻底放心。 跑出电梯，跑出小区，她看到停在小区门口的车，没有停，一口气跑到车子旁边，拉开车门，她只想坐进汽车里好好休息，这一早上的运动量几乎能顶她一年——其中包括了前面两次和邵唐做爱的量。 她刚一坐进去，屁股一沾上皮质车椅，裤裆凉飕飕的，下体触到的是真实裤子面料。 操！！ 周慕杨羞愤欲绝，欲哭无泪。 他妈的她忘记穿内裤了啊啊啊啊啊！！！！ 邵唐吃完早饭，应付完父母，离开餐厅前，和他妈说了一句他的房间会打扫，就看到他妈露出古怪的表情。 “好好，”他妈连连应道，和善地表现出她绝对尊重孩子隐私的神情。 虽然是自己家，邵唐还是考虑是不是要打出条地缝让他钻进去。 离开餐厅，他还能听见爸妈在商量着什么，中心思想不外乎是赶紧给他找个女人。 这他妈……他找谁说理去。 关上房门，邵唐看着一房间的凌乱，他叹了口气。离开前两人只是穿了各自的衣服，房间里谁也没整理，床上还是乱作一团。他琢磨着要不要钟点工来打扫，想了想，还是放弃这个念头。 还是他自己来吧哎。 他拉开被子，刚要收拾，却看到枕头下露出蓝色一角。 他一扯，就扯出了枕头下的内裤。 是一条小熊内裤。 内裤底色是蓝色的，上面点缀着朵朵白云，内裤的反面，屁股中心的地方，画着一只棕色小熊，还很可爱的比了个wink。 呃…… 他拎着那条内裤，盯着上面的小熊。 嗯…… 这要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穿，那可真是~元气满满，活泼可爱呢~ 第三十一章邵总！ p o18m b. c om 他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周慕杨为什么会主动扒下内裤不让他看到了。 确实，这种内裤挺煞风景的。 邵唐很快意识到一件事。 所以她现在会不会……下面是空的？ 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对着那条内裤拍了照，不过没有马上发出去，他有一堆事要做，先收拾了自己房间，收起一堆混乱的被子床单。他抱着床单，叹了口气。他记得昨晚她出了不少水，他也出了不少汗，那条床单水渍一大片……停停停，他赶紧叫停，青天白日就想这种事搞得他好像多饥渴似的。 他把床单和脱下的被套团在一起，全放在卫生间的洗衣篮里。他是没脸交给他妈，以前和前女友也在家里“胡来”，不过那些多数是被他们自己解决掉了，也没让亲妈过手。这种事还是算私密事，他只要一想到那些上面流过的……要交出去还怪不好意思的。 至于那条小熊内裤，为着保险，他还是和周慕杨那只箱子一起放进衣柜里。 他还要上班，出门前又叮嘱了他妈，要她千万别去他房间，就说他自己会收拾。他妈听了不乐意了，嘴上嚷嚷“你以为你那房间我爱进呀？”，邵唐知道他妈是误会以为儿子嫌弃他，苦笑，没敢解释。 他快要出门，听见父母讨论着，要不要再出门给他买点菜，补身体那种。他脚一崴，差点摔在地上。 就算是他自己说的打飞机，那也只是自慰，不是纵欲过度肾亏肾虚好不好？！怎么他只说了个自慰，他爹妈就觉得他是身体亏损需要大补呢？更多类似文章：p o 18a i.co m 他就是年轻时候做到昏天黑地身体都没虚过！就没需要大补过！！ 临门一脚，他还是收回脚，折回去，倒不是为了澄清自己不虚，而是为了找了借口让父母早点离开他这个家。下午周慕杨约了取回箱子，估计她也不大乐意让他父母碰见。他回去一说，两张老脸露出哀怨神色，他知道他们误会了，以为是儿子嫌弃他们碍事。天地良心，他可没这么想，只是实在事出有因，但他又不好明说，只能头一扭，准备去公司，假装没看出父母的心思。 路上他开车，没怎么看微信，到了公司，他和他的兄弟在一栋写字楼租了办公室，在写字楼的八楼，西面。他进办公室后，和员工们打了招呼，就进了自己办公室，整理了这一天要看的文件，顺手打开微信看了一眼，哟呵，周慕杨自己按捺不住，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你……有没有收拾你的房间？ 邵唐弯唇轻笑，有点坏笑的意思。这是还想着要试探他啊？ 时间还早，他就没先看文件，右手捧着手机，左手撑着办公桌，大拇指贴着腮边，食指来回抚摸下巴，笑容既贱又坏。 这一早上他在爹妈那儿收了多少郁闷，总得找个地方发泄出去。 想了好多个坏点子，他最终选择直接把那条内裤的照片发给周慕杨。 果然，周慕杨直接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光这一串还不够，她还发了个恐惧抱头惊叫的表情。 她还没说什么，邵唐已经在那儿乐开了，接着，他在手机上啪啪打下一串字。 ——叁十岁的女人，还穿小熊内裤啊？ “咳咳咳——！” 周慕杨坐在工位上咳出声。 有同事投来关切的目光。她们这间办公室位置在超市的地下室，面积不大，地方很小。周慕杨所在的这间也就四五个同事。她这点动静已经算很大。她急忙拿起水杯，对别人笑说：“没事，没事。” 她今早去了超市对面的一家包子店买了两个喜欢的鸡汁肉包，虽说她回乡后经常这不满意那不满意，嫌弃她们这个小破镇子地方小，人际关系窄，爹妈管得多，但在吃食一道上，她是很满意的，完全挑不出错。省城在她眼里的确样样都好，唯独有一样实在不算好。大城市地方太大了，饭馆鱼龙混杂，尤其预制菜兴起以后，她点外卖十有八九都是预制菜，还有物价飞涨，她眼睁睁看着曾经和同学以为价廉物美的麻辣烫蹭蹭往上涨，在外卖软件上随便点点都能点出个二叁十块的价，真是又贵东西还少。她就是怀念大学时代的馆子，也没法去了，隔着大半个城区呢，她总不能动不动从待的公司跑过去。省城的大小餐馆一年比一年多，味道却是没有长进，要么太油，要么就是太辣，周慕杨待到后面每天都得为吃什么发愁，也想过自己做饭带去公司，只是工作忙，她是真的分不出时间买菜做饭。 回了小镇，只“吃”这一点，周慕杨便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虽说这镇上那种新式馆子是不少，来自其他地方的口味也多了，预制菜扩张的趋势也是挡不住，不过还有许多老馆子坚挺，就今天周慕杨去的那家包子铺，老板是外地人，但是手工制的包子馅料足，鸡汁鲜美，刚出炉时热腾腾，香喷喷，周慕杨尝过一次后迅速爱上了这味道，工作日常去光顾这家包子店。 本来，她正品尝着美味的鸡汁肉包，这两天受到的心伤迅速在包子的美味中得到治愈，结果邵唐一张照片迅速击碎了她这种享受。 啊啊啊啊啊！！！ 她抓狂地双手抱头，一把抓住自己的头发，若不是身在办公室，她早就想叫喊出声。 他怎么会这么早就收拾了房间啊？！！ 她就是不想让他看到那条内裤啊啊啊啊啊！！！！ 昨晚去找他之前，她就把那条内裤脱了，不用说，她想都知道这个见识短浅又生性淫荡的男人肯定看惯了那种情趣内裤，看到她这种可爱风格的小熊内裤肯定会嘲笑，所以她先行脱了，省得破坏气氛。脱掉以后她就是随手塞进枕头下面，想着什么时候趁他没发现穿上就是了，没想到早上来了那么一出，她太慌乱，结果他妈的她居然忘穿内裤…… 她抱着头，正想发疯，邵唐下一条就是对她还穿小熊内裤的嘲讽，她气得咬牙切齿，拿起手机还击。 ——小熊内裤怎么了啊？谁规定女人叁十岁不能穿小熊内裤啊？！！ 她要维护全世界穿小熊内裤女性的尊严！ 邵唐完全能够想到周慕杨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在她那边吃了多少亏？他大笑出声，暂时放下手机，双手放在办公椅扶手上，脑补周慕杨生气的模样，笑容越来越贱。 他拿起手机，飞快打下嘲笑的字。 ——你十叁岁么？还穿这么幼稚的内裤。 ——幼稚尼玛呢！！！ 周慕杨气得想捶桌，但是怕引来别人关注，只能握紧拳头。 幼幼幼他妈！！ ——他妈谁规定女人叁十岁不能穿小熊内裤的？？？ ——你都叁十岁了 这句话没打完，周慕杨已经能想象对面那人扮出一副都是为你好啊的老成模样。 ——是不是应该成熟点？ 关你屁事啊？！ 周慕杨差点脱口而出，及时想到自己还在上班，憋着一口气没骂出声，但狠狠按下发送键，再发了一句话。 ——我吃你家大米了我穿什么内裤要你管么？ 发完，周慕杨才想起，她他妈为什么要和这么一个男人讨论她穿什么内裤的问题？ 小熊内裤怎么了？她喜欢！她乐意啊！ 贱人，她恶狠狠在心里骂了声，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发了一句话。 ——等下班我去你拿。 呜呜呜呜她的小熊内裤，呜呜呜落在这么一个骚浪贱的坏男人手里，还要待一天，真的委屈它了呜呜呜。 内裤和箱子都是要还的，他也没什么心思还回去，不过嘛…… 要拿回去，哪是那么简单的事。 ——所以，你现在是不是没穿内裤？ 看到这串文字出现在屏幕上，周慕杨顿时有很不好的预感。 邵唐的合伙人，兼（曾经）感情好的兄弟，兼给邵唐戴了一顶绿帽的那个奸夫，梅逍善站在邵唐办公室外面，隔着邵唐办公室窗户的贴膜使劲往里面窥视，想看看邵唐在干什么。 看着邵唐那一脸荡漾，作为他好朋友（过去式）的梅逍善可以摸着良心说，那个笑看着真的挺……挺贱的。 不过，真是好久没有看到邵唐那么放松的笑了。 自从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件事，表面上看，似乎已经过去，但是梅逍善每次在公司碰到邵唐，他要么板着脸，要么就是客气虚伪的假笑，这么放松畅快的笑容，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次。 那个笑容，梅逍善站在窗外嫌弃地皱起眉，摇了摇头。 那笑容真是看起来既淫荡，又下贱，没眼看，真是没眼看。 不过……他又偷摸看了两眼，看到邵唐还在笑。 那说明……他现在心情还不错？ 第三十二章夭寿啦邵总生气啦言情界传说中的 ——来，给哥看看逼。 周慕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她立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作呕恶心，胃里一阵抽搐，她捂着嘴，顾不得还在办公室，发出一声“呕——！” “怎么了？周慕杨？”有个身型肥胖，慈眉善目的女同事越过格子间隔板看着周慕杨，关心道。 那还算是比较相熟的同事，周慕杨摆着手，“没事，没事，可能吃坏东西了。” “啊？”那女同事视线落在周慕杨手里的包子，带着惋惜之情说，“是他们家的包子？” 周慕杨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引起这样的误会，急忙澄清：“不是不是！这家包子还是好好的。”她绝不允许一家好吃的包子点背负食品质量有问题的冤名！ 办公桌上有纸巾，她抽了几张擦嘴，对同事说：“可能是昨天吃的牛肉面，昨晚吃了我就不大舒服。” 那家馆子的牛肉面又咸又不好吃，周慕杨把锅甩到人家头上毫无心理负担，再说只要她不说，别人又不知道她说的牛肉面是哪家的。 她扬起笑脸，面对同事再叁保证自己没事，那同事才重新看回手机。 绕是周慕杨再叁努力淡定，还是压不住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恶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男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对，更大的问题是这男人居然是她认识的，她他妈还和他上了床！！ 呕呕呕呕！她快要吐死了。她现在只要一想到她和邵唐做过，那些画面就化作成千万条的蛆，在她脑子里爬行。 呕——！！！ ——呕！ ——你恶不恶心！ ——恶心！ ——下流！ ——下贱！ ——下作！ ——猥琐！ ——卑鄙！ ——贱人！ ——变态！你就是个变态！！ ？？？ 邵唐一头雾水，被周慕杨这顿痛骂抽的晕头转向。大早上的，她怎么这么大火气？他不就要个逼照，她反应至于这么大吗？ 他正想发一串问号过去，系统提示他已经被拉黑。 ？？？ 邵唐和周慕杨加上微信的第一天就惨遭拉黑，他更懵了。 邵唐还在发懵，办公室门那边响起了敲门声，他没有好气，喊了声：“进来。” 他知道是谁。 刚才看手机，余光就瞥见有个人站在外面鬼鬼祟祟，他冷哼一声。 梅逍善进了邵唐办公室，在他办公桌对面坐下。他进去后邵唐就没抬起头，梅逍善脑袋好奇地探过去，“和谁聊呢这么高兴。” 邵唐放下手机，对梅逍善摆出一副冷面孔，挑眉道：“有事？” 又是这副脸孔，梅逍善不快，但也只敢腹诽。 从那件事以后他就一直这样，对他不是冷着脸，就是客气的假笑，他还没资格抱怨，毕竟，谁叫他是那个给哥们儿戴了绿帽子的“奸夫”“小叁”呢。 但，那件事都过去多久了？梅逍善觉得邵唐要么就再有种些，和他直接绝交，把公司分了，两人各带走各的分，各过各的，可他也知道邵唐没这个胆，在这件事上邵唐也是怂，两人合伙创建的这家公司是他的心血，他没那么容易就放弃，让它分崩离析。可同样的他也不敢啊，他为了他们两个的公司花了多少心血啊，听了父母多少尖酸刻薄的话，他们当初不信他自己创业能成功来着。梅逍善和邵唐不同，他家里父母也有些产业，希望儿子能继承自家生意。可惜梅逍善对接手父母的事业毫无兴趣，他更喜欢亲手创造开拓。 想当年，公司初创，他在邵唐和现在可说是公司元老的员工面前感叹，要是他这样自己创业不成功就得回家接手自家父母茶叶生意的人生是何等痛苦凄惨，那班员工嘴角抽搐，齐齐翻了白眼，只是给他这个老板面子，默不作声转身各干各的活去了，他看着分开的人群，还没明白呢，邵唐搭着他的肩膀，亲切地笑着，担当群众的翻译，说出了群众的心声：可去你的吧！ 邵唐说这话时眼睛炯炯发亮，带着对美好明天的期许。他也轻轻锤了邵唐一拳，想当年两人说说笑笑的，他们的感情多好啊，哪想到转眼间为了感情的事，咳。 但，梅逍善还是忍不住生出几分怨念，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他当时也被他揍得很惨啊，邵唐不能打前女友，就拽着他一阵猛揍，把怨气都发泄到他的身上了，他揍得鼻青脸肿的，那几天一直没法见人，只能躲在家里，连应酬都没法去，只能让邵唐把公司的生意应酬全都担去，而他，只能悲惨的，痛苦的，在女朋友怀里哭成一个泪人怀念昔日的友谊。 所以说，他也很惨的啊，他就不能大人有大量让这件事就那么～好好的～过去嘛？ 梅逍善做足心理准备，才刚要开口，邵唐手机跳出一条消息，他眼睛下移，是周慕杨发来的。 哟，这么快就给他解除黑名单了？ 邵唐轻哼，是想起她的箱子和那条小熊内裤还在他手里吧？ 周慕杨固然是出于无奈，她的东西还在邵唐家里，她还要下了班去拿呢，今天她要回家，总不能两手空空地回，肯定会惹父母怀疑，但她也没打算示弱，就发了一条。 ——你去死吧！！！ ——去死去死去死啊啊啊啊啊！！！！ 邵唐拿起手机，微微皱眉，唇角却是忍不住上扬。 她反应越大他越想笑是怎么回事？ ——不就想看你没穿内裤的逼照你至于反应这么大？ 这条消息发出去，他才想起办公桌对面还有人，而对面那人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忽略，眼里也有了些许怨气。他冷哼，没当回事。 他们两个之间，他才是受害人，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人在他这受冷遇，也是应该的。 还有，还真别说，且不说这件事到底过没过去，每一次只要一看到梅逍善受他冷眼却只能低声下气小心陪笑讨好的样子那的确是真的……爽透了。 忽略了他，邵唐一句歉意的话都没有，梅逍善只能自己默默用心灵520粘起那颗破碎的心。 不过，他还没打消打探邵唐私生活的念头，他可没有多想关心邵唐的感情生活，也不是真的有多八卦，就是觉得，邵唐要是有新女友，那么过去的事也就真的过去了，省得成天看他那张冰块脸，每天看，是真的难受。 “你最近，”梅逍善扬扬眉毛，口气里一股暧昧，“有新情况？” 关你屁事！邵唐冷哂，没有直接回答，“到底有什么事？” 有那么一下子，梅逍善气得只想走人，什么态度嘛！他也是表达关心，他怎么这么冷淡呢！ 不气不气，梅逍善再叁劝解自己，你是小叁，是抢人女朋友给人戴绿帽子那个，人家怎么冷淡都是应该的，起码他没拿把枪指着他脑袋也没拿把刀直接砍他啊！你看，人家已经很仁慈了啊！ 如此反复，梅逍善冷静下来，小心翼翼问道：“你还记得后天什么日子不？” 邵唐记得，当然记得，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他能不记得后天是什么日子么？但他他妈宁可自己记性不好，或者干脆来场失忆，直接把这对狗男女相关的事全忘了！ 记得归记得，他还是面若寒霜，“什么日子？” 邵唐不接茬，梅逍善只能讪讪地笑，心里拿520抹了一遍又一遍，“你看你，开这种玩笑，”他心虚地摸摸鼻子，邵唐应该只是故意那么说的吧？“后天是我生日啊！”他提醒他，还带着点被朋友忘记生日的委屈。 “所以呢？”邵唐眉毛上挑，强迫自己演出淡漠神色。 梅逍善观察着邵唐神色，说：“那个，我在租了栋别墅，到时候，那个，我要在那边开派对，你，你来不？” 原来是为这事，去，还是不去？邵唐感到一阵烦躁，手指节敲着桌面。 他第一想法是不想去的，去个屁，他和梅逍善现在就是维持表面的和平，光能维持这表面和平就已经不错了，他他妈吃错了药了才会上他门给他庆祝生日。 但……他仔细琢磨，他们两个也有不少认识的朋友，要是他们都去，而他没有去，这多少就显得有些不正常……而他对外一直说的是他和女友是和平分手，分手后他们这对狗男女才走到一起。想到这，邵唐不由生闷气，早知道他那么要面子干什么，不如直接放话出去，就说是他们对不起他，让他们受尽世人冷眼嫌弃和唾沫。 但他也只能想想，他已经不年轻了，不是什么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遇到这种事能果断和背叛他的朋友绝交。他做不到，光从利益上就没法和梅逍善做彻底的切割。他也知道，就算有一堆朋友嘴上站在他那边，但他们同样不会和梅逍善划清界限。这其中，有牵涉不清的利益，要说利益，梅逍善的家世比他好太多，看在利益的份上，估计谁也不会真大义凛然地和梅逍善绝交以示自己的正直，成年人多狡猾啊，有些也不过嘴上嚷嚷着正确的价值观，背地里鬼知道那些人做了什么事。不过除了利益，还有感情，那些朋友和邵唐梅逍善都有许多年的感情，都不是说断就能断的。那些朋友再在他面前替他骂梅逍善不是东西，能做的至多是想办法不让他们同时出现在他们的活动里，真要那样，邵唐想想，都觉得那帮兄弟朋友们都怪累的。 想到此，他有些倦意，想着要不干脆把这次梅逍善的生日派对当做两人和解的信号也不错，于是说道：“嗯，你给个地址，到时候我去。” 梅逍善一喜，虽说他和邵唐发生了那样的事，还真没想过和邵唐就此绝交。邵唐作为朋友还是很不错的，好吧单凭他没想办法弄死他或者搞得他名声尽毁这点，几乎可说他是宽宏大量，有问题的人是他，现在邵唐肯去为他庆生，梅逍善也乐坏了。 不过，他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因为邵唐点头还不是最要紧的，后面还有…… “那，那个……”梅逍善紧张地心快提到嗓子眼，“你你知道，那是我生日，所以……所以……” 梅逍善表现得犹豫不决，邵唐也猜到几分，他双手交握在一起，用力捏紧，脸色越来越冷漠，就等着梅逍善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梅逍善也越来越害怕，他扶着椅子后退一步，生怕说出以后邵唐会从后面跳起来抓着他揍。 “你你知道吧，因为是我生日，她……她……她也会来。” 第三十三章尿不湿？？——安心裤！！ 梅逍善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膝盖上。邵唐一直没有说话，一双丹凤眼死死盯牢他。梅逍善不敢有什么动作，身上像是背负千斤重的枷锁，无形的压力快将他压成一个微缩小人。 他也知道，出了那桩事，在邵唐面前他是永远也没法抬起头的。 要么两人干脆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偏偏两人之间还有断不掉的利益牵扯，除非谁有壮士断腕的勇气，可他们两个谁要是有这勇气，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分家公司。利益断不开，相处那么多年的友谊一样也断不了。感情和利益普如同一枚硬币的左右两面，谁他妈没事切开硬币玩啊。 正当梅逍善觉得自己快要坐不住，想着是不让她出现，还是干脆别让邵唐出席，邵唐终于冷冷淡淡丢出一个字：“哦。” 梅逍善愣在那里。 这是……这是表示他知道了？？也没有说不会去的话，那这意思就是接受他们两个出现在同一场合？ 虽然只有一个字，却透出巨大的信息量，连着担心好几天的事如此顺利得到解决，梅逍善差点乐得跳起来。 他努力维持成熟稳重的成年人形象，没有真的跳起，不过那喜悦的心情已经写在脸上。 邵唐也没想到梅逍善会这般高兴，也有些意外。 他会不会去他的生日派对这件事有这么要紧吗？还是他肯和她一起出现在他的生日派对让他感到高兴？他是觉得他肯去说明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唉，也只能这样了吧？事情到这种地步，断也断不了，两人在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要一起拉客户应酬，说起来这段时间他拉着他也挡了不少酒，梅逍善每次都喝得醉醺醺的，像昨天就是，他让梅逍善负责挡酒，他和客户喝得酩酊大醉，他才能正常开车送他们回家，这才在路上遇见周慕杨。 邵唐心里酸溜溜的，但也只能无奈接受现实。梅逍善和他前女友走到一起已成事实，他也不是某个臭不要脸的脸皮能厚到背地里挖朋友墙角，这次去了梅逍善的生日派对，和他们一起庆祝，说不定日后还得参加他们的结婚典礼，邵唐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有点堵，脸也跟着垮下来。 梅逍善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又改了主意，本着对兄弟的愧疚之心，也本着一种给情敌找个伴以便掐死他们旧情复燃可能性的心理，他眉飞色舞地给邵唐说道：“你放心，这次只要你来，你肯定满意！” “这次我叫了一堆人，还让兄弟们叫了一堆美女，”梅逍善挤眉弄眼，兴奋地介绍，“什么类型都有，”他举起一双手掌摆在胸前，暗示性地掂一掂，“温柔可人，性感辣妹，你放心，包你满意！” 一听这话，邵唐上一秒还人在冬季感受寒风刺骨哀叹人心不古世态炎凉男小叁都能跑到他面前要他装和气，下一秒就觉得春风拂面好像春日在同他招手一堆小妖精在那边等着他奔过去——没错，他的春心，疯狂萌动了。 邵唐一下子觉得轻飘飘的，仿佛是柔和的春风托起他这个大男人，莫非是老天都觉得他该时来运转，觉得他不必苦苦在相亲市场里寻觅？ 他还在努力板起面孔，但唇角已然往上翘，像是春风还没来，他这朵花就要提前开放，梅逍善看出端倪，加了把劲。 他靠近一点说：“嗳，你知道到时候有人会带着他们妹妹来，”梅逍善挑了挑眉，“听说还在念大学，年纪轻，长得好看也不少，有好几个可爱的妹妹呢，你要是看上了，到时候，”他拍拍胸脯，做出保证，“哥们几个给你当僚机！” 人还没见到，邵唐已经能看到美好的前景，他摸了把鼻子，也凑近梅逍善，“真的？” “真！”梅逍善急忙道，“到时候你看到就知道了。” 喜悦快要溢出邵唐眉梢，不过他还是不想表现太明显，就收回身子，恢复正常神色，“行，我知道了，到时候会带礼物给你。” 梅逍善见邵唐已不如先前那般排斥他，心中大喜，想着早知道介绍他和别的女人认识就能让他原谅他，他就早点这么做了。他笑着说：“带什么礼物啊，你人到了就行了。” 梅逍善笑容格外真诚：“我是说真的。” 邵唐笑了笑，低下头，翻弄起手中的文件。 梅逍善正要起身，想起邵唐家里的情况，讨好似的问了一句：“你爸最近还好吧？” 知道这是属于朋友的关心，邵唐心里感到微暖，他抬起头，笑着回道：“挺好的，吃好喝好，睡得也挺好。” 两人关系有所缓和，梅逍善决心再有些表示，他说：“等会儿你到我办公室来，前两天我叁叔路过我们这来看我顺便带了不少保健品，说是让我带给我爸妈，你从那边拿几盒，我叁叔说是进口的，对保护心脏有好处，你给叔叔带去，让他吃。” 邵唐正要开口，梅逍善一下子站起来，像是屁股沾了火似的飞快往门外走，嘴上嚷嚷道：“你就别拒绝了，我叁叔送来的保健品多得很，我爸妈少吃一些也不能出什么问题，你就给你爸点些去呗。”说完，他生怕邵唐拒绝，多待一秒都嫌多，匆匆关上了门。 邵唐望着梅逍善的背影轻笑，打算开始工作，看了一眼手机，微信跳出来的提示，是周慕杨发来的。 ——猥琐男！！ ——你个猥琐男！！！ 看到她的消息，邵唐的好心情瞬间化作泡沫。 她到底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他不懂她的恐惧，不懂她因何而惊恐，也不知道周慕杨在看到他索要私密照以后恶心得想吐。周慕杨看多了网上的案例，那些把自己私密照交给男朋友反被男朋友威胁散播的案例太多了，邵唐那个要求一提出来，周慕杨就想起那些案例，背后窜起一股寒意，已经把邵唐列入变态之列。 拉黑邵唐是周慕杨第一时间的念头，把他拉出来是无奈之举——她那一箱子还在人家手里。 不过，解除黑名单归解除，骂还是要骂的，她得骂爽了那些恶心劲头才会好受些。 邵唐不止不能理解周慕杨的恐惧，还觉得自己挺冤枉。他，一个叁十岁身心正常功能也健全的单身人士，不过就是想看一看炮友的逼是什么天大的过错？ 他为自己喊冤：我怎么猥琐了？ ——猥琐变态下流恶心！狗男人你要我的私密照你要干嘛！ 邵唐拿着手机，皱了眉，她以为他要干嘛？ ——你以为我要干嘛？ ——谁知道你拿了我的私密照是不是要威胁我拿我的照片到处散播！！ 邵唐无语，这算什么？她是被迫害妄想症啊？！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是那种人吗？我可是正经人！ 正经人？周慕杨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她望了望周围，时间还早，周围同事都在摸鱼，她也把良心抛在一旁，在上班时间认真工作和在上班时间摸鱼痛骂邵唐泄愤之间毅然选择后者。 ——谁家正经人一大早就按着别人做爱啊？！ 瞬间，邵唐没法还击。 啊那个一大早按着别人做爱也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他那不是……咳，晨勃而已，发泄发泄也……挺正常，对吧？ 要说周慕杨的逼照他也不是非得拿到手不可，他开这个口更多是因为好玩，那晓得如此“单纯”的愿望竟被她看作是猥琐男的勒索，他……他哪有那么猥琐那么居心不良？ ——你要是担心什么，那就公平点，用我的换你的，怎么样？ 用屌照换逼照，邵唐为自己的聪明感到得意，瞧瞧，这是多么讲究公平的一颗脑袋啊！ 要是邵唐在她面前，周慕杨得抄起跑鞋就砸过去——以屌换逼真亏他能想出来啊！！ 他妈他一个男人的生存环境能和女人比啊？他要是拍个胸肌传到网上能有一堆人对着他的胸肌膜拜嚎着“男菩萨”，女人呢？现在女人要是甩点露点的不是要担心被骂媚男就是要承受荡妇羞辱，私密照要是不慎流出去，男人和女人面对的根本就是两种处境，男人骚不一定是罪过但女人骚一定会受指责，他一个男人可能承受的压力怎么和女人比啊？ 根本就没法比！ 周慕杨一边鄙视唾弃邵唐见识短浅，他根本不知道不了解女人要面对多少险恶，一边干脆以一个字结束他们这场对话：滚！ 发完她觉得一个还不够，又发了叁个感叹号过去。 邵唐吹了个口哨，周慕杨一顿臭骂固然让他不爽，但只要一想到周慕杨抓狂那副样子，他怎么就觉得……还挺爽呢？ 他放下手机，调戏周慕杨花了他不少时间，他也该把注意力放回到工作上，还有梅逍善，他和梅逍善聊天的时间也不少，不过梅逍善最后说的那些的确很合他的心意，感情路上他摔了那么惨的一个跤，也是时候该重振旗鼓，迎接新爱情的滋润了！ 只要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派对，一想到派对上可能出现的各种风格的美女，邵唐的那颗心就像是在一座秋千上，随着秋千荡来荡去——他的一天就是在这种荡漾的心情中度过。 他怀着这颗荡漾的心等到下班，等到周慕杨上门。周慕杨上门时双手抱胸，气鼓鼓的，而邵唐则是一直弯着唇角，笑容看着就非常邪恶淫荡。 两人进了卧室，周慕杨正要找寻她的内裤，邵唐笑着一抬手，周慕杨瞬间变了脸色。她脸色越难看，邵唐就越高兴，摇晃手指，挂在食指上的小熊内裤跟着转了一圈。 他轻松往床上一坐，抬头示意，“来，脱吧。” 周慕杨受制于人，骂人的话快要说出口，“你他妈……” 邵唐薄唇弯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反正你都要穿内裤的咯。” “不如当着我的面穿啊。”他坏笑道。 他等这一幕都等一天了。他一想到周慕杨下面那口逼就这么光了一天就觉得刺激，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度过这“光溜溜”的一天，但肯定是各种窘迫，他想想都想笑。她不肯给照片，没关系，他当面观看也是一样。当面看还能欣赏她被他逗到急赤白脸的样子，哎，那多刺激啊，他先前在她那吃了多少亏，这回不得连本带利的都讨回来啊？ 周慕杨憋着一口气，但是内裤在人家手里，她不得不忍。她倒是想抢回来，但是她也明白两人体力有差距，她就算要抢，他都能轻松压制她，局势并不利于她，她只能忍耐。她知道他要看什么，给了一个极其浮夸的笑容。邵唐轻易被忽悠去，以为周慕杨是无奈妥协，只能讨好他，没有注意到那笑容里的诡异。 周慕杨穿的是带拉链的西装裤，她微笑着拉住拉链，速度缓慢地往下拉。邵唐瞳孔兴奋睁大，眼睛盯着周慕杨的手指，随着手指下落。 等到周慕杨拉下拉链，露出里面的真容，邵唐一下子就萎了。 “靠！”他脱口而出，“尿不湿！”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周慕杨这两天受了一肚子气，她的忍耐已经到了顶峰，实在不想再忍。她果断一巴掌甩到邵唐脸上。邵唐没有防备，被打得身形晃了晃。 她额头青筋暴起，嘶声竭力吼道： “这他妈的是安心裤！！” 第三十四章哈——！！泰山压顶！！！ 趁邵唐被打的还在愣神，周慕杨一把夺回他手里的小熊内裤。 她的内裤，呜呜，她的小熊内裤，这一天可真是委屈它了。 小熊内裤回到手里，周慕杨动作飞快，一把脱掉安心裤，本想直接丢进垃圾桶，她嫌不够出气，干脆丢到邵唐脸上泄愤。 邵唐郁闷地抬手挡开，揉着自己被打的那半边脸，看着被他打落在床上的那条安心裤，“我怎么看它都是尿不湿啊？” “没见识的家伙。”周慕杨嫌弃道，“这他妈叫安心裤，是给女人来月经时候穿的，这都不知道，果然是男人，头发短，见识也短。” “你搞人身攻击啊？！” “谁让你没见识！” “喂喂，这是你们女人的东西，”邵唐抗议，左看右看周慕杨扔过来被他反击丢到床上的那条东西都是尿不湿，“你们女人用的那不叫卫生巾吗？你从哪里找到这种类尿不湿的玩意儿？” “再说一遍，”周慕杨杀气腾腾，“这他妈叫安，心，裤，也算是卫生巾的一种，在超市里有卖，老娘在超市上班，懂？” “懂懂。”邵唐点头如捣蒜，估计他要是再说不懂，周慕杨下一秒就能杀了他，“但是你……”他目光落在周慕杨下半身，真可惜了，亏他这一天没少脑补她没穿内裤上班什么样，脑子里因此没少生产黄色肥料，他还脑补过周慕杨这一天因为没穿内裤担惊受怕生怕别人看出来努力夹紧双腿结果那逼磨着外裤磨着磨着就磨出了水搞得她越发心惊胆战羞愧难当的画面，他就等着晚上她下班到他家来好拿这件事打趣她呢。 现在，咳，都飞了！ “滚。”周慕杨给他简单一个字。 这猥琐男，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今早她发现忘记穿内裤，急中生智，想起自己就是在超市工作的。网约车到了目的地，她一下车就往超市狂奔，还好超市大清早就开了门，她一进超市就往卖女性用品的地方冲，拿了一包安心裤，去收银台结账，她揣着安心裤找了附近的厕所，在厕所隔间里穿上安心裤，穿上的那一刻，她是真的心安了——这一天终于不用顶着个大光腚上班了啊真是谢谢呐！ 她不屑地上下扫视邵唐，“你怎么什么都不懂？该不会你是那种女朋友来月经只知道让女朋友喝热水的直男吧？ “你放屁！”邵唐也听说过那种直男笑话，当下不服气，想要为自己正名， “老子女……”女朋友那叁个字就要脱口而出，邵唐发现自己思维被周慕杨带着跑，赶紧管住嘴，“她……老子前女友，”他特别强调前任这个属性，“她来月经的时候，没怎么虚弱需要照顾啊，”邵唐还回忆了一下，“能跑能跳，冰淇淋也照吃，什么问题都没有。” 周慕杨顾不上形象，反正她在邵唐这里也没有什么形象。她当着他的面穿内裤，内裤刚够到脚踝的部分，听到邵唐说的，她手一顿，“她……你前女友，她就没个痛经的时候？” “没有，好好的，什么都没有。”他前女友身体好得出奇，这就不能怪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吧？ 周慕杨穿内裤的手抖了一下，“那……她也没有量大到堪称血崩的时候？” 不对啊，月经期吃冷饮这种事是正常女人能干出来的吗？这不妥妥的作死吗？ 邵唐耸肩，虽然已经分手，可是和周慕杨说着说着他居然感到一股没来由的骄傲感是怎么回事？ “没有啊，她什么都好好的，没痛过，每回的量也不大，来个四五天就好了。”说到这，他想起什么，脸忽然红了，还极其猥琐地笑了两声。 操！！ 周慕杨气得握拳，没空管邵唐现在想到了什么。 她就是嫉妒，非常的嫉妒。 凭什么啊？！ 邵唐他前女友到底是怎样一个神人啊？！ 他妈的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女人来大姨妈量既不大还不痛经还能照常吃冷饮啊啊啊啊啊！！！上帝造人怎么能造的这么不公平啊啊啊啊啊啊！ 她气得发抖，上一次她嫉妒眼红邵唐的前女友还为此感到愧疚，听到邵唐说他前女友不痛经量也不大还能吃冷饮的这一刻，周慕杨的愧疚心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熊熊燃烧的嫉妒心。 她就是嫉妒，非常的嫉妒。 可恶，想想她就觉得好可恶啊！ 周慕杨只顾着气愤，连自己停下动作都没发现。邵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看着她停下手中动作，手指还抓着那条内裤，看到上面的小熊图案，他还是觉得好笑。 “小熊内裤，哈哈，”他抱着自己的枕头，笑得乱拍，“叁十岁的女人，还穿这种小女生内裤，哈哈哈！” 周慕杨这两天里受了不少刺激，早上还经历那么一场“心惊胆战”，白日里还受到邵唐的骚扰，情绪本就在暴走的边缘，看到邵唐还在嘲笑她的内裤审美，周慕杨的肺都快要气炸了。 她穿上内裤，顾不得许多，趁邵唐还在大笑，直接往他身上扑。 哈——！看她一记泰山压顶！ 邵唐本来在笑，没有防备，周慕杨一屁股坐下来，坐在他的肚子上，他“哎哟”叫一声，等反应过来，已经被周慕杨一屁股压住。 “咳咳！”周慕杨一屁股坐下去，直接坐在邵唐脸上，邵唐使劲推搡，东躲西躲，想躲开周慕杨的屁股，“周慕杨！你让开！” “不让！”周慕杨发泄似的喊，对着邵唐的头部，用力挪动屁股，想坐在邵唐脸上，堵住他口鼻，“憋死你！老娘就要憋死你！妈的叫你这张嘴再笑话我！” “我穿小熊内裤怎么了？！他妈谁规定女人叁十岁不能穿小熊内裤的，他妈你们男人还说自己至死是少年呢！十叁点！他妈你们要至死是少年怎么女人不能到死都穿小熊内裤啊？！啊？？！” 邵唐努力转头，想要躲开周慕杨的进攻，一手推着周慕杨，想推开她，同时口中嚷嚷着：“你神经病！那话又不是我说的你冲我嚷干什么！你让开！你他妈给我让开！” 他没有防备，被周慕杨占了先机，力气虽不小，但是周慕杨凭借自身吨位虽不能说轻松但还是暂时压住邵唐。邵唐在她屁股底下疯狂扭动身体，周慕杨心头火起，一拳锤在邵唐柔软的腹部，“你他妈给老娘老实点！” “噗咳咳！”她一拳砸得凶狠，邵唐痛得剧烈咳嗽，反抗的力气也小了下去，只不过还在那边用微弱的口气挣扎呐喊，“杀……杀人了！你他妈这是谋杀！！” 周慕杨假装没听见，一边用屁股贴着邵唐的脸，一边两手按在邵唐的腹部，两边同时用力—— 妈的她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惩恶锄奸憋死这个狗男人！ “咳咳……周慕杨……你他妈……”要死，她朝两边下手，莫说上面，就是肚子那边被狠狠一按他都使不上劲。邵唐努力挣动，想要推开周慕杨，但周慕杨相当有重量，凭借体型优势暂时赢他一筹，他被迫看着那只小熊比着可爱的wink在眼前一蹭一蹭，看着看着，他鬼使神差般地伸出舌头…… “啊——！”周慕杨吓坏了，吓得脸色大变，赶紧连滚带爬从邵唐身上下去。 软滑的事物从屁股后面滑过，隔着屁股，她能明显感受到那事物热乎乎的，意识到那是什么，周慕杨抱着自己的屁股，爆发出一声： “你他妈脏不脏啊？！” 第三十五章让我们为周慕杨同学点上一首《心 “啊——！” 周慕杨吓得连滚带爬，翻身从邵唐身上下来。那事物软滑温热，刚从她屁股后面舔过，她脑袋一片空白，但她很快明白那是什么，脸色煞白，欲哭无泪，非常嫌弃。 “你他妈脏不脏啊？！”她冲后头大吼。 脏？她他妈的说谁脏呢？ 邵唐一听，不乐意了，迅速翻过身，压住周慕杨，他手臂长，穿过周慕杨前胸制住她的手，另一手扒拉开周慕杨的内裤。 她一阵惊慌，拼命扭动身体，慌张出声：“你要干嘛？” 邵唐不理她，没有说话，直接低下头去，张嘴含住周慕杨那个地方，先轻吸一口，软舌找到两处软肉的缝隙处，灵活地钻了进去。他技术熟练，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都舔过一遍。 “呵……”周慕杨发出明显的抽泣声，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身子抖了抖。 她他妈的居然被他舔高潮了。 她大脑一片空白，愣愣出神，在“卧槽这他妈算不算强奸？”和“卧槽老娘居然被他舔高潮”之间纠结。邵唐抬起头，姣好的脸孔上沾上不明液体，他伸出舌头，舔去唇边的水，笑容极其淫荡。他微喘着，来到周慕杨旁边，在她耳边说：“怎么样啊？爽不爽？” 爽归爽，周慕杨怎么都不想表现出来，扭过头，很是嫌弃：“脏死了！” 脏？邵唐怒了，“老子舔的是你的逼！” 周慕杨冷眼斜睨，“我让你舔了吗？” 邵唐气焰一下子减弱几分，的确不是周慕杨要他舔的，他就是心里不服气，她凭什么说他脏？ 他争辩道：“口交而已，哪里脏了？” 周慕杨挣动两下，抬脚踢过去，“他妈口腔一天吃多少东西你不知道啊？你讲不讲卫生啊？脏死了你！” 周慕杨是从生理卫生角度排斥口交，而邵唐以为她是在嫌弃他脏，所以这就是一个误会，不怎么美丽的误会。 他再没有什么气势，只是两人纠缠这么一会儿，周慕杨在他怀里乱动，不免有些肌肤上的接触蹭动，他刚刚帮周慕杨舔了一次，心里本就痒痒，当下两人抱在一起，他的欲念不由烧得越烈。 “周慕杨……”他低低叫了一声。 周慕杨顿生警觉，“你，你干嘛？” 邵唐双臂箍紧周慕杨，下半身贴着周慕杨大腿小幅度来回蹭，哀求似的说：“周慕杨，你……你给我操操。” “你……！”周慕杨刚想大骂，低头却对上邵唐的眼睛。他动了情，脸庞红润，那双丹凤眼闪动情欲的光泽。她也是刚被他舔过一次，经历一次高潮，但似乎不太够，下身那处还是有点痒…… 她轻叹一身，转头躲开他的眼睛，没有再做抗拒的动作，暗藏某种允许。 唉，心软，她觉得自己还是心太软。 邵唐心里狂喜，正要有所动作，周慕杨却在这时开口：“叁十分钟。” “啊？”他差点萎了。 “不是，”他急道，“怎么还限时？叁十分钟你觉得够啊？”限时叁十分简直是对他能力的侮辱。 周慕杨烦闷地踢他一脚，“傻逼，我要回家吃饭的啊！” 她都好几天没回家了，再不回去恐怕她爹妈真以为她这个女儿不要他们了。天地良心，她只是嫌弃他们管得多，可还不想抛弃父母好吧？ “啊这……”邵唐有些不大情愿，叁十分钟……这种事一旦限时那多少有点没意思了。 “二十分钟。”见他迟疑，周慕杨冷冷吐出这句话。 “哎哎？你等下！”他急了。 周慕杨才不管他，继续道：“十分钟。” “你等一下啊！”邵唐崩溃了，“这怎么还带砍时间的啊？！ “哼，”周慕杨冷哼，“你爱做不做，再逼逼那就五……” “等，等下。”眼看时间在周慕杨口中越来越少，邵唐不得不妥协投降，“叁十分！叁十分！” 叁十分怎么都比二十分，十分，甚至五分钟好多了啊！ 说着，他正要凑过去，走一走一般的流程。他的唇刚贴过去，周慕杨马上转头躲开，用手背挡住自己的嘴，“不许你亲我的嘴。” 她还是嫌弃他那张嘴舔过她的逼，怎么看怎么脏。 “你……！”他还想和她争论，可一想到时间，一想到时间不等人，他咬咬牙，正准备离开，看到周慕杨的手心，忽地心生一计。 他低头，一个湿漉漉的吻落下。 手心传来湿润的感觉，周慕杨看着吻在她手心的人，明润的双眼浮动水光，毫不掩藏那股小小的得意。手掌心贴着他的唇，她能感受到那双唇狡猾地勾起。 “看吧，我没亲你的嘴。” 好狡诈的人，他就在这种事上似乎特别有主意。周慕杨凝视着那双眼睛，横亘在他们中间的手撤离下去，两股暖热的力量绞缠在一起，她闭上眼，一声呻吟从嘴边逃了出来。 卧室里响起混合在一起的喘息声。 周慕杨回到家，还是超过了饭点一点时间。她进小区后，拎着箱子狂奔，气喘吁吁地赶到家门口，打开门，她的爸妈已经坐下吃饭。看到她，周父沉下脸，显然没忘记周慕杨临走前大不孝的话。周母看到周慕杨，脸色也不好，但还是开口说：“回来了？” “嗯。”她应道，低着头，默默拎着箱子进了自己的房间。 从房间出来，父母还没离开饭桌，是在等她。周慕杨一言不发走进餐厅，在自己的位置坐下，那里已经放了一碗饭。 她端起碗，拿起筷子，默默吃饭，没有说话，没有交代这几天她离开的事。 还是周母先开口，问起周慕杨应聘的情况。周慕杨顿了顿，还是说出面试失败的结果。她说完后，周父重重哼一声，也开口说话，话里话外没少讽刺。 周父周母接下来的话，不外乎是要她安下心来别再折腾。周慕杨知道他们又是催她结婚生孩子，也没有怎么答话，只是低着头默默听着。 刚刚因为跑步，流了不少的汗，那汗水充斥在腿间，两腿的腿肉摩擦间，有一种湿滑的感觉。她想起某种液体射在腿间的感觉，这次邵唐戴了安全套，不过她记得那液体从腿上滑下时，也是湿滑的，还多了一种粘稠感。 和一个男人保持这样肉体的关系，绝对不在她父母对她的人生期许里。她也不会用这个男人的存在去堵父母的嘴，想也知道要是他们知道她有这么一个男人，只会更加紧催促她结婚生孩子，所以她不会说，只会把这个男人藏在她生活的角落里。 父母还在喋喋不休，周慕杨低着头，表面一副老实的模样。两腿在父母看不到的地方摩擦，湿滑粘腻的记忆浮现，她感到一阵小小的，叛逆的喜悦。 第三十六章她凭本事长了三十年的脂肪凭什么 周慕杨吃了饭，也没错过家里的水果。今晚周家的饭后水果是桔子，叁个人围在桌边，一人手里剥着桔子。周慕杨吃桔子的习惯随父母，喜欢剥开桔子的薄皮，只吃里面露出的果肉，周慕杨的祖父母也爱这么吃，算是一项祖传。叁个人各自剥着桔子，周爹周妈聊了一会儿左邻右舍的八卦，周爹一边说着谁谁家哪对夫妻结婚数年孩子都结婚了他们却离婚了，一边剥出桔子的果肉递到周妈手边。结婚叁十多年，两人感情还是一如当年，周妈心里一暖，也分出一瓣果肉给周慕杨。周慕杨正被亲妈这个动作感动得一塌糊涂，心想果然是自己亲妈，心里还是有她亲妈还是疼她的，周妈下一句话就把周慕杨冻成冰雕。 “你也赶紧找一个呗，让你老公给你剥。”说罢，她丢了个眼神给周爸，这对加起来超过百岁的父母都吃吃笑起来。 那瓣桔子在周慕杨的手里，她看着那对夫妻秀恩爱，真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她翻了个白眼，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还是把那瓣桔子丢进嘴里。 “我哪儿有您这运气，”周慕杨嘴里咬着桔子，话说的有点含糊不清，但绝对没有掩饰阴阳怪气的意思，“您以为人人都有您那好运气呐，找了个疼您爱您的老公。” 就周慕杨听到的，光刚刚从她爹那儿听说的，她觉得民政局就该在他们大门口贴张横幅：结婚有风险，领证需谨慎。 离婚都给冷静期了，凭什么结婚不需要啊？都说结婚是大事，那大事不就该谨慎谨慎再谨慎吗？ 嘁～ 周妈有没有听出周慕杨的阴阳怪气，那可不好说，她可能听出来了，但不想与周慕杨计较，可能没有听出来，因为她的婚姻正如周慕杨所说，她和周爹之间人老感情未老，甚至时至今日周爹还老学别人过洋节，到个情人节什么的，就费心给周妈准备节日礼物，两人结婚数十年虽然也有吵过架，这天底下的夫妻就没有不吵架的，但他们吵架，周爹总是先求和给她递台阶的，作为一个女人，周妈自认她这段婚姻没什么可挑剔的，哦，也不是没有，比如两人的爱情结晶如今长的成果就不大让人满意，不过除了这个，她也没觉得自己的婚姻有哪里不好。 她是浸泡在爱情幸福里的人，所以不管有没有懂，周慕杨那顿阴阳怪气无效，她吃着桔子笑起来，褶子都堆起来，像是随时要掉在地上。 “嗳，”她按了按女儿的手，“那你也赶紧找个呀，只要眼光放亮点，就能找一个疼你爱你的老公，到时候让他给你剥桔子喂你吃，不好么？” 周慕杨抖了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剥什么剥，”她哼哼唧唧，“难道我自己不会剥？我自己有手有脚，我干嘛要别人给我剥？” 女儿接连都是讽刺的话，周妈也有点不高兴了，“女孩哪有你这样的。” 周慕杨翻了个白眼，“我怎样？我有工作，自己能挣钱，我不用靠别人养，我怎么了？” 周爹拍了一下桌子，“爸妈和你说话，你就知道顶嘴！” 周家的气氛在一顿饭后本有所缓和，一家叁口一起吃水果也算其乐融融，这下又变得有些凝重。周慕杨含了一瓣桔子，那桔子翻来覆去在她嘴里滚动，她亲爹那一掌，打的她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那桔子就像是一口气，梗在她喉咙里。 “还不用靠别人养，你不是你爸妈养的？”周爸继续出言讽刺。 周慕杨觉得那口气堵得她更难受，是，她是爹妈养大的，她爹拿这一段压她她还没法说什么。 见气氛沉重，周妈轻咳一声，用轻松点的口气说：“你也好减减肥了呀，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哪有你这么胖的，你这样，男人也不会看上你呀。” 结婚，找老公，看上，这一个一个的词戳向周慕杨，又戳向周慕杨的心脏，她实在难以忍耐，怎么，她生来就是为了一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也不确定还会不会出现的男人的塑造的呀？ 呸！她恶狠狠在心里朝着这个没有具体形象的X先生吐了口唾沫，刚想再说些什么阴阳怪气的话，心一横，说了一句：“我叁十年亲自养的脂肪凭什么要我减！” 话音刚落，一记“毛栗子”毫不客气地敲在她的头顶。 “什么你养的，”周妈嚷嚷开，“那是谁养的？谁的功劳？” 周慕杨揉揉头顶，她妈用力不轻，她眼角都有点泪花，不过可能也有这爹妈左右开弓双双催婚的刺激。 “你们养的，你们的功劳，你们花了那么多年养出我这身膘……脂肪，你们舍得让我减么？” 周爹周妈都笑起来。 “舍得，怎么不舍得？”周爸一个才到170的大胖子乐得直点头，“你赶紧减，减了肥还能给家里省不少伙食费。” 周妈笑个不停，跟着周爸的话直点头。 周慕杨气得肺都快炸了，这对夫妻一联手，她就是打不过，只好含恨吃完桔子，抱着坚定的心含恨嚎道：“不减！就不减！这身脂肪跟我长了叁十年你们舍得我舍不得！” 那可是～她的～亲亲爱爱的～叁十年～脂肪啊！ 即使周慕杨长大以后，尤其是现在，时不时做出说出让父母头疼的事和话，或者流露让他们厌烦的气质，但她偶尔的小反抗，小叛逆依然会让这对做父母的感到女儿的可爱。周慕杨是坚定拒绝，周父周母却是笑作一团，觉得好气又好笑，气是气周慕杨不听话，一点也不为自己未来着想，笑是看女儿反抗的模样他们还是觉得挺可爱。周慕杨在他们眼里，始终还是个孩子。 周慕杨恨恨吃完剩下的桔子，从椅子上噌的站起来，摆出一副绝不向世俗妥协的模样，殊不知只会让父母觉得她好笑可爱。两人笑的越来越大声，周慕杨气得转身，直接回了自己房间，把那对笑个不停的夫妻留在餐厅里。 进了她的房间，她刷着短视频，正打算找点好笑的开解，微信送来提醒，说邵唐发给她一张图片。 点开时她没多想，周慕杨事后反思可能是她被搞笑短视频麻痹了神经，放松了警惕，一点开微信，看到邵唐发来的图片，即使只是小图，周慕杨也看清楚是什么照片。 “脏东西啊！！”周慕杨大叫一声，用力丢开手机，手机在空中画出一条抛物线，最后落在她的床上。 她的手机……周慕杨双手抱头，她的手机脏了啊啊啊啊啊！！ 第三十七章施主！ heiyewu.com 邵唐发来的一张图片，里面是男性修长的手握着挺立的生殖器官，那条物什很眼熟，大概两个小时前还紧咬周慕杨的小逼不放。 但周慕杨没有一丝高兴，她抱腿坐在床头一角，欲哭无泪地看着被扔在床上的手机，喃喃道：“……脏了……都脏了……手机脏了……我的眼睛脏了……” 她要长针眼了啊！ 周慕杨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世上有人这么热衷拍摄传播私密照，不管是男的女的，她连普通的拍照都不热衷，更何况是拍下记录自己身体私密的部分。 这也能看出邵唐的自恋，虽说他的外表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确实有可以秀给外人看的资本，但是拍下屌照然后发给别人…… 嘶……咦~~ 周慕杨只有说不出的嫌弃。 周慕杨看过不少小黄漫和肉番，也亲身体会过那物什的滋味，可她对男性生殖器还是有一点排斥心理，她看肉文看小黄漫看肉番都不乐意看真人A片，就是不想看到男性那根屌的真实模样，若是图画她还能接受，但要她看真屌照片她还是…… 嫌弃，就是嫌弃，说不出的嫌弃。 她才收到那照片，不到一分钟，邵唐发来通话请求，是视频通话，周慕杨压根没细想，飞快爬过去接起，提起一口气就准备开大喷死丫的不要脸的猥琐男。更多免费好文尽在：yu s huwu. bi z 画面一亮起，她正要张嘴，硬生生停下来。 画面里是男人的那根屌，他的手正握住它，上下来回伺候。视频没有拍到人，应该是他一手拿手机，对准下半身拍摄。画面响起喘息声，克制，低沉，有磁性，能听得人两腿发软，外加小逼发湿。不得不说，生得好确实有资本，周慕杨没了声息，只盯着屏幕看——盯着圈握的手看。邵唐的手真的很好看，白皙，细长，还干净，骨节也不是很突出，有的男人的手，周慕杨看过网上那些备受赞誉的男性长手，都说好看，但是周慕杨觉得那些男人的手骨节过分突出，看着有些畸形感，她不大喜欢。邵唐对着下半身关键事物拍，手也在画面里放大，该死，周慕杨为自己的审美感到生气，他的手正好戳中她的审美点。 以邵唐的性子，周慕杨阴暗揣测，怕是没少在他的手上下功夫，这男人爱美，懂得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为了维护好外貌，他肯定没少保养他的手。他的手光滑白净，手心里握着肉红的肉柱，光滑的洁白衬着充血的肉红，周慕杨心神不稳，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 男性的喘息声停止，画面一转，视频里露出邵唐的脸，但周慕杨那边，摄像头抖动，她在那边说：“你他妈有病。” 她才想起父母在外头，生怕他们听见房间里的动静，她骂了一句，手指压着嘴唇，提醒对面的人先别出声。她跑到门口，耳朵贴上门，听起外面的动静。客厅里电视声很大，还有响亮的短视频，还有她父母说话声，应该是他们一起看电视，还有一边刷着手机短视频，短视频是外放的，手机音量调得很高。确定父母没有听见房里的动静，周慕杨松了口气。她从包里翻出蓝牙耳机，连上手机，轻声骂道：“你他妈是不是有性瘾？” 谁他妈两小时前做了一次还能想做的，他这欲望也太强了，且强得有点烦人。 邵唐也是一肚子的怨气。 “不够啊。” “你有病，”周慕杨回到床上坐下，“他妈我们两个才做过。” “限时的。”邵唐怨气都快冲破屏幕了。 他们两个做的时间还是超过了三十分钟，但是这种赶时间的做爱一点都不爽快。明明做过，却解不了渴，一点都解不了，他吃过一次，没有饱，更饿了。 “你他妈……”周慕杨骂道，“那你自己解决不行吗？你发什么照片？” 她眼睛都要瞎了啊！ “你就一点都不……”他本想问她难道一点都不想他的“宝贝”，但估计这话会被周慕杨疯狂吐糟，只好临时改口，“难道你就觉得够？你觉得做的很爽？” “你就说你想干嘛吧。” “要不……”手机对面那个人试探着问，“你想不想试试视频……那个……？” 周慕杨沉默了，那沉默让邵唐看到了一点希望。 周慕杨摘下耳机，又侧耳听了听门外的动静，对手机那端说了一声：“你等会儿。”就放下手机，翻身下床。 邵唐也不知要干什么，只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一道轻微的咔哒，听上去像是行李箱的开锁声，接着是一道细细簌簌的摸索声，等到周慕杨重新回到视频中，邵唐看到她手中的东西，笑了起来。 “周慕杨，你就承认吧。” “你这个女人，欲望也很强啊。” “闭嘴！”她恶狠狠地说。 周慕杨握在手里的，是一根尺寸可观的假阳具。她用力紧握，双颊涨得通红。 他望着屏幕中的那张圆脸，呼吸微微下沉，掌中的欲望比先前更粗。 第三十八章let'strytry！ 那根假阳具是周慕杨在省城买的。那天她去省城面试，为了省钱住在一家小旅馆。她在旅馆附近找了一家小餐馆解决掉晚饭，走着回旅馆，顺便当饭后散步消食。途径一条道路，众多店铺里夹杂着一家情趣用品店，她一看到，那颗心瞬间蠢蠢欲动。 她还是第一次进情趣店，进去时还挺害羞，甚至后悔起来，想着自己应该戴一个口罩再进去。店主是一位四十来岁女性。周慕杨以为会开情趣用品店的女性会是穿着奔放，言谈荤腥不忌，年轻靓丽的那种风格，然而对方穿着普通的秋衣，样貌也很普通，剪了短发，齐耳短发，看不出有什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要是走在大街上，旁人一定看不出她是做情趣用品店的。 这个想法一冒头，周慕杨就觉得自己没见识，谁说开情趣用品店就必须长什么样？她这个想法是不是也是以刻板印象看人？当即就在心里对老板娘说了声对不起，虽然对方并不知道嗯。 老板娘看出她很羞涩，也没急着推销，用礼貌客气的态度应对，和周慕杨打了声招呼，就随她自己在那边一个人默默地看。直到周慕杨满脸通红开始问起有没有推荐的，老板娘这才揣着“我懂我懂”的眼神开始向周慕杨介绍起来。 走出那家小店，周慕杨手中抱着一只看上去很普通的包装袋，脸红似血，默默为老板娘的贴心感动。 呜呜女人做生意就是好，她都不敢想要是店主是男性她该怎么办，很可能一看到对方她就吓的跑掉了，没办法，她的勇气就这么点，能踏进那家店她都觉得她自己真不错了，要是和一个陌生男人聊起这种事……谢谢，她想想都觉得自己要晕掉了。 做过，和与陌生人讨论这种事是两回事，要是上网还能好些，反正上网她和那群网友抱着好看男艺人的照片疯狂叫喊，怎么想象上了那些男艺人都没事，隔着网络谁知道谁呀，但是现实里要和不认识的陌生男人聊这个……谢了她还是赶紧跑吧。 她买情趣用品和别的人无关，她只是想探索、开发自己的身体。 和邵唐上床至今有件事让她气不顺，就是每次邵唐能轻而易举发现她的敏感点，并把她挑逗到让她仙仙欲死，感官是快乐的，但她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啊，她自己的身体，她每次DIY都得弄到手酸才能高潮一次，他轻轻抚弄就能让她高潮，这凭什么啊？！那是她的身体她的奶子！她自己逗弄起来没有感觉，请问这像话吗？！ 不像话，一点都不像话！周慕杨同学如此说。 她买了情趣用品以后，回到旅馆拆了包装，在行李箱里找了地方，把她挑选的两样用品藏在箱子的一个口袋里，并且再三告诫自己，在回到自己房间以前绝对不能让它们暴露在父母眼前，绝对不能让父母知道这件事。 当天，她没有迫不及待地在旅馆房间里使用她新买的“小玩具”，她担心房间里有暗藏的摄像头，虽然她按照网上说的那些方法检验过房间一遍，可还是不放心，生怕房间的摄像头有按照方法也没法检测到的，亦或是摄像头藏在她没有想到的角落。周慕杨觉得这不能怪她多心，实在是网上各种事件看多了让人忧心，出门在外，有戒备总比没有好，她也宁可忍到第二天回家去再试。至于后来晚上遇到邵唐，那可真是意外。 两样玩具里，一样是吮吸式的小玩具，周慕杨在网上看到过几个小玩具的广告，比较眼馋那种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一点都看不出和性、情趣这些字眼挂钩的吮吸式小玩具，这次刚好在店里看到，她就买了下来。另一样是尺度可观的假阳具，周慕杨在不同尺度的假阳具面前纠结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买哪一种，参考了老板娘的建议，她考虑了身体能承受的程度，选了一款她觉得能承受的。 她从箱子里找出这两样东西，小的那个，她先在房间里找了个地方塞进去，那是爱闯进她房间的亲妈绝对不会注意的地方。那根假阳具，她先拿了能消毒的湿巾擦了好几遍，再拿着去了卫生间，放水池里用自来水冲了好几遍，才拿到手机面前。 手中握着那根假鸡巴，她睨一眼邵唐手里的玩意儿，轻蔑地哼了一声。 她手里头的东西好像还比他的长一点呢，哼。 邵唐还没来得及问出“你什么意思嘛？！”，接下来的一幕让他说不出话。 周慕杨也是做足了心理建设，深吸一大口气，张开嘴，一口含住了假鸡巴的一部分。 她她她……邵唐只能看到手机屏幕里的画面，没注意到自己的表情，要是他有面大镜子，能看到他的表情，大概会觉得自己那表情怪没见识的。 但他没有镜子，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就只是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她她她……周慕杨居然是在口…… 她吃下了那根东西…… 要不怎么说她经验少呢，口交哪有这么含的，果不其然，周慕杨因为一大口含住假鸡巴，顶端只插到她的喉咙，她不得不吐出来，干呕一声。 不熟练，生涩的表现，邵唐没有出声，下身高涨，涨得他疼了。 第三十九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次没有成功，周慕杨只好吐出那根东西。她瞥一眼屏幕，邵唐屏住呼吸，紧紧盯着，等待着她下一步。她翻了个白眼，趴在床上左看右看，伸出一点点舌头，一小口一小口地舔起阳具的柱身。 邵唐看得眼睛都快直了。 他也不想表现得像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主要是画面中的人太刺激。不是因为她长得多出色妖媚，关键是那人可是周慕杨。周慕杨是什么性子？他知道她肯定不乐意给他口，都不怎么敢提，可是现在周慕杨正小心生疏地舔着那根假阳具，这……他那点儿心思不由活络起来。 梦想还是要有的，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有个万一。 周慕杨舔了几下，逐渐熟练，舌头围绕阳具打转，邵唐盯着那根红色的阳具，瞳孔睁大，眼前出现一瞬间的模糊，再看时，仿佛周慕杨舌头舔过的是他的肉柱。他想象着那副样子，想象着周慕杨埋头他的两腿间，那双柔软的唇瓣含住他的性器，温热的口腔裹住长长的柱体，那肉柱很长，捅往她口腔的深处…… 幻想的同时，他手也没停，一直在撸。他看着周慕杨再次做尝试，一口含住阳具，一点一点含进里头，他的喘息声也越来越粗重。 忽然间，周慕杨吐出阳具，看到邵唐的模样，弯唇一笑。 “邵唐～”她的声音软软的，眼睛里眨动狡黠，笑眯眯地说，“你是不是想我给你口交？” 他盯着泛水的阳具，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他看着画面中的人，双眼微弯，手里还握着那根阳具，他一时鬼迷心窍，点了点头。 周慕杨笑得更欢，弯曲一根食指，冲他勾了勾。 邵唐以为她要约个时间，吞了口口水，耳朵贴到手机边。 周慕杨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 “你踏马做梦——！！” 那魔音简直能刺穿耳朵，邵唐吓得赶紧转过头，两指夹着手机拎得远远的。 这什么人啊！ 不想口……也不用这么吓唬他啊！ 等他回过神，手机上的屏幕已经显示通话挂断，周慕杨嚎完就直接挂了，一点都不给他反扑的时间。 他愤愤不平地单手打字。 ——你他妈假鸡巴都舔那么欢了你舔个真的怎么了？ 周慕杨看了字，狠狠呸了一口。 他好意思讲啊？要不是为了勾他这么上钩一回她连假的都不舔呢！ ——我的假鸡巴消过毒还洗过好几遍还用湿纸巾纸巾擦过呢，你想让我帮你舔？行啊，你先把你那真的在消毒水里泡过一百遍再说！ 一百遍……妈的这人有没有尝试？他那真的往消毒水里泡个一百遍他妈还能……他吐糟时往下面一看，操！！ 那地方还竖着！！ 行，他对着那个地方竖了个大拇指，被这么一折腾它还能立着，行，这位“兄弟”可以的，它他妈比他这个老子骨气还硬！ 他气愤放下手机，准备先伺候好这位“兄弟”再说，总不能让它一直立着，得先让它泄出来才行啊！ 得，现下是什么暧昧的感觉都跑光了，他只能单纯靠自己的“手动技术”。这还是他头一回，什么感觉都没有，还得生硬地撸着他的鸡儿。这应该怪谁？他满腹怨念地想到周慕杨，心里火气越大，手下撸动的速度也越快，他一心只想着赶紧让它泄出来，手不由加重了力道…… “嗯——！”这是一声沉痛沉重的叫唤。 微信提示音响起，是周慕杨发来语音通话请求，这娘们又有什么事？邵唐心里有气，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接通了。 “什么事儿？”他用沉闷的语气表达他的心情。 “我有条内裤找不到了。”周慕杨蹲在行李箱前翻找，“是不是你拿了？” “放屁！”要不是身上“有伤”，以邵唐的脾气，这会子他能气得跳起来，“你当老子变态啊拿你内裤？” “呵呵，”周慕杨不甘示弱，反唇相讥，“你他妈不是变态？有正常人早上就让人家发逼照的吗？” “……”他那时就是想看周慕杨笑话嘛，“反正老子不是变态，”邵唐郁闷地回答，这会子眼前的麻烦就够他头疼的了。 “哦哦哦！”周慕杨想起来了，收拾行李的时候她手忙脚乱，找的那条放在行李箱的夹层里，找到那条内裤，她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落在邵唐手里。等翻出那条内裤，她想起方才邵唐的声音有些微的不正常，出于好奇，她问道：“你怎么啦？声音听着像是不舒服？” 淦！邵唐心里一慌，越发郁闷，想着把她糊弄过去，“没什么，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哦……”周慕杨刚想挂断通话，一个念头忽地划过脑海，“你不会刚才挂断以后还在自慰吧？” “……没有，你还有什么事儿没有？”听筒里的声音明显更恼怒，“你没事儿我就……” “你是不是撸到鸡巴骨折啦？”她好奇八卦地说出平常看到过的新闻。 邵唐一下被激起来。 “放屁！！” “老子只是鸡巴擦破点皮！” 沉默，就是沉默。 操！他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哀嚎一声，完了，完了。 周慕杨那边，爆发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捧腹笑倒在床上。周慕杨也不怕被父母听见了，反正他们这会儿正在看电视，要么被电视吸引，要么就是以为她玩手机玩得高兴，怎么都不会想到她和一个男人正在进行限制级对话。 “鸡巴破皮！哈哈哈哈哈！！！”她使劲拍着床上的被毯。 “鸡巴破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男人恼羞成怒。 “哈哈哈哈哈！自慰鸡巴擦破皮！哈哈哈哈！” 这真是她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网上那种什么鸡巴骨折虽然好笑，但还是太过遥远，欠缺真实性，而这则却是真实的，因着真实，它就更好笑了。 眼下，可是有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他！自慰！擦破了！他鸡儿的皮！！ 她笑得在床上抱着手机滚来滚去，到目前为止，她是真的没有听过比这更好笑的笑话。 邵唐忍不下去，狠狠按下挂断键，自此，他的世界情境了。 但麻烦还没结束。 他望着手中的生殖器，那地方软是软了，但……擦破的地方一阵火辣辣的疼。他捧着那东西，疼得倒抽口气，盘算着应该要怎么办。 周慕杨又发来语音通话的请求，他以为她又有什么东西找不到，没好气地点开。 “喂，”周慕杨也不客气，“你那边……破皮了，”她忍笑，“是不是接下来几天都……没法做了？” 邵唐闷声说：“你想说什么？” 总不能是她要哀叹他那边没法用了接下来几天她恐怕孤枕难眠寝食难安，他没那么要紧，邵唐现在对自己在周慕杨那边的重要性有十分清晰的认知。 “我就是想说……” “邵唐哥哥你接下来几天一个人好好养伤哦不要担心人家会寂寞放心啦人家有假鸡巴哥哥我们会恩恩爱爱卿卿我我甜甜蜜蜜如胶似漆人家会让假鸡巴哥哥好好地~吃人家的小逼的呢~” 这么长的话一口气说完差点没把她憋死！ 那头挂了通话，邵唐气不打一处来， 他现在是伤员了啊！连一点人文关怀都没有的嘛？！ 过分！真是太过分了！他忍着痛，默默控诉周慕杨这等残忍无人道的行径。 等等……他忽然想起来…… 操！梅逍善的生日在后天！ 他捧着手里的那货开始发愁，这要怎么办啊，这……两天之内伤口能好吗？ 还是说他现在干脆找借口赶紧撤算了…… 他现在撤还来得及吗？后天他要以什么样的形象出现在他们面前啊啊啊啊啊啊？！！！ 第四十章成年人就是全都想要啊 时间是晚上，快接近零点。 邵唐透过落地窗玻璃，看了一眼别墅客厅里正在玩闹的男男女女，随后低头看了看手表。今天出来前，他特地特地打扮过，手腕还戴了一支高奢高价手表，但是——没派上他想象中的用场，什么用场都没派上。 梅逍善结识的那帮狐朋狗友中，不乏富家子富家女，抑或是官二代甚至……三代。他们这个小地方，小归小，有权的有钱的一个不缺。有钱有权的什么地方都能过得好。那些人出生时未必含着金汤勺钻石汤勺，他们当婴幼儿那几年可能也不知道穷富是什么滋味，但他们成长的过程必然是镶了金的。小镇的上一代凭借着，你说那是时代的机遇也好，还是聪慧过人的头脑也好，抑或是敢想敢干的勇气，或是勤劳踏实的精神，总之在时代的浪潮中，他们的父母辈凭借不同的原因得以成功翻身，成为积累财富的成功者，他们的子女自然也享受到了父母奋斗的成果。在他们学会工作，或创业，或者说……学会怎样生存以前，那帮富家子女老早就学会了怎么花钱，学会花钱可是要比学会挣钱容易得多。邵唐花费心思装扮，除了希望能给他吸引到一些女人，还有就是希望能在那群富二代面前给自己撑起场子。至于效果吧……邵唐穿上那身的时候心肝儿颤颤的，可是人家眼里那不过就是一堆白菜——邵唐想要收获一堆赞美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让他坐在他们中间勉强能给自己撑起一股底气。 平日里，在私底下，那群富二代和官二代就是邵唐和另一帮兄弟痛骂的对象，他们也不知道骂了多少回，但是明面上若是遇到，哪个都得乖乖装孙子。他们一面看不起那些躺在父母功劳簿上的二世祖，一面又恨不得成为那些人，代替那些人享受他们父母带来的成果。梅逍善不知道邵唐藏起来的自卑，更不知道那自卑带给邵唐怎样的痛苦。同样出身富贵的这家伙就不可能懂邵唐，邵唐私底下吐糟这家伙就是缺心眼，也不知道怎么长那么大更不知道这人到底使了什么样的花招把他那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勾了去，这人和他一起创业以后倒是迅速成长很多，但是邵唐不指望这人能理解那种由家世差距所带来的自卑——从小被保姆带大还要和朋友哀叹他从小就得不到父母关心的少爷会懂什么啊？！ 不过，邵唐不进别墅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忌讳家世的差距。 他是不想进吗？ 不，他想进去想的要死，别说是为了广交朋友扩张人脉，就是为了里面的美女……他都很想进去啊！ 今夜出现的女人确实如梅逍善所说，什么类型都有，但她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她们都好美好漂亮啊！ 邵唐承认自己好色，圣人有云，“食色，性也”。他作为一个正常人好色有什么问题，他一没偷二没抢三没嫖四没骚扰，他只是想找一个合心意的美女说说话聊聊天唠唠嗑牵牵手亲亲吻然后……上上床，是，就算说他精虫上脑也行，但他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有点基本的生理需求有什么问题？ 没有，他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他是不想进吗？ 他不是不想，他是……不能啊！ 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旧伤未愈。 这个旧伤的时间可以追溯到两天以前。 他那边破的那皮……就还没好。 他在这座别墅的庭院里，找了一个躺椅坐下，只能以羡慕的眼神看着别墅里面玩闹的人。册那，梅逍善找来的男人里还有好几个长得也不俗，要是没他们，说不定他靠着这张脸还能在女孩子堆里给她们留下点印象，现在…… 完了，全完了，想泡妞想找对象的计划全都埋土里了。 秋风凉爽，但是今天他为了风度……没要温度，没穿外套，只穿了一件设计时髦的蓝白格子衬衫，秋风吹过时他打了个哆嗦……妈的真冷啊。邵唐正想着，要不忍着疼进屋去，屋内出来一个人，那人推开玻璃门走出来，他脸色一变。 直到今天，邵唐再见到他前女友依然会赞叹她的身材，前凸后翘大长腿，幽白的皮肤甚至在夜里看上去冒着白光，还有能看出来新近做的头发，丝滑的长发剪成了公主切的样式，邵唐冷着脸，心里默默地哭泣。 妈的他的女朋友是长得真好看啊！ 哦已经是前字头了。 心里的邵唐哭得更凶了。 严如玉先是笑着和邵唐打了一声招呼，找了他旁边的一张躺椅端庄坐下，简单问了一句：“你不进去吗？” 邵唐忍住内心的暴风雨，强迫自己冷着一张脸，“哦，不想去。”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他不说话，严如玉也没说话，只静静坐在一旁，一直在看他。 他摸不准前女友是什么心思，这时候出来找他又是什么心思，但是严如玉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他拿不准她什么心思，只能装出冷淡的模样，强迫自己的眼睛一直盯着屋内。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他看到别墅里，梅逍善在众人面前做了个搞笑的动作，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他唇角冷冷一撇，发出嘲笑声。 “邵唐，”严如玉无奈开口，“你别这样。” 邵唐一下子被激起怒火，他充满怒意看向他曾经爱的人后来又背叛他的人，“我怎样？” 她他妈的还想要他怎样？ 他都做到这份上了，天地作证，他才是被戴绿帽的那个，他才是受害者，他受到的伤害那是结结实实的，现在呢？他还得装作个没事人似的，参加奸夫的生日会，他妈的，她还想他怎样？ “你不想来，可以不来。”严如玉比邵唐要冷静，她带着看透他的眼神看他。 邵唐一下失去了气焰，可不是么，他可以不来，省得受气，可答应要来的不就是他自己吗？但他不肯在严如玉面前掉面子，强撑着摆出一张冷面孔给她看。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安静。邵唐看到梅逍善做出第二个搞笑动作，他按捺不住，终于问出那个他一直想问却没有什么机会要问出也需要他再三做心理建设的问题。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啊？你到底看上他什么啊？” “啊？？？” 他是长得不够帅啊，还是对她还不够温柔啊，还是性方面技术比那家伙差啊？她怎么就看上了那个二货呢？ 他前女友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今天的寿星，今夜众人的焦点，红唇绽开一点笑意，连眼神都温柔似水。 够了，邵唐想喊，他真是越看越痛苦，只能强迫自己从她身上移开眼。 “邵唐，如果那时候的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接受3P吗？” “你会怎么说？” 他看到月光下的她挑了挑眉。 关于前女友出轨的原因，邵唐想了很多，比如梅逍善家世比他好，比如梅逍善念的大学比他更好学历也比他高，抑或是他性方面比他做得更好（但邵唐出于自信认为这是不可能的），或者他性格哪里有能拿得出手的地方，虽然梅逍善这个人，邵唐左看右看都觉得梅逍善就是个二货，但这也不能排除他前女友看到梅逍善身上的什么闪光点。 但他没想到，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是输在这点。 他妈的，这他妈谁能想得到啊？！！ PS.上章小修=3=，加了一句 【不想口……也不用这么吓唬他啊！ “再给老娘发那照片老娘撅了你这玩意儿！” 留下这么一句，周慕杨气得挂了电话，丝毫不给邵唐反应时间。】 第四十一章邵唐：这个世界好癫啊有没有火星 邵唐心里头快烦死了。 下身擦破皮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他都没想到这么一点小伤口都快要了他的命——修辞手法。两天过去，伤口的地方确实在愈合——要命的不就是这点愈合的过程。破皮的地方有点疼，要是疼在别处也就算了，像是他的手臂，额头，大小腿这些身体上的任何一处地方，破点小皮是不算什么的，拜托，他可是个男人，非常……虽然周慕杨那个女人曾经说过他不man，但他就当那个女人眼瞎加审美品味低级，事实上，他可是个非常man的男人，所以身体上的任何一处地方如果只是破了点皮，他都不会叫什么。拜托，那就是破点皮罢了，比这更大更深的伤口他又不是没受过，就是女朋友出轨他朋友这件事，他们两个联合在他心里挖出那么大那么血淋淋的一个大坑，虽然这个伤口只有他能看见，但这个伤口确实存在。他那时候为了这件事伤心不已疼痛万分，不还是照样第二天像个没事人似的跑公司上班去了。 邵唐不是一个不能忍疼的人，但问题在于……伤口在下身那处敏感地带。 这两天只要他一动，裤腿就会擦过伤口，每走一步疼一次，他想喊疼，但是大白天当着人面不好意思，只能努力装出个文雅模样，不顾可能一开始他表情做的过了头点，公司有几个男同事私底下问他是不是最近便秘…… 便他妈的秘！他只是鸡鸡擦破皮！ 但这事儿能和人说吗？屁！只要是个男人就知道这种事怎么能对人说出口！ 这，有关男人的尊严！ 他忍疼忍了两天，伤口还没完全愈合，疼意才稍稍减轻一点，新的麻烦又来了——伤口愈合的过程中长出新皮，好嘛疼痛还未过去痒意就开始来临，伤口的地方又痒又疼。邵唐不得不忍着疼还得忍着痒，几次三番想趁着没人的时候抓挠下面，但怕抓破皮只好忍着。可痒这回事，人越想忍着不去挠它，它就会变得越来越痒越来越痒，仿佛存心考验人的忍耐力似的！他越不想去挠它，那边的存在感就越强，尤其动作时裤子擦过那边……嗷！ 他不进别墅里面也是为此，他都不敢想自己忍着痒忍着疼还得在里面讨好取悦女人那个画面有多“好看”，何况里面还有众多公子哥，竞争对手巨多他压力巨大，想着自己要忍着下半身的艰难还要在那群人面前装出谈笑风生的模样……算了他还是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吧。毕竟，错过这次聚会没什么，以后还能有下次，但要是因为忍不住疼痒在众人面前龇牙咧嘴或者去挠下身……那样的话，他还是自杀算了。 他心里面烦得要死，找这么个地方是躲清静来了，奈何被他前女友发现并找到这里来。她来这么做什么？他心里纳闷，面上还想扮出冷酷拽哥的模样。哪知道前女友并没有马上就走的打算。下身的伤口本就使他郁闷，女朋友的话更是刺激了他，他心中火气越旺，说话也没过脑子。 “那是滥交啊！” 多人运动，那不是滥交是什么？ 前女友耸肩，“就知道你会那么说。”所以当初，那个问题她始终没有问出口。 邵唐气不过，“难道他说能接受？” 前女友看着他，“是啊。” 邵唐无语，看着前女友，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喂他那是哄你的话你也信？”邵唐只顾着气愤，连朋友的情谊也不顾，“大家都是成年人，不用我来提醒你滥交会得性病吧？他答应那是因为他想泡你啊，当然说些鬼话来哄你。” 严如玉知道他的脾气，但听到他摆出那副熟悉的“我都是为你好”的口吻还是有些受不了，“至少他愿意哄我。” 邵唐气不打一处来，怒极反笑。 “你什么意思？” 他真是受够了，身上那处小伤口烦得他要死，严如玉还跑来这里火上浇油。 她什么意思？他不肯哄她？他对她还不够好？ “我是对你哪里还不够好么？”他愤怒地指责，“你说不喜欢香烟味，我戒了；你想买什么东西，我都给你买了，买不起的我告诉自己，那是我的问题，是我作为一个男人赚的钱还不够多，我努力了，我为了你努力了，我努力赚钱，我还为了我们买了房……” 严如玉淡淡一笑，眼神像是看穿了他，“那没有我，你就不买房了？” 邵唐还想说出更多的话，却因为严如玉这句话，喉咙卡了半天。他瞪着眼睛，像是一台设定好程序按照程序运作的机器，他一直将买房的原因说成是为了他和严如玉的未来，一直认为严如玉应当为他所做的一切感动，可他没想到严如玉会说出那样一句话来，那句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大脑中的某个地方，宛如机器一般想起滴滴的警报声，他想不到应该怎样反驳。 他卡了半天，严如玉惆怅地笑，眼神中带着一点哀怨，“买房那件事，你从头到尾没和我商量，买在哪里，也没有和我商量。” 好啊！邵唐找到一处破绽，奋力反驳，说的话一点都没经过大脑思考。 “那是我的房子！”他重重强调，“那是我的钱！我自己的钱买的房子！” “所以，”严如玉比他要冷静，她问道，“那房子到底是我们买的呢？还是为你自己买的？” 绝杀。 他张开嘴，那张张开的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理不出一丝头绪，也不是真的理不出，大脑似乎提供给他一个方向，可他别扭地不想朝着那个方向去思考，于是只能转过头，说了一个能用来哄骗自己的答案。 “呵呵，谁让我没人家有钱呢。”语气酸得像是喝了十斤醋。 严如玉也很无奈，“邵唐，你别这样……” “我怎样？”他不敢看她的脸，语气还是生硬，“你出去打听打听，有哪个男人能像我这样？你还想我怎样？” 也就是他信奉不打女人，所以只能把这份戴绿帽的委屈往肚子里咽。有几个男人能像他这样，被戴绿帽还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还能在外人面前帮他们开脱，还要像个没事人似的跑来参加奸夫的生日派对。 呸，他真是天底下最大方大男人，没有之一！ 所以呢，她还想他怎样？ 严如玉叹口气，“邵唐，我不是不知道你对我很好……” “可你还是选了他！”他脱口而出。 严如玉神色疲惫，“不管你信不信，那时候我……我抗争过，我和自己抗争过，我对自己说，不能做那种事，我也……我也犹豫过……我……” 邵唐冷笑一声，犹豫又怎样？她不还是做了？ “我现在说，你大概也不会信，但你说你的那些好，我都记在心里。我也不是因为他比你家世更好更有钱才选择他，邵唐，你要相信，你有你的好。” 邵唐诚恳希望严如玉别用那种口气，那种一听上去就是安慰，还带着一点怀念的口气。那种口气对他是一种残忍，在提供一种幻觉，仿佛在说她还对他有感情。 可那又怎么样呢？ “但是……他也有他的好，你们两个同时……你们两个其实都很好，你们各有各的优点，我……我那个时候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选，所以那时候我就想……我想过，我……” “我”字发了半天的音，那话她还是很难说出口，那些话，那些隐秘的欲望堵在嗓子口，她心里的是激烈斗争的，斗争了好一会儿，她最终决定还是说出口。 “我不是没想过，我也希望我能……同时拥有你们两个。” 皎洁的月光下，她坦然道出了自己的欲望。 接下来的时间，邵唐都是在魂不守舍中度过的。 梅逍善生日以后，邵唐再见到他，心里感觉有点怪怪的。梅逍善待在他的办公室，人事部经理也在，她是梅逍善的堂姐，大学本科人力资源管理专业毕业，毕业后曾经留在经济发达的城市工作，后来回了老家谈了恋爱结了婚，生孩子以后在家照顾孩子，过了两年，孩子送进幼儿园，她出来找工作，正巧梅逍善和邵唐合伙创业，梅堂姐虽然休了两年，但是经验丰富，两人正愁不知道该怎样找靠谱的HR，梅逍善就聘请了堂姐。 堂姐来是为了和他们商量公司的内部活动计划，梅逍善一看就是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在邵唐身上打转。邵唐装作没看到，一门心思和堂姐说话。堂姐说完了计划，见邵唐点头，另一个虽然看着不在状态，但好歹也知道她在说什么，也是点了点头，她露出满意的神色，离开办公室，将地方留给梅逍善和邵唐。 等堂姐一走，梅逍善再也忍不住，马上开口。 “要不还是我们三个在一起吧！！” 邵唐瞬间从文件夹中抬头。 要么是他疯了，才会听到这种话；要么就是说话的人疯了，才会说出这种话。当然，这道题的正常答案只能是后者。 这个世界到底还是疯了——世界发疯的样子完全超过了他的想象。 第四十二章人类社会实验那么多，尝试下一妻 一大早的，邵唐合伙人跑到他面前说什么“要不还是我们三个在一起吧？！”，邵唐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家的门连接上了哪个异次元，而他不小心踏错，以至于走错了时空；要么就是他这个合伙人脑子里哪根弦搭错，显然后者可能性更高，也更符合实际。 不过，这么一大早听到有人说这种疯话，提神醒脑的功效倒是不错的。 “有病就去医院，”邵唐反应冷淡，低头翻开最近的报表。 他冷漠的态度没有打击到梅逍善，梅逍善还在那边，以“兄弟我懂你”的真心体贴邵唐说：“我知道这种话你刚听见，可能一时接受不了。” 邵唐冷笑？一时？他怎么不知道他这位合伙人居然是这么天真的一个人呢？ 这他妈只要是个人都不会点头接受好吧？ “但是我是真心的。”梅逍善睁大眼睛，盯住邵唐，发送内心真诚的电波，希望这位兄弟能感受到他的诚意。 “你知道么，派对结束后如玉回家，她特别难受，”说到这，梅逍善还感同身受般地撇下嘴，“她还逞强，为了不让我难受特地不表现出来。” 瞧瞧他女朋友，那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 邵唐抬头，搬出一张冰块脸，“所以呢？”关他屁事？ 要不是她犯……要不是她主动找上他，哪至于给自己招不痛快！ 哼，难受也是活该！ 他们两个都活该！ “我不想看到她难过。”梅逍善说，“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也难受，我也难受，你不知道以前我看着你和她两个人甜蜜恩爱我多难受……” “梅逍善，”他一字一句念对面的人的名字，额头青筋突突在跳，“你他妈现在是要和我详细叙述你做小三的心态一二三，嗯？” 他这话说得很不客气，迸发出一股“老子是正宫你他妈才是小三”的气势。邵唐气势太强，吓得梅逍善缩了缩脖子。 “不是我是说……”他有些语无伦次，努力组织语言，“我的意思是我也不好受，你别觉得我和她在一起了我就高兴了我也难受……” “如果没有别的事，”邵唐的声音盖过梅逍善，“请你出去！” 梅逍善急忙乞求：“你听说我，你听我说好吧？” 考虑到对方还是他合伙人，邵唐冷哼一声，表示让他继续。 “我们三个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梅逍善看着邵唐，双目失神，喃喃道。 罪魁祸首问出这种问题，邵唐惊诧地看着他，这位哥们岂止是不要脸啊？ 不要脸+没有自知之明，他前女友挺瞎啊？ 这样一想，他心里好受了点，他前女友背叛他是因为她眼瞎，嗯，好像说得过去……等等，她眼瞎那他算什么？ 他还比不上他前女友眼瞎挑的货色？ 操，他又不痛快了。 “如玉她见了你就难过，她那么难过，我知道她对你余情未了，”说到这，梅逍善狠狠抽了两下鼻子，以示自己的坚强，“我在乎吗？我当然在乎，可是我更不想看她难受……” “我知道你失去她你也很痛苦，我……我……”梅逍善纠结着，还是说了出来，“所以我想好了，与其我们三个人痛苦，不如我们三个人一起幸福吧！” 邵唐逼着自己听了一会儿，越听越觉得离谱，“我说了，有病去看病。”他眼睛快要冒出火来，怎么这哥们现在是在他面前表现他大度，他肚子里能撑船是吗？ “我是认真的啊！！”梅逍善快要崩溃了。 “你想啊，上学时候老师怎么说的？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形状，你如玉我，我们三个，我们是不是构成三角形关系？” 邵唐骂道：“你有病吧？” “不不不，”虽然屡次被骂，但梅逍善还是有他的自信，从他有这个念头开始，他就想出了很多支持这个想法的依据，他自信满满，觉得邵唐一定会被他的说法折服，“你想啊，我们三个知根知底，三方都了解彼此的脾气，这样呢，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到时候，谁和谁双方吵架了，还有第三方介入调和，这关系多稳定啊！” 邵唐刚要张嘴骂回去，梅逍善滔滔不绝，把他要说话的念头打回去。 “你想啊，那些一夫一妻的，到时候生了孩子，孩子长大了考上大学了工作了离开家了，家里就剩下夫妻两个，那夫妻两个老脸对老脸，那多寂寞多无聊啊，但是我们三个人一起组建家庭呢，孩子离开了，还有三个老人一起过日子，三个人生活搭把手，总比两个老人还得照顾彼此强啊！” “孩子，哦对了，还有孩子！”梅逍善像是想到什么，急忙说，“你想啊，现在养孩子成本多高啊，我加入你们，我们三个人一起养孩子，也能分担成本，对不对？” 邵唐表情冷漠，“你觉得我是养不起孩子吗？” “养得起养得起，”梅逍善知道这时候不能和邵唐硬碰硬，赶紧用安抚的口气说，“你肯定养得起，但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分担是不是？” “谁养不是养？”梅逍善像是能预见到未来，眉飞色舞地说，“反正不管谁的孩子都是如玉的孩子，我来帮忙养也行啊，要是孩子以后见了我们要叫大爸二爸的我也不介意……” 那话还未说完，邵唐就已经面无表情地抄起手头的文件夹，作势要扔过去，梅逍善脖子一缩，咕咚一声，把话吞进去。 他也觉得自己委屈，他多委屈啊，那话里可是把邵唐讲做大爸了呢！ 他这不还是……不还是知道自己是小三内心有愧才把邵唐认作大房的吗！！ 邵唐冷冷道：“你有病，你他妈真有病。” “不，我很清醒。”梅逍善神色极其认真，他就差在邵唐面前竖起手指发誓自证了。 邵唐摇了摇头，“我弄不懂你，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刚刚那番话的？你难道……为了她哪怕养别人的孩子都愿意？” “这个嘛……”梅逍善双手交握，左右两边大拇指戳来戳去，“我觉得你更应该现实点。” 邵唐：？？？ “你想啊，”梅逍善认真给邵唐分析起来，“如玉那个性子，爱她的身材爱得不得了，你想想生孩子要经历什么？那可是十个月！她可是要吃十个月的苦头，而且怀孕容易身材走样，你想想我们自己，”梅逍善指了指他穿着的西装下的肌肉，“我们平常为了保持身材多辛苦啊，如玉为了她的身材也没少努力啊，可是就因为怀孕，她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发胖水肿尿失禁……”邵唐越听越皱起眉，他从没听说过这些，梅逍善还在继续说，“说到底，生育这件事太麻烦有太多的风险，而我们男人没法生，承担风险承担成本的不是我们，是女人，以如玉的性子，在这件事上她肯点头已经是奇迹了，所以孩子父亲是谁这件事很重要吗？我认为不重要，她肯生，我们都应该谢天谢地了。“ 邵唐呛他一句：“是你。” 他冷哼，不屑地说：“生孩子这件事有多难？你以为我非她不可？拜托，只要是个女人就能生孩子，没有她，我一样都可以找到别的女人给我生孩子。” 梅逍善嘀咕：“生孩子麻烦，养孩子也挺麻烦……” 邵唐冷笑：“有什么好担心的？孩子可以找保姆。” “啊这……”梅逍善说，“你这说法……也只是养孩子的事外包了，但做父母都有自己的责任……” “我会养我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邵唐重重强调“自己的”，“用不着外人操心。” 梅逍善收下邵唐满满地敌意，准备换一个说法。 “那保姆说到底也不是自家人啊，何况好的保姆难找……” “我说了，”邵唐咬牙切齿地说，“轮不到外人替我操心。” 然而梅逍善没把他这怒意当回事，“那要是我们三个人生活在一起，我们三个就是一家人，一家人照顾小孩不比外人照顾好？” “你要这么开放是你的事，”邵唐语气里满满的讽刺，“我只知道现代法律只支持一夫一妻，你所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你他妈知不知道这是在挑战道德？” “这个嘛……”梅逍善两根拇指放在下巴来回摸索，“这种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谁也管不着啊。” 邵唐不耐烦地反驳：“谁他妈和你我们？” 梅逍善举起双手，“好好，还不是我们。” 他轻笑，“道德这种事，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这个世上人人嘴里都在喊道德，但怕是做不道德事的，要比口中喊道德的人要多得多。我承认我这项提议也许是挑战道德，但是那就一定意味着我的想法是错的吗？我只是希望我们三个人能一起获得幸福而已。” 邵唐恶狠狠在心里呸了一声，三个人一起幸福？他要这么想当初就不该抢他女朋友，什么人啊，做了这种事还跑到他面前说这种话！ 他没呸出声，但还是说道：“你大方你了不起，老子没那么了不起，老子出钱养女人养小孩，还得忍受和另一个男人分享。” “呃……”梅逍善皱起眉，“说什么养女人，你、你知道现在的女人都能有自己的工作吧？如玉她自己就能挣不少……” 说到这，邵唐轻蔑一笑，“那又怎么样？你也说了女人怀孕很辛苦，要怀孕养孩子还要工作，女人多辛苦啊，她们能一个人兼顾过来，到最后，不还是依靠男人？” “呃……”梅逍善微愣，摸了摸鼻头，“呃……呃……可是，如果一个女人，她要是既能挣钱，又能照顾孩子，那么我请问，那在那所谓的家庭里，还需要男人干什么？” 这是邵唐没有预料到的思路。 “哈？？” “就是说，嗯……”梅逍善思索着说，“是这样的，你觉得人类为什么要组建家庭？” 不等邵唐说，梅逍善就接着说下去。 “或者，生物群居生活是为了什么呢？当然是因为生存，而一个人是没有办法独自在大自然生存下去的，很多时候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扛下生活风险的，所以大家要凑在一起过群居生活，是为了承担风险。”他强调，“所以人类群居，诞生出家庭这种模式。在家庭里大家分工合作，互帮互助互相扶持，这是为了能更好地活下去，所以我觉得……”梅逍善单手托下巴，“不是女人依靠男人，若是说这种模式里，分明是相互依靠依存的关系，”他想了想，“所以我觉得你刚刚说女人依靠男人这种说法，是不对的。” 他说了长长一段，邵唐为这话感到震惊，等等，这货是上哪去进修了么不然平时的二货怎么能说得出这种话！ “你……你……”他卡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是……”邵唐终于找回一点思路，“但是现在的社会就是一夫一妻制，好吧？一夫一妻难道不是现代文明的基础？？？” “这个嘛……”梅逍善转动转椅，幽幽道，“那以前人类一夫多妻制都实行好多年，那时候的人还觉得自己挺文明呢，后来现代实行一夫一妻也有很多年，现代也说那是文明，说到底，什么是文明？文明的定义不也是随着人类的变化变化吗？为什么不能再变一变呢？现在人类都能跑到外太空上火星上月球了，人类那么大胆，古往今来做了那么多的实验，没有道理不能再尝试下一妻多夫啊？” 邵唐瞠目结舌，久久不能说话。 “你……你……”他结结巴巴的。 梅逍善像是能读出他在想什么，微笑道：“我没疯。 邵唐终于从震惊中找回大脑控制权。 “我不管你怎么想，你和她要怎么搞那是你们两个的事，别找上我，反正我不是非她不可，”邵唐重重哼一声，“我……反正我可以找别的女人结婚生小孩。” “好吧，”梅逍善耸肩，无奈道，“如果你坚持那么想那就没办法了。” 说着，他乐呵呵地笑起来，“话说回来，如玉现在想一起生孩子的人是我……” 那“我”字没完全说完，一道文件夹飞来，梅逍善眼疾手快，缩到一旁，躲开那本文件夹的进攻。 他从办公椅上跳起，匆忙逃窜，逃到门边，打开邵唐办公室的门，讨好似的回头笑道：“你……你可以再考虑下……” 说完，他也不敢等邵唐进行第二次攻击，赶紧关上门，逃了出去。 邵唐从地上拾起文件夹，随手扔在桌上，手抓住领带，用力扯开。领带被扯得松松垮垮，就那么挂在他的脖子上。他泄气似的跌坐在办公椅上，坐在办公桌的对面，梅逍善刚刚坐过那个位置。 他揉着鼻梁两边的穴位，疲倦地闭上了眼。 第四十三章这个梦倍儿~爽！ “他们这么说，你干脆就顺水推舟，爽一爽呗。” 邵唐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梅逍善那天找过他以后，邵唐一直闷闷不乐，总觉得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最讨人厌的还是他和梅逍善抬头不见低头见——导致他被迫天天看见梅逍善那张脸，然后想起他说的那件事。 梅逍善倒是没死心，一有空就冲他挤眉弄眼——考虑得怎么样啊？ 邵唐每次都是假装没看见——考虑你大爷呢？ 他得多没尊严才会这么放低姿态去和另一个男人分享一个女人？ 怎么他是找不到别的女人了吗？ 这些日子下来邵唐也郁闷，在表面装没事人已经够苦闷了，还要天天见到梅逍善那完蛋玩意儿，他心里堵得很，便到处参加活动想排解苦闷。 这天晚上他和朋友约了看球，两人买了酒，坐在客厅里喝酒，看着电视里的球赛。酒过三巡，邵唐有些醉意，因着找来的这个朋友是可以信赖的，一时没忍住，交代了这几天发生的事，倒出了心中的苦闷。 朋友听完，脱口而出就是那句话。邵唐一听愣住，顿时泛上来一股恶心。 “你什么意思？”他面色不善。 朋友只当他面色差是因为醉酒，无所谓地耸肩，“那个婊子不是要3P吗？你就顺水推舟答应呗，这种机会可是难得，你就和梅逍善一起操她，操烂她的逼，等你俩操够了操爽了用腻了，就一脚把她踹了呗，到时候她的逼都烂了，哪还有男人要啊？以兄弟你的条件，到时候再找个年轻漂亮点的，再到她面前去炫耀，这不就复仇成功了吗？” 邵唐冷冷看着这个朋友。平常兄弟之间说些个不着调的浑话，他只当男人都是如此，不以为意，但是今天听到朋友以这样的口吻谈论他前女友，他竟觉得说不出的恶心。这朋友平常看上去斯斯文文，现下说这话时，嘴角浮动暧昧的笑意，怎么看都是怎么猥琐。 “别这么说她。”说到底对方还是自己朋友，邵唐没想过因为这事翻脸，控制了口气，但还是传达出些微的不爽。 他怎么想，都觉得这桩把他们三个都卷入其中的案子罪魁祸首就是那臭不要脸的梅逍善，要不是有这个小三，他和前女友早就过上恩爱甜蜜的夫妻生活，哪儿像现在他落得个孤身一人还得找个臭男人一起看球赛的悲惨下场。 怎么想都是梅逍善的错！ 他那个小三倒是抱得美人归，他这个正儿八经和人谈恋爱的原配却被丢到一旁，请问天理何在啊？！ 朋友也看出他心情不佳，没再说下去。接下来的球赛邵唐一声不吭，似是体育竞技里再如何激动人心的高潮都提不起他的兴趣。那朋友忍到比赛结束，时间已经很晚，朋友告辞，邵唐也没挽留，也没说什么一起去吃夜宵的话，那朋友心里犯了嘀咕，等到邵唐关上门，那朋友终是忍不住，对着门啐了一口。 “一个婊子还那么稀罕，你有病吧？” 邵唐一个人面对男人聚会过后的残局，有些愤愤。 客厅茶几上一片狼狈，零食包装袋、啤酒罐，扔的到处都是。邵唐有些心疼，怎么说都是自己的房子，上面的狼藉还得自己收拾，那人有没有道德心啊？垃圾乱丢好意思什么责任都不付直接走人甩给他啊？！ 男人就是狗，自己造出的垃圾堆也不知道收拾，就会交给别人，他怎么会和这种人交朋友？邵唐一手抓着一个垃圾桶，一手把易拉罐用力捏扁丢进垃圾桶，仿佛一个易拉罐是梅逍善，一个易拉罐是刚才说话叫他恶心的那人，他心里骂骂咧咧的，把男人都给骂了个遍，这时候仿佛忘了他也是个男人——也有一种可能，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仅存的唯一好男人。 邵唐收拾茶几上的垃圾，心里火气直往上窜，手机叮咚一声，有人发来微信，他这才想起他发了微信给周慕杨。 ——最近有空么？ 他想找人发泄。 ——别烦，姨妈来了。 邵唐：…… 这一来一回，邵唐没忍住，劈里啪啦打了一大段字给她，俱是这几天来的苦闷。说不好为什么，可能他太想找人倾诉。父母那边没法说，他怕惹父母动怒，怕父母找上严如玉去，朋友那边，说来说去还是面子，他不想自己戴绿帽的事被传开。今天找来这朋友还算可以信赖，口风严实，不会轻易把别人的私事当作谈资传出去，却没想到从他嘴里听到那样恶心人的话。思来想去，他应该是实在没地方可诉苦，才找上了周慕杨，起码她应该不会说什么恶心人的话。 周慕杨还没回，邵唐索性一屁股坐在冰冷的瓷砖地上，剩下的垃圾也不管了，就一个人盯着手机，也不是专门等着她回消息，只是独自坐在那发呆。 过了一会儿，周慕杨发来回复的消息。 ——可以理解，刘德华和黎明要是一起放在我面前要我选，我也选不了。 ——？？？ ——哦对了，必须是年轻版。 ——？？？？？？ 周慕杨以为对面是理解不了她为什么说是刘德华和黎明，好心给出了解释。 ——首先，他们年轻的时候真他妈的帅，其次，现在年轻一代有几个好看的 ——他们就没这个颜值。 邵唐给她气得，打字的时候都有些啪啪啪的声响。 ——你他妈有病！ ——不是你自己说的，难以理解你前女友为什么会你们两个都想选啊？ ——我的意思是，可以理解你前女友的心情。可能在她眼里，你们两个都好，各有优点，如果只选一个，选哪个都得舍弃另一个，她会很心痛，所以这道难题的最佳解决方式就是如果能两个都要，那就好了。 ——不是有句话来着，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选择都要啊。 邵唐：……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我们现在说的是爱情。 ——对啊，爱情啊，你们两个你前女友两个都爱呗，就像杉菜面对道明寺和花泽类，两个她都喜欢所以才会纠结啊。 听这口气，怎么还是他的错了？ ——啊对了，杉菜的例子你要是不懂，你就想想你们男人的那些后宫小说，不也是什么温柔大姐姐啦什么牛逼御姐啦什么娇小萝莉啦都想收进你们男人的后宫，你们古时候搞三妻四妾，你都忘啦？ ——你别一口一个你们男人，男人和男人也是不一样的好不好？！古代男人什么德行关我屁事啊？又不是我要搞三妻四妾！ 周慕杨轻蔑地发出一声嘁，刚打下你们男人，想了想，把开头几个字删除，再打下一行字。 ——反正我的意思是，你前女友会有这想法也挺正常的，有爱才会有纠结，你前女友就是爱你们两个，才会想两个都要啊，你们都是她的翅膀嘛。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真舍得让她为难啊？ ——但是现代就是一夫一妻制谢谢。 邵唐都快觉得周慕杨这人是不是需要普法，啊对了，连梅逍善一起！这两人都需要普法！ ——我们现在难道不是身处现代社会？！现代社会流行的是一夫一妻你懂吗？神圣的爱情难道不是具有排他性唯一性吗？！ ——你到底懂不懂啊？！ 他都开始后悔，三十岁的老处女她懂个屁爱情啊？！说不定她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他找她诉苦到底是为什么啊？！ 屏幕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邵唐已经对周慕杨不抱什么期待。但很快周慕杨发来的那行字跃入眼帘，邵唐差点心梗。 ——哦，所以你前女友做出选择了。 操…… 胸口传来隐隐的疼痛，邵唐一拳砸在玻璃茶几上。 “嗷……” 砸得太用力，手传来一阵强烈的痛楚。 他握着手嗷嗷作疼，对着手机屏龇牙咧嘴。 他捂着手，额头无力抵上手背。 是，她做出选择了。 纵使她觉得他和梅逍善之间很难选，她还是做出了选择，他不是被偏爱的那个。 周慕杨这什么烂水平，她真的是在安慰人吗？这安慰水平，她最好别出去安慰别人，他可真怕她被别人打死。 安慰？？？ 周慕杨可没想过自己是在安慰人，要是她知道邵唐这么以为，只会大骂他有病。 她都觉得邵唐这么半夜发消息来是有病。他和她是什么关系？ 炮友关系！ 谁家炮友关系会进行心灵上的交流？ 他们只要肉体交流就够了！ 他发来诉说前女友和他的事，周慕杨猜他是想她陪着他一块骂前女友，可是她骂不出口。要是时间往回翻几年，她可能会正义使者上身谴责这种伤风败俗的行为和人，现在，她是没这个心情啦。 长达数年的时间里她都觉得自己的性欲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就算到了现在她明知道欲望没什么好羞耻的，却还是难以挥去那股耻感，所以她现在只会敬佩每一个直面自己欲望的女人。她听了邵唐前女友的故事，也只想双掌合十，敬服地赞叹一句： 此女真乃神人也。 能让两个男人为之神魂颠倒，甚至还能让一个男人接受一妻多夫这种事的女人多少有些本事，反观她自身呢，条件欠佳，有男朋友也是图她当提款机的那种，她也就更羡慕能在情场混得风生水起的人。 当然，以她的为人也不会去做那些事就是了。 周慕杨其实没多少闲心理睬邵唐，会陪着他说那么一堆纯粹是因为她心情好。 这两天她办成了一桩大事。 说是大事，其实也不算大，但周慕杨认为这可以算是她人生当中的一件大事。 她联系上一个公益组织，决定赞助一个贫困地区的女学生上学，包括她考上大学以后的学费，也是由她来承担。 她的人生，估计是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建树，也就只好通过赞助贫困女童的形式聊以自慰。她自己是没什么希望了，但其他人还能有。 她现在手头也有些钱，吃住在家里，省了一笔费用，工资也够生活，上家公司给的补偿款还算多，用来赞助一个女童上学那真是绰绰有余。 办成这桩事，她有一种满满的自豪感，因为这件事，她觉得自己的境界都得到了升华。 和那个公益组织确定下这件事，第一笔钱打过去，她捧着手机看着支付记录，捧着脸正在发笑，这不邵唐就发来了消息。但她其实没多想理。 和她做的事比起来，她觉得邵唐那堆爱恨情仇简直可以称为——狗屁倒灶，根本没有烦心的价值。 应付完邵唐，周慕杨抱着手机美美入睡，很快做起梦来。 梦里面她资助的那个女童成绩优异，考上清北，成为博士，这是多励志的故事。那女童自然出了名，连带她这个资助人也被媒体提起，备受称赞。周慕杨梦见那女童站在光辉的演讲台上，讲述自己的故事，周慕杨在人群里捂着嘴，眼含热泪，正为那女童骄傲自豪，突然一群小男孩冲出来，围在周慕杨身边，口口声声指责她重女轻男，只知道资助女童读书上学，却不掏钱供男童读书。 那群男孩缠着周慕杨不放，尖利的男童声此起彼伏，周慕杨烦得要死，没心情和他们讲道理，直接抬起手，一个巴掌扇过去。 “有钱男人那么多，你们不会找他们去啊？！” “他妈老娘这个穷鬼就这么点钱，你们还要来抢啊？！” 只见她那一掌打过去，立时生起一道风。伴随那道风刮过，刚刚还在吵闹的男童很快没了人影。周慕杨正得意，却看到身边还有一个男孩。 那男孩约六七岁，长着一双丹凤眼，面容俊秀，看着还挺好看。只是他满脸哀怨，双眼通红，站在那不说话，像是在控诉她。周慕杨觉得他有点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他是谁，只以为他和那帮男童是一伙的。 她心里只记得那女童，还想关心女童到底怎样发展，对男童没什么耐心，她便举起拳头，威吓他。 “你滚不滚？” 那男孩更委屈，嘴一撇，哇地一声哭出来，就这么跑开了。 “哼。”周慕杨完全没想起这男孩是谁，吹了吹拳头，继续去关注那女童。 她的梦里，女童完成学业后，参加了国家大项目的研发，还出了举世瞩目造福人类的成果，后来还拿到了诺贝尔奖。那梦是怎一个爽字了得，周慕杨也是越做越开心。 生活已经很苦，也就在梦里找点甜。 那梦到后头是越来越爽，入睡的周慕杨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身体摊成一个大字躺在床上，一条腿挂在床边，一晃一晃。 这一晚上，周慕杨睡得很香甜。 第四十四章小堂妹私奔事件 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他们。 周慕杨睡得迷迷糊糊，摸索着从枕头旁边拿起手机，刚接起，一个声音立马让她激灵起来。 “你死哪去了？！”她家老母大人声如洪钟，立刻吓跑了周慕杨还在做纠缠的睡意。 操！她妈大半夜怎么发现她不在家？ 不对啊，她妈这时候不应该在家好好地睡大觉吗？ “我……”她眼珠子一转，刚要开口，旁边的邵唐睡眼惺忪，抱着她肚子的手不撒开，“谁”字刚出口，嘴巴立刻被人捂住。 “别吵！”周慕杨用气声说。 捂严实邵唐的嘴，周慕杨趁她妈还没反应过来，装出不耐烦地口气：“在朋友家呢，你们不是嫌我碍眼。” 她跑出来也没别的原因，就是今天爹妈又在家数落她，说她身材不行没结婚没小孩等等，细数她人生失败的地方，还要总结失败的原因。周慕杨一气之下又离家出走，跑到邵唐这里来。最近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一旦和父母发生争吵，懒得想其他地方，径直就往邵唐家跑。可能是为了她心里的公平，到他家和他睡一次，也不欠他什么，若是跑到朋友家，还要欠朋友人情，她倒是不好意思，尤其和父母一次一次地发生争吵，总不能一次又一次跑朋友家，朋友家里也有家人，她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人家。打扰邵唐倒是心安理得，一是她给他睡了，他也算占了便宜，两人扯平，谁也不欠谁；二是邵唐家没有别人，虽然父母隔叁差五会来，但到底不住这，她还是能轻松一些。 邵唐也习惯了，这阵子相亲没什么结果，但有个能保持稳定关系的炮友，这倒也不错，也就咽下那些挑叁拣四的话，打开家门迎着周慕杨入内。 两人就这么默契地保持了一段时间的炮友关系，也默契地没有谈过其他——只是做爱，然后睡觉。 周慕杨说在朋友家，周母没有疑心，她是真没想到女儿在家外还有个男人。她是怎么也想不到的，女儿在家一直表现出一副绝缘体的模样，且动不动就在家里抱怨男人都是垃圾，她那么讨厌男人，周母最近都在怀疑女儿是不是什么同性恋，怎么都想不到女儿居然能跑到人家家里和人家做爱做到个昏天暗地。 周母也不和周慕杨做纠缠，单刀直入：“你堂妹和人私奔了。” 周慕杨上半身仰起，“哈？？？” 她堂妹今年还没十八呢吧？？她记得，她那个小堂妹才十六啊！！ 周慕杨这个小堂妹，是周慕杨小叔的女儿。周母简略诉说了事情的经过，小堂妹成绩不好，家里人一向严格管教，小叔母疑心女儿最近和外头什么人来往，也不打招呼，直接翻起女儿的书包手机。周慕杨听到这头皮一阵发紧，这些家长的套路招数她都熟悉，她记得她小叔叔和小叔母的年纪也不算太大，怎么管孩子的招数和她爸妈那个年代的老古董没什么差别。接下来更是爆炸性的新闻，小叔母真找出了女儿早恋的证据。一时间，周慕杨小叔叔家里更是鸡飞狗跳，没个安生。 周母嗓门大，旁边的邵唐一直在听，他没有动，撑着上半身，一手放在周慕杨腰间。听到早恋二字，他嘀咕一声，怎么早恋这个说法还没死绝呢？周慕杨生怕母亲听见，狠狠一肘撞向邵唐胸膛。 “嗯哼……”邵唐捂着胸口，敢怒没有太敢言，只好瞪视一眼以表愤怒。 那头周母也听到些动静，不由疑上心头，“什么声音？” “没事，”周慕杨现在撒起谎来已经是脸也不红心也不跳，她威胁般地看了邵唐一眼，“朋友家里养了只猫，雄的，特别闹人，特别烦，我打了它一下。” 周母真信了，“那也是别人家的猫，你打它不好吧？” “没事，”周慕杨不在乎的口气，“我平时也没少喂他啊。” 是真没少喂——拿她自己喂的，她就是打他一下，怎么啦？ 她一掌推开邵唐的脸，让她妈继续说下去。周慕杨小叔叔家里鸡飞狗跳一阵以后，小叔叔和小叔母两个人以为女儿被收拾一顿，就该乖了，哪成想那女孩嘴上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表面上看起来她遭了父母一顿混合双打，含着眼泪老老实实答应和人家断了，背地里……趁她爸妈熟睡，她居然和人家约好了私奔！等她爸妈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在家里，还留了一封绝笔信。那绝笔信是真的，周慕杨小叔叔拍了那封绝笔信照片，发在周家的家族群里。 这事一出，在本地的周家都炸了，联络了能联络的所有人，沾点亲带点故，能找能问的都找了。周父看见已经晚了，他是夜里上厕所刷手机时正好看见的，看见后慌张叫醒老婆，老两口赶紧穿衣服准备在这大晚上去找人，他们也准备叫起周慕杨去找人。他们都担心那个孩子，当地的家庭多数是独生子女家庭，谁都知道一个孩子对一个家庭来说多么重要，都怕那女孩半夜跑出去遭遇什么意外。两位老人喊着周慕杨的名字，推开她房间的门——房间空荡荡，床单平坦，里面空无一人。 周慕杨心虚地往被子里一缩。 “我们还以为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呢。”周母这么说了一句。 “咳。”周慕杨心虚地咳嗽一声，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应道，赶紧起床，“大家都在找她是吧？好了好了，我会去的，你们别去了，你们年纪都多大了。”她说着，从床上起来，找衣服穿。 周母听着，不乐意了，“我们怎么啦？我们还没老呐！” 周慕杨头疼起来，“好好好，你们不老不老，”都退休了，周慕杨嘀咕，哦，她爸还没到退休的年龄，她妈已经光荣退休，不过都五十多快奔六的人，平常腰疼啊颈椎疼也没少喊，赶紧服老吧有什么可不服老的？“反正我会去找的，你们别去了，这么晚了，你们早点睡，一家人出去一个人找就够了……” “一个人哪够啊？”周母嚷嚷，“再说你也是一个女孩子，晚上出去我们能放心？” 不放心？怎么就不放心了？周慕杨想和她妈杠起来，她一个叁十岁的女人，手脚健全，能出什么事？再说，要真有什么事，她不会跑啊？他们要担心她，她还担心他们老胳膊老腿的这么晚了跑外面去行动不便万一被车撞了怎么办？ 呸呸呸！她想什么呢？ “再说，你回来多久啊？还记得这地方怎么走？” 周慕杨扣着衬衫的纽扣，头疼地说：“我在这里长大的，好吧？”这地方再变也就是个小破地方，能变到哪里去。 “哎，”正烦恼怎么说服父母，周慕杨瞥见还在床上打哈欠的邵唐，“这样吧，我让我朋友陪我去找，她可能有些关系，我托她找找看。” “真的？”周母没有马上信，“你有这么要好的朋友？大半夜还陪你出去找人？” 周慕杨气得咬牙切齿，“我也是有那么几个死党的好吧？” 她看了一眼所谓的“死党”，对方已经在穿衣服。 她一愣，“你要干嘛？”她用嘴型说。 邵唐笑起来，这人真有意思，不是她自己说的，要人陪她出去找吗？ 这边周慕杨正懵着，那边周母已经开口说道：“哎，你这朋友人挺不错的，今天你这么麻烦人家，改天我们请她吃顿饭吧？” 周慕杨心里慌得一比，她靠近听筒，“不用不用，要你们请什么，”她听出周母正要怪她不懂人情世故，忙说，“我自己会请，好吧？” “我怕你们见了人家又要说我坏话！”周慕杨吼一声，用话把她妈堵了回去。 “你这孩子……”周母嗔怪道。 周慕杨看到邵唐已经穿戴整齐，上身穿了一件休闲蓝T，下身搭了运动长裤，黑色短发松松贴着脸，俊秀的脸睡意未褪，叁十岁的老男人像是什么刚出炉的男大学生。周慕杨只欣赏了一秒，很快没了心思。 “好了好了我要出去了。”周慕杨对着手机急忙喊了一句，挂断电话，才对邵唐喊，“你要干嘛？” 邵唐奇怪地看着她，“你不是要人陪你找人？” 周慕杨抓狂道：“那是对我妈说的，你起来干什么？我又没打算麻烦你！” 那个什么所谓的朋友，是不存在的啊！ “行了，”邵唐怪她事多，“这时候还讲究什么，你一人找，怎么找？你有车吗？” 周慕杨咬着大拇指，还在纠结。 小堂妹私奔，估计是住哪去了，这小镇上的酒店旅馆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要她一个人跑过去，估计要花上很多时间。 邵唐好笑地看着她，“你不是说，你那个朋友，”他有意咬重这几个字，“可能有点关系，”手机屏幕亮起，他看了看，双眉一跳，他举起手机，朝周慕杨摇了摇，“你运气不错。” 周慕杨不敢相信，瞪大双眼，“你有消息了？” 不是，他什么时候开始找人的？ 邵唐此刻充满了得意，从认识周慕杨起，他就没这么得意过，简直可以说是扬眉吐气。 “刚听到你堂妹私奔就知道差不多该干嘛了。”邵唐挺了挺胸膛，为此刻自己派上用场感到骄傲。 周慕杨应该说声感谢，只是看着邵唐那股炫耀劲儿，忍不住翻白眼。 简直像只秀鸡冠的公鸡。 但现在是正事要紧，她和邵唐向门外走，别别扭扭地说：“谢……谢了啊。” 邵唐推着她走在自己面前，揉了揉周慕杨的长发，周慕杨起来后没梳头，经他一揉，头发更乱得像鸡窝。 刚刚还感谢的心思就这么被邵唐这个动作全毁了，周慕杨一边走一边挣扎要去打邵唐。 大半夜被这一麻烦吵醒，邵唐还有点困，周慕杨掌风袭来，他懒洋洋挡下，抓住周慕杨的手，脚步没有停下。 “啊啊啊啊啊！”周慕杨生气大喊，没放弃攻击。 “你欠我一笔。”他打了一个哈欠，说道。 出奇的是，他心情居然还挺不错。 第四十五章恋爱脑怎么啦？杀人啦？放火啦？ “谁家没那么点麻烦。” 车上，邵唐这么宽慰周慕杨。 周慕杨一路神情严肃，大部分时间保持沉默。微信群里周家人的消息热火朝天，都在说还没找到周慕杨的小堂妹。 好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让那么多人都找不到她。 她没有敢马上发消息给家里人，一堆人扑过去的场面那可太壮观，周慕杨想来想去，都觉得还是自己先去那里，把小堂妹送回家，再和周家人那边报平安比较好。 邵唐看出她心情沉重，找了些话安慰她。谁家都有亲戚，亲戚里总有那么几个不省心的，也不是多大的事。她没必要为麻烦他不好意思，人嘛，就得互帮互助，才好生活下去。 快行至目的地，邵唐轻咳一声，放缓汽车速度。 “咳，和你说个事。” 周慕杨现在没什么心思，生硬说了一个字：“讲。” 她用冰冷的眼神提醒他，最好有屁快放。 “等到了那里……”邵唐吞吞吐吐，“你……你到时候别闹太大动静。” 周慕杨皱起眉，邵唐给她解释道：“哎……就是说，我兄弟那地方……也就是个小地方，小本经营……” 他朋友开的就是间小旅馆，地方小，也不怎么正规，当时前台都没怎么查看小堂妹的身份证。周母嗓门大，邵唐在一旁听了个大概，知道周慕杨会去找人。他开始找人打听消息，有个开旅馆的朋友有回信，说是今晚来开房的客人里有对小情侣，两个人看着就很年轻，两人开房时那朋友也在，听到小男友喊女友的名字，记得女孩的姓氏，姓周。这就和邵唐简单说的信息对上了。等邵唐从周慕杨那里要了小堂妹的照片，再发给朋友，朋友确定是那女孩。两人急忙就赶了过去。 邵唐没有说得太明白，委婉地提醒周慕杨，他不想给朋友带来麻烦。朋友那地方不怎么查看身份证，这当然不合规，但是这种灰色地带在小地方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朋友也是为了挣点钱糊口，他希望周慕杨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转头给人举报了。 周慕杨眯起双眼，眼神微妙。 邵唐急忙补上一句：“这么晚了，万一有什么动静，影响别人休息就不好了。” 周慕杨双手抱胸，神情怎么看怎么都是不赞同，这种违规的经营场所当然应该有一个是一个举报为好，但是想到今晚也是邵唐给帮了忙，不然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她闭上眼，哼了一声。 “哦。” 哦？？邵唐心里七上八下，这算是答应了？应该是答应了吧？怎么这人脸色还那么臭呢？喂他都帮到这份上了给点好脸色不能怎么她吧？ 算了吧，邵唐无奈认命，这人就这么个脾气，他能怎么着？她说了“哦”，那他就当她是答应了吧。 邵唐开了四十多分钟，车子驶出镇子，又开了快半个小时，他们来到和临近小镇交界地带，眼看汽车行驶的道路越来越窄，周围的商店越来越破旧，周慕杨心里头快服了她那个小表妹。 真够可以的，难怪那么多人找不到她，实在是周家那帮人把她想得太简单了——他们谁都不信小堂妹真能跑到多远的地方，以为她就是个孩子，在本镇找个地方闹闹脾气，等着大人找上门，再安慰两句就能好。 周慕杨下了车，就看到一处地方打着亮闪闪的霓虹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格外闪瞎人眼。这是个小地方，规模比周慕杨她们小镇要小得多，这里的人们也没多丰富的夜生活，周围很安静，很少有店铺还开着，就连那些店铺的招牌在晚上也能看出有古老破败，邵唐朋友的那家旅馆是个例外。 邵唐的朋友是个瘦高个，两颊颧骨高高突起，见了邵唐，两人打了招呼，朋友领着邵唐和周慕杨走上旅馆的楼梯。朋友在前面走，和邵唐他们强调：“一般来说我们不会随便透露客人消息，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我可以带你们去，不过……”朋友停顿一下，“你们别吵到其他客人。” 邵唐应得很快，不过他还是不放心，看了一眼身后的周慕杨。周慕杨脸色不大好看，还是跟着“嗯”了一声。 朋友带他们到一间房门口停下，示意这就是小堂妹和她男友的房间，他给邵唐和周慕杨两人做了个手势，暗示他们做准备，随后敲了敲房门。 “干嘛啊？”里头响起一道不客气的声音，是个男声。 朋友也没隐瞒，对着里头说道：“收拾一下吧，你们家里人来找了。” 周慕杨听到里面一声“卧槽！”，还是那个男生喊的，在那声后头还跟着一声“靠！！”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她的小堂妹真的在这里。 那朋友没有马上开门，给了里面的人一点时间，让他们整理一下——起码穿个衣服。不过也没有很久，他用备用房卡刷了房门，很快打开房门。 里头也是乱糟糟的，一个男生还在床上，他上半身没有穿衣服，手抓着长裤，是正想穿上去。一个皮肤白皙的女生站在床尾，她正在套上衣，见到门外的人真的进入，她露出愕然的神情。 “咳……”邵唐的朋友缩起肩膀，头低下，忙往后退，关上门前还不忘叮嘱，“记得，千万千万，动静不要太大。” 那女生还没穿上衣服，上身一件白色吊带背心，下身只穿了一条叁角裤衩。邵唐瞬间明了朋友为什么做出一副不敢看里面的样子，他也两眼一翻，急忙退到门那边，眼睛盯着门，实在不敢往里面看，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来的路上，周慕杨想了很多可能，也祈祷着有些可能千万不要发生，但这世上的定律，就是人越怕发生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地上的东西乱七八糟的，两个人的书包就那么随便扔在地上，书本都从书包里掉出来，还有两人的衣服，也是纠缠在一起，估计脱掉时战况激烈，还有…… 她都不用数，只是随便一瞟，就能看到地上有叁只安全套，垃圾桶里还有避孕套的影子，不过她没数。 救命……救命……救命……她现在只能想到也是唯一想到的就是喊救命。 真是最糟糕的情况。 但作为一个成年人，作为一个已经叁十岁的成年人，周慕杨努力保持镇定，告诫自己此刻一定要冷静，冷静。 “和我回去。”她都很惊讶，她的声音居然是那么的温和。 小堂妹一听，胡乱把T恤套到身上，气呼呼地喊道：“我不回去！” 冷静！冷静！这两个字不断在周慕杨脑海里回荡，她甚至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希望小堂妹能感受到她的温暖，“回去吧，你这么晚了，你家里人应该都急死了。” “我、不、回、去！！”小堂妹郑重其事地喊道。 “我不回去！”她嚷道，“回了家，爸妈肯定又会念叨学习学习学习！他们只会说这个！我不回去！我不要学习！我讨厌学习！” 周慕杨额头青筋跳动，她还是试图和小堂妹讲道理，“个么他们也是为你好，对吧？” 小堂妹以鄙夷的眼神看着她，“你和他们一样，只会说为我好为我好，烦死我了！嘴上说为我好，谁真的关心过我？就知道让我学习学习学习！！！烦不烦啊你们！我不想学习啊！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再逼我？！！” 周慕杨嘴角挂得都快累死了，她尽量保持语气上的亲和，“那，不上学，你想做什么？” 小堂妹没有犹豫，手一指，指向旁边小男友，坚定地说：“我要和他走，世界这么大，总有我们容身的地方。” 邵唐没敢看里面，耳朵还是听得见，他差点想为小堂妹鼓掌，抛开事情严重性不谈，小姑娘挺有勇气的啊？他手都举起来了，一想到周慕杨能杀人的眼神，他怀着遗憾的心情，放下手。 周慕杨和邵唐想法不同，她没心情欣赏小堂妹的勇气，只知道她的血压一直在升高。 这世界上有的是女孩上不起学，家里为了那点彩礼，早早把女儿嫁了，那些正值青春年龄的女孩尚懵懂无知，就已经变作人妻人母，为了所谓的家庭孩子操持一生，在山村里埋没掉自己的人生，结果她的堂妹，她说的啥玩意儿？？？ 周慕杨低声警告：“你说要和他走，你想过怎么和他活下去？你才十六岁，到外面能找到什么好工作？你能不能别这么恋爱脑？” 小堂妹不甘示弱，“恋爱脑怎么啦？我告诉你你他妈少管我！你凭什么管我？我就是恋爱脑，怎么啦？我杀人了？我放火了？我谈个恋爱怎么了我？这世界上犯严重错误的人多了去了，我就谈个恋爱，我怎么了我！！！” “周斯玫！！”周慕杨高声嚷道。 小堂妹有一个周慕杨很喜欢的名字，周斯玫。周慕杨很喜欢这个名字，觉得这个名字听着看着有一种独特的味道，这个味道一度是周慕杨追求的，有一种不需要人解释就带着一股有文化的气息——直白点说就是这个名字很小言很有那种温婉诗意的女主角气息。 但现在，顶着这个名字的女孩在她面前嘶声竭力，没有半分温婉的气质。 “我就不回去！我就要和他在一起！我不止要和他在一起我还要给他生孩子！” “啪——！”响亮的耳光声。 邵唐作为在场的一分子，他可以作证，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他也非常后悔。 他就不该为了非礼勿视转过身。 “啊——”房里爆发尖厉的叫声。 周斯玫挨了一巴掌，尖叫一声，就朝周慕杨扑过去。两个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人生叁十年，邵唐第一次看到女生打架，就是电视剧里演的……他都没见过打那么狠的。 他怎么就忘了周慕杨是什么性子呢。 周慕杨是谁，从前在学校看着文静一有事能抡起椅子要同他直接干架的主。 好家伙，一个周慕杨就够难办了，周慕杨她堂妹也是个狠角色。 他愣愣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心想着该不会彪悍是她们周家的家风吧？ 周家的女人都这么彪悍了，周家的男人……说不上为什么，邵唐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小堂妹挨了一巴掌，不敢置信地看着周慕杨，很快尖叫一声，朝周慕杨扑了过去。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小堂妹一把揪住周慕杨的长发，女人打架揪头发打巴掌都是电视剧的老戏码，可周慕杨这个小堂妹狠多了，她直接弯起膝盖撞向周慕杨下体。 “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周慕杨受到攻击，也没退缩，她双手抱着小堂妹的头，脑门直直往小堂妹嘴巴撞过去。 “老娘他妈替你爸妈打你！” 两人扭打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句，还有时不时响起的尖叫声。邵唐傻了眼。好在及时反应过来，试图用男人的力气压住那两个已经疯掉的女人。 他一手抱住周慕杨的肩膀，一手按着小堂妹的脸。凭良心说，周慕杨这个小堂妹的脸真的好看，他只是扫过一眼，都为她惊艳。但他一手按过去，小堂妹美丽的五官扭曲变形，鼻子扭到嘴上，嘴巴扭到眼睛上，如此糟蹋一位美人，他心里有歉意，不过不多，余光瞥见小堂妹的小男友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也咆哮起来：“你傻了啊？？？不会拦着她们两个？” 到底是小年轻，邵唐心里感到微微得意，小年轻没见过世面，遇到这阵仗都不知道如何反应，不像他，懂得及时采取措施。 小男友终于反应，拖着挂在屁股上，他还没拉链的裤子，跑过来时还绊了一跤，邵唐都不忍心看他这副傻模样。 两个男人……哦，一个男人，一个青春期的男孩，两个人分别用各自的力气抱着各自应该抱着的那个，两个缠在一起的身影终于被他们分开。 邵唐怀疑周慕杨吃什么长大的，周慕杨发狂时的力气巨他妈的大，被人抱开，她还在挥舞拳头，有一下挥到他的脸上，邵唐吃痛发出微弱的呼喊，周慕杨没有听见，还在和小堂妹对骂。 “周慕杨我们他妈是平辈你他妈有什么资格代替我爸妈？！” “我他妈是你姐！！”周慕杨咆哮的声音快震聋邵唐的耳朵，“他妈谁叫你他妈是我妹！你他妈有本事比我早出生！” “他妈这是我的问题啊？？这他妈是我妈的问题！他妈我妈要早生我几年轮得到你教训我！” “我要是你妈我就把你塞回肚子里去！他妈我要是你爸当初就该把你射墙上，省得生出你这个恋爱脑！蠢货！！” “恋爱脑怎么你了？！！！” “蠢货！！” “你他妈就是一个——” “蠢货——！！！” 关上门前，周慕杨一边试着挣脱邵唐的怀抱，一边朝房间里面吼，喊到破音。 第四十六章性欲不是成年报时器，一到点就哔 分开时，周慕杨被邵唐抱住上半身，但还在不停挣扎，她挥舞着手，拼命抬起腿，往小堂妹对面踢。 邵唐艰难地抱着她，到两人离开房间，他都快快把周慕杨扛在身上。 关门前，他喊了一句：“你们都……冷静下哈。” 冲动是魔鬼啊！！ 这种情况下两人能有什么效率交流才有鬼了。 “你放开我！”面对关上的门，周慕杨依旧斗志满满。 “冷静点，冷静点……你冷静点！”邵唐试图拖着周慕杨往外走。 周慕杨激烈反抗，阻碍了邵唐拖动地进度。他无可奈何，大声问道：“你记不记得来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周慕杨一顿，停下了动作。 邵唐还在拖着周慕杨走，看到隔壁有人探出头，那人正在刷牙，牙刷还放在嘴里，牙膏泡沫顺着嘴角往外流，一副看好戏的神情。邵唐使了个眼色，周慕杨发现自己沦落为被看好戏的对象，登时沉默，推了一把邵唐，从邵唐怀里出来，拍了拍衣服。 有人打开门，是一个女人，穿着简单睡衣，看到他们，愤怒大吼：“妈的家事能不能回家吵！吵着别人睡觉算怎么回事！” 邵唐机灵，舔着笑脸说：“抱歉抱歉，不好意思。” 见他态度不错，那女人也不想跟他们纠缠，进了房间，抱怨不快：“妈的出趟差就是麻烦。” 周慕杨自知惹了麻烦，没有再吵，强忍火气，跟在邵唐后面。楼梯间的旋转处摆放一座沙发，周慕杨快步走过去，一屁股坐下，陷进沙发里。 她没说话，双臂抱胸，脸色铁青，是还在怒火中。 邵唐摇摇头，坐在她旁边，靠上沙发扶手。他还没说话，周慕杨已经开口，声音不大，很坚决。 “我要叫她爸妈告那个男的诱奸。” 邵唐还没休息够的头又疼了起来，“你冷静点。” 周慕杨一下子激动起来，想到还有住客，强迫自己压低声音，“我怎么冷静？” “现在是那个男的，他诱拐！！诱奸！！” 邵唐疲惫揉了揉眉心，愤怒中的周慕杨全然失去理智，男的男的，俨然和小堂妹在一起那个小男孩是什么成年男性。他回想那个小男孩的体型，外表清瘦，上半身两排肋骨清晰可见，看上去都没多少肉。 “你知不知道他几岁？”邵唐提醒，“他看着和你堂妹差不多大，很可能还没有成年。” 要是年纪不到成年，就算报警告上法庭，他们都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周慕杨不惧，“他要是16岁，已经可以承担责任了。” 邵唐头更痛了，“你冷静点，好不好？现在他们说是私奔，私奔你懂吗？那是他们两个……”顶着周慕杨吃人的眼神，邵唐还是把那话说出来，“他们两个是两厢情愿，好吧？” 周慕杨冷静不下来，“她现在才16岁！16岁！她能懂什么啊？如果不是小流氓勾引她，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邵唐觉得这时候的周慕杨简直不可理喻，“你自己都说了，她是16岁，喂，她是16岁，不是6岁。” 周慕杨根本没思考，两手一摊，那又怎样？ 在她眼里，堂妹16岁和6岁区别不大，都是屁都不懂的小屁孩。 邵唐口气也有些不客气，“家里有小孩要私奔，我理解你为什么生气，但是你不觉得你现在很不理性？我觉得你根本是在否定你堂妹整个人。” 周慕杨立刻反驳：“我没有！” “你没觉得吗？”邵唐指出，“你一直想强调那个男孩诱拐诱奸勾引，你没发现你把你的堂妹放在被动的位置上吗？” “那不然呢？”周慕杨想都没想，一个男的和一个未成年少女，怎么想都只会是长屌的男人忽悠无知少女吧？！ “她是从家里逃出去的，还写了信，对吧？”邵唐搬出他所知道的消息，“有没有可能，她完全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不可能！”周慕杨一口否定，“喂她才十六岁！十六岁！十六岁这个年纪她懂个屁啊？” 邵唐无语摇头，“你堂妹那男友看着和她差不多大，你说人家是诱奸诱拐，你堂妹也是16岁，你说她什么都不懂。” “那不然呢？”周慕杨生气反问，“她是女孩子啊，十六岁的女孩子她懂毛线？她怎么可能有……有那种……”她话停在那里，张了张嘴，说不出那个词，感到难以启齿，像是有一张符咒贴在她的嘴上，不管她做了什么看过什么现在持什么观点，那个词都像是一种禁忌，她说不出口。 邵唐倒没有忌讳，直接说出：“有什么？性欲？” “喂！！”周慕杨像是听到什么污秽的词语，不想那个词和她的亲亲堂妹挂钩，拍了邵唐一箱，以做警告。 邵唐挨了她一掌，揉揉手臂，但没打算闭嘴，“这种事很正常的啦，你说她只有16岁，可要我说，她已经16岁了。” 周慕杨瞪了他一眼，邵唐稍稍挪远一些，“你就算杀了我我也要说，这个年纪，不管男女，有性欲都是正常的。” 小堂妹的房间开了一条缝，她和小男友都趴在门旁边，试图听清楚邵唐和周慕杨的对话。听到两个人聊起她的性欲，她也觉得这个词是什么沾不得的牛鬼蛇神，喊了一句：“他们有病吧？！” 她的小男友蹲在她的下边，也在碎碎念：“什么16岁，我才15岁……” 小堂妹瞪起眼珠子，看往下面那个，一巴掌拍过去，“你要死啊！！你不是说你已经16了？！” 小男友神情哀怨，揉着被打到的右手臂，“也不是……只是生日还没到啦……” 也就是说他才15周岁。 小堂妹握着把手，不可思议地往后退。 靠！！她居然睡了一个比她年纪小的！！ 两个成年人不知道两个小屁孩在听他们的对话，周慕杨以眼神控诉，不爽邵唐把污秽的字眼和她的小堂妹挂钩，邵唐试图和她讲道理。 “性这种事，和吃饭喝水有什么区别？男人也有，女人也有。你别总把你堂妹想得太无辜太被动，也可能是她主动追求……，”周慕杨的眼神越来越可怕，邵唐紧靠沙发扶手，做了防备，“是是，我知道谁都觉得自家小孩天真无邪，但……这对孩子不公平，好吗？” “你堂妹这个年纪，有性欲，对性好奇，都很正常。你想想你自己，你高二那年不还……” 他刚要提醒周慕杨，她年轻时候也曾写过一封情书，曾经的少女也曾经怀过春，但周慕杨的眼神可怕到像是要随时吃了他的地步，邵唐没有敢再说。 小堂妹耳朵都已经凑到门缝边，抓着门，使劲地想听到一些，可邵唐没有说下去，十足吊起她的胃口。 她嘀咕道：“她高二那年到底干了什么啊？” 小男友听见，接了一句：“莫不是你姐她高二也私奔了？” “拉倒吧，”小堂妹努嘴，“就她？长到现在都叁十了都没见过她有什么男人，你不知道我们家那边都有人猜她是同性恋。” “那……”小男友纳闷了，“那那个男的是谁？” 小堂妹耸肩，“我怎么知道？” 她想了想邵唐的容貌，“大概是我堂姐的桃花终于开了？” 虽然她们正吵着架，不过她从小到大和周慕杨吵过的架多了去了。周慕杨把她当小孩，嘁，她还记得周慕杨当年灰头土面的学生样。 他们的议论，周慕杨不得知，她以吃人的眼光盯着邵唐，邵唐心里直发怵，庆幸自己没说出那件事。 “你自己想想呗，你不也有过那个时期。虽然我们好像总是说，性是成年人之间的行为，但性欲这个东西它……它又不是给定了时，一到十八岁，它就破土而出，你要是有经验……你自己想想吧，你是不是也有那种时候……就是……冲动的时候，总不能是到了十八岁，它就像是得到你什么命令，蹭的一下就跑出来了，这种事是慢慢发展起来的嘛，对不对……？” 他不知道周慕杨在想什么，她一直没开口，就那么瞪着他，瞪了好半天，后来大概是周慕杨自己觉得累了，才转过头，单手撑着她那边的沙发扶手，脸埋在手掌心上，久久没有言语。 邵唐也不说什么，只等着她。好久，他才听见周慕杨沙哑的声音。 “12岁……” 等邵唐明白这句“12岁”指的是什么，他震惊了。门后边的小堂妹和小男友也听见了，两个人都吃了一惊，小堂妹的嘴张开，浮夸地比了一句：“哇哦。” 卧槽，邵唐大为震惊，差点就这么说出口。 第四十七章春天来了，万物交配的季节~来了~ 章节标题之二：来自下体的呼唤：Come on！Baby! 严格意义上来说，周慕杨第一次和性有关的体验，和男的，女的都没什么关系。 这里的性别特指她生活中的人，但可能和虚拟人物有点关系。 她那个年纪，不再只是看提供给儿童的书籍和电视剧等作品，父母叁令五申，不得她看不正经的书籍，周慕杨还算是个乖小孩，口头上答应得快。只是当时父母没说清楚，不正经是怎么个不正经，周慕杨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大概明白父母怕她看早恋的书，怕那些书带坏了她，讲学生早恋的书不能看，看正经的名着总行吧？ 周慕杨这孩子喜欢看书，当时可以说是求书若渴，一有喜欢的书就如饥似渴地阅读，虽说后来她沉迷于网文尤其言情小说……但那些小说好歹也是书不是。周慕杨在学校里已经读过许多名着，她借阅过《红楼梦》，但是学校提供的是儿童版，她看得云里雾里。 怎么回事，上一章贾家还花团锦簇呢，怎么下一章就是贾家被抄了？她翻到书皮才知道，哦，儿童版。 情节有删改。 周慕杨不甘心看节选版，求着妈妈给她买《红楼梦》全版，周母一听，大喜过望。她实是没想过别的。周母没看全过《红楼梦》，她和老公一样，沾书就困，自家出了个爱看书的女儿，周母的思维一下子跑到天边去。女儿年纪那么小，就想看全版《红楼梦》，说明什么？说明她是个爱看书的天才！这是好事，周母想着女儿经过如此名家的熏陶，说不定来日就能写出个什么名垂青史震惊古今中外的的名着小说呢。 结合后来发生的事，可知这就是个美梦，但谁家父母不指望自家孩子成个龙做个凤？ 周母一看周慕杨如此爱看书，当即大方地答应女儿，一口气买下了四大名着的全本。名着嘛，小孩受名家的熏陶是不嫌多的，有些东西他们家长没法教给孩子，她和周父两个人算是上过学的半文盲，字是识得的，也看看报纸看看新闻，但要他们看满是文字的长篇小说，那要他们两个还不如上吊差不多。周母指着女儿从阅读中培养文静的性子，也不管四大名着讲的是什么，她只知道这四本书在国内很出名，便都买回来，送到女儿手上，指望这些名着精华滋润女儿的身心。 滋润是滋润了，就是拐了个弯，超出周母的预料。 周慕杨当时还小，不懂得周母的用心良苦，她纯粹就是想看全《红楼梦》的剧情。书一到手，她就读了起来，看着看着，她就满脸通红，放下书本。 什么……什么云雨？？ 云雨是什么？？ 宝玉和袭人做了什么就从此待袭人不同啦？？？ 怎……怎么就不同啦？？？ 小小年纪的周慕杨受到来自封建贵族生活的冲击，久久不能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模模糊糊觉得自己应该懂。幼小的周慕杨在这股冲击力中失了魂，一时读不下去，就打算着换本书看洗涤一下灵魂。 她选的是《水浒传》。 翻开书时她不觉得有什么，《水浒传》嘛，她已经了解过大概，不就是一百零八条好汉齐聚梁山，反抗封建王朝的故事。周慕杨是真的想要读完这本书，捧着书本认认真真地读，读到后来，放下书本，神色凝重。 她都快要哭出来了。 你们这……你们这几个名着怎么都这么不正经啊？！！！ 曹雪芹amp;施耐庵：冤。 名着没有不正经的，想得不正经只是周慕杨。她那会儿年纪小，性之于她依旧是神秘的领域，她连“性”这个字有什么含义都不懂，“性”可以是性格，性别，但和“性”有关联的另一种含义，她尚未触碰到门槛，她也不敢对父母说，周父周母格外看紧女儿和别的男同学来往，生怕女儿被什么不正经的人哄骗，他们一个男一个女通过性行为生下一个孩子，但又避讳谈两性关系。周慕杨更不敢谈，她怕说出来惹来父母一顿教训，也怕他们一怒之下觉得书本带坏了她，会没收她的那些书籍，剥夺她爱看书这一爱好。 小周慕杨那段时间心里满是秘密，她没有可以和她谈谈这件事的人，当时与她关系最亲密的两个人，她不敢找，没法和他们谈。除了家庭以外，她也找不到可以谈的人，也不敢和学校的同学谈这件事，她们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知道的也不会比她多多少。学校的老师她更是不敢找，她怕找老师，会换来一顿不好好读书尽想一些污秽的东西，也怕老师找家长。 虽说大人们总是对孩子们说，有事可以找大人们，可周慕杨那会儿思来想去，都没发现能找那个大人聊这件事，似乎是潜意识就这么告诉她，大人们并不可靠，告诉大人，也不过是让大人严厉地训斥她，和以后更严格的管教。 她哪个发展都不想要，她只是想找人倾诉她心中的慌张，还有……身体和心灵上的一些变化。 那段时间她都不敢碰那两本书，周慕杨生怕再看又看到几段挑战她身心的文字，一页都不敢再翻，想着调剂心情，顺带把那点莫名其妙难以形容的感觉排挤出去，她选择跑去看电视。那段时间电视台正上演一部爱情片，男女主都是俊男靓女，她受到吸引，双手捧着脸吃吃地看电视剧里上演狗血剧情。那段时间她一直追着爱情片，周家父母看她一直看，免不了说几句。为了避开父母的唠叨，周慕杨学聪明了，爹妈在的时候不让看，不让他们知道不就得了？她就专门挑父母不在的时候开电视，还学会用冷毛巾放在电视机凸出的后背上，免得到时候父母回家摸电视机发现前不久她还在看电视。那部电视剧情节紧凑，一波叁折，周慕杨看到男女主终于承认感情抱在一起啃对方的嘴巴，她看得两眼通红两面升温，既感动又羞涩。等看到男主舍得放开女主的嘴，转而去亲她的脸颊，那一幕拍的十分缠绵暧昧，不止镜头里的人的气氛在升温，镜头外的周慕杨也感到全身在升温。理智在一边提醒她赶紧转台，可是懵懂的周慕杨又不明白有什么好转台的，最终率真的无知敌过了理性，她选择看下去。她看着男主的唇缓慢吻在女主的眼角，女主闭上眼，一副沉浸其中正享受的模样。周慕杨握紧电视机遥控，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接下去的一幕，没想到镜头一切——噶，第二天早上了。 她气得把遥控一扔，什么玩意儿啊！！ 后来呢？那吻后来呢？他们还得干点什么吧？！ 这想法一冒头，周慕杨就愣了。干什么？还要干什么？这想法好像在说她知道男女主吻那么起劲都是为了干什么似的。 她怎么可能知道！ 羞答答的周慕杨同学不肯轻易承认自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过她很快想起了还有别的电视剧里，现代也好古代也好，那些男男女女夫妻情侣往往情到浓时被子那么一盖——那盖被子以后他们到底在被子里盖什么哇？！ 她也就那么一想，本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做纠缠，可是盖被子那个动作跃然出现在脑海中，后面紧跟着一副画面，周慕杨顺着好奇心再一想，瞬间看到画面里有男女身体纠缠在一起，她当即就感到一道雷朝着她脑门劈来。 那画面是不完整的，她连人体部位都没搞清楚呢，但仅是赤裸的男女纠缠在一起，就已经把她吓得一动不敢动。随着那画面涌起的还有一股热流，她不明白那股热流来自于那个位置，那个位置仿佛从腿那边蹿升上来，仿佛是从心房的位置流淌出来，仿佛是自大脑中的那里奔涌过来，她不知道那感觉是什么，只知道那感觉让她晕乎乎的。不讨厌，也不排斥，还有点小舒服。 没有人给周慕杨解释，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变化，没有告诉周慕杨，那一切不过是人发育中的正常现象，那是再自然不过的“欲”，周慕杨对这一切尚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她不知道那感觉到底是什么，只是本能地感到羞耻。 她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身体上有哪里似乎不一样了。她原本是个天真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浑身上下好像哪儿哪儿都不对了。脑子里，耳朵边，还有其余的身体器官，好像有好几个妖精躲在她的身体里说： 试试吧试试吧试试吧…… 可她依旧不明白那声音到底在说什么。 试什么啊？ 谁能和她说说清楚啊？！ 那些声音有时出现，过一段时间就会消散，她以为那些声音就那么消失了，可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跑出来。她被那些声音烦得不胜其扰，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想到自己对父母隐瞒了好多事，她好像成了一个坏孩子，和人说话也不敢大声。电视还是在看的，看到男女主有亲吻的苗头就吓得赶紧转台，小说不敢碰中国的，去看了外国的，然后内流满面的放下。 为什么外国的小说也有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描写哇？ 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什么哇？！ 周慕杨纠结着，最终还是看完了那些书，等看完以后，她没有个正规的认知，但也建立了模糊的印象，知道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文字都是在描写什么。 那些声音更响了。 那是一个春日的下午，周慕杨父母不在家，只有周慕杨一个，她躲在房间里，顺着那些声音的牵引，她本能地把手伸向下面…… 没有人教她，没有人告诉她那些时有时无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她只是听从本能的指挥。 一股强烈的感觉，伴随着强有力的力量感，她睁大眼睛，不敢出声，眼睛上方是白色的天花板。 那上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她却好像看到了…… 花、花开了。 她在自己的手中绽放。 第四十八章少女周慕杨的忧虑 自第一次自慰，过了一段时间，周慕杨迎来了周母的“性教育”。周母百般犹豫，认为不应该教女儿这方面的事，不应该开启她对这方面的好奇心，但周母也怕周慕杨误入歧途，被外面的什么野男人忽悠了去，遂认为很有必要跟周慕杨来一次她认为的“性教育”。 当时的周慕杨，接受了从母亲那里被灌输得到的“性知识”，深深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她到底还算不算是一个处女？ 那时候的她连什么是自慰都懵里懵懂，已经从母亲那里知道女孩的私处是禁区。一个“好女孩”，是不会随随便便交男朋友，不会随随便便把自己“交出去”，这个“交出去”的过程，母亲没有详细说明，导致周母的性教育虽然在周慕杨心中建立了约束力，可也同时让周慕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个处女。 小周慕杨不如后来懂得那么多，她那会儿成天为自己是不是个处女发愁，要是不是，那她的麻烦可就大了——甚至有段时间，她真的担心那种揉按私处的行为真的会导致自己怀孕，要是怀孕了……她一想到自己未成年怀孕未婚先孕可能会得到被父母赶出家门无人帮助的下场，才十叁四岁连后来小堂妹的年纪都不到的周慕杨就冷汗频出，心里发怵。 周母当时谆谆教诲，教导周慕杨千万不可随便交出自己的处女身，否则，“以后在夫家不好过”、“以后要被你婆婆嫌弃的”，诸如此类，就是周母认为的性教育，这在周慕杨叁十岁的时候，周母依然如此教育，可是如今的周慕杨已经不是过去无知又没有底气的小女孩，现在的她只会不客气地呛回去：“我是不是傻啊？碰上这种十叁点还不赶紧跑？” 当然，这种在周慕杨看起来有理有据的回答只会换来周母毫不留情地赏她吃个“毛栗子”，也就是敲打周慕杨的头。虽说周母回回这么打，不过周慕杨依然是——下回还敢这么顶嘴。 别说成年后长了好几轮的周慕杨想不明白，就是小时候的周慕杨也想不明白。她第一次听母亲讲起有关一个少女必须接受的“性教育”，周母还是那套，说一个女孩子必须自重自爱保护好自己的处女身，要是没了，以后也不会被婆婆喜欢，少女周慕杨当即脱口而出：“我为什么要她喜欢啊？！” 一句话，换来周母不客气的一记“毛栗子”。 周慕杨是想不通的，在她看来她的人生并不是为了哪个男人，为了哪个在过去还没影子在当下也没半个影子根本连出现迹象都没有的陌生家庭出生的。因着时代，她是独生女，不管她的父母到底有没有那些根深蒂固的男女有别重男轻女之类的思想，因着他们只有周慕杨一个孩子，他们便将所有的精力、资源、宠爱都投入到周慕杨身上。周慕杨的人生，从生下来就是作为她父母那个小家庭的绝对中心抚养，靠着父母给予的养分，周慕杨的自我意识得到充分的灌溉，成长的十分茁壮。 她是想不通的，哪怕小时候狗屁道理都不懂，也依然是想不通的。难道她一生下来，就是为了给别人家准备的什么物品吗？不然为什么在母亲的“性教育”，她仿佛就是天然就低人一等，等着被别人挑挑拣拣，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丈夫，还有他从未见过面的家人，居然就有资格关心她身体的状况，以此来决定她未来的处境，他们仿佛并不关心她是个怎样的人，她有怎样的兴趣爱好，她的灵魂是怎么样的，他们统统不关心，他们仿佛只关心一个问题——那就是她的处女之身，她得自重自爱，为了一个不知道在未来什么时候出现的丈夫，以及他的家庭，就得保持上不知道多少年的处女身，在这么多年里清心寡欲，忍住欲望，周慕杨第一次听母亲的“性教育”就觉得不可思议——不是，她到底为什么要当二等甚至是n等公民矮化自己任由别人对她指指点点？ 周慕杨就是不服气，被母亲赏过“毛栗子”，她当时不敢再说什么，但是当时的周慕杨摸着被母亲打疼的后脑勺心里嘀咕一句：以后谁他妈要是因为这种事让她不好过，她绝对会让他他爸他妈他全家都不好过。 她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不好过归不好过，周慕杨当时很是担心会被家里人，尤其是母亲发现她自己“伺候”私处的事，也因为周母没把这件事说完全，周慕杨一直在“我到底算不算处女”这件事纠结。她年纪还太小，对性方面的许多事都只有模模糊糊的现象。看书上说的，所谓的性行为都是在一男一女之间发生，周慕杨觉得依照这个标准，她应该还是处女，但看母亲讲起这些“性教育”的一本正经，她又觉得她亲妈大概不会乐于听到她女儿已经做出过摸私处这种“淫荡”行径。她不是没想过向母亲倾诉，母亲是离她最近的同性亲属，对于一个十二叁岁的女孩来说，母亲这层身份又附带一点朋友的属性，只是周慕杨那段时间里为自己是不是处女发愁，竟然愁到晚上做梦，梦见母亲知道她已经做过了那等事，站在她面前中气十足指责她是个“不要脸的贱货”，这梦当时就把周慕杨吓醒了。惊魂未定之余，周慕杨大力拍自己的胸脯，给自己一点安慰，也打定了主意——这辈子到死她都不会让她亲妈知道她在知道什么处女身之前就已经尝过了性的快感。 啊对，整个过程，没有一个男人参与，也没有一个女人，只是她自己，就完成整个过程，就给予她自己后来许多次都再没尝到过的高潮体验。 十二岁的那次性经历让周慕杨食髓知味，她一面接受母亲的性教育，忐忐忑忑，战战兢兢，转头躲在房间，窝在被窝中，用手指给予自己那种非一般的体验。在这是不是不自爱，这么干是不是会怀孕，她到底还算不算处女等各种忧虑中，她一次一次向着下边进发，摸向自己的私处，想要寻求和第一次一样的快感，但很遗憾，很少有哪一次能比过她自己的第一次。那第一次似乎因为无知，像是一个没有发现新大陆的人，被好奇心带动，向着未知的领域进发，当她发现一片新天地，一切都带着未知的新奇，那新奇带来极大的刺激，而她在那刺激中得到了不同寻常的体验。 再稍稍大一点，周慕杨会知道，要检验一位女性是不是处女，得看她在初夜会不会流血，也就是看她的处女膜有没有破裂，处女膜的说法，好像是在说这是一个女人的奖章，一个女人会因为这层膜是否存在而得到不同的价值品鉴，如果一个女人还拥有完整的处女身，那么她就是“完璧之身”，是个“好女孩”，这就值得这个女人得到好好疼爱和奖赏，什么奖赏呢？丈夫的怜爱，还是所谓夫家父母的怜爱？这就是周母认为一个女孩应该接受的性教育，一个女孩是不是“好女孩”，是不是“完璧之身”关系到一个女人的终身幸福；再稍稍稍大一点，周慕杨会听说那层膜是如此脆弱，骑马也好骑自行车也好或者是进行什么运动也好，都有可能导致那层膜会流血，那层膜是如此脆弱，经不起一击，周慕杨更觉得自己亲妈的教育不可思议——不是，就那么脆弱的东西她要怎么保护完整啊？？？再稍稍稍稍大一点，周慕杨会知道年纪比较大的女人哪怕做爱都不见的会出血；再稍稍稍稍稍大一点，周慕杨就会知道——那个处女膜，叫阴道瓣更合适，它可能会出血，但也可能不会，可能因为其他原因出血，它也许会因为女性身体发育成熟不会流血，它流血可能是因为有的人技术不好，也有可能是因为一个女人身体发育还未成熟，总之，它不出血，出血的可能性都有，那些可能性种种情况也不见得能代表什么—— 就算她还是一个处女，那又怎样呢？她是处女，拦着她看小黄书黄色漫画动画阅遍限制级作品当个老司机半夜在无人知晓时自慰么？ 就算她不是一个处女，那又怎样呢？她如今和一个男人私底下保持着肉体上的关系，她的父母依旧对此一无所知，说明什么？他们其实也看不出来一个人是不是处女，她不是处女也不会带来什么天塌般的灾祸，也决定不了她人生的走向。 随着周慕杨的认知一次一次被世界刷新，母亲曾经性教育所带来的处女道德约束力仿佛在各种版本的更新中渐渐变淡，要说处女这两个字在周慕杨人生中还有什么分量，那更多是在社交上，大学里她因为还是个处，被同寝室室友抱以同情的目光，仿佛可怜她缺少人生什么体验，周慕杨在那些目光刺激下，曾经深以为耻，立志要靠当时交的男朋友脱处，当时的周慕杨是真心盼着能和心爱的人一起干掉自己的第一次，结果就是……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邵唐尚处于震惊中，久久才说了一句：“你……单身那么久，不交男朋友，也是……难为你了……” 周慕杨正闭眸回忆往事，听到这句，高傲回了一句：“滚。” 她白眼一翻，“这种事又不一定需要男人，好不好？” 她冷哼一声，嘲讽味十足，“在你们男人眼里，女人的阴道怕不是就是为了男人长的。” 邵唐心虚，摸了摸鼻子，发出微弱的抗议：“你别动不动你们男人你们男人的……” 这是地图炮，这是地图炮啊！ 周慕杨目光锐利，上下扫视邵唐，而后像是看透了邵唐，翻了个白眼，鼻腔里发出重重的嫌弃声。 第四十九章震惊！狗嘴里居然能吐出象牙！ 周慕杨说起自己性行为开始的年龄，邵唐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出击的点。 “你看看，你自己那么小都……你堂妹她现在青春年少，想要解决自己需求不是很正常？” 周慕杨立刻反驳：“我那么早我也没找男人，她才多大啊？” 邵唐回答：“16岁。” 周慕杨立刻说：“还没成年。” 邵唐额头太阳穴突突跳动，和周慕杨说话是个累活，尤其是固执中的周慕杨。 “16岁已经有一定民事行为能力……” “她才16岁她才懂个屁！”周慕杨态度激动。 邵唐深呼一口气。 他真的，好累啊…… 他大晚上地从床上起来干嘛啊？这个什么堂妹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为什么要为了别人家的家事忙来忙去呢？ 他到底……图什么啊？啊？？？ 他感到头疼，拇指抚在眉心，“你这样的态度，你堂妹一定听不进去你说话。” 周慕杨哼笑一声，“她什么时候听得进去？你看到她刚才的样子了？我说的哪里不对？她肯听吗？” “我说一句她顶一句！” 这话一出口，周慕杨愣了一下，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你一进去就是否定她的态度，她当然不肯听啦，”邵唐说，“她现在处于什么时候？青春期，就是正叛逆的时候，你都经历过青春期，应该能理解吧？” 她现在叁十岁，离青春期过去也就十多年，十多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啊，她应该没有忘记自己青春期什么感受吧？？ 但周慕杨相当不客气，“我青春期的时候我他妈没她这么牛逼，惹出这么大的事端！” 她还嫌不够，愤愤加上一句：“我像她这年纪的时候乖得很！” 她青春期那会儿顶多私底下看看小言情，小……yellow book，哪像周斯玫这样真刀实枪地干啊！ 邵唐忍俊不禁，往后靠一步，打量着周慕杨，像是看到什么好笑的事物。 “你干嘛？”周慕杨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笑，本能感到不舒服。 “呵，”邵唐笑一声，架着二郎腿，手肘搁在腿上，“首先，一个人青春期叛逆，是很正常的事。这个年纪的小孩本来就半懂不懂还觉得自己最懂觉得全天下都没ta懂，家长要是一再给压力，压力你懂吧？”他举起双手，交握在一起，做了个推来推去的挤压动作，“压力越大，什么力也越大？”他口气像是在和小孩做什么物理趣味题，等着周慕杨说出问题的答案。 压力越大，弹力越大。高中的物理知识，周慕杨应该不会忘了吧？ 怎料周慕杨不搭腔，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讨了个没趣，只好松开手，假装刚刚一切没有发生过，“家长那边的压力越大，孩子青春期就会越逆反。这个道理，不需要我再给你说明吧？” “再说，”他看着周慕杨笑了一下，“人这一辈子也不只是青春期叛逆，有的人，就算成年了，年纪大了，也是大龄叛逆少女一枚，是吧？” 周慕杨听出邵唐有所指，马上想明白他指的是谁，“你他妈拿我和她比啊？” 邵唐死死贴着沙发椅，警惕地盯着周慕杨的动作，生怕这时候的周慕杨再打过来，做好防备的准备，才说道：“你不会以为你在你爸妈那和你小堂妹有什么不一样吧？” 大龄·叛逆·少女周慕杨登时眼睛充满杀气，“你什么意思？” “我们俩能比啊？” “怎么不能比？”邵唐笑道，“你小堂妹早恋是吧？她父母觉得头疼。你到现在年纪一大把不结婚不生孩子，你爸妈不头疼？” “两码事，”周慕杨同他理论，“这根本是两码事，没法比较的两码事。” “大哥，”她说，“我现在叁十岁，是已经进入社会好多年的成年人。我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是成熟的，理性的思考，好吗？和她根本不一样！” 邵唐做出投降的手势，“OK，你自己完全可以这么说，但是有没有可能，你的小堂妹也觉得她做这个决定是理性的？” 周慕杨想都不想一下就说：“放屁！” 她还嫌两个字不够，又加上一句：“十六岁的小屁孩她懂个屁！” 邵唐揉了揉额头，这场对话的紧张也太……困难了。 他再一次问自己，他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为什么啊？！ “不管你自己怎么想，反正我觉得你和你小堂妹在各自父母那区别不大。” 周慕杨还想反驳，邵唐已经抢先一步说下去。 “在我们那代父母眼里，无非是什么样的年纪做什么样的事咯。十六七岁的时候说是要好好读书，就要我们一门心思地读书，不准谈恋爱不准玩游戏不准和朋友出去玩不准这不准那，说穿了就是怕我们读不好书。你不觉得……不觉得……” “我觉得那种教育方式真的很反人类。” “你小堂妹这个年纪，我们过去也经历过啊。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萌发对异性的好奇，喜欢，都是很正常的事，哪怕去尝试性，都很正常，我觉得那是人的天性中的一部分，大人们为了所谓的名头去打压去抹杀它，我觉得……”邵唐思虑再叁，还是说出口，“我觉得很变态，很违反人性，简直是反人类。” 他注意着周慕杨的反应，她双手抱胸，眉头深锁，邵唐怀揣着也许她听进去一点点的希望，下一秒却听见她说。 “我倒忘记了？您当年也是早恋的主儿，您这是……过来人有感而发？” 一阵风吹过，邵唐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他怎么有股心虚的劲儿呢？ 他打起哈哈，“往事不可追，往事不可追，哈哈，我们把注意力放到现在，好吧？” 周慕杨冷哼一声，准备听听邵唐打算放什么样的屁。 “我们年轻的时候，家长不是不准我们谈恋爱？等我们考上大学大学毕业了，进入社会，工作还不见得有一撇呢，家长们又催着我们赶紧结婚生小孩，你不觉得这很……”邵唐思考该用什么样的措辞，“你不觉得很滑稽吗？我们做学生的时候，不必考虑太多，那时候萌发的感情是纯粹的，是自发的，是我们一点点开始学习怎么去爱一个人的时候，但是那时候我们父母不准，他们要剥夺拔除那些我们对外界正常的感情感受，却在很多年以后觉得我们应该无师自通一般懂得怎么和异性打交道谈恋爱甚至考虑结婚然后生小孩，生小孩之前要干嘛？性交啊，但是他们又不教，却觉得我们到了年纪就应该懂。” 说得多了，他开始带上几分抱怨的口吻，“这种事哪有那么简单啊？说会就会吗？有的时候我……我以前有的时候就觉得，其实恋爱也需要开设课程，女孩子的心思那~么难猜，”他猛然看到周慕杨的脸，想到这不是该他抱怨以前恋爱遭遇过多少困惑的时候，轻咳两声，掩饰尴尬，“呃，就是说，因为那种保守教育，两性之间没有那么多的了解，结果我们父母都是觉得等到了什么年纪就该天生就懂一样，哪有这回事？从前没有经验没有教育，哪能一夜之间就懂得怎么谈恋爱了？” “你觉得你小堂妹现在……”他都不知该不该直接说出口，只好换一种说法，“家长觉得孩子早恋是大事，和家长觉得孩子年纪到了就应该结婚生孩子不然就施压，看似是两件事，其实在父母眼里你们两个都可以是叛逆不听话……你……你能明白么？” 周慕杨的脸一下子绿了。 她就说刚刚那话怎么那么耳熟，靠！她爹妈也经常这么说她来着。 周慕杨青春期那会儿其实没那么叛逆，顶嘴是有的，不过不频繁，到了年纪渐长，尤其是上大学工作以后，她自恃是个大学生，还懂了点女权主义（的皮毛），总之就是她仗着羽翼丰满，常喜欢和父母唱反调，父母说十句，她能顶十句，于是父母也常常会说：“我们说一句你顶一句！” 周慕杨的表情出现些微松动，只是不肯让邵唐看出来，依然嘴硬。 “她和我怎么一样？”周慕杨抱胸冷硬说，“我现在叁十，出什么事我自己能负责，她现在十六岁，她能为自己未来负责？” 邵唐轻笑一声，周慕杨本能地反感他这笑声，就和先前似的，好像他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她直觉这笑代表的不是什么好的含义，质问道：“你这笑是什么意思？” 邵唐也没想到周慕杨会直白质问，摸了摸鼻子，“嗯……你说你能为你自己负责。” “不然呢？？”她现在有自己的工作，经济也算独立，为自己负责难道是什么好笑的说法？ “其实，”邵唐手放在唇边，闭上眼，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说，“其实你说你能为自己负责，有没有可能……那是因为你待在自己的安全区？” “我……我之前想要创业那会儿，我那时候想了很多，但是等到真的去做以后才发现，我们想再多，现实总有发生意外的时候。”他陷入过去的回忆，“上一次你说起房贷啊公司破产啊之类的，要说起来，虽然我们公司是没面临过，但我们公司刚建立那会儿，我真的，天天都在担心我们公司会破产。” 创业的想法的确是因为一时冲动，那时候他就是不想再对着领导点头哈腰还要看领导脸色，但到了真做的地步，他就和冲动做了告别。他不是小孩子，也不是不知道世道艰辛，尽管当时有好几个嚷嚷着也要创业的朋友，可邵唐选择合伙人的时候也是思之再叁。选中梅逍善不是因为他们感情有多好有多铁，而是因为梅逍善家里有家底，他有他的人脉，关系网，那些梅逍善拥有的一切，可以称之为资源，是可以支持公司启航乃至走下去的。刚创业那会儿邵唐天天活在担惊受怕之中，生怕什么时候公司就经营不善，维持不下去，进入破产，他还得背上巨额债务，那段时间头发都掉了好几根，吓得他赶紧搜索查找有什么不掉头发的办法。颜如玉那时候也陪在他身边，倒是没什么好说的，要说同甘共苦，起码她是与他共苦了一段时间。不过好在梅逍善家里有钱，邵唐觉得这就是因为他有好眼光，选对了人。梅逍善的父母靠着茶叶发家，生意兴隆，也是本地有名望的商人，虽说梅逍善他父母不赞同他创业，但要是儿子遇到麻烦，他们也不会看着儿子背债。背靠大树好乘凉，有大树可靠是属于梅逍善本人不多的优点之一。 “我们还算运气好，”他没有提太多创业时的经历，只简单归于运气好，“我说运气好是因为，你知道么，其实有的时候失败成功和人的努力没有多大关系，有的时候，可能全公司上下拼死拼活地干，结果，”他一根食指举起，指了指上方，“有的时候只是风向变一变，就可能导致好多中小企业濒临破产的境地，就算堵上手头的资产可能还是破产收场，可能会活下来的公司，不过那也是绝境中求生存，能生存下来的，”他笑了笑，“看运气咯，能不能搏把大的，赢了，那就是活下来了，输了……”他笑着，没有说下去。 “那些人可能做决定的时候也觉得自己能够为未来负责吧，但事实是，未来怎么样，谁都没办法预料。” “所以我说我运气好，目前我们还没遇到过那种危险，有危机，不过我们尽可能生存下来了。” “我这么说不是为了炫耀我多成功，”他薄唇轻轻弯起，竟有些腼腆，“我是想说，可能我们经常会觉得，哦，我们是成年人，我们够独立嘛，我们可以负担起自己的人生，但……我们会有这种想法可不可能是因为我们还待在安全区，我们没有遇到太大的风险或者困难。你觉得你可以负担，可是如果，我是说如果，突然间，你父母或者你自己生了重病，你现在的积蓄能否承担得起治疗的费用？或者你或者你父母被骗得倾家荡产，背上天文数字的债款，你觉得这一切你真的能够承担得起吗？” 他看到周慕杨想说什么，马上说：“我知道你想说，我上面所说的情况和你堂妹是两种情况，但我想说的是，我们没有谁能够预料未来，当下我们说我们能够对自己负责，是因为我们觉得当下一切良好，可未来也许什么时候我们的景况变得没那么良好了呢？” “也许我们做决定的时候都觉得我们是理性的，我们做了对自己最好来说最好的决定，你觉得你够理性，也许你的小堂妹也这么觉得呢？我们做决定的时候，思考了好的情况，也会考虑坏的情况，但那都是在我们想象中，而人永远不知道生活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意外，那个意外可能就是我们无法承担无法负责的。” “所以，当我们说什么为人生负责，有没有可能——这种想法只是身处在安全区的成年人的幻觉呢？” 周慕杨震惊再叁震惊，她惊讶的并不是邵唐说话的内容，而是…… 夭寿了，狗嘴居然吐出象牙了！ 第五十章你冷酷！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所以，所以……”他思考了半天，觉得脑子都快被榨干了，“我想说的是……我想说的是……” 他终于忍不了了。 “你说你是不是变态？” 他无法理解周慕杨，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总觉得周慕杨好像对女性抱有极大的同理心和同情心，她可以理解他前女友为什么纠结二选一，也可以侃侃而谈同性在婚恋中的困境，但是在她堂妹这件事上，她又好像显得没多少同理心，邵唐甚至觉得周慕杨简直可以说是冷酷无情。 “你堂妹才十六岁，十六岁，她还是个孩子，你对一个16岁的孩子讲什么对人生负责，你说你是不会变态？” 周慕杨本来还处在震惊中，但邵唐这话让她忍不住反驳，“你现在说她是孩子啊？刚刚是谁说，16岁已经有一定民事行为能力？” 得，这下两个人的观点转瞬之间调换过来。 邵唐倒也没慌，“一定民事行为能力，有限定词的嘛，什么叫做一定民事行为能力？就是她具备一定的行为能力但是没法完全负责。” “你看你看！”周慕杨像是捉住他的什么漏洞，“你自己都说是没法完全负责！” 邵唐揉弄鼻梁上的穴位，“是，我是这么说，但我也说了，连我们成年人都未必能全部扛起自己的人生，我们会这么想也不过是因为我们人生中的某一段时间处在风平浪静之中，可是谁知道哪天就来一场龙卷风，我们就一定扛得起风险吗？未必吧？” 周慕杨依旧不退让，“扛不起就不要做，你看看她刚才那个架势，什么意思？年纪这么小就说要生孩子，”周慕杨说到这，冷笑一声，“她自己都还没活明白呢，就想当人老母，我看她有几斤几两？” 一想到刚才周斯玫的话，周慕杨就想到更多的事，气更不打一出来，“你知不知道有些贫困偏远地方，有多少女孩，可能年纪还没她大，就已经被爸妈嫁出去，嫁到别人家做媳妇，可能没到成年就给别人生小孩，对那些地方的女孩来说读书根本就是难以触碰的奢望，她呢？明明没有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却口口声声不想读书，放弃大好的机会，她有没有为自己的人生想过？她有没有想过有的人从生下来就可能没有这样的机会？她知不知道她的人生对别人来说有多奢侈？她有没有想过她那么一个决定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她呢？”她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愤愤加上一句，”自甘堕落！” 她其实还想加上一句，自轻自贱。她看得多了，也知道这世上到处存在着人生的不对等。她想起自己资助的女孩，想起山区那些连读书机会都要老师努力争取，给家长做工作的孩子们，这个世界何其残酷呢，有的人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有的人却连温饱都是一个难题。一想到周斯玫的发言，周慕杨顿时很能理解什么叫做恨铁不成钢。 邵唐不这么看，他只觉得周慕杨太过激动。 “喂，小姐，”邵唐和她保持距离，以免她太过激动又要打到她，“你能不能冷静点？你现在的目的是什么？是把你堂妹劝回家吧？你现在这么激动，我怕到时候你们两个又要吵闹起来，这么干就达不到你的目的了吧？” “我还担心你们两个再吵闹，”他朝楼梯口看了看，“我真的怕我们两个被赶出去。” 周慕杨嘴上强硬，来了一句：“我管她死活！” 话是这么说，身体倒没有动。 邵唐是等周慕杨稍稍平复一些情绪再开口的。 “我知道你这个人，很有爱心，很有社会责任感，”邵唐口气夸张了些，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褒还是贬，“但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小堂妹是不是出生在偏远山区的那些女孩？” 他不给周慕杨回答的机会，马上给自己的话接下去：“她不是，她和那些女孩拥有的是完全不同的人生，完全不同的家庭经历，你堂妹完全没经历过那样的人生，你要她怎么能和你说的那些女孩一样的想法？你不能把她们的人生统一做成标准尺度的尺子，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同的，对不对？” “你说那些女孩读书很难，但你有没有听见你堂妹的心声呢？读书这件事对你堂妹来说，给她带去了很大的压力，她压力大到想和一个男孩离开她赖以生存的家庭，”他看到周慕杨张嘴，赶忙堵住她的话，“是，我知道，在你眼里那个男孩是拐带你堂妹的小混蛋，小瘪叁，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呢，可能对于现在你的堂妹来说，那个男孩是解救她人生的一束光呢？” 周慕杨想都没想，断然否定：“不可能！” 她堂妹爹妈供她吃供她穿，都没能到这么高的人生高度吧？！ “小姐，”邵唐冷静指出，“我们现在不是说你的心态，是在讨论你的堂妹心理，如果你依然坚持己见呢，我觉得你们没法好好沟通，就算这一次你带她回家了，她依然会像办法逃出去或者依然会反抗。是，这个年纪的小屁孩谁没能点疼痛的事，但我们也是从那个时间走过来的，我们也吃过家长粗暴教育的苦，不管你现在的想法观念是什么，我想你也不会希望自己成为造成你堂妹青春期阴影的那个人吧？” 第五十一章邵唐：我是一个多么~完美~的男人 周慕杨当然不想造成堂妹的心理阴影，但现实问题摆在面前，一想到分开前小堂妹的喊话，周慕杨又觉得自己血压蹭蹭升高。 “那现在怎么办？你都看到了，我还要怎么和她说，嗯？” “听不进去也正常，”邵唐试图安抚周慕杨情绪，小堂妹那边情绪自不必说，他看周慕杨也挺激动的，“都说了青春期的孩子本来就容易逆反，再说了，一般人谁又喜欢别人一上来就把自己骂一通呢？沟通是要注意方法的嘛。” “你先冷静点。” 周慕杨斜睨一眼邵唐，手抱着胸冷笑：“冷静？可以，但是看看她怎么说，她才十六岁，就在那边嚷着要生孩子，请问你要我怎么冷静？” 邵唐正要说什么，周慕杨直接压过他去。 “你不要和我说什么大道理，事情没有临到自己头上，大道理谁不会说？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我看我知道的道理你不会懂。你要谈青少年对性好奇，我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她现在什么情况？”她越说越激动，一想到生孩子那个说法，太阳穴突突地跳，杀心渐起，谁？是谁教她那个屁都不懂的小堂妹这么想这么说的？ 那个勾引她上床的小瘪叁？ 眼看着周慕杨又要暴跳如雷，邵唐压力也渐大，围着周慕杨伸出手去，想要安抚她。 “现在是她喊着要生孩子，生孩子，”说到着叁个字，周慕杨气得都笑出声，“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那可是生孩子！”周慕杨以严重的口气强调，“生孩子是多么严重，多么……”她想着形容词，却因为太气愤，脑子卡在那，嘴张了半天，才蹦下去，“大的一件事！” 邵唐嘀咕了一句：“可能也就是气话。” 周慕杨一个眼神杀过去，吓得邵唐脖子往里一缩。 她说：“你少替她说话！” 周慕杨手抱胸，重重靠在沙发背上，眼睛不看邵唐，口气生硬：“不管是不是气话，她都不该有这个念头！” 邵唐是觉得好笑，噗嗤一声笑出来。周慕杨飞过一记眼刀，邵唐抿了抿唇。 这要怪他，他实在太过冤枉。 “喂，”邵唐忍着笑说，“你是不是太过霸道？还管人家有什么念头？” 周慕杨不说话，只拿冷眼看他。此时的她倍感孤独，有些心力憔悴，一边是小堂妹那股傻劲让她烦恼，一边旁边是这个二货，根本不能体会到她有多苦恼。 也对，这家伙是个男人啊，男人又不会怀孕，又不用挺着个大肚子忍受一个小生命在他的肚子里待过那么漫长的时间，他不用怀孕，不用生孩子，不用因为孩子忍受方方面面的辛苦，他不会因为怀孕备受歧视，不必因为孩子离开社会，他不是她，没有亲眼见过一个女人会因为生育这件事承受多大苦楚，他也就不会明白她在恐惧什么。 周慕杨冷笑一声，“你别以为你现在很冷静很理智很了不起，事不关己，站在一旁讲道理谁不会？不是你的家人，你当然可以不在乎地侃侃而谈，要是这是你家人，你的小孩发生这种事，做出这种事，你不急？你能冷静？” 邵唐并没有被难倒，他学着周慕杨的样子，双手环抱于胸前，不同于周慕杨的冷肃，他神态轻松，甚至有一点小得意。 “你莫以为这个问题能难倒我，”他头往后仰去，“要是我儿子想和他女朋友搞，搞咯，他们想做就做咯。” “就算他女朋友怀孕，看他们自己的意愿咯，要是想生，想生就生。” 周慕杨正要开口，邵唐以为猜到她想说什么，立马说道：“孩子我养啊，要是他女朋友想和我儿子在一起，我养他们两个啊，他们两个要了孩子想干嘛是自己的事，想养孩子想工作，我帮他们，想继续读书，也ok啊我会想办法让他们继续读。” “我赚钱就是为了让家里人过得好，”他说着，仿佛真能看到未来的家人，沉醉的口气说道，“要是我儿他女朋友想和他在一起，那也是我的家人啊，我当然要让我家里人过得好。就算他女朋友不和他在一起，我也会帮他们养孩子的啦。” 他美美地说，正被自己所感动，一旁的周慕阳冷冷地打碎他的美梦，“我同你在说儿子啊？” “为什么你第一想到的就是儿子？” “还说你不是重男轻女？” 一小会儿诡异的沉默。 邵唐很快想明白，飞快转过头，“女儿也是一样的啊。” 周慕阳拧起眉毛。 “这种事，男孩女孩都一样啊。” “要是我女儿想生，那就生咯。” 邵唐的口气实在太轻飘飘，周慕杨的眉毛凑得越来越近，她冷着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邵唐眨了眨眼，试图搞清楚周慕杨冷脸的原因，“我很清醒。” “你清醒个屁。”周慕杨真想一巴掌招呼过去。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周慕杨感到这个晚上她都快崩溃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把生孩子当成一件很轻松的事？你根本不知道生孩子会给女人带来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同一个16岁女孩那么生气很不讲道理，你以为我想啊？”说到这，周慕杨眼圈微微泛红，“你老是那么轻松地说生孩子生孩子，可是你根本不了解女人生育的负担，痛苦，要为此付出的成本，也不知道一个没成年的女孩生孩子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她……她要是真的那么做了，你知不知道她的人生可能就此完蛋了？你说什么儿子，”周慕杨冷哼，“在这件事上，男孩要承担的后果和女孩根本没法比较！” 她激动地说，邵唐举起双手，“好，好，你冷静，冷静。” 他一再强调冷静，周慕杨却觉得心累，这根本不是冷静的事。 邵唐举起双手，说：“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不能体谅女人的辛苦。” 周慕杨冷哼一声，表示不信。 邵唐也知道她的性子，继续举着双手说：“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我有那么个女儿，如果她真的去做了那样的事，如果她真的想要生下她的孩子，我会让她生。” 邵唐身体后仰，以防周慕杨性子一急直接上手，同时飞速说：“我说我会让她生然后我养然后她想过什么样的人生都可以要是生下孩子以后她还想读书那我就想办法让她读书国内不行那就国外还是国外比较好国外有的地方对未婚妈妈的支持做得比较好。” 他说完一长串，一边提防着周慕杨，担心她会不会没听明白气起来打他，一边喘了一口长长的气，这么不带停歇地说完一长串，他还怪累的。 但周慕杨没有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算是人生第二次机会？” 邵唐骤然松了口气，腰背瞬间弯下去。 “什么第二次机会？”他吐糟道，“要不要说的那么严重啊？什么人生完蛋了？哪有那么严重？” 见周慕杨张嘴，他赶紧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拜托啦，我也是读过高中，哇不对我初中的时候就……”他闭着眼睛思索，“我初中的时候就听说有女生因为怀孕被退学，爹妈也从此不再管她，都是那种时代过来的，我怎么可能什么后果都不知道？” 他是消息那么闭塞的人么？ “那你还……” “对！”邵唐不等周慕杨说下去，“我就是觉得那种制度很变态！” “谈谈恋爱，做做爱，怎么啦？哪个人不恋爱，不做爱啊？” 周慕杨头疼起来，感觉像和一个无知小孩谈话，“个么无性恋性冷淡什么的也是有的……” 尊重人的多样性，好吧？ “个么有是有，大部分人还是要做爱的咯，”他要往下说，先补充了一句，“不管是什么恋。” “大部分人，先不说是性向，总归是要尝试去做爱的咯，学校又不教，家长也不教，哇该教的大人什么都不教，出事了都把小孩子赶出去，好像小孩子犯了什么严重大错赶出去就当清理门户一样了事，哇靠，老子当时和女朋友我们两个真的，”邵唐想起当年心有余悸，“我们两个都要吓死了！” 周慕杨口气凉凉，“我倒忘记了，您可算是过来人。” “呃……”邵唐品着，周慕杨口气怎么怪怪的呢？ 她难不成……是吃醋了？ 真的吃醋了？？？ 周慕杨不知道邵唐在想什么，只是挑了挑眉，“说下去啊，怎么不说了？” 周慕杨是普通口气，邵唐心里却是一颤，摸不透她在想什么，但她未在这个话题上做纠缠，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先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的意思是，我是说，”一被打岔，邵唐得重新整理思路，“就是说，呃，既然我们大人，我们成年人自以为……”他观察到周慕杨的神色，轻咳一声，换了个听上去理性点的声线，“我们成年人既然认为我们比小孩懂得多，也比小孩更有力量，那么难道我们不应该考虑用更理性地方式去处理孩子的问题？” “就是说……呃……” “我刚才也说了，赚钱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家里人过得好啊，如果家里人过得不好，那我还赚钱干嘛？” “再说一遍，我不是觉得生孩子很轻松，我只是希望我能成为我孩子的后盾。什么是后盾？就是TA有可能选择不一样的人生道路，可能那条路会让TA摔下去，可能TA真的会摔下去，但是有我在，我会托住TA，我不会让TA摔成粉身碎骨，这，就是后盾。” “如果我不能托起我孩子的人生，那……我就不知道我做这个爸爸的意义到底何在了。” 他刚说完，一道开门声，出来一个女人，是刚刚穿着简单睡衣的女人，她杏眼圆睁，脸上蒙着煞气，“他妈你们能不能小声点啊？！” “要教孩子不会把孩子带回去教？！！！” 邵唐这才知道自己刚刚说话声可能……是大了些，他很快怂了，双掌合十，对着那边的女人致歉：“抱歉抱歉，我们小声些，会小声些。” “砰！”那女人没有理睬邵唐，直接关上了门。 邵唐松了一口气，才发现周慕杨没有开口，他往旁边一看，周慕杨一动不动，双手仍然搁在胸前。她眼眶微湿，眨了眨眼。 她怀着复杂的心情开口：“看不出来，你倒是挺……” 邵唐得意一捋头发，凑过去嬉皮笑脸，“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是很完美的男人了？” 周慕杨的感动就如水珠见了烈日——连声音都没有就那么蒸发掉了。 小堂妹和她的小男友为了方便偷听，门缝开得大了些，也听见这句话，两人齐齐扭头—— “呕——！！”叁人同一时间吐了出来。 邵唐：“……” 周慕杨扭头吐朝沙发外吐了一声，擦了擦嘴，回过头对着邵唐说：“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那种条件帮自己小孩养孩子。” 邵唐笑起来：“怎么会呢？就当家里添个二胎叁胎咯。” 周慕杨翻了一个白眼，“那能一样吗？” 邵唐反问：“怎么不一样呢？现在的人都要生二胎，叁胎，家里都要养那么多娃，反正都要养，二胎叁胎养的过来，孙儿就养不过来了？就算以后小孩长大了，当父母的也要催婚催生，那孩子只是早几年生，就当提前完成任务咯。” 周慕杨想到父母提到结婚生育，也有几次提到“任务”这个词，突然扑哧笑出声。 见她笑了，邵唐猜她心情不错，便用温和的语气说：“其实我说了那么多，只是想说，他们这个年纪有想要尝试什么的心思，也很正常。何况从有关系到生孩子，这……未免还是有些跳跃了，现下只是发生关系，还没到那个程度，你家小堂妹也只是那么说说，你想想，你们两个那时候那气氛，孩子一气之下想说些什么来气你，也很正常，你不要把这件事想得太沉重了嘛。” 周慕杨态度有些软化，但还是有些别扭，于是只是哼了一声。邵唐看出来，继续劝道：“你我都应该懂，这个年纪的孩子，大人越说什么，他们越要嫌大人烦，越要往反方向走，真心想那么做也好，故意唱反调也好，总之，你越强势，他们越逆反，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带你小堂妹回家，不是为了激化矛盾，对不对？” “而且其实你也不想那样发火，对不对？否则你直接把地方告诉她父母就好，可是你没有说，是因为你知道他们赶过来会发生什么，而你不想让它发生，对不对？” 周慕杨什么都没说，只盯着墙角。 邵唐揣测着，见她态度没有先前强硬，想着缓和气氛，开起了玩笑。 “其实我觉得眼下你最应该关心的是小堂妹她知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他想起在客房里见到的那幕，笑起来，“不过我看你的小堂妹她……她挺懂的，真不一定是第一次。” “呸呸呸！”周慕杨护犊子，一心护起小堂妹的纯洁性，连呸叁声。 “咳，”邵唐摸了摸鼻梁，“就算第一次，其实你想想，也挺好的。” 周慕杨以看怪物的眼神看他，等着他放出什么屁来。 “你想啊，”邵唐说，“那男孩看着和你堂妹差不多大，青春期的男孩子嘛，”他靠近周慕杨，以诱人遐想的暧昧口吻说，“体力旺盛。” 周慕杨没有防备，听到这话，脑子里想到什么，脸马上红了起来，她一脚踢向邵唐的小腿——这家伙能不能正经点？！ 邵唐反应快，小腿往后挪开一步，避掉周慕杨的进攻，他十足得意，头一扬，咧开嘴，露出白牙，调皮笑了两声。 如果有一个毁灭世界的按钮，第五十二章少年 原标题：原章节标题：如果有一个毁灭世界的按钮，少年人按下它或许是因为爱，成年人只会毫不犹豫地按下然后大喊：死吧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邵唐灵活躲开，不无得意。要是眼神能化作刀子，周慕杨真想捅他个十七八个洞眼出来。 “其实年纪小也是不错的事。”邵唐怕她在打，双手交叉保护他的胸。周慕杨以为他又要放什么屁话，眼睛危险地眯起。 “我看你小堂妹那个小男友，年纪也不大，你应该高兴啊，没准人家是初恋，头一次呢。” 在偷听的小男友脸红了红。 “你要这么想啊，”邵唐拿出平常招待客户的耐性，“这还好是个十几岁的小男生，不是什么中年老男人，要真是什么年纪比较大的老男人，有钱有阅历，说不定把你小堂妹拐到哪儿呢？” 周慕杨双眼瞪得大大的，望着旁边的人，不是，他该不会以为这是在安慰吧？？ 根本没有起到安慰的效果啊喂！！ 邵唐活像那不怕开水烫的死猪，还不忘添上一句：“人家是初恋，初恋啊，初恋多美好啊。” 初恋很美好，是的是的，周慕杨常听人这么说，看人这么写，但这么说是一回事，真落到现实周围亲近的人又是另一回事。她是不懂道理吗？要搁平常，她也不想扮演一个严厉的长辈角色，她也常觉得爹妈学校的管束很没有人情味很不体谅学生的心情，但现在的问题是——现在是她十六岁的亲人真的在早恋啊！！ 事不关己，她当然可以本着理性的态度高谈阔论，但当真涉及到自己的亲人，她发现她冷静不了。 尤其是小堂妹当着她的面高喊她要生孩子的时候，周慕杨觉得她给小堂妹一个巴掌都算是很冷静了——她脑海内的画面是抓着小堂妹的头发嘶声竭力地质问她是不是有毛病。 可能这就是代沟产生的原因——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而年长的人站在更多阅历的基础上，已经无法理解年轻人的那套——周慕杨读书时候觉得自己不被理解，现在依然觉得不被父母理解，但是面对小堂妹，她也成了那个无法理解小堂妹的人——她要怎么理解呢？ 就是最憧憬爱情的年纪，她都不能理解那些为了爱情全身心燃烧自己的人——是是是，她承认那些小说很浪漫，但小说之所以是小说，是因为小说都是虚拟的啊！！ 霸总小说里的霸总动不动强吻女主搞强奸——强奸还有个名头叫强制爱呢，看看看看强制了还能用爱这个字呢！但小说里怎么玩，都行，那都是虚拟的，成不了现实，周慕杨看小说看那些情节看得心脏砰砰乱跳，现实要是遇到——她只想报警，谢谢，她是一个多么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 小堂妹这么喊的时候周慕杨只觉得五脏六腑小火苗蹭蹭往上升，不，应该说是周慕杨心中滚起一个大火球，只想把那个大火球狠狠砸在小堂妹身上——你他妈脑子里在想些啥？ 邵唐还在尽力劝说。 “你小堂妹可能是家里给的压力太大，你也不要想的太严重，可能人家对恋情这么上头，是因为她能通过这段恋情放松一下缓解压力，喂……你不要这么看着我。” 以周慕杨眼睛瞪大的程度，他总觉得周慕杨下一秒就会把他吃了。 许因为是过来人，他对这件事还是持开放态度，尤其不赞成这时候家长还要摆出一副不拆散小孩恋情不罢休的态度，这样容易适得其反。这个年纪的小屁孩，不能说毛都不懂，该懂的不该懂的，他们都有办法让自己懂一些，尤其现在网络这般发达，要获取获取信息实在太容易。大人以为小孩什么都不懂，实际可能是小孩已经懂了一大堆，把他们当作无知小孩，更可能激起小孩的逆反心。小孩越逆反越不想按照大人的规矩来，更可能把自己想成和世界对抗的英雄——虽说以现在的心态，邵唐也怪想乐呵呵笑着骂一句小屁孩，但显然不能这么说出来，否则很可能激化矛盾。 “他们这个年纪，没有承担生存的实际压力，不用考虑现实的经济条件，他们这个年纪谈恋爱，就只是单纯的恋爱，是很纯粹的感情。”他说着笑起来，“那男孩看着年纪不大，说不定精力旺盛生龙活虎的，和一个小男生做，你堂妹也不算吃亏。谁知道他以后年纪大了，会不会变成一个阳痿秃头男？说不定上个床还得嗑药呢，你这么想吧，你堂妹怎么说，都抓住了一个男孩最好的时候。” 正在偷听的两个人，小堂妹的小男友差点想要跑出去和他理论。 “你才阳痿！你全家都阳痿！！” 他想这么说来着。 可是小堂妹一把拉住他，眼睛一瞪，“安静点！” “哦……”小男友只好瘪下嘴，委委屈屈地蹲在门缝边。 看那个老男人年纪也挺大，他那么说，该不会他自己才是阳痿需要嗑药的那个吧？ 小男友只能在心里这么恶意地揣测，以发泄对邵唐的愤恨。 邵唐还在那边说。 “你想想，你堂妹这个年纪，感情正充沛的时候，这时候不尝尝恋爱的滋味，你让她等以后啊？等到她年纪大了，走进社会找份工，为了那叁瓜俩枣朝九晚五说不定可能还要996 007，找个男的考虑婚嫁衡量各种条件，结个婚可能还得为了生孩子各种计算日子，可能她老公还精子质量不合格……你是觉得她以后没机会谈这种恋爱……啊——！” 他捂着胳膊，后背缩起来，眼里含着委屈，“你干嘛打我？！” “放你爸的狗屁！”周慕杨暴躁地说，一根手指威胁性地指着邵唐，“我小堂妹以后一定会生活顺遂万事如意就算谈恋爱找人结婚都一定是幸福美满，你少他爸的咒她！” 要不怎么说是姐妹呢？邵唐想起周慕杨在房间里那股疯劲，再看现在她维护小堂妹的劲头……话说她要维护她姐妹可以啊，干嘛老是打他啊？！ 他难道是个受气包吗？啊？？ 这个晚上，他真是承受了太多他不该承受的啊！ 那边小堂妹也听见周慕杨的暴躁发言，一双眼睛眨了眨，没有说话，神色有些复杂。 邵唐揉着那条发疼的胳膊，用抱怨的口气说：“我也是为你们两个好，想跟你说明这个年纪恋爱也好，做爱也好，都没那么严重，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干嘛？”他看到周慕杨的眼神，心有余悸，赶紧挪动屁股，往后挪了几步，生怕她那一掌又招呼过来，“哇现在人家最纯情的时候不让人家谈不让人家了解，万一她断情绝爱以后成了个灭绝师太呢？” 周慕杨双手抱起在胸前，刚想嚷起来，想起刚刚抱怨他们吵闹的人，压低声音反驳道：“灭绝师太怎么啦？” 邵唐后背依旧团着，说道：“灭绝师太多灭绝人性啊，还逼她女徒弟发什么要是和张无忌在一起，后代小孩男的当奴隶，女孩做娼妓，啧啧啧，你看她这么绝，一看就是没有感情的变态！” “但是人家是一派掌门，那可是掌门啊！”周慕杨强调掌门两个字，“你知不知道灭绝师太单身一辈子还能做掌门说明什么？ 邵唐好奇问了一句：“能说明什么啊？”除了灭绝师太就是个变态，他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说明——”她眼神冷硬不屑，“男人，影响拔剑的速度！” 邵唐：“……” “个么……”邵唐艰难组织措辞，“都不是人人都是灭绝师太那样的……” “周芷若也没有男人啊，哦，不能说没有，但她虽然喜欢张无忌，可她又没有抛弃门派，也没有跪舔男人，最后还是一派掌门，哪像赵敏啊。”说到这，周慕杨轻蔑哼哼两声，耸了耸肩。 邵唐无奈了，“赵敏又怎么了？我觉得赵敏也挺好的啊？” “嘁！”周慕杨鄙视地看着邵唐，“那是因为你是男的，你当然觉得挺好。” “……这和性别有关系吗？” 周慕杨哼哼两声，“当然有，赵敏跪舔男人，为了个男人家也不要了国也不要了，抛家弃国，一点尊严也没有，就那么跟着个男人跑了，你是男人，当然觉得这样不错啦。” 邵唐头疼，揉着太阳穴，“小姐，人家赵敏的国家，那个元朝注定是要灭亡的，你难道要她给一个灭亡的朝代殉葬吗？你不会这么严苛吧？” “那还有她的家庭呢！” “都一样的，”邵唐说，“她的国注定要灭，原来那个家庭也会破碎，就这样的情况，你还不许人家追求自己的爱情，追求自己的幸福，追求自己的人生吗？你要不要这么变态啊？” “你不爱国！”周慕杨控诉道。 邵唐赶紧举起双手，“先声明，我很爱我现在的这个国。但是，人家赵敏的那个国，是元朝，是距今不知道多少年的一个古朝代，你要我爱一个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国家啊？我的爱国情怀有这么泛滥吗？中国历史上多少朝代变换轮转，你看过有多少人为了一个朝代殉葬的？要是个个都给过去的朝代送死，那可就剩不了多少人了。秦统一六国，难道其他六国的民众都为了自己的国家灭亡去死了？赵敏已经做过她该做的，再说了，赵敏一个女子，她能在换朝代这件事上出多大的阻力啊？她又不是决策人，国也不是她导致灭亡的，她的国家注定是要灭亡的，她也不是没尽过力，但大局不可挽回，既然不能改变历史潮流，她去追求个人幸福，又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事？周芷若有峨嵋派，她又没有。个人有个人的追求，你推崇灭绝师太周芷若有事业，但也有追求个人小幸福的人，你不用要求人人都和你一样吧？” 周慕杨哼了一声，用力转过头，懒得和邵唐理论。邵唐见状，笑了起来：“你自己想怎么想，是你的事，但是人人要是都像你一样，不恋爱不结婚不生小孩，人类不得灭绝了？” 周慕杨唇角抽了抽，以怪异的眼光看向邵唐——草！这人为什么会说出和他爸一样的话啊！ “灭绝就灭绝啊。”周慕杨没有丝毫犹豫，邵唐想用宏大的叙事压她，对不起，她不吃这套。 她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出那句话。 “像人类这种不是搞种族歧视就搞地域歧视搞阶级歧视要么就是性别歧视，不是发动战争就是搞内部斗争，成天打打杀杀斗来斗去，堕杀女婴欺压穷人压榨女性的生物灭干净了最……唔！” 邵唐一个激灵，吓得赶紧去捂周慕杨的嘴。 要知道，希特勒也只是要灭了犹太人，她周慕杨他妈比希特勒还狠……她居然舍得让人类全部死绝啊！ “别说了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他手在发抖，战战兢兢地望了望四周，生怕突然窜出什么人来抓走他们，给他们定个“反人类”的罪名。 周慕杨被捂着嘴，看着吓得瑟瑟发抖的邵唐，往上抛了个白眼——怂货！ 小男友迟疑着看向周斯玫，“你姐她……这么癫的吗？” 周斯玫连连摇头，眼中是对神经病人的怜悯，“不知道，可能……平常工作压力太大了？” 她姐还觉得她疯，她看她姐才是最疯的那一个啊！ 第五十三章能不能生？不能生闭嘴！ 邵唐捂了半天嘴，仍心有余悸，生怕周慕杨嘴里还会蹦出什么反人类的话。周慕杨只是淡淡看着，并没再发出声响，邵唐心略定了定，才慢慢放下手。 周慕杨也没马上开口，只是翻了个白眼，靠到一边，懒得理他。 两人静了一会儿，谁都没有开口。忽然安静下来，邵唐心里有些发怵，偷偷往周慕杨身上瞄，大着胆子，屁股往旁边挪了几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周慕杨不搭腔，只是翻了个白眼。她也想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真希望有个人能来教教她怎么和正处在叛逆期的青春少女沟通，她想了想自己的以前，想到自己和爹妈吵架时互相咒骂，恨不得对方去死，她的头就痛了起来。 嗨，是谁曾经说过，等自己当了父母，绝对要当那种开明的，不会不讲道理动不动就动手的父母，可现在呢？现在站在成年人的位置，她又希望小孩能够听话些，听话些……啊不知不觉中，她好像也成了父母一般的大人。 站在小堂妹的角度，她好像能明白她变得有多讨厌。周慕杨再次庆幸，幸好她没当妈，以她的性格就不适合当人妈，否则，她大概会造成另一位小孩童年青春期的心理阴影。 还好，还好，她不婚不育，可以拯救两代人，真是积德行善，功德无量，阿弥陀佛。 “我还能怎么办？”她说，口气如日后暴晒的抹布般又干又硬。 “那要不……”邵唐试探着问，“谈谈我们两个的事？” 周慕杨猛的转头看他。 “你看，我刚才的话是不是证明我会是个不错的爸爸，所以我……你要不要再考虑下？” “你有病吧？”周慕杨像看着什么病毒，“现在谈这个？？” 这种场合这种时间谈这个？？他真的有病吧？！ 再说，他俩关系好到这份上了？他不是非她不可吧？！ “咳，”邵唐也知道这时候他提出来显得他有多怪，“这不是因为现在没什么事做……要不你去找你小堂妹？” “嘁，当谁不敢呀？”周慕杨说着，就要起来，屁股刚离开沙发，动作一顿，泄气似的坐回去。 好吧好吧，她还是不敢。要是小堂妹不想理她，不开门，她也没办法。 一想到要和小堂妹再对话，她就别扭。 “那……”邵唐开口。 “你有病，”周慕杨冷冷骂回去，“你干嘛这么急？也没看出你得了什么大病啊？难不成你就要死啦？” 他果然从她那里听不到什么好话，没关系，他好像都已经开始习惯了。 “你干嘛这么急？”周慕杨纳闷。 邵唐先不言语，眼睛只是看着前方，经过一番斗争，他才说话。 “是我爸……” “前年他心梗，送进医院了，手术成功，不过自那以后，身体就不大好。” 提到父亲，邵唐语气也沉重起来。 “去年，我爸路上又摔了一跤，你知道咯，老年人经不起摔跤，他又住进医院一趟，那之后身体更差了。” “我爸他……现在这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老人家现在没别的愿望，就等着什么时候能看到我结婚生小孩，我爸就这么一个愿望，那我当然帮他实现。” 他原以为周慕杨怎么都得感动他这一番孝心，谁知周慕杨说的是—— “这么想生？那你自己去生咯。” 邵唐被噎了一下。 他本打算说些什么给自己掰回一城，思之外叁，最后才不甘心地说：“我要是自己能生我早就自己生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你也知道自己不能生，”周慕杨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刚要说下去，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不干点什么她心里不够爽快，于是手伸过去，捏住邵唐的下巴，左右摇了两下，“你要实现别人的愿望呢，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好吧？” 邵唐郁闷地随她摆弄，那张英俊的脸被捏得变了形，“个么那是我爸的……”他原想说遗愿这个词，可脑中刚浮现这个词，他就嫌晦气，什么遗愿，他爸那位老人家现在活得好好的，“那是我爸的愿望么，为人子女，难道不该尽孝？” “哎！”周慕杨手一退，竖起手掌，做了一个抵挡的手势，“你要尽孝呢，自己尽就好了，别祸害别人。” 邵唐气闷，揉着自己的下巴，刚刚被周慕杨捏过的地方，“什么祸害，你怎么说的这么难听？” “要是换成是你爸，你爸眼看着人生将尽，他只有想看到你结婚生小孩这么一个愿望，你会怎么做？你难道不想满足你爸人生最后一个愿望？” 若是她换位思考一下，应该能共情他吧？ 周慕杨重新回到双手抱胸的姿势，乜了邵唐一眼：“假如是我爸，我会对他说……” “阿爸，你的人生还剩了点时间，吃好喝好，过得开心点，最后走好啊~” 邵唐：“……” 他就不该指望她！ “说你变态你真的是变态，”邵唐气愤地说，“你有没有发现你真的很冷血！” 周慕杨未把邵唐指控放在心上，轻飘飘说了句：“多谢夸奖~” 邵唐气她不要脸，“这不是在夸奖你！” 周慕杨冷笑一声，冷傲地转过头去。 邵唐还在那边激愤地说：“那是你爸，是把你从小养到大的亲人，那是他最后的愿望，他就这么一个愿望，你居然还不想着满足他，你会不会太自私？” “哇~”周慕杨还是轻飘飘的口气，“给我压这么一大顶帽子啊？” “你要说自私，就为了你们大人的愿望把一个无辜小孩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就不算自私？” 嘁，扣帽子谁不会啊？ 邵唐愣了一下。 “还有，”周慕杨说，“你要和我提爸妈啊？那么问题来了，父母是不是都爱小孩？” 邵唐想都没想，“那当然是。” 周慕杨见他反应如此之快，暗自冷笑一声，但没说出来，嘴上只是说：“那就对咯，父母既然爱小孩，怎么舍得看小孩痛苦？” 邵唐皱眉，“什么痛苦？” “结婚生孩子咯，尤其是生孩子，生孩子多痛苦啊，忍受十个月怀孕的苦到分娩又要承受多大的痛，更别提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无痛分娩甚至上产床怎么生都要被婆家人摆弄，你不生，你知道个屁啊？” “你在说什么？”邵唐一脸茫然，眼神用周慕杨的话形容，看上去像是被经过世事污染的“蠢净”，“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是感情上遇到过什么挫折吗对婚育看得这么悲观？” 周慕杨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悲观？难道不是你太天真？” 邵唐接道：“我只知道这世上大家都在结婚生孩子，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多的是人结婚生娃，不也多的是人结婚以后感情破裂大打出手打得头破血流相看两厌最后闹到老死不相往来？” “……个么……那些都是少数，大把的人都是在安安分分多日子。” “嘁！”周慕杨哼了一声，不屑地对着别处抛了个白眼。 “那我这么说好了，这世界上多的是结婚生小孩的，也多的是不结婚不生小孩的人，”她又竖起手掌，像是掌心写着“此路不通”，“我和你道不同，你不要来找我，找愿意和你生小孩的去。” 她这么一说，邵唐神情更加沮丧，“我要是找得到我还用得着在这跟你耗时间？” 事实就是他也不是没努力，可是哪次相亲都不成功。 邵唐也不想承认，好歹周慕杨是最近和他关系最亲密的一位女性——那好歹算是有些希望吧？ 他还不死心，带着一点微末希望挣扎，“好歹我们是高中同学，也算相熟……” 周慕杨是一点希望都没给他留，态度干脆利落：“滚。” 邵唐是闭嘴了，但他的表情告诉周慕杨他是一点都没死心。 周慕杨皱起双眉，“我就不说婚姻了，你能不能别把生孩子说成一件多简单的事。” 邵唐的迷惘表情足够让周慕杨举起拳头揍他。 “我知道生孩子不容易，”瞥见周慕杨可怕的脸色，邵唐咽下了原本要说的话，“但是那么多人都在生……” “那你找愿意生的人去咯。” 邵唐像是被人对准他宝贵的脸揍了一拳，抱怨似的说：“都说了，没那么好找。” 周慕杨白了他一眼，“你口口声声为了你爸，但用身体生孩子的人不是你。” “你不是自己生，根本不知道生孩子多麻烦，不说身体了，就是休产假都要影响工作。”她想起前阵子和朋友那个电话，朋友电话里那般痛骂生孩子的女性，真是奇怪，这个社会哪儿哪儿都需要女人生孩子，可是女人却被逼到必须二选一的地步，也不对，就算像她这样不婚不育了，也还是会因为性别承受隐形歧视，就这个风向，人们还居然觉得女人应该生孩子，生生生，生个鬼生。 所以她对人类存续什么的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责任心，人类全死干净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邵唐张嘴就想要说什么：“其实你担心的这些问题假如家里有钱的话就……” 他还没说完，周慕杨已经想拿刀子把他的那张嘴给切下来。 不爽，她看着太不爽了。 “不要说有钱就能解决，钱的确会淡化问题，但不能解决问题。” “你觉得钱可以解决问题，好那我问你，你爸生病的时候你找谁照顾你爸？” 邵唐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喃喃道：“我请了护工……”他直觉还有另一个人不该说出来，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如果说出来，恐怕会在这场对话中处于下风——肯定会引来周慕杨说什么，但他嘴比脑子快，在脑子还在犹豫要不要说的时候，嘴已经顺着话说出另外一个人，“还有我妈。” 周慕杨的表情像是在说：我就知道。 “你不是孝子么？你怎么不在你爸病床前伺候呢？” “那我请了护工……” 她根本不想听他说下去。 “说来说去，你不是真正做事的那个。你说孩子要尽孝，但你也没待在你爸病床前把屎把尿，还有病人生病的时候可能心情不好发脾气，这些是你在承受吗？你没有承受，你只是找了个人，把你应该承担的全都接过去了。什么苦活脏活你都不用干，你只要付钱然后出现在你爸面前装孝子。” “我……” “哦对了，你找护工还得付钱，你妈伺候你爸，你连钱都不用付。”周慕杨冷笑。 “你怎么这样说……”邵唐面色苍白，像是清白受到污蔑，“我爸妈可说我做的不错！” 周慕杨依然是冷笑，“你是他们宝贝独生子，他们能说你什么不是？” “我……我……”邵唐张唇，一个“我”字憋了半天，“那……那当时是我爸妈，我妈也说用不着我在那边照顾我爸！”他重重强调，像是找到什么为自己辩驳的有力辩词。 周慕杨冷眼看他，“所以说来说去，你还是没有去做，你的孝心，不过是花了钱找人代你尽孝，哦，还有你妈。” “我妈那是……家人之间不就应该互帮互助吗？！”他开始有些激动。 周慕杨倒是冷静下来，悠然看着他，“对啊，家人之间应该互帮互助没错，但我的问题是……” “为什么总是女人？”她的神色有些颓丧下来。 她话未说尽，邵唐却像是能听懂，嘴唇不受控地接下去：“因为男人在挣钱？” 周慕杨本有些低落，一听这话，却仿佛被那话点燃斗志：“那你们别挣钱了。” 邵唐反应不过来：“啊？啊？？” “不是说男人挣钱辛苦吗？好啊，那把辛苦的事让出来，让女人去做咯，让女人承担那份辛苦吧，反正在家庭里也要辛苦，在其他岗位也要辛苦，都是辛苦，辛苦的事让女人去做吧，你们男人就回归家庭好好照顾老人小孩好了，为什么不去做呢？不是挣钱辛苦吗？那辛苦的事情让女人去做，你们去做你们觉得轻松的事，不就好了吗？” 邵唐还想给自己找回几分面子：“但是不是所有的工作都适合女……” “没关系，”周慕杨微微笑，“你们先把地方让出来，其他的可以慢慢再想办法，如果连地方都没让出来，还怎么谈以后呢？” 邵唐觉得话题隐隐在失控，而且话语的控制权也不在他的手中，他决定把话题拉回来。 “我们……好像之前不是在谈这个吧？” “你觉得没关系，我觉得有关系，”周慕杨保持笑容，“你口口声声想满足你爸的愿望，生孩子嘛，但是自己又不能生，就好像你说你照顾你爸一样，你说尽孝，但是具体的事都是交给别人去做，护工，你妈，就好像你说要完成你爸的愿望，但并不是你用自己的身体去生孩子，承受痛苦的不是你，在你看来，有钱能解决一切，但是怎么？钱能代替女人怀孕吗？能代替女人分娩吗？能代替女人养育照顾小孩产生的一系列心理问题吗？钱要这么有用，也不会每天都有大把人去跳楼了，钱能解决问题，那心理医生的治疗率也该是百分之百。” “你说我不完成我父亲的心愿是自私，但我更不明白，如果说父母爱小孩，那我爸妈怎么忍心看着我去做一件明知道会造成我身体多大损耗的事？” “如果父母爱我，那他们怎么舍得我去面对那些问题？”说到后头，周慕杨的眼眶有些红，她不想让邵唐看到，就转过头，面向旁边的墙壁。 “你可以那么轻松说要生小孩，生小孩有多麻烦又不用你扛，光是怀个孕休产假还要担心生完孩子以后不能顺利回归职场。” 邵唐贴近周慕杨，轻轻说：“那如果工作那么辛苦就不要……” 周慕杨堵住耳朵，“我不要听！” “呃……” “你都不知道这个社会每天有多少人对家庭主妇说‘是我在养你’？养养养，养个屁养！”她眼珠朝上，双手像两把大刀，向着她看不到的存在砍去，“现在这个社会女人自己也可以工作，自己养得起自己，老娘不需要把自己放到一个仰人鼻息的位置上去！” “呃……呃……”邵唐还想说，“那如果我答应你……” 周慕杨一根食指戳过去，“滚。” 那根食指差点戳到邵唐门面上去，他狼狈退后。 “说到底还是那个问题。”她转向邵唐，再次捏住他的下巴，嗯他的皮肤质量是真的好，她捏在手里还怪舒服的， 没忍住，多捏了两下。 她左右开工，重重拍打邵唐两边的脸颊，邵唐只能郁闷地受着。 “小弟弟，你能不能生？” 她笑起来，笑里充满“善意”，眼睛眯成一条线，恶狠狠地说：“不能生对吧？不能生就给我闭嘴！” 不能生的生物逼逼什么生孩子，能生吗？有产道吗？没有的玩意儿说个屁！ 邵唐的脸白，她打了没几下，他的脸上就浮现出红色的影子。周慕杨出够了气，弯如一位骄傲的女王优雅起身。邵唐神情恹恹，像是受到什么重大打击。他知道自己是没机会了，只好重新回到眼下的正题。 “去找你小堂妹？” “不然呢？都已经这么晚了。”周慕杨嘟哝着，站起来后，想到小堂妹那副倔强的神色还是泛起嘀咕，很难说小堂妹会乐意见到她，要是小堂妹还是不想见她，谈话无从谈起，那就更没办法带她回去。 突然间，她想到一个主意，身子一转，眼睛看向邵唐。 邵唐还处在被拒绝不能完成老父亲愿望的打击中，忽然触及到周慕杨的眼神，浑身一抖。 背后一股冷风刮过，吹得他凉飕飕的。 第五十四章进击的直球！ 邵唐站在小堂妹那间房门口，犹犹豫豫。 周慕杨派他当先锋，是让他做个说客。 “我刚刚和她吵过一架，就是去找她，她说不定也不想理我，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邵唐和她不同，邵唐是第叁方，没有和小堂妹起冲突，也许他敲门，小堂妹不会不理。 邵唐敲了叁下门，里面没动静，他看了一眼蹲在他身侧的人，清了清嗓子。 “呃……小堂妹？”他能这么叫吧？听里面没有反应，他就当里面的人在听，就继续往下说，“你们现在冷静了没？” 还是没声音。 “呃，你们要是冷静了，就听我说说。” 邵唐心里也没什么底，虽然他也有怀念年少轻狂的时候，但到底已经离开青春期太久，没怎么和新青年打过交道，纵然嘴上能侃侃而谈理念，但真到了要和小孩沟通的时候，他又觉得为难，不知道能不能沟通成功。 “虽然你们说想要私奔，那，我不是说你们早恋……不是，”他连忙改口，“谈恋爱，虽然我是个成年人，我倒不是反对你们谈恋爱。” 不过这话说的他好像有什么资格谈反对还是支持似的，他心虚瞟周慕杨一眼，她没什么表情，焦急等待着里面的回应。 “其实年轻人谈恋爱呢，很正常的，”他想了想，准备说些好话，拍马屁，他现在已经很有经验，“我看你们，其实也很般配，哇——！”胳膊被拧了一下，他揉着胳膊叫了一声，好在他反应灵敏，换了一点语气，那声叫听着是在惊叹，接下去他大力称赞，“我看你们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哇！” 周慕杨狠狠瞪他一眼，不过没有出声阻止。 “你们谈恋爱没什么，不过私奔……这件事真是非同小可。” “现在你们手上可能有点钱可以住在外头，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买房你们肯定买不起，租房，现在外面租房可贵了，一个月两叁千，你们能顶得住？就算能顶一时，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就算你们想找工作，但你们年级不大，要找工作也不一定能找到，不是我危言耸听，只是现在……许多地方连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那你们……多少也有些麻烦不是？再说真到了外头，有人肯给你们工作，但那工作安不安全？会不会有人来骗你们，劳动合同有没有坑，这些都不是你们能力范围的事，对不对？” 里面还是沉默。 “所以说，你们就算想找工作，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到了外面，能坚持多久还是未知数。虽然你们……家里的父母可能很反对你们谈恋爱，但你们到底还是小孩，他们也不会舍得让自己小孩吃苦……吃物质上的苦，对不对？” “好好和大人谈谈，父母总是爱小孩，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你堂姐只是想带你回去，她的出发点……总是为你好的，她……”邵唐搜肠刮肚，看到周慕杨还在那边鬼祟听着门后的动静，他本来就有气，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他急急敲了两下门，力度不大，声音很轻，“小堂妹啊，你堂姐说她知道错了，她要给你道歉。” 周慕杨正听着门后的动静，没想到邵唐坑她一把，她眼一瞪，她什么时候说要道歉了？ 道个屁！她有什么错？ 但邵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神情明确告诉她他就是为了看戏，已经被架到台上，不能随便下去。她要是随便应付了事，或是逃走，只怕小堂妹从此和她的关系也就淡了。 周慕杨没有办法，硬着头皮对着门，准备说些什么，可又觉得没面子，十分不情愿，嘴巴张了又张，像是上了锁，不肯轻易说道歉的话。 但她是大人，是成年人，她给自己洗脑，她得成熟地处理这件事，于是总算能憋出话来。 “玫玫，我……我……”对不起，就叁个字，多简单，但到了真要她说出口，她又觉得自己特别委屈，尤其旁边的邵唐正在偷笑，就等着看她热闹呢。 周慕杨眼里含着委屈，一直瞪他，嘴上还在斗争：“我……我……” 她挣扎了两下，深吸一口气，胸口沉了下来。 “刚才的事，我很抱歉，但，”她挺起胸膛，“我为打了你道歉，打人是我不对，暴力不能解决问题，我动用暴力是我不对，我道歉。” “对不起。” “我做事可能是冲动了些，但是……但是……我那么冲动是因为……” “你说你要和他生孩子，但是……但是……！”那些话冲口而出。 “但是你还不用经受那一切。”她语声沉痛。 “你说你要生孩子，可是你还年轻，你年纪根本就还小，你还有大把的时间，那一切你根本不必经受，你根本不了解生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根本不知道一个生命在一个人的肚子里长大是怎么回事，你根本没到能承受这一切的……时候。” 邵唐觉得有些好笑，小堂妹年轻不知道，但周慕杨这话说的怎么好像她一个未婚未育的就了解呢？他刚想问，生怕自己被打，克制了这个念头。 “也许你觉得你现在和你那个男朋友很恩爱，但是他能为你做什么呢？是提供你安稳的生活？还是能帮你承担生育的苦痛？你怀孕他能帮你大肚子吗？你身材变形全身发肿他能替你肿？你吃不下饭孕吐他能替你吐？还是你被一个小孩压到尿失禁他来承受这一切呢？这还只是从怀孕到生育，后面还有漫长抚养小孩的时间，还有更多的麻烦，你根本就没有准备去承受这一切，为什么要让自己去承受呢？” “等……”邵唐刚想说，等一下，她这么说别说还年轻的小女孩，就是别的女人听见这话，还有谁肯生小孩？但周慕杨一个眼神杀过去，杀气太盛，邵唐只好闭上嘴。 “你要谈恋爱，可以啊，我不是什么老古董，不是真心要反对你谈恋爱，但是……” “但是你稍微理性点好不好？”周慕杨的口气本来还算软，忽然间又硬了起来，“你何必和一个男人捆死啊？你这么年轻，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换伴侣，说不定以后还有一堆人围上来，你的一辈子还有那么～长，到底有什么必要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男孩捆绑惹上你自己都不知道有多长有多久的麻烦？” 邵唐手抚额头，想说人家小情侣感情正浓，哪受得了周慕杨这般打击？说不定她越这么说越激起小情侣逆反心，人家越想证明自己情比金坚，可没想到，那门吱呀一声，开了。 看着走出来的人，邵唐目瞪口呆。 不是，周慕杨的话……原来真的可以起作用啊？！ 第五十五章哦～现实的大人啊～ 车内诡异地安静。 小堂妹出来后，叁个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男朋友则是肩上一个包，怀里抱了一个包，看着已经是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 上了车，两个小孩坐在后排，邵唐尽职尽责，负责当司机，周慕杨在副驾驶的位置。这个晚上两个大人已经感到疲惫，小堂妹的精神却很好，眼睛在前排两个人之间溜来溜去，车内的安静让她不喜欢，她开口了。 “这位……哥哥？”她盯上邵唐，一开口，声音甜美。 邵唐回道：“叫我邵唐就行。” “哦，”小堂妹客客气气的，全然没了和周慕杨吵架时候的彪悍，“邵唐哥哥。” 邵唐轻轻一笑，觉得这声“邵唐哥哥”多少印证他的猜想，这小堂妹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周慕杨口口声声小堂妹无辜，一直将小堂妹当做纯洁的妹妹看待，但是这位小堂妹浑身透着一股机灵劲，他偷看了一眼周慕杨，她双手环胸，脸色凝重，听到小堂妹甜甜叫他哥哥，皱起了眉头，似乎不赞同她这么称赞。啧，这俩说是堂姐妹，相差却那么大，也是，亲姐妹都不一定性格相似，何况堂的。估计周慕杨也没怎么了解过这个小堂妹的性子，以邵唐混迹清场的经验，这位小堂妹怎么看都不是简单的人物。看她那恰到好处甜美无害的笑容，生就姣好的面孔，她还有一副好听的嗓子，加上她的处理，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叫人舒服——好好好，邵唐承认，被她那么叫“邵唐哥哥”确实挺舒服，好在他有足够的经验，被人这么叫，倒也不会像年轻时候直接被这种甜美女孩勾去了魂。 只是他很好奇，她的小男友怎么想。女朋友这么叫外人，他就一点想法没有？邵唐通过内视镜窥视，然而后座的那个男孩抱着两个人的书包，目光澄澈干净。 不会吧…… 邵唐越发坚定他的判断，周慕杨觉得小堂妹是被小男友勾引才要私奔，实际上……可很难说呢。 “邵唐哥哥，”小堂妹甜甜笑着，“你和我阿姐是什么关系呀？”她眨了眨眼，眼中天真单纯，像是发问单纯出于好奇。 邵唐笑了，“我和你姐的关系……” 周慕杨已经一个眼神瞪了过去，邵唐笑了笑，“这可能得问你姐，你说，”他笑着看向周慕杨，“我们是什么关系？” “开，车！”周慕杨眼神充满威胁，挤出两个字，然后闷闷看向窗外，“我俩就是朋友关系。” “哦～～”小堂妹一个“哦”字，拖起长音，那长音像是拖也拖不完，她偏要来个九转十八弯，逗得她堂姐满脸涨红，正想问她这声哦什么意思，她才慢悠悠地说：“朋友关系啊。” 朋友关系才有鬼嘞。 她这位堂姐，平常就没见过她身边出现过什么异性，这么突然出现一位，还大晚上陪着她来找堂妹，周斯玫腹诽，她这个堂姐是真当她傻啊还是当她傻。 朋友关系，切～男女朋友也是朋友关系啊。 她的目光从周慕杨移到邵唐身上，注意到邵唐也在不动声色通过内视镜观察她，她冲着镜子里的邵唐，狡黠一笑。 别说，还真别说，邵唐看着内视镜里那个女孩，透着一股灵气，他还真有点喜欢她——单纯出于欣赏的目的，他就觉得这个女孩怪招人喜欢的，也断定这女孩平常知道怎么应付异性……说不定背地里还有多少男孩为了她打得头破血流，哎周慕杨还是别把这个小堂妹看得太简单，总之，这个女孩确实挺招人喜欢，他这是纯粹的以旁观者的心态欣赏，要是她大个十岁，邵唐觉得他要是遇上她也能被迷得神魂颠倒，不介意他们两个谈一谈，交往一下，但她才十六岁，那他出手就真的太罪过了，他可没那么丧心病狂。 他笑了笑，那女孩眼角弯得更深，对于周慕杨的答案，两个人达成了一股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邵唐和周慕杨得把两个孩子先送回家，先送到家的是那个男孩，邵唐把车子停在他家楼下。那男孩没有马上下车，小情侣就要分开，两个人都依依不舍，小男孩把周斯玫的书包还给她，今天晚上周斯玫带出家的衣物都在里面。他握着她的手，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他声音很低，但同在车内，两个成年男女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回到家和你爸妈好好说……不要太急……别争吵……小心保护好你自己。” 那小男友满怀关切，殷殷嘱咐。周慕杨被他俩那副不舍别离的模样酸得快掉牙了，看到邵唐似笑非笑，正看着她，她刚要问干嘛，想到后排小情侣情意正浓，到底没破坏气氛，只用眼神瞪回去——他要干嘛。 邵唐只轻轻笑了笑，没说话，也没破坏气氛。 终于说够了，小男友才依依不舍地推开门，下车前，想起什么，回过头，对前排说：“姐……姐姐，能不能陪我走走？” 啊？？周慕杨诧异，他找她作甚？ 可人家这么说，她也不晓得怎么拒绝。后排的小堂妹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不满地嘟嘴，但没有阻拦。 周慕杨下了车，那个小男友走到她身边，低低地说：“阿姐，我和玫玫虽然……我知道阿姐一定不喜欢我，您要怪我骂我，都行。但能不能……帮帮玫玫？” 呃…… “玫玫说家里管得太严，她爸妈只叫她一心念书，还要查玫玫的手机，翻她的书包，检查她的课本，她的妈妈……阿姐应该比我更清楚，阿姨是家庭主妇，有很多时间一直陪着玫玫，”那男孩说话间一派乖巧，“我不是想说阿姨有什么不好，”他急急解释，似是生怕周慕杨对他有什么误会，“但是阿姨陪伴玫玫的时间太多，玫玫也很压抑，她也希望母亲能有更多……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老是围着她转。玫玫说知道妈妈不开心的，但玫玫也不开心。” 周慕杨更惊诧，什么啊，周斯玫什么心里话都对他说吗？ “这次说是私奔……我知道阿姐，和玫玫的爸妈肯定都很生气，但是玫玫说要私奔，其实是气话，她只是感到压抑，压抑太久，想找个出口，我知道我说出来，阿姐肯定觉得我们很幼稚，但……玫玫说就是想气气她爸妈，那些话，当不得真。” “阿姐是成熟的成年人，肯定会说玫玫很幼稚，但是……玫玫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说父母总是说她闹，但就是说她该更好更成熟和父母对话，但父母也总是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玫玫她……她……旁人总说她闹，”小男友笑起来，眼里是化不开的情意，“但那是旁人不懂她。” 周慕杨傻眼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是哪里出了错？这位小男友看着……怎么那么纯情？她还觉得是他引诱小堂妹出逃，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的判断出问题了？ 不对啊，这个小男友现在看着这么一副为小堂妹着想的样子……她再想想一看到小堂妹就火冒叁丈的自己，不对啊！！ 为什么他一个外人，反而看上去这么了解她的堂妹呢？！ 天啊，这个世界的运行哪里出问题了吗？？ 还有啊，他这什么口气？在她这个姐姐，虽然是堂姐，堂姐也是姐！在她这个姐姐面前他一副“我很了解她”的口气是怎么回事？这位小朋友，你不要太嚣张了！ “阿姐……阿姐，我叫您出来，是想说，想说，这次玫玫回去，可能有大麻烦，阿姐您能不能……能不能……”那小男友一脸诚恳。 “帮帮她，别让她……受太多责备。”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说简单简单，说复杂……好像又有点复杂。周慕杨带着震惊回到车上，有些难以消化，愣愣看着小男友上楼道台阶的身影，才开始找回神智。 “他什么情况？”她眯着眼睛，脖子往前伸，确信自己没看错，她才说，“他是不是……是不是在哆嗦？” 那小男友抬头望着楼道高处自己家的方向，长长叹了口气，像是要应对什么十足严重的战争，他发育还没完全，个子不高，缩了缩身子，手缩到长袖里，迈楼梯的步子很慢很慢。 “他怕他妈啦，”周斯玫探到前排中间，和周慕杨邵唐一起看着她的男朋友，“他爸妈早离婚了，他说过他妈，嗯……”她撇了撇嘴，神情里多了几分厌恶，“他是说过他妈带大他很不容易，但他也说过，他妈……嗯……对他的关爱有点……过度了，而且可能因为离婚得早，他妈……嗯……”周斯玫纠结了很久，才忍着恶心，说出后面的话，“他妈可能把他放在……嗯……不只是儿子的位置。” 周慕杨多少听出了那话里隐含的意思，刚刚还对小堂妹的小男友有些改观，小堂妹的话又让她泛起一阵恶心。 “你不是吧？”周慕杨嫌弃地说，“妈宝男你都看得上？” 话一出口，周慕杨就后悔了，她这么说，现在只会激起小堂妹维护小男友的心理，果然，小堂妹怒起来。 “什么啊！”小堂妹愤愤维护自己男朋友，“他人很好的！在学校里对哪个同学都很好，还是我们班的班长，他还给我讲题呢！”小堂妹口气里多了几分满满的骄傲。 “啊？啊？”周慕杨再次傻眼。 要说周慕杨对小堂妹恋情的态度，她还是持反对，就当她是老古董好了，站在负责的成年人的角度，她是真担心这段恋情会影响小堂妹的学习。但是一听到小堂妹说男朋友会给她讲题，现实的成年人立刻换了副态度。 啊？给她讲题？呃……那等等……这俩人好像也不是不行……？ 周慕杨开始对这段恋情真正有些改观，不过等她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连她都开始唾弃自己这么现实。 剩下的路上，叁个人也没别的话题聊。等到邵唐按着地址，送小堂妹到了她家的小区。车就停在楼下，小堂妹却不敢下去。她手放在车把手上，停了又停，叹气再叹，才对周慕杨和邵唐说：“阿姐，姐夫，我走了啊。” “姐夫”这个称谓震到了周慕杨，“什么姐夫！姐什么夫！哪来的姐夫？没有的事！” “哦哦，”想到即将到来的惨状，小堂妹已经没力气应付周慕杨，她口气很敷衍，“哦，知道了，你们是朋友嘛。” 打开门，下了车，小堂妹望着自家的方向，叹了长气。 “什么啊！”周慕杨还想再说，但小堂妹已经下了车。她本想和小堂妹说清楚，她和邵唐绝不是什么小堂妹需要叫姐夫的关系，只是看小堂妹的情形，也知道这会纠正说法不是最重要的事，只能作罢。 “什么小屁孩。”她双手抱胸，嘀咕道。 邵唐觉得好笑，正要说什么。但周慕杨只顾着关注小堂妹，她看着小堂妹的背影，肉眼可见她很害怕去见她的父母。周慕杨心一横，推开门，嘴上敷衍地对另一个人说：“你自己回去吧。” 她一下车，急急跑了两步，跑到周斯玫身边，抱怨似的口气：“你事多死了你！！” 周斯玫看到周慕杨要陪她回家，一感动，扑了过去，激动抱住周慕杨撒娇。 “阿姐～！！你真的太好了！！” “哼，”周慕杨一脸不情愿，但是没有推开小堂妹，“今晚都要被你烦死了！” 邵唐看着那两个抱在一起的背影只是笑，到底是姐妹，吵的再凶，最后都能抱在一起，感情估计很快和好如初。他的笑声回到他的耳朵，他才发现那笑声只是他一个人——车里只是他一个人。 不是，周慕杨就这么把他抛下了？？？ 他忙活了一晚上……就换来她这么薄情寡义的对待？？ 好个周慕杨，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她真是……真是…… 她这也太有人性没异性了吧？？？！！！ 第五十六章生活，生活就是你完全想不到啊完 “周斯玫？” “嗯，斯嘉丽和玫兰妮。”说话的女人脸上洋溢幸福的微笑，坐在病床上，抱着孩子，全身笼罩着刚做母亲的光辉。 “这是美国小说《飘》里的两位女角色，我希望啊，”她向着年幼的女孩解释道，“她能成为，像她们那样美好的女性。” 刚刚正式成为的母亲如此寄予道。 “准备好了吗？” 在按下楼层前，周慕杨不放心，问了周斯玫一遍。 周斯玫撇了撇嘴，知道接下来可能要面对什么，有一些不情愿，也有一些无奈，但还是点了点头。 周斯玫的父亲，周慕杨的小叔叔，在周慕杨的记忆里，更确切地说，是在周慕杨年幼的记忆里，曾经是个和传奇挂钩的人物。 在周慕杨年幼的印象里，她的小叔叔会带着他们周家一班小鬼头玩游戏，她的堂哥比她年纪大上好几岁，精力旺盛叛逆心强的时候就跟在小叔叔后面叔叔长叔叔短，那口气宛如小叔叔是他的哥哥，而不是差着一辈的小叔叔。周慕杨也有记忆，小时候家庭聚会，她也是老和哥哥姐姐一起，跟在小叔叔后面玩那些惊险刺激的游戏。她的印象里，小叔叔染过一阵头发，那是耀眼的金色，把他父母气得半死，但更让他父母生气的是，小叔叔先斩后奏，跑出去在后背纹了身，他父母知道已经是小叔叔纹身以后的事。小镇那会儿风气还太保守，小叔父母知道以后，他爸勃然大怒，抄着一根粗棍扬言要打死儿子。奈何儿子的脚太灵活，他爸棍子还没到，他已经跑得远远的，他爸找不到他的人，只好作罢。 周慕杨还记得有一次，那是她开始上学，却还喜欢看动画片，尤其接触到日本动画，更是沉迷其中。她爸妈说那是小孩子才看的，每次看到她想要看动画片总要嘲讽说教一通，有次小叔来她们家做客，笑着劝过，说周慕杨还是小孩子，爱看动画片也不奇怪，劝周慕杨父母不要管的那么严，不然孩子容易被管出病。 私底下，小叔叔也对着周慕杨吐糟过，说自己可不想成为那种古板拥有老旧观念的父母。 嗯，开明，开放，时髦，是周慕杨对曾经小叔叔的印象。 不过既然说是曾经，那么就是属于过去的版本。周慕杨年纪大了以后，和小叔叔碰面的机会变少，有缘也是在春节聚会上，那头耀眼的金发已不再，风趣幽默好玩的年青人已经变成成熟稳重的中年人士，如此小叔叔依然是周慕杨崇拜的对象，重点大学毕业，这是父母交口称赞的，立为榜样的，回到家乡在外贸公司工作，据说是被他父母叫回来的，如今已经是公司里的高层，收入稳定，说话做事也比往昔成熟很多，符合过去周慕杨崇拜的精英人士模板印象，是周慕杨曾经想过要成为他那样的对象。 但周慕杨对小叔叔生活的细节知之甚少，她很早开始就顶讨厌父母那样经常有事没事聊人家长短，仿佛两人一手一个放大镜，窥视人家家里生活，有时候父母的聊天会让周慕杨怀疑他们就躲在别人家床底下，才会知道那么多别人的隐私。周慕杨受不了，她极注重个人的隐私，对别人家的家里长短没兴趣，到了工作以后，对父母提别人家的事总是兴趣缺缺，在家里听父母提起，她恨不得捂上耳朵，有了智能手机以后更是沉迷刷手机，父母说话她总是有听没听，和没听到差不多。 她都不记得小叔叔结婚是什么时候，几岁来着？25还是26？当时她是有惊诧的，总觉得过去叛逆的小叔和成家立业这四个字还太遥远，不大能想象得出小叔结婚后的样子。她记起来，据说小叔结婚也是父母催的，她依稀想起来小叔办婚礼时候的模样，倒还是一脸喜庆，看不出有半分被逼迫，应该说虽然被父母催婚，但起码选择的对象还是他喜欢的。 周斯玫的母亲，周慕杨的小叔母，周慕杨对她年轻时候也有点印象，个子比周慕杨高，周慕杨可太羡慕小叔母的那身高，周慕杨的父母注定了周慕杨的身高上限，除非周慕杨基因突变，否则她一辈子都不大可能有什么突破。青春期的周慕杨敏感，多疑随之而来。小镇女孩平均身高都不太高，但也有鹤立鸡群的女孩，周慕杨知道自己在平均值内，还是会暗暗羡慕高个子的女孩。到了省城，她见到更多的人，只能一边看着高个子美女从身边走过，一边默默流泪暗恨自家基因不好。 是了是了，她记起周斯玫她妈结婚时候的样子，她还记得她那身露肩的洁白婚纱，记得她奶白色的皮肤，记得她青春明媚的笑容，紧接着，唰的一下，像是有人在周慕杨眼前播放ppt，跟着指挥，她眼前跳出周斯玫母亲刚生产后的画面。 周慕杨是放学以后被父母带去的，说是周斯玫她妈午后生下一个女儿，这是喜事，周家又添人口，她父母等着她放学，直接带她去了第一医院。那时候周慕杨小叔母刚生产，还很虚弱，人看着也瘦，她本来也不胖，怀孕至多让她看起来脸上有肉。那会儿小叔母躺在病床上，小叔叔陪伴在旁，两人对着蜂窝围在一起的周家人宣布了他们给女儿起的名字。 别说，还没等小叔母解释周斯玫名字的含义，周慕杨已经开始羡慕了，周斯玫，这个名字一听就特别诗意，像是言情小说里会出现的女主角名字，这种名字一出现，就会让人觉得带着这个名字的女主角肯定特别美好，特别好看，特别柔弱，一定是那种弱不禁风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女子…… 周慕杨下意识望了一眼，周斯玫注意到，好奇地问了句：“咋啦？” 带着好奇神色的女孩，五官端正，继承了她母亲英挺的鹰钩鼻，也继承了母亲白皙的肤色，个子也继承了母亲，父母吧，她的父母个子都挺高，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大概是两叁年前，她个子已经超过了周慕杨，为此周母还抱怨过，说周慕杨个子不争气，把周慕杨气得半死，怎么？这个子是她不想长的吗？？ 生气也没用，虽说基因是存在突变情况的，但她周慕杨显然没中这个彩票，她的个子符合她爸妈身高公式得出的结果，就是在正常值内，不存在改变的情况，而她的小堂妹同样也符合，存在天生的优势。 周慕杨笑了笑，忍着一肚子嫉妒、羡慕、心酸说道：“没什么。” 接着她转过头去，想起周斯玫她妈介绍周斯玫这个名字存在什么含义的场景，胸口像被人锤了一记。 天杀的，她当时根本没想过叫这个名字的女主角会在若干年后会闹出私奔一口一个他妈还会和她干架成为周家许多人关注的叛逆分子。 这不科学，这一点也不科学……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啊！！！ 大感惋惜的周慕杨发出一声郁卒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