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敬如冰》 相敬如冰 第1节 《相敬如冰》作者：六玄珠 文案 陆蕴书第一次见陈牧扬，两人在酒精的作用下擦出火花，可陈牧扬身边有个人，他不爱她。 二人在长辈的安排下订亲，第一天陈牧扬就用他一贯温和有礼又不容拒绝的语气告诉她：“这是一场商业联姻，没有感情，以后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于是她收敛了所有的心思，明面上和他扮演着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 她以为自己在他身边够久，总有一天他会看到自己，可结局总让人失望。 她累了。 决定放过他也放过自己，转身离开，男人倒追过来了，卸下所有冷漠的伪装卑微请求：“书书，回家好不好，不要丢下我。” 陆蕴书：“对不起，我有人了。” 第1章 罪罚 陆蕴书回家的时候。 陈牧扬难得在，就坐在沙发那里，灯光开得很暗，整个人陷到里面，看得并不清晰，只有一个后脑勺。 空气安静得出奇。 “回来了。” 他没回头，可听着哒哒的高跟鞋声，也知道是她。 “嗯。” 陆蕴书应话，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起来。 “怎么，特地回来问罪的？” 一根烟快燃尽，陆蕴书开口。 陈牧扬勾了勾嘴角，反问：“怎么，你认为自己错了？” “没有。”陆蕴书摊手，“我从不认为自己错了。” “那我问什么罪。” 说不清听到这句话是什么感觉？ 正常男人知道自己即将结婚的准未婚妻跟别的男人酒店共度三小时，理应会生气，至少也有点难堪，但是他坦然得不行，连一丝黑脸的神态都没有。 这只能说明，他真的不在意她。 不过好在，她也不是很在意他。 “照片我已经买下了，没外传，下次注意着点，别再被拍到，婚期近了，让爷爷看到不好。” “我知道了。”陆蕴书答，将烟头熄灭，问：“还有事吗？” 虽然在婚期临近的时候被拍到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但陆蕴书不认为他会为了这个事特意回来。 “赵知安回国了，爷爷给他安排了一场接风家宴，明天中午到晚上，你空出时间跟我一起去。” “好。” 陆蕴书没什么异议，连多一句废话都没有，爽快答应，道：“没其它事了吧，没有我先上去了。” “嗯。” 陆蕴书起身上了楼。 进屋，直接将脚下十厘米的高跟鞋踢开，去了浴室。 身上斑点的痕迹，是她终于踏出这一步的证明。 不得不说，她运气可以。 那个小孩儿，很对她的胃口，她甚至有些后悔居然就这么走了，没有留一个联系方式。 太可惜了。 也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再碰见。 陈牧扬上来，见玄关处的高跟鞋甩得七零八落，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它拿起，放到鞋柜里。 浴室水汽朦胧，里边的人似乎心情很好，还哼起了小调。 这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大脑不自觉闪过看到照片的画面。 图拍得很模糊，但两个身材高挑的俊男靓女勾肩搭背的，就很是引人遐思。 越是想，心中那股已经被压下去的火气又莫名生起来，他走到露台，抽起了烟。 “今晚不走？” 看到他在，陆蕴书觉得有些惊讶。 “不走。” 他回答，声音低沉暗哑，跟吸了块磁铁一样……还有几分小性感。 “要留宿的话，我让徐妈给你收拾屋子。” 她将睡衣带子系好，光着脚出去要喊人，“徐……” 后边那个字还没说出口就把按回了喉咙里。 呼吸被掠夺。 陆蕴书愕然睁大了眼，“陈牧扬？” 他像是没听到，只一个劲的在她身上点着火。 她很累了。 但被他这么捉弄着，还真撩拨出火来，可是她知道，自己身体受不住。 快乐是一时的。 可损伤是持续性的。 她将人推开，警告：“陈牧扬，我今晚有点累。”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叫他满意，陈牧扬眸子暗下来，“怎么，别人可以，我不行？” 陆蕴书猛然怔住，半晌笑出声，“你吃醋了？” 第2章 联姻 陈牧扬顿了一下，狭长的双眸微眯起来，不言不语，似乎在思考，但最后也没给她什么答案，只拦腰将她抱到床上，抚着她额前的发丝，哑声道：“我们要结婚了，这是你作为一个妻子该尽的义务。” 是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仅此而已。 结婚，义务。 死板又无趣的关系。 她不太想履行。 两人拉扯之际。 陈牧扬的电话响了。 不用想也知道来人是谁。 许悠宁。 陈牧扬近一年来明面上打得火热的女学生。 “你先接电话吧。”她找借口推开人。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陈牧扬脸色很不好看，将手机丢到一旁的桌子上，又发起了疯。 躲不掉。 她索性认了。 …… 陆蕴书醒来的时候。 身边已经空了，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半边床都凉了。 她也不在意。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感下楼。 “小姐。” “嗯。” 她点头，边划着手机边走过去餐桌，吃东西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陈牧扬什么时候走的？” “挺早的，天没亮就走了，还说你累了，让我不要吵醒你。” 呵呵。 干了坏事，倒是表现出难得的贴心。 陆蕴书心里暗暗吐槽，这时，手机弹出来两条消息。 是许悠宁发过来的。 “你费尽心思让我联系不上牧扬哥又怎么样，只要他知道我出事，第一时间还是会来找我，你不过就是家里硬塞给他的联姻对象而已，在他心里，你永远比不上我的！” 长串的话下边是一张图片，上面，陈牧扬穿着一身运动休闲的家居服，低头聚精会神的削苹果。 相敬如冰 第2节 看背景，应该是医院。 女孩儿的手上，还挂着针，水都没有吊完。 果然是个小孩。 陆蕴书看着这消息，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现在的小孩，就喜欢做出一些惊天动地的举动，来证明自己对于人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幼稚。 但是很热烈挚诚。 有时候陆蕴书还挺羡慕她们这样的，可以什么都不考虑，只关注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喜欢的这个男人，到底爱不爱自己。 我在他心里的地位，到底有多重？ 她没回复，随手将手机丢到一旁，吃起早饭。 没两分钟，又来了消息。 陆蕴书以为是许悠宁得不到答复的继续挑衅，没看。 慢条斯理的将面前的早餐消灭，才慢悠悠的再将手机拿过来。 这一看不打紧，差点没将她刚刚吃进去的东西都给激出来。 “好看吗姐姐。” 那线条流畅的人鱼线，八块腹肌是那么的明显，一颗红痣印在上头，点缀得刚刚好，可是说不出的禁欲性感。 这身材，看着就让人有想要直接扑倒的生理冲动。 她思绪不觉飞到昨晚…… “好看。” 她回复，顺手通过了微信好友申请。 那边幽怨的消息立马发了过来。 “姐姐好狠的心呐，吃完就走，连个联系方式都不留，害我找了好久。” 陆蕴书大脑顺着他的话，对上昨夜那张干净俊秀的脸。 这长在她审美点上的人，她出口的话也多了几分宠溺。 “我没留，你不是也找到了吗？” “是啊，可是真的找了好久，好累呢，姐姐该怎么补偿我才好？” 小心思还不少。 陆蕴书笑，“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姐姐来陪我玩，可以吗？” “今天不行。” 想起陈牧扬说的家宴，陆蕴书拒绝，“改天我找你。” “那说好了！” 那边丢过来一张图。 是她的名片，上边印着她的公司和职位。 “我可知道姐姐在哪儿呢，要不是你不找我，我就去找你啦！” 俏皮中带点威胁。 她向来对好看的人比较宽容，也不介意他的失礼。 “好。” 第3章 家宴 赵知安是陈牧扬的表弟。 中学毕业，家里就安排去了国外留学，这几年只有寒暑假回来，陆蕴书和陈牧扬定亲的时候，他因为上学，并未回来参礼，她和陈牧扬这关系，也没熟络到他跟自己讲这位表弟，甚至引见，所以到现在陆蕴书也没见过。 不过看来陈老太爷对这位外甥侄儿很是重视，不过毕业回国，居然弄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看来这陈氏集团……也要有动荡了。 从这门亲事定下那天，陈牧扬就和她有过君子协定，大家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不过两人都不能将外边的人带回来，也不可以被媒体拍到，以免伤害两家的形象，影响品牌合作。 他们这种家族活动里，她都有义务同和陈牧扬一起出现，保持着明面上的体面，不落人口舌。 陈牧扬于她家那边也如是。 …… 陆蕴书就随口答，也没走心，回完话将手机丢到一边，又上了楼，换套衣服下来，在院子里晒太阳。 今天周末，没工作，因为家宴的事，她也推了其它的安排，现在的时间都属于自己，很是空闲。 陆蕴书喜欢这样的时候。 她就躺在摇椅上，抬头望着蓝天白云，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用去想。 陈牧扬大概快中午的时候才回来的。 还是那一身休闲装，看样子，是一上午的时间都在医院陪许悠宁了。 两人默契对过目光打招呼，陈牧扬上楼换衣服，便赶往老宅。 “人哄好了？”路上，陆蕴书闲着无聊，随口问。 “分了。” 陈牧扬答，语气随意得好像在谈论天气，完全看不出来刚结束一段感情的样子。 不过也是。 他结束的感情多了，怎么会还有感觉呢，不过是那姑娘一个人的黯然神伤罢了。 “哦。”陆蕴书答了一句，没了下文。 “你不问一下为什么吗？” “重要吗？”陆蕴书不以为意，“想分开的人，哪怕是个咳嗽，都能成为分手的理由，问多了没意思。” 陈牧扬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说，又继续开车。 两人来到老宅。 管家老朴走出来迎，陈牧扬问：“知安到了吗？” “还没呢，听赵太太那边的意思是在见朋友，要晚一点。” 陈牧扬脸色有些冷，低低斥一句：“让这么多长辈干等着他一个，真够规矩的！” 陆蕴书猜他们这对表兄弟间感情应该不是很好，甚至有些矛盾，她很少见陈牧扬这么情绪外露的表达不满。 不过这跟她没关系，她也不做发表意见，只拉过人的手，维持表面的恩爱，“走吧。” 陈家人难得聚得这么齐。 两人进去的时候，几乎大半的人都到了，赵太太跟在老爷子边上撒着娇，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把老爷子逗的直乐。 陈牧扬的继母跟这个姑子并不对付，也不热络，安静的在一旁喝着茶。 她今天穿了一件苏绣的旗袍，很是显气质，纵使已经四十多岁的人，却跟三十一样，保养得极好，而且风姿绰约的。 难怪当初陈牧扬的母亲才走没多久，父亲就着急将人娶进了门。 单看那一张脸，确实很有冲动。 赵太太先看到了他们，调笑道：“我说什么来着，真说曹操曹操到呢，小两口感情还真好，手还一直拉着呢。” 第4章 弟弟 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陆蕴书听着总觉得不太舒服，好像在点着什么？ 陈牧扬倒没反应，刚才在外间对那个表弟的不虞之色尽扫，他迎上去，规矩的喊了一声：“姑姑。” “乖了。” 由于他们的加入，一直黑脸沉默的李芳有了点反应，她站起来，对陆蕴书道：“小书，你跟我上来一下。” 这看上去来意不善，但她也没驳话，下她面子。 “好的阿姨。” 她跟着李芳后院的书房，一进门她就将几张照片甩到桌子上。 “这是怎么回事儿，你知不知道你跟牧扬要结婚了，现在闹出这种丑闻，叫我们陈家的脸面往哪搁！” 照片是她昨天被拍到和男人进出酒店的事。 不过画面不清晰，不写清楚甚至都看不出来是谁，可那边上赫然写着她的大名，就让一切变得有些不太好起来。 陆蕴书没有自证，反问人：“这东西怎么到阿姨你手上的？” 那些狗仔蹲守，拍人家私事，不过是想借此谋利罢，昨天被拍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完成了交易。 陈牧扬将所有照片都买了下来，按理说不应该有其她人知道才对。 李芳被问得一愣，有些心虚道：“你问这干嘛？” “首先。”陆蕴书拿过照片，指着上边的两个人道：“这图拍得很糊，人都看不清，阿姨你是怎么确定是我的？其次……” “陈家在江城是有门有脸的大户，发这样的东西给你，或许别有用心，想破坏陈家和陆家的联姻，第三，如果不是，那么……” 相敬如冰 第3节 她靠近李芳，上下打量着，不疾不徐道：“分明没有根据的事，阿姨你却如此笃定是我，让我不得不怀疑，这照片的幕后主使，是你。” “胡说八道！”李芳否认，“我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陆蕴书笑了笑，道：“那就得问阿姨你啊，一个人在陈家，又没个孩子傍身，你那个小侄女儿快毕业了吧，如果多一个人进来，你会不会不显得这么孤单，孤立无援呢？” “简直危言耸听！” 李芳高喝，连连往后退了两步，跟她拉开距离，避免和她目光直视。 陆蕴书并不打算为难她，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实在的陈家人，自己跟她闹得不愉快，对将来也没什么好处。 她收了张扬的态度，善解人意道：“我也觉得是，阿姨您虽然不是牧扬的亲妈，但也在陈家这么多年了，这外间谁不说您厚道，是个端方的体面人，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当……当然。” “那这个东西……” 李芳：“什么东西？我没见过。” “嗯。” 陆蕴书满意这个答案，将那一堆照片收进包里，对人道：“阿姨，还有三个多月，我就要进门了，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因为这些捕风捉影的事产生隔阂。” “肯定不会。” “那就好。” 陆蕴书看了一眼窗外，“走吧，别让爷爷他们等急了。” “嗯。” 两人回到前厅，陈牧扬问：“那女人找你干嘛？” 陆蕴书：“没事。” 李芳不找陈牧扬，说明她清楚这事在他这不起作用，只想让她知难而退，给她那小侄女让位罢了，单独私聊就是不想声张。 左右事情已经解决了，卖她个面子也无妨。 “还没到吗？” 语音落，就听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声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晚了。” 第5章 嫂子 寻声看去。 就见门口处进来一人，打扮得极为减龄，身上只挂着一件简单的白色卫衣，穿着一双白色球鞋，额前的几缕碎发肆意随风张扬着，浑身上下是青春的气息。 “对不起爷爷，朋友非要说聚一下，就晚了，您不会怪我吧？” “不会不会。”老爷子满眼慈爱，“出去那么久，回来见见朋友，应该的。” 他引着人介绍：“其他你认识我就不说了，来见见你未来嫂子。” “什么嫂子啊，我看这么漂亮，该叫姐姐差不多。” 他讨巧的说，走过来附她耳边轻声道：“姐姐真巧，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声音很小，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 现场因为他的玩笑话哄然大笑，只有陈牧扬没表情，黑着脸：“迟到让长辈等你就算了，还这么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学校是这么教你的吗？” 赵知安根本没将他的话当一回事，撇了撇嘴，眨巴着眼道：“姐姐，你不觉得他特无趣吗，动不动就说教，跟个老学究一样，爷爷都比他开明呢。” 陆蕴书笑笑，“牧扬是陈家的长子，自然要成熟稳重些，才能压得住场面，你说是吧爷爷？” 她将话头引回老爷子身上，避免这兄弟二人纠纷的火，烧到她这儿来。 陈老太爷捋了一把自己的白胡须，仰着头乐呵呵道：“是了，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好。” 赵太太站出来打圆场，“知安，不许跟哥哥这么说话，不像样，跟哥哥道歉。” “好嘛好嘛，所有人联合起来欺负我。” 他装着一副很是受伤的模样，扁着嘴，垂眼低眉，眼圈还好像泛了红，看上去可委屈了。 陈父见状也站了出来，黑着脸对陈牧扬道：“弟弟这才回来，你这是闹什么？” 她算是看出来了。 这两兄弟确实有点过节，家长呢，也拿两人没法子，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调停着。 二人各自有理，互不相让。 最后还是陈老爷子出面，各打五十大板，才算将这事揭篇儿去。 一场饭吃得并不愉快，但也吃了很长时间，像陈家和她们陆家这样的人家，就是喜欢这种维持表面的和谐。 哪怕背地里争来斗去的，巴不得对方死，可在当家人这里，都得和和气气的，陪着他走完流程，演完这出家和万事兴的戏码。 …… 从老宅出来的时候，许悠宁就蹲在门口，双手抱膝盖，半张脸埋到膝盖里，眼睛一直张望着大门处，天有些黑，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态，但越是如此，越发显得可怜，那单薄的身影隐在黑夜中，只瞧一眼就叫人忍不住心疼。 陈牧扬在外边养了个女学生，这是陈家人公开的秘密，否则他的继母也不会想到将自己还没毕业的小侄女儿送过来，只是陆蕴书不闹，他们也当作不知道，毕竟闹开了，对陈家，对自己也没有好处，可谁也没有想到这小姑娘会这么大胆，直接找上门来，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默契的投向了她。 第6章 讨赏 有同情的，戏弄的，看热闹的…… 什么都有。 不过陆蕴书并不在意。 淡定自若的送别他们一个个，这才抬头，问陈牧扬：“需要我帮忙处理吗？” “不用。” “你先回去吧，我来处理。” “嗯。” 陆蕴书也不是很想参与这些，他既然乐意担责自己处理，她也没必要多事。 看着陈牧扬走过去，将许悠宁带走，那辆黑色的卡宴消失在黑夜中，陆蕴书才收回视线，准备打个车回去。 她和陈牧扬是一起来的，没开别的车，也不想麻烦陈家的司机，免得不知道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个景象被外传成什么样。 …… 赵知安分明走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回来了。 “上车。” 有人搭程，她自然不客气，坐了上去。 车上，赵知安道：“陈牧扬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为了别的女人，将姐姐这样丢在路边呢？” 他表现得愤愤不平，好像这真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他为自己委屈坏了，但实际…… 世界这么小。 她刚好找了个人。 这人刚好是她准未婚夫留学回来的表弟。 这个弟弟，还刚好跟她的准未婚夫，好像有过节。 这一切的“刚好”，未免太过巧合，巧合得不免让人怀疑是别有用心。 “你昨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陆蕴书问。 赵知安没否认，“姐姐真聪明！” 呵！ 他现在的夸赞，在她听来有些许讽刺。 自己好歹也算在商场混迹几年，居然被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甩得团团转。 “你的目的是什么？” 事情已成定局，她纠结得再多也没用，好在他昨天的造型跟今日相比差距甚大，目前除了自己，没人知晓这事，专注眼前，先弄清楚他这么做的缘由。 “嘶拉！” 赵知安猛一刹车，没知会过一声，惯性作用让她差点没扑在车前的玻璃板上。 “你做什么？” 赵知安嘿嘿的笑，一脸人畜无害，“姐姐不是问我的目的吗？” 他身子一点点靠过来，头顶在她的额前，细细亲吻起来，从额头，到眼睛，脸颊，最后落到耳边，小咬了一口她的耳垂，低声道：“这就是我的目的。” 他语气诚恳：“我喜欢姐姐。” “别逗了。” 陆蕴书将人一把推开，“对于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睡了一觉的人，说喜欢这词，你不觉得可笑吗？” “姐姐没听过一句话嘛，叫一眼万年，我第一眼看见姐姐，就喜欢了。” 巧舌如簧。 油腔滑调。 陆蕴书并不信他的话，但却也清楚，再问下去，他也是这般，不肯吐真言，先静观其变吧。 …… 如果赵知安只是偶遇的一个刚好长在她审美点上的男人。 其实跟他玩玩也无妨。 可现在他们的身份因为陈牧扬而变得复杂起来，且还没弄明他接近自己的目的，陆蕴书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处理，只暂时躲着，避免和他见面，就是聊天，也都敷衍，没太多兴趣。 相敬如冰 第4节 只是她没想到赵知安会真的找到她的工作地。 “你来做什么？” 赵知安一脸笑容，“姐姐忘了，你失约了，我来讨自己的奖赏。” 陆蕴书：“……” 第7章 坏事 这么躲下去也不是法子。 隔着这层沾亲带故的关系，他们迟早要见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她看了一眼时间，左右工作已经处理完了，“走吧。” 赵知安借口自己出去多年，江城变化大，回来一切都陌生不熟悉，拉着她环城逛了一圈，回来时候接近零点。 “姐姐，不要躲着我好不好？” 陆蕴书不知道他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怎么对于这些撒娇手段这么驾轻就熟，开口就来，看他委屈巴巴的样子，好像还真成了你的错。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他确实长得很符合她胃口，可一切目的还没明晰之前，她不会跟他再有进一步的可能。 危险关系虽然很迷人，但错一步，可是要出大事的。 她不会将自己陷于这种境地。 她下车，头也不回的奔向属于自己的地方。 陈牧扬在二楼的露台喝酒。 他眼睛是看向这边的，应该大概看到了。 “先生回来多久了？” 徐妈：“八点多的时候就回来了。” “这么早？” 这个房子是陈家送给她定亲的聘礼之一。 两人走过那道订亲的流程，见过双方家长，就住进来了。 不过素日里都是她在住着，陈牧扬并不经常回来，更不会这么早回来。 大抵是有什么事吧。 她将包和外套脱下给徐妈，换了一双拖鞋，上了楼。 “今天这么早？” “怎么，不希望我回来，怕坏你好事？” “是啊！” 陆蕴书大方承认。 反正他都看到有人带她回来了，遮遮掩掩，欲盖弥彰，倒更让人生疑。 陈牧扬被她这坦率反应给逗笑了，“陆蕴书，你还真是连藏都不藏一下啊。” “你不是也没藏吗？” 话出口，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倒了杯酒抿了一口，缓解尴尬。 “许小姐的事怎么样了？” “转移话题？” “例巡关心。” 陈牧扬倚靠着栏杆，脸色随着她的话一点点暗下去，“交给周庄处理了。” “有点耐心，人毕竟年纪小。” “你倒是体贴。”他将手里的酒一口饮尽，身子一歪斜，半个人搭在她身上。 淡淡的酒香在周遭环绕。 他没喝醉，只是浅饮了一点，可就是这么一点，却叫人有些心猿意马。 陆蕴书其实一开始并不排斥跟这个人的接触。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酒精下误撞出来的火花。 后来是双方长辈做主，撮合两人在一起。 那时候的陈牧扬身边有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他好像对人很是上心，开始还为她拒绝这门亲事，后来拒不了，两人就变成了今天这样的状态。 当然。 现如今那个女孩，早不知道哪里去了。 许悠宁，不过是在走前辈的路子而已。 但她没忘当时的感觉。 陆蕴书推开些人，“你有点喝多了。” “或许吧。” 陈牧扬摸了一把鼻子，恢复原状，靠着栏杆漫不经心问：“这两天你有见过知安吗？” 陆蕴书不知道他这话何意。 “没有。” 前两天没见，今天才见的。 “没有就行。” 陈牧扬松一口气，手轻抚着她的发顶，俯身眉眼温柔的警告：“陆蕴书，离他远点。” 第8章 结仇 陆蕴书觉得好笑，在这一点上，兄弟俩真是难得的默契，都看不上对方。 “我要是不呢？” 放在她发顶上的手顿住，空气一时间陷入沉默。 墙上嘀嗒嘀嗒的时针不知走了多久，才听人开口。 “为你好，如果你不想两家的联姻出现什么意外，最好不要。” “你是觉得他会故意接近我，报复你吗？” “不全无可能。” “看来你俩仇怨结得不小？” “挺大的。” 陈牧扬目光看向院子，却没继续说了，只是告诉她：“赵知安不是表面看着那么人畜无害，离他远点对你没什么坏处。” “我知道了。” 她乐于接受他的好心提醒，至于怎么做，她有自己的判断。 得到想要答复的陈牧扬也没再继续说。 这是两人的默契。 点到即止，互不干涉。 …… 婚期近了。 也意味着她爸的忌日近了。 她看江城这边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挑了个日子，带着陈牧扬回了一趟a市。 母亲见他们一起回来，很是高兴，特地约了一家有名的餐厅迎他们。 一场饭局都是话家常，没什么特别的。 陈牧扬素日持重，但却不冷场，什么都能跟她妈聊两句，二人显然相处得非常愉快。 晚间回家时，她还单独约聊了她。 “我看牧扬是个好孩子，你把握住了，别叫他让外边的女人勾搭了去。” 陆蕴书不以为意，“他要真有那个心思，我就是看得再紧也没用。” “你啊，倔什么，哪个男人没点小心思的，何必揪着那点过去不放。”她上下扫了一眼陆蕴书，“你长得又不差，稍微打扮性感些，放低点身段，他不就上钩了，别一天到晚老想着你的工作……” 陆蕴书听着兴趣泛泛，但也应声，“好，我知道了。” 她转移话题，“我卸了二叔三叔在江城那边大半人的职，他们有在公司闹什么吗？” “闹了，不过你这事办得有理有据，你爷爷都认，他们也没话说，就是在家里一直折腾。” “那没事，随他们去吧，反正翻不出天去。” “唉。” 陆母眸光暗下来，“你爸突然就走了，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你又是个女孩子，这才叫他们这么肆无忌惮。” 说到这，她又重提起了陈牧扬的事，“你要是跟牧扬结了婚，好好的，有他在撑着场子……” 到了伤心处，人红了眼。 “好了好了，放心吧，我会看着办的。”陆蕴书抚着她的背，给她递了两张纸。 …… 相敬如冰 第5节 两人在a市待的时间不长，去见过她爷爷，又去了一趟墓园，就回了江城。 陈牧扬身边莺莺燕燕不少，但却是个十足的工作狂，并没有在这上边因为感情误事。 陆蕴书主要负责的是跟陈家这方面的香水新品开发计划，和他也难免在工作上有些往来。 两人近一段时间，看上去有点亲密，形影不离的。 可她自己清楚这一切不过是给外人看的假象，实际他俩的关系没变，陈牧扬的心，也不在她身上。 她不由想起母亲的话…… 哪怕她觉得自己可以，但现实却告诉她，现在的陆家，他们这一支，确实需要有家势，有地位，还在家族有话语权的人来撑场子。 作为陈家长子，陈老太爷看好的继承人，陈牧扬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或许她不该再为过去那些事，继续闹脾气了。 第9章 失约 “看什么？” 陈牧扬拿着派克笔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走神了？” “没事。” 陆蕴书看向桌面上的文件，“签完了吗？” “喏。”他将东西交给她，“以后这种事，随便叫个人来就好，不用自己亲自送。” “嫌我碍事了？” 陈牧扬抿嘴一笑，“你说呢？” 陆蕴书没接话，道：“陈牧扬，今晚一起吃个饭吧？” “嗯？” “怎么突然要一起吃饭？” “熟悉熟悉嘛，毕竟要结婚了。”陆蕴书打趣：“我总不能到时候结了婚，出去跟人家说，其实我跟我老公，在一起那么些年，没有单独出去吃过饭吧？” 是的。 从认识到定亲，甚至是现在已经同居了，他们之间，除了必要的场合一起出席，其它的……从来没有单独约会过。 “也好。” 对于她的提议，陈牧扬并没有反驳，“我让周庄定餐厅，你想吃什么？” “我自己来定吧，到底是我们两人的事，不麻烦别人。” “好。” …… 陆蕴书将合约拿回公司，把工作安排下去以后，去了一趟商场。 今天算得上是他们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约会，是要好好准备一下的。 她收拾完，已经是近六点，但陈牧扬还没给她消息。 陆蕴书给他打了个电话。 “手头上还有些工作，你先在那坐一会儿，我晚点过去。” 他云淡风轻，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好！”陆蕴书暗暗地捏紧手机，面上不动声色。 这个人，从来不在乎跟她相关的任何一点事！ 晚点就是没有点。 她一个人在餐厅等了许久，直到人家要打烊了，也没见陈牧扬的身影，倒是赵知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目光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了一番，邪邪一笑俯身过来，“姐姐今天穿得真好看，很性感，让人忍不住想……” 这张脸是她的绝对优势，只要稍微打扮一下，都是可以艳压的存在，不过素日里她都以简约大方的工作装为主，妆容也不会太夸张，是个淡系的冷美人，脸上写着生人勿近。 她给陈家面子，对于他的失礼言论并不计较，但也不想跟他有太多接触，毕竟现在的自己……有点狼狈。 她不喜欢别人看到她这样狼狈的样子。 “谢谢。”她礼貌答完要走。 “姐姐我还没吃饭，请我吃个饭吧？”赵知安舔着一张笑脸问。 陆蕴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想自己为了等陈牧扬也没吃，确实有点饿了。 可…… 犹豫一瞬，她到底还是答应下来。 “好，你想吃什么？” 赵知安看了一眼这街市，道：“大部分餐厅都打烊了呢，要不这样吧，我们去吃夜市，你吃过夜市吗？” 陆蕴书摇头。 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父母对她管教极严，虽然什么想要的东西都会给满足，但唯独这些，她真没体验过。 “那我们就去吃这个吧！” 他拉着人上了车，熟门熟路的进了夜市街，找了一家烧烤店坐下来，如数家珍一般的开始报菜名。 “这就是你说的……出去太久，对江城的一切不熟？” “嘿嘿。”赵知安挠了挠头，“你当时躲着我，我要是不这样说，你指定不会理我了。” 陆蕴书：“……” “赵知安，还有三个月，我会跟你哥结婚，我们之间……” 她顿了顿，“那天晚上的事，就当是个误会，我也不计较你是否故意算计，咱们就这样，都忘了吧。” “姐姐是觉得我接近你，别有用心吗？” 第10章 要求 陆蕴书沉默作答。 赵知安眼睛垂下，黯然神伤起来，“姐姐这可真是叫我伤心了，我分明是一片真心，你如何能这么想我呢？” 其实陆蕴书清楚，他这都是演出来的，可此时此刻面对着这样的指控，她竟然真生出一点不忍之心来。 “罢了，我的错，不提这些扰人的东西！” 菜陆续上来，陆蕴书将一串烤肉递给他，主动示好。 赵知安接过，却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姐姐既然认了错，那是不是该罚？” “罚什么？” 赵知安喊老板过来，又添了好几瓶酒，他连续倒了三杯，送到她面前，“喏，这才有诚意！” “故意灌我？” “姐姐喝吗？”赵知安笑问。 “喝。” 她也没矫情，接过来，爽快饮尽。 辛辣刺激的感觉在口中晕散开，可心里却莫名有一种畅快意。 …… 陆蕴书精致贵气的打扮和现场环境格格不入，但人又淡然，不拿架子，很快同这环境融为一体。 人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量还不错的她，最后都开始犯迷糊了，眼前人也变得不清晰起来。 “陈牧扬，你以为你谁呀！晾着我就晾着，哼，等哪天我再把这绿帽子戴你头上！” 借着那股酒劲儿，她将今日对陈牧扬失约的所有不满发泄出来。 “要不是因为……” 她醉得厉害，话也说得没头没脑的，但情绪很真实，这才是真正的她，而不是那个端庄大方，对于什么事都云淡风轻，丝毫不在意的淑女，也不是只会一心扑在工作上，只有工作才能牵起来她半分情绪的女强人。 看上去对什么都游刃有余的她，也会被生活这种琐碎事烦得要死。 赵知安看着人笑，问：“因为什么？” “因为……” 陆蕴书没说完，就被一股力量带了过去。 手腕上那明显的疼痛让她酒意尽散，抬眼就见许悠宁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惊慌失措的僵愣在那里。 “我……我不是……” “报警！” 赵知安揽着她在怀里，俯她耳边虚声说。 “好。” 她从木愣中回神，果断的打了电话，又叫救护车。 许悠宁显然被这场面吓到了，一直在那里否认，重复那句话。 但还是有好心的路人帮他们控住了人。 救护车来得快，陆蕴书跟着上了车，她不知道那刀子刺得有多深，但身后的衣服都被染红了。 那一身的血，不由让她想起父亲出事那天……那一场车祸。 相敬如冰 第6节 “哭什么？”他抬手，好像想要帮人擦眼泪，可太虚弱了，根本没那力气，差着那么点，就是不能亲近。 “没事的，就这么点伤，死不了人。” “呸！什么死不死的，晦气！”她擦掉眼泪，恢复常态模样，警告道：“不许胡说！” “好，不胡说，那姐姐……我救了你，有什么奖励吗？” “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 “就是这时候才好说嘛，平日你肯定不理了。”他扯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 陆蕴书妥协：“你想要什么？” 赵知安：“不结婚好不好，别跟陈牧扬结婚……” 第11章 出事 赵知安的父母来得快。 赵太太应该是刚从梦中醒来，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抓着她的手臂直摇晃着：“知安呢，他在哪儿，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受伤呢……” 她的力气不小，攥得陆蕴书手臂疼得发麻，生理性的习惯让她皱了一下眉头。 赵父比她冷静点，看出人的不适，帮忙解围，拉开了赵太太。 “淑媛，你冷静点，这么多问题，让人家陆小姐怎么答。” 他将人扯到身后，问了最关键的问题，“医生那边怎么说？” 陆蕴书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礼貌的回他话：“目前还在手术中，没有出来，我也不太清楚情况。”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要不是因为你，知安他怎么会……” “因为我？” 陆蕴书敏锐的捕捉到这句话中的不对劲，她承认赵知安出事跟她脱不了干系，但是赵太太当时并不在现场，从哪里知道他舍身护我，因此受伤的事？ 还是说……她的话另有所指？ 赵父瞪了赵太太一眼，赵太太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改了话头。 “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才刚回来就出了这种事。”她低声呜咽。 赵云霄将人拥在怀里柔声安慰：“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赵太太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心情好一点，开始讲着生赵知安时的景象。 “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他是我用半条命换回来的，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 “我知道，我知道。” 外界传言赵云霄是个好丈夫，作为上门女婿，这么多年在陈家不争不抢，即使后边自己靠着买楼卖楼，发迹了，对待赵太太的心也始终如一，没有在外边找过人。 原先陆蕴书对于这种说法是不信的，不过从今天的事来看，或许确实有几分可信度。 中年夫妻，尤其是在他们这种复杂的家庭关系里，更是考验人。 …… 手术大概进行了有一个多小时，灯暗了，里边的人陆续出来。 “怎么样了医生。” “没有伤中要害，不过那刀看上去是要人命去的，刺得比较深，虽然已经取出来了，血也止住了，但是近期还是不要让病人剧烈活动，免得伤口裂开。” 听到这话，几个人都长松了一口气。 陆蕴书跟着赵家父母一块进病房，帮忙安排好赵知安，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 “请问是陆小姐吗，刚才霞飞路的一桩伤人案件是你报的警吗？” 哦。 她报警了，不过救护车来得比较快，她就上车，情绪纷杂之下，根本已经忘了这一茬。 那个电话打了好多次，但无一例外，都被她忽视了。 “是我。” 她跟警方交代了一下事情经过。 “那您现在有空过来警察局这边做一下笔录吗？” 陆蕴书看了看还在昏迷不醒的赵知安，犹豫片刻，点了头。 “好的，稍等一下。” 她跟赵知安的父母知会一声，急匆匆的赶往警局。 人到的时候。 陈牧扬也在。 没空来赴她的约，可这小情人出事就随叫随到，怎么不算另一种形式上的情深义重呢？ 第12章 误会 许悠宁看到她，跟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一下子扑进陈牧扬的怀里。 陈牧扬没·推开，当着她的面，温声细语安抚着，两人亲密得宛若恋人，丝毫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陆蕴书告诫自己不要太过在意这些，可大脑忍不住的去回想自己一个人在餐厅时的一幕幕。 人来人往，只有她形单影只，一个人望着窗外的车流发呆。 侍应生无数次的过来，问她是否要上菜，得到每一次否定答案时看她的眼神…… 不等她从这些幽怨的情绪中回神，陈牧扬抽了身，向她走过来。 “这件事肯定有什么误会，你跟警方说清楚，先回去，我们私下再解决。” 难怪许悠宁有那样的底气挑衅自己，到现在，他居然还在护着她。 “对不起，我不认为这是一场误会。”陆蕴书答，语气铿锵有力。 “医院的检查报告可以知道，那伤口有多深，霞飞路的路人也可以作证，当时许悠宁是目标明确的拿着刀向我冲过来，我不认为有什么误会，是冲着人命来的，倒是陈先生……” 她抬头，目光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今日出事的，一个是你的弟弟，一个是你订了婚的未婚妻，而你在这里，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让你的未婚妻做假证，你不觉得可笑吗？” 大概没想过她会拒绝，陈牧扬眼里闪过一丝难堪，许悠宁似乎又被人吓到了，拉着陈牧扬的手，娇娇怯怯道：“牧扬哥，我害怕。” “没事。”陈牧扬抚着她的头，轻声细语安慰，“不用怕，我在呢。” 前两天还说分了，今天就又你侬我侬了。 不过陈牧扬的温柔她并不少见，在每个女人身上，她都会看到，只是现在她是真的烦，也许是那酒劲还没散完，也或许是那酒……给了她一个闹的借口。 她冷睨了二人一眼，对警察道：“警官，我作证，许悠宁她是蓄意伤人，真正的目标是我，霞飞路当时很热闹，你们可以随便找人查证！” …… 这是恶性伤人事件，因为陆蕴书的坚持，陈牧扬没能将人带走。 她的车丢在霞飞路那儿了，从警局出来，陆蕴书往街上走，准备打车回医院，陈牧扬拉住她：“我送你。” “不用了。” 陆蕴书拿开他的手，“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相信赵家也不会，你还是好好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将你那小情人捞出来吧。” 她情绪太过明显了，谁都能看得出来不对，何况是陈牧扬这种常年在女人堆里打转的，更是善于此道。 不过他从来不屑于哄她什么，只是像进行商业报告一样毫无感情的道歉，“抱歉，今天让你久等了。” 久等了？ 可为什么等？ 他为何没来？ 不来这一段时间，他都去做了什么，怎么他没信就算了，连叫个助理过来知会一声都没有？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没有半句解释。 陆蕴书真的很讨厌他这种！ “抱歉，我不接受！” 她说完，拦住一辆的士，上了车。 “去济宁医院。” 他脸色冷下来。 “去看赵知安？” “不应该吗？” 陆蕴书提醒：“陈牧扬，你的弟弟，刚才救了你的未婚妻，于情于理，不只是我，就是你也该去看一眼，跟人道个谢！” 他的关注点却并不在“救”字，而是在于他们两人的关系上。 “当时，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第13章 关系 “你说呢？” 陆蕴书对人有点失望，她一直清楚陈牧扬这个人表面温润有礼，实际内里恶劣薄情，可她没想到人会凉薄至此，先是为了小情人不顾弟弟的伤在警局信口胡诌便罢，到这个时候，她提点如此，可他居然无动于衷，只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堵着一口闷气，她出来的话也没好哪去。 “你放我鸽子，我找他，给你戴了顶绿帽子，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两人的沟通不欢而散。 相敬如冰 第7节 …… 陈牧扬是在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过来的。 他来时，赵知安才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陆蕴书在给他喂东西吃。 这人总没正形，伤了嘴也闲不住，在那里嬉皮笑脸调笑道：“要知道挨一刀还能得姐姐这样近身伺候，我就早点多挨几下了。” “看来确实是伤得轻了，嘴都没封住。” 陈牧扬走到她边上，接替了她的位置。 赵知安欠欠的笑：“姐姐就喜欢我这样的，你这种死板无趣的人，要不是沾了陈家的光，她才不喜欢你呢！” “是吧姐姐？” 故意挑事？ 这两兄弟，一个道貌岸然，一个混不吝，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我喜欢新鲜感。” 言外之意，谁让我觉得新鲜，我就喜欢谁，也不局限于他们两个。 陈牧扬背对着她，瞧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倒是赵知安表情很有意思，乖张坏笑的吐了吐舌，“姐姐放心，我肯定会比某些人，更能给你保持新鲜感的。” 这话带了几分的暧昧，陈牧扬这种情场老手，不会听不出来，但也没见什么变化，那宽阔的肩背稳稳当当，呼吸轻浅如常。 可她看到了他端碗的手，半曲成拳，骨节分明的指节泛着白，手背青筋暴起。 他听懂了，动怒了。 “这是我和你嫂子之间的事，不劳你操心，还是好好养着吧。” 他将那口粥塞到赵知安嘴里，堵住了他后边所有的话，“你是为了救你嫂子才受伤的，这件事我会负责，到时候医药费多少，报个单子，我给你全报了，还有这住院的事，你嫂子工作忙，没那么多空，我会给你找个护工，有事你联系人就好。” 果然姜还是老得辣。 陈牧扬到底没白长他几岁，一番话下来，将赵知安所有的后路全部给堵了。 不过赵知安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精神稳定得可怕，依然是笑着，眼睛看向她：“姐姐也是这样觉得的吗？” 陆蕴书其实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当时他在救护车上提出不合理的要求…… 尽管最后人疼晕过去了，没有逼着她给出一个答案。 但他舍命相救是事实，哪怕可能带着某些不纯的目的，自己也不能像之前那样无视他的所有。 可是……她是陈牧扬的未婚妻，两人还有三个月就要结婚了。 她在这种时候，和准未婚夫的弟弟频繁往来，甚至在医院无微不至的照顾，似乎也不太好。 人言可畏。 “我有空会过来看你的。” 最后，她只能给这么一句答复。 赵知安眸光迅速暗了下去，情绪转换明显被她尽收眼底，陈牧扬亦是…… 第14章 计较 陆蕴书没在医院待多久。 赵太太回来了。 因为陈牧扬那个小情人的事，她对陈牧扬很是不满，完全没前段时间的热络。 两人是相见两厌，不轻不重的说了两句就下逐客令。 她也跟着一块走了。 “回家吗？我送你。” “不用，我叫傅钰来一趟就行。” “这点小事，用不着麻烦别人。” 陈牧扬抢过她的手机，将人拦腰横抱起上了车。 服！ 陆蕴书不太想跟他说话，系了安全带，索性闭上眼睛假寐。 惊心动魄的一晚上，早晨盯着时间给公司那边开视频会议安排工作，又找律师沟通处理这个事，她是忙得连口水都顾不上喝，累坏了，这假寐假着假着，还真睡着了，醒来是在自家的车库。 陈牧扬没走。 就在她边上，盯着她，两人距离不过方寸。 “干嘛？” 刚睡醒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因为不自在，还有些颤音，听上去软软绵绵的，跟受了惊的小猫似的，煞是好玩儿。 陈牧扬勾着嘴角，手顺着她的脸部轮廓一点点往下，抚摸，蛊惑道：“你不是说喜欢新鲜感吗？” 说话间，他另一只手摸到了座位下方，将位置调整放平。 “随口说说而已，你也信？” “是啊，我信了。” 他低头，目光审视着她，陆蕴书被他盯得身体发颤，耳朵开始烫起来，呼吸也有些乱了。 迷乱之际，听人道：“穿得很漂亮。” 她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还是昨天那一件。 为了昨晚的约会，她特意做了个新造型，还挑了一件极为性感的火红吊带裙，整个后背几乎是空的，身前也是大显事业线，将整个身段衬托得刚好，婀娜多姿，摇曳生风的。 性感，魅惑。 她原本想着他们会有一个很好的开始。 可是…… “我很喜欢。”他将遮挡在她额前的头发温柔的拨到后面，俯身过来，与她口舌交缠。 你喜欢我就得配合？ 陆蕴书不是个太喜欢委屈自己的人，这种时候也一样，她没躲，只是趁他不备，恨恨地咬了人一口。 “还挺野啊？” 他口吻带笑，却也不松开她，反而更加大胆了，还报复似的在她脖子上重咬了一口。 “你属狗的啊！” 她被咬得生疼，不禁皱了皱眉。 陈牧扬倒是一脸坦然，“这是对你不听话的惩罚。” 这话有意思。 他真有脸说。 陆蕴书推开人，抽手从边上摸出一盒烟，拿了一根边点边摇下车窗，烟雾在狭小的空间内缭绕开。 “你没资格说这种话。” 他倒也没跟她辩，只是说道：“赵知安那边我会处理，你离他远一点。” 果然是在计较医院的事。 “小孩子口无遮拦，你跟他计较什么？” “我是为……” “为我好嘛。” 这话她已经听厌了，她猛吸了好一口，缓过几分神，提醒道：“陈牧扬，我不是你在外边养的小情儿，我有自己的分寸，也希望你尊重我。” 陈牧扬不是什么听不懂人话的人，他对自己也很自信，并不认为两人真有什么，刚才纯粹借机抽疯而已，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反正看到她在那边鞍前马后，两人有说有笑的，心里很不爽。 不过现在她话说到此，他也识趣，没再继续，跟着点了一根，换了话题。 “把律师撤了吧。” 她几个小时前委托的律师起诉许悠宁，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他耳朵里了。 “你就是为这事来的医院的吧？” 陈牧扬不言。 她明白了。 “我要说不呢？” 第15章 花王 “陆蕴书，她对你没什么威胁。” “你觉得我是怕她影响我的地位？”陆蕴书嗤鼻，“你这么说，是太看得起她，还是瞧不上我？” 陈牧扬否认：“你知道我并非这个意思。” “那就闭嘴！” 她将烟蒂熄灭，开了车门，拿过包下车，“这话我就当没听过，关于这件事，咱们各凭本事！” 素日里许悠宁没有分寸，舞到她面前，她都可以不在意，只当小孩子在玩闹，可今日她都敢拿刀当街行凶，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安全，她就不可能这么轻易算了。 否则以后她在陈家，在陆家如何立足？ 未婚夫都不帮自己，小情人可以任意骑到她头上…… 相敬如冰 第8节 想到这里她莫名烦躁起来，一脚踢开旁边挡路的垃圾桶。 陈牧扬是一点没在她的立场上想过！ …… 因为这事儿，她和陈牧扬闹了好几天的冷战，人没再回来这边住。 她倒觉得无所谓，还省事，可以更加心无旁骛的做自己的事。 不过她不在意，不代表陈家不在意。 两人这么针锋相对着，外界传言也不好听，陈老爷子还是找了个借口，让二人一道回了老宅。 这里素日只有陈老太爷一个人住，偶尔他们过来看一眼，点个卯，不过人可是陈家的定海神针，足不出户，却耳观六路，眼听八方，什么都知道。 过去就给陈牧扬先摆了个脸色。 “你去静室给我好好反省反省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说着牵着陆蕴书的手，笑呵呵的进了后院。 时下正值春日，花开得正好，院子一片春意盎然。 老爷子指着那花团锦簇，问：“小书看看，最喜欢哪个？” 陆蕴书望着眼前的春色，其实兴趣缺缺，不过还是随手指了一株。 老爷子呵呵的笑，道：“我选中的孙媳妇儿，眼光跟我一样好。” 他介绍：“这是洛阳的名种，姚黄牡丹，可是花中之王呢，高贵脱俗，不是其它花所能类比的，就是这满园子，各花各色，争奇斗艳，可不论它们如何争，它只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吸引住所有的目光，而它的珍贵之处，也恰好在于此，若是它也跟其它花儿一样，反倒失了它的本色，沦为俗物了。” 他拍着她的手：“小书，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说什么，你应该懂。” 借花喻人，示意她不要与周遭那些争奇斗艳的“花儿”争，免得失了自己的身份。 这老爷子不愧是用一块木头把陈家从一个小小的杂货铺一路做带到今天的人，说话做事，分寸正好。 看似帮她，其实不过是在帮自己的孙子，可又借带夸了她一把，叫人也不好说什么。 “你放心吧，这事儿爷爷知道，是你受委屈了，陆家那边，当年你爷爷创业的时候，曾给了我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那个部分呀，陈家这些人里头，我谁也没打算给，就想将来物归原主……” 先威逼，再利诱。 不过陆蕴书真吃这一套！ “我明白爷爷，这样吧，什么时候股权让渡书到我手上，我立马撤诉澄清，保证不会叫外边再起什么风声，您看怎么样？” 第16章 妥协 老爷子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神幽幽地盯着她，“怎么，信不过爷爷？” “怎么会，只是牵扯这些，大家都弄得清楚点，也免得日后徒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来，您说呢？” 陆蕴书眯着笑眼，但寸步不让。 好半晌，陈老爷子道：“这两日我会叫律师弄好，给你送过去。” 他效率不错，第三天陆蕴书就收到了，不过只有百分之一，剩下的百分之四，他说还需要再帮她爷爷考验一下，是否她真的能担当？ 这是他的让步了，陆蕴书也没矫情，收下立马给助理傅钰打了电话，让她去撤销了对许悠宁的诉讼指控。 乐柚不解：“这么大的事儿，你就甘心算了？” 陆蕴书抿了一口手里的酒，笑得无奈：“不然呢？” 赵家那边先一步不计较了，她现在属于单打独斗跟陈牧扬对着干。 两人这关系，还有陆家和陈家的关系…… 只要陈牧扬坚持，她闹到最后，其实是两败俱伤，没什么好处。 乐柚愤愤道：“这老头子还真是偏心，明知道自己孙子不做人，居然还要你妥协！” 陆蕴书笑：“这人之常情，何况他也不全然是为了陈牧扬。” 她知道乐柚清楚她指的是什么，虽然她不像她一样拼命在为这个实权的位置争，可自小就在这个圈子混，很多事，不说也懂。 越是这种所谓的高门大户，越是在意面子，也越考虑利益。 尤其是利益。 为了利益，别说是她一个还没进门的孙媳妇儿，就是真到那一步，自己的亲人怕是都可以舍弃。 这个问题，无解。 人性就是这样，所以陆蕴书一直也不喜欢赌人性。 她不相信任何的感情，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当初才没有对陈牧扬一头热的扎进去。 说到陈牧扬，乐柚一拍腿，激动道：“对了，上次给你找那小子怎么样了，后来你们有联系吗？” “都怪我妈，偏那时候打电话！” 她说起这个事，是说不出的懊恼。 陆蕴书看着她这模样，没忍住笑了，道：“阿姨把你叫走了也好，不然你都不知道后边有多狗血，那小子是陈牧扬他弟。” “啊？他不是独子吗，老陈还有私生子？” “表的！” “我说呢！”她恍然，“我就说那小子长得好像有点熟悉，我一眼就觉得是你的菜，还真……” “那你打算怎么办啊这，到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再看吧。” 陆蕴书不太愿意去考虑这个问题，不过乐柚倒是很有兴趣，她道：“要我说，你就跟他玩着，反正那姓陈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这样欺负到你头上了，咱也不能吃亏，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玩，嘿嘿……” 她眼珠子黑溜溜的直转，勾上人的背，在她耳边意味深长道：“书书，想想都刺激！” “我也觉得。” 知道她是玩笑话，陆蕴书也不扫兴，顺着人的话说，跟人碰了一下杯，问：“别说我了，那天阿姨叫你回去干嘛，还好长时间联系不上人。” 暖色调的灯光映到她脸上，陆蕴书看到她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她给我相亲了，还给我俩订了一个环欧游的路线……” 懂了。 这是看上了，两人玩得不亦乐乎，将她抛之脑后了。 “有异性没人性！” “不要这么说书书。”她脑袋蹭了蹭陆蕴书的脖子，手晃着那个精品礼盒，讨巧道：“你看我回来不是第一时间来找你了吗，还给你带了礼物。” 说话的时间，乐柚的手机响了，她望了一眼，备注很简单，洛喻。 是个很通俗的备注，不过配上她的表情，就不那么简单了。 从她的答话里陆蕴书大概猜到了些，她也识趣，主动提了回去的话，“行了，走吧，我也待够了。” 两人出了清吧的门，脚步就僵在那了。 第17章 作妖 “陆小姐。” 许悠宁主动上前跟她打招呼，她今天穿了一套浅色的牛仔裙，扎了个高马尾，打扮得干净又减龄。 很符合她这个年龄段。 在她边上，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年龄看着也不算大，他的视线是看向乐柚这边的。 陆蕴书猜这是乐柚刚交往的对象。 怪不得一趟环欧游回来这么腻歪呢。 “悠宁说她认识陆小姐，找人有点事，刚好我过来，就顺道一块了。”洛喻解释。 乐柚黑着脸，阴阳怪气道：“你倒挺热心啊！” “没事。” 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影响别人的感情，拉了拉乐柚的衣角，“既然你们有事就先回吧，我跟许小姐聊聊。” “书书。” “放心。” 乐柚不情不愿的离开，许悠宁换了个嘴脸，“请我喝杯东西吧？我们边喝边聊。” “我想我们没有到那个可以坐下来好好聊的地步，你有话就直说，不说我走了。” 她实在不想跟这个人有过多的接触。 不过这放到许悠宁眼里，就成了她在忌惮人了。 “你在怕什么？” “怕你吗？” 陆蕴书上下扫了她一眼，目光赤裸直白，带着明显的轻蔑不屑。 长得还可以，属于清纯小白花那一挂吧，但除了这张脸，还有年龄外，几乎无一优点。 不对，还是有的，这份莫名其妙的自信，就是陆蕴书，有时候都比不了。 “我很喜欢你的自信，不过过度的自信，并不是什么好事小妹妹。” 她拍了拍人的脸，“你过来的目的我大概知道是什么，炫耀嘛，陈牧扬为了你跟我针锋相对，不管不顾是吗？” “对于你来说，那或许很重要，可对于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许悠宁到底年纪小，本来是过来宣示自己地位的，结果人三言两语就将话头给堵住了，她吃瘪，涨红了脸在那儿，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陆蕴书不屑于和这些小孩计较这种幼稚的事，但因为刚经过霞飞路那一遭，现在看她这样，心里无比的畅快，本来准备点到即止，又没忍住多言了两句。 相敬如冰 第9节 “陈牧扬就算为了你怎么样，他也不会因此拒绝这门亲事，跟我分开，我们会在几个月后结婚，而你的身份，什么都没改变，还是见不得人的第三者！” 这话彻底戳痛了许悠宁，她脸色变得狰狞起来，扬起手就要对她动手。 在这种正面交锋下，拿下这么个小姑娘，对陆蕴书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她轻松就将人制住。 “别动不动就生气动手，再闹大，我不介意将你的事公告一下学校，你觉得陆家和陈家共同施加压力，陈牧扬能护得住你几回？” 她脾气是真不太好，陆蕴书感觉。 自己已经是够难弄的了，没想到这姑娘更甚，跟个炸药桶似的，随时好像要干架。 陆蕴书不明白陈牧扬喜欢她什么？ 按照他以往的审美，该是那种温柔似水的绿茶款。 难不成，是玩得多了，觉得没劲儿，想突破一下自己，开始爱上挑战了？ 但这也不关她的事，威慑目的达到了，她松开人，大步迈开向她的车走去。 “我怀孕了！” 身后一阵高昂尖锐的声响。 第18章 介意 陆蕴书身子一怔，听人道：“我怀孕了，是牧扬哥的。” 她走过来，绕着陆蕴书转了一圈，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脸上充满了得意。 “就算他不跟你分开又怎么样，他的孩子是我生的，以后陈家，他的东西，包括你的东西，将来都有我的一半，而你，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扫地出门了。” 陆蕴书笑出声：“是吗，胃口挺大呀？不过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孩子能稳固你在陈家的地位呢？” 她看向人平坦的腹部，笑语道：“十个月呢，且不说生下来与否，就是生下来了，他是我的孩子，关你什么事？” 许悠宁俏丽的小脸上一片惨白，黑亮的眼睛雾蒙蒙的，有些呆，很显然，她没有想过这一点，正欲反驳，周庄不知道什么时候赶过来了。 “蕴书姐。” 他跟她打过招呼，去同许悠宁说话，两人窸窸窣窣的低声细语，不知交流了些什么，许悠宁脸色渐缓，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上了车。 “我先送她回公寓，时候不早了，姐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嗯。” 周庄是陈牧扬的工作助理，不过自己老板风流无度，他自然也在工作之余多了些任务。 许悠宁的事不是他能做主的，陆蕴书也不屑与人为难。 两人离开，她也上了车，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空间内，所有坚强的伪装才会被卸下。 她介意这件事！ 无比介意！ …… 半个小时后。 陈牧扬接到了陆蕴书的电话，“你过来友庄路72段这边一趟。” 她话说得不清不楚，但人还是换了衣服，匆匆前往。 到了地方就见陆蕴书在一群警察中间吞云吐雾的，满脸桀骜，那些人说什么，大概她也没在听，目光瞥向这边，看到他来了，指着人道：“这我未婚夫，有什么事情你们直接跟他讲。” …… 陈牧扬赔了好一会儿笑脸，再三保证不会再有下次，才将事情解决，把人带回来。 陆蕴书进屋将手上的包随手一丢，从衣柜里拿衣服进了浴室。 他们两个关系很疏离，可到底是订了婚的，这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好几轮了，她也不避讳人。 陈牧扬跟在身后，将门口那踢得七零八落的鞋子归置好，把包放到了专门的房间。 这种事他做得多了，驾轻就熟，陆蕴书也习惯了，再出来看到东西不在了，并不奇怪，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漫不经心的擦着头发，随口道：“周庄跟你说了吧，你的小情人又过来找我了。” “就为这事大晚上的喝酒还飙车？” 陆蕴书不想说话。 陈牧扬：“她这几次做得确实有些过火了，放心，我会处理的。” 陆蕴书已经不信他的话了。 上次说处理，结果呢？ 现在孩子都怀上了，这次再说处理？ 怎么处理？ 难不成，还真可以为了她，将这门亲事拒了吗？ 她不认为他会这么做。 陈牧扬是个精明的商人，利益算计得清楚，可她就是心里不得劲儿，大脑不自觉会去想这个。 大抵是今日许悠宁给她的震撼太大了。 “随便你吧。”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语气随意：“反正距离婚期没多久了，你自己也说的，闹到爷爷面前，不好看，有分寸就行，我唯一的诉求，不希望她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 她头抬起来，眼神变得无比认真，告诉他：“陈牧扬，我可以忍受你外边无数的莺莺燕燕，但我不喜欢有人不识趣，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你若舍不得，我会自己采取措施，那时候你也别怪我心狠。” 第19章 补偿 发上的水滴顺着她的姿态，恰好的落到陈牧扬的鼻子上，有些微凉意，又跟通了电似的，直蔓延到心尖上，一阵阵的酥麻感。 他抬头，与人视线相对，大手揽上了她的腰。 陆蕴书跌坐到了他腿上，惊呼出声：“啊！干嘛！” 她是个极其自律的人，在身形上更是有着近乎完美的要求，不允许自己瘦得跟麻杆儿似的，追求那种白幼瘦的审美，但也不会让自己胖，身材走样。 168的身高，100的体重。 丰腴匀称，瘦而不柴，就是这长相太过张扬，甚至可以用艳丽至妖来形容，便显得凌厉强势了。 他不喜欢太过强势的女人。 可现在这样，褪去那素日精致的妆容，非但没了那种感觉，还有一种雨后清莲的清丽感。 该死的！ 身体比心更加诚实些，他不受控般迎上去。 突然的举动叫陆蕴书愣住，愕然睁大眼，好半天终于回了几分神。 她捏紧手巾，推了人一把，“又发什么疯？” 他扬着嘴角笑了一下，“爷爷说了，我这些日子做得过分了，得好好补偿你。” 原来是陈老爷子的命令。 难怪呢。 她从人腿上起来，“要补偿的话，就把这几天的精神损失费结一下吧。” 她飞速的算了一笔帐：“律师费、误工费还有林林总总的费用，加起来五十万左右，算个整，五十万吧，明天打我卡上就行。” 陈牧扬凤眸微眯，打量着她，“陆家大小姐，还缺这个钱？” “谁会嫌钱多啊，而且我也没多算你的，我经手一个项目都是几百万基础，这么几天下来耽误了我多少的生意。” 陈牧扬倒是没跟她计较这笔钱，爽快答应。 陆蕴书得到自己想要的，心里那份郁结舒缓了不少，问：“今天在这儿睡吗？” “当然。” “好。” 她没反对，应了一声去了衣帽间，换上了新的睡衣。 这一夜两人没做什么，相拥而眠，但她没提许悠宁怀孕的事。 这是他和那个女人之间的事，他自己去了解，去处理。 最差的结果不就是她说的，那孩子生下来，记她名下而已。 怎么着都动摇不了自己位置。 无所谓。 …… 第二天一早，钱就打到她账上了，陆蕴书看着那笔私人款项，心里美滋滋，原先的不快都烟消云散。 晚上两人一块出席了活动，破近期的不和传言。 陈牧扬在这种场合扮演模范丈夫已成习惯，游刃有余。 一番活动下来，就是清楚内幕的，也默契不再提。 从酒会出来，周庄在外边等着，他跟陆蕴书打过招呼，附在陈牧扬耳边说了两句，具体内容不知道是什么，但陈牧扬脸色很是难看。 “我这边有点事，让司机送你回去。” 能叫他这么急的，大概率是许悠宁罢了，但他没说，陆蕴书也没问。 “好。” 两人从活动现场分开，半道上，陆蕴书又叫司机折了回去。 “跟上陈牧扬。” “啊？” 相敬如冰 第10节 “没听明白吗！”她语气带上了几分冷色。 司机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模样，被吓得不清，调转车头，跟上了陈牧扬的车，随着他绕过几条街道，进了一个小巷子。 许悠宁蹲在巷子路边，身子微微颤抖着。 陈牧扬下去，将人抱上了车。 第20章 受用 “要进去吗小姐？”司机看着前面那辆迈巴赫消失在自己眼前，不确定问。 “不用了。” 她过来只是为了验证自己心里的想法而已，现在已经确定了，没必要进去，把事情闹得难看。 捉奸这种事，不适合她与陈牧扬的情况。 她没这个立场。 “走吧，去医院。” 司机嘟哝了一句：“这些有钱人还真奇怪！”然后调转了方向盘。 …… 陆蕴书到医院的时候。 vip疗养室里只有赵知安在，他背对着人在打电话，语气有些不耐烦，完全没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 “行了我心里有数。”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转头见陆蕴书，被吓了一跳，“姐姐。” “怎么，做亏心事啊，这么慌？” “是啊！”他手伸过来，将陆蕴书手握住，放心口处，道：“感受到了吗？这两天你不来，我心都空了一大块，可不亏了嘛。” “油腔滑调！” 大抵是和陈牧扬的相处太过死板了，一点意趣没有，面对这种不着调的话，纵使清楚是假的，她还是很受用，听着高兴。 “今天感觉怎么样？” 她将手抽回，一边将身上的外套解下来，她习惯在车上备两套衣服，现在已经换上日常装，并不显得和这里突兀。 赵知安答：“本来可以出院了，我妈不放心，非要再留两天。” “阿姨也是为你好。” “哪是为我好啊，为她自己罢了。”赵知安道：“她怕我回去打扰她和我爸的二人世界。” 陆蕴书浅笑不语。 赵知安：“姐姐，我从家里搬出来，到时候你过来跟我住吧？我们也过二人世界。” 真敢想啊！ 陆蕴书被他逗笑了，“那陈牧扬不找你，爷爷先找你拼命！” “不怕，爷爷一贯宠我，到时候说两句就过去了。” 他勾着她的手，在手背上若有似无的摩挲着，语气闷闷，“姐姐，我真不希望你嫁给他，那姓陈的配不上你。” “姓陈的他是你哥！”陆蕴书提醒他这一层关系。 “那又怎么样？” 赵知安一脸无所谓，“我啊，一向帮理不帮亲的。” 说着人还认真的跟她分析起来，“你说这还没结婚呢，他在外边这不遮不掩的，舞到你跟前来，还为了那女人跟你对着干，你图他什么？凭什么就一定要老老实实接受这门亲事呢，那多不公平？” 她本来图的也不是公平。 “因为我爱你哥。”陆蕴书道。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在关于和陈牧扬的事情上唯一的一句实话。 最开始接受，是因为爱，只是后来…… 赵知安搭在她手背的手顿了一下，嘴上不以为意道：“爱也没关系啊，谁说人这一辈子，就只能爱一个呢？再说了，他都对不住你了。” “我不介意这个事。” “真的吗？”他温声反问，没太多明显的情绪，可陆蕴书却有种被戳破心思的窘迫，她挣扎起身，疾言厉色警告：“赵知安，你越界了！” 空气瞬间凝固，好一会儿，赵知安道：“行嘛，不介意就不介意，但是我们也可以呀。” 他双眸凝望着她：“姐姐，我也不介意你的退而求其次。” 第21章 理解 有那么一瞬间，陆蕴书理解了陈牧扬。 这些小孩的情感太过热烈张扬，确实有些招架不住。 笑死！ 她和陈牧扬本质上是一类人，精明，利益，假正经，就需要一个人去撕破这个伪装。 许悠宁好像是陈牧扬的那个人。 赵知安可以是她的吗？ 她望着眼前殷切的目光，心里不禁踌躇。 赵知安微微低下脑袋，在她唇上点了一下，笑问：“姐姐，你难道不想报复吗？” 她想。 否则当初也不会同意了乐柚荒唐的建议，阴差阳错搭上这小子，只是…… “再说吧。” 她转移了话题：“过两天我要出差，你出院肯定是不能来接你了。” “去哪儿？” “工作上的事，你不需要过度关心。” “好吧。” 赵知安无奈摊手，“去几天啊？” “一周左右。” 两人就这没营养的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道出去干嘛的护工回来了，见到陆蕴书，跟她打了声招呼，又问赵知安有什么需要？ “没有了，你也累一天了，去休息吧。” 护工走了，赵知安人缠上来，“姐姐，我们将有一周多不能见面了……” 他在暗示，陆蕴书听懂了，可不想理会，毕竟他们之间还有很多的事情未明晰…… 她笑笑，揉了揉人的脑袋，“我会想你的。” …… 这一走七天。 赵知安每天信息轰炸，陈牧扬倒没什么消息，只在结束的最后一天问：“几点的航班，我过来接你。” “好。” 她不与人客气，反正免费的司机，不用白不用。 陆蕴书告诉了他准确的时间地点，可出门却不见人，只有周庄。 “抱歉姐，牧哥临时有点事，来不了。” 他将花给她，“这是他特意叮嘱我买的，说你喜欢。” 陆蕴书心里有点不高兴，但没表现出来，手接过花，“有心了。” 陈牧扬只有在关于许悠宁的事，才稍积极一点。 他不算是个太差劲的情人，如果忽略掉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的事儿，其实他们挺合适的。 很多事不用多说，一个眼神就能交流明白，不会给你太多感情，但生活上的仪式感，从来不少。 可他们，不是情人，他们是要结婚的…… 他是个差劲的未婚夫。 将来也大概是个差劲的丈夫！ 陆蕴书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乐柚和赵知安的话…… “书书，在他眼皮子底下玩，多刺激。” “姐姐，你不想报复吗？” “我不介意退而求其次。” …… 陈牧扬是在晚间的时候回来的，面上一片阴翳，一句话不说，只在露台那里一根又一根不带停的抽烟。 “怎么了？” 陆蕴书本想装做看不见的，可他已经看到人了，躲着也不合适，还是跟他打了招呼。 “爷爷让知安进公司了，负责一念。” 从那次家宴之后，陆蕴书就知道，陈老爷子会将人安排进去，这次受伤，更是给了他一个很好的理由。 算补偿。 只是没想到他会直接让人负责这个。 相敬如冰 第11节 “一念”是今年陈家和陆家下半年合作推出的重点项目，主打的是国风潮流理念，她这次出差也主要是为了它。 根据目前的市场分析报告来看，利润很是可观，做好的话，负责人都可以靠着它在这一行立足。 她也是奔着这一点去的。 原来赵家跟陈老爷子达成的协议是这个，怪不得不追究呢。 果然都是商人，利益为先。 第22章 奇特 “看得出来爷爷很重视他。” 陆蕴书摸出一支烟，咬到嘴里，跟陈牧扬借了个火，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要就给他，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你这边……” 他犹豫了一会儿道：“以后就是他负责跟你对接了，赵知安也许会拿这个为借口经常找你。” 人没把话说得太明，但他们之间不需要说明，她懂。 陆蕴书无所谓道：“那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事，跟我无关，我只负责该我做好的部分。” 陈牧扬的脸色在得到肯定答案之后缓和不少，他再次提醒：“陆蕴书，赵知安不是你想的那样，或许他救过你，但谁清楚目的是什么，婚期快到了，出什么事不好。” 陆蕴书觉得有点好笑。 他跟许悠宁这张扬得差不多全世界都要知道了，却可以一次次义正言辞的指责她跟别人走的太近，影响婚事。 简直荒唐！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先顾好你这边吧，你那小情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陈牧扬脸色不咸不淡，只告诉她两个字：“放心！” 今晚的两人心里各自藏着事，也没在一块住，陈牧扬走了，去哪儿不清楚。 正好乐柚电话过来，她跟着去了酒吧，也不管这些。 见面她就跟人道歉上次的事，“我也不知道他俩是校友，他会把人带过来。” “这事你说过几次了。” 从那天回去，乐柚就一直在为这事解释，“我真的不在意，柚子。” 可乐柚还想说，她板起脸，“你这样的话，我可就走了。” “好啦好啦。” 这下人才终于放松下来，她对陆蕴书道：“我打听过了，那姓许的，就长得好看而已，学习成绩一般，在学校人缘也不好，还因为跟别人打架，被记了好几次过呢。” 人嗞嗞两声，打趣：“你们家陈牧扬，口味挺奇特的。” 陆蕴书并不生气，毕竟她也这么觉得。 两人在酒吧待了一会儿出来，乐柚问：“书书，周末你有安排吗？” “没有，怎么了？” “那我们去爬山吧。” “怎么突然想去爬山了？” 乐柚搭上她的肩，理所当然道：“肯定是有好事才想着你，洛喻跟他朋友约了聚会，让我跟着一块去，你之前不是说，那小子是陈牧扬的表弟不好下手吗，咱换个新的，那清一水的男大学生，年轻，水灵！” 陆蕴书：“……” “再看吧。” 赵知安的阴影挥之不去，对于乐柚的建议，她现在保持怀疑。 不过最后她还是跟着上去了。 山上有个农家乐，他们在那儿订了位置，只是她没想到冤家路窄，在这里竟然也能碰上许悠宁。 “这不关我的事。”洛喻怕乐柚误会，急忙解释。 许悠宁是跟两个人一块过来的，位置就在他们边上，看到她主动过来打招呼，“蕴书姐，还真是巧啊！” 她目光逡巡了现场一圈，阴阳怪气道：“这么多男人啊，你这过来，牧扬哥知道吗？” “要不，你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陈牧扬才不会在意她跟谁交往呢，除了赵知安，他很是警惕。 许悠宁吃瘪，但到底有经验了，没有之前那么局促，她愣神一瞬恢复过来，扯了笑容道：“那多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面呢，万一牧扬哥说出什么来，你面子上多过不去。” “那还真是感谢你为我着想了。” 陆蕴书视线本能的看向她的肚子，那里似乎又大了一些。 陈牧扬所谓的解决……在这一刻变得有些荒唐可笑。 还好，她也没信过，不至于那么失望。 第23章 陷害 注意到她的视线，许悠宁面上闪过一丝的得意，故意将手放到了肚子上。 “我原以为牧扬哥会顾虑一下你，不要这个孩子，但他说这是陈家的种，必须留着，我也没办法。” 乐柚听着来火，她冲上来，一把将陆蕴书护到身后，手里的酒，毫无征兆的泼到了人脸上。 许悠宁被泼了一脸，“啊！”的一声大叫起来。 跟她过来的两个人顷刻间围了上来，“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行，有钱了不起啊，这么欺负人！” “就欺负她了怎么着吧！”乐柚毫不示弱，“小小年纪不学好，给人当小三，还这么理直气壮挑衅，我泼她一杯酒算好的了，不客气的我将她游街，你能拿我怎么样！” 那边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并不把乐柚的话当回事，讽刺道：“自己留不住男人的心，怪得了谁，何况说人家身份见不得光，有的人做的事就真的光彩吗！” 说话的时候，人目光在陆蕴书身上逡巡着，这话指的谁，不言而喻。 “自己都不干净，又哪里有资格说别人。” “要我说有的人真是不挑食，这么大年纪，我看了都想吐，他们也吃得下。” 这话可是将在场人无差别攻击了一遍，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知道谁先动了手，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陆蕴书想阻止也来不及，吵吵囔囔间，背后似乎有一只手推了她一把，她没站稳往许悠宁那边去，紧接着是震破天际的哀嚎声。 一个女人惊恐指着她道：“你……你把悠宁推下去了！” “推你妈！这么关心还不赶紧救人！” 乐柚骂了一句，指挥着人做事。 打电话叫救护车的打电话，下去查看情况的下去，每个人都很忙碌。 …… 车来得不算慢，大家慌乱着将许悠宁送上了救护车，那个说她推人下去的女人恶狠狠的警告：“你等着吧，事情不会这么算了的！” “好，我等着！” 人跟车都走了，乐柚抓着她的手，“没事的书书，那女人刚刚那么嚣张，就该猜到后果，是她们先挑的事，不关你的事。” “我没推，连她衣角都没碰到。” 她不屑于跟那些人争执，可是在好友面前，她还是不希望被误解。 “我知道我知道。” 她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我相信你。” 乐柚信她，可陈牧扬会信吗？ …… 得到消息的陈牧扬第一时间赶去了医院，第二天傍晚才回来，面上一脸疲惫。 “人怎么样了？” “人没事，孩子没了。”陈牧扬简单明了的陈述一个事实。 偌大的客厅瞬间空气安静下来。 陆蕴书深呼吸一口气，还是主动解释：“跟我无关，当时情况有点乱，我也不知她怎么就摔下去了。” “我知道。” 他坐过来，将人拥到怀里，在她额上亲了一下，“陆蕴书，我知道，这些日子我太纵着她了。” “所以你是相信我吗？”她不确定问。 陈牧扬的反应在她意料之外，再怎么说，那是他的……私生子。 “这重要吗？” “那个孩子，本来就不该存在，没了正好。” 第24章 信任 他的态度将陆蕴书一颗心浇凉了个彻底。 她没奢望过陈牧扬相信自己，坚定站在她这边，可她没想到他们之间会连这一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此外，她很讨厌他这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她表示宽容大度理解的模样。 因为这根本不是她的问题！ 她也不需要这种宽容原谅！ “我是不喜欢你那个小情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但我也不至于对一个未成型的孩子下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陆蕴书撂下一句话，夺门而出。 相敬如冰 第12节 …… “姐姐。” 骚气的红色超跑出现在她身侧，熟悉的语调，陆蕴书转头看去，正是赵知安。 霓虹灯下，他眯着笑眼道：“来一场比赛怎么样姐姐。” 他说着，先一脚油门踩了出去，很快只留下个车尾灯给她。 陆蕴书追了上去，不过这到底是城市中心街道，不是赛车场，限制很多，时不时就来一个车子挡道，还有红绿灯，她不敢太过了去，并没有追上，但赵知安似乎有意等着她，也没离她太过远。 两人的车子前后脚驶出市区，直向西山的方向去。 那里有个江城最大的赛车场。 他们圈子爱玩机车的，赛车的，时不时都会过来组个局。 陆蕴书也来过几次，算熟门熟路。 但这次没进赛场，两人上赛车道，往山顶上去。 心里憋闷着一股气，陆蕴书这时候的胜负欲爆棚，将油门踩到底，连坡道那里都没有换，几次因为太快了，惯性作用使得车子差点飞出去，不过还好，她不是个专业的赛车手，但车技也不错，而且这车是专门改装过的，什么都是顶配，没出事，最终稳稳地停在了山顶上。 “心情好点了吗姐姐。” 赵知安下车，长腿迈开，步伐坚定的向她走过来，两人并肩而站。 时下才初春，天气还有点凉，山顶更冷，风呼呼的吹，将她的头发都吹乱了，可一路惊险流的汗还有那郁结的心情，也都随着这一场风，被散了个干净。 “好多了。”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关心姐姐啊！”赵知安说这话，却是没看她，目视着前方，“姐姐的事，我都第一时间知道。” “你今天背着我，偷偷跟好几个大学生出去玩儿，真叫人伤心呢，我难受了好久，可是知道出事的第一时间，我还是过来了。” 陆蕴书不清楚他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但是听在耳朵里，很好听，让她感觉到很舒心。 至少，除了乐柚以外，还是有人相信，关心她的。 “谢谢。” 她发自内心的感谢赵知安在那一刻出现，带她疯玩了一场，更感谢他现在的信任支持。 “这么客气？姐姐，我付出这么心力，可不是为了听这一句不轻不重的道谢的。” 他侧身，歪着脑袋看她，“真这么感激的话，不如以身相许吧？” “赵知安！”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别这么严肃嘛。” 他将手放在她的唇角两边，强行给她扯开一个笑容，“笑笑，为这么点小事伤神，不值得。” 确实不值得！ 第25章 出手 赵知安说事情交给他，让陆蕴书不用太担心。 她就没再继续管这茬。 三天后，他提溜着一个人到她跟前。 “你自己说！” “行程是我透露的，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憋红了脸，磕磕巴巴起来：“我……我在追姜婵，她问我周末有什么安排，我就随口提了这件事，真的，我没有想过她们会……” 陆蕴书记得这个人，好像是叫金峰，是洛喻的直系学弟，两人一个研究生导师。 而姜婵，那天在山上，她确实是第一个先挑起矛盾的人…… 这许悠宁还真是有心，挺着个大肚子也要想出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来算计她。 “你打算怎么做？”赵知安问。 “她做的那些事，学校应该还没有多少人知道吧？” “你是想……” 陆蕴书肯定他的猜测，“既然她都不介意自己做的事，那么帮她宣传一下有什么问题呢。” “好，我帮你。” 半个小时后，江城大学的论坛上，文学系的系花出了名。 “傍大款”、“做小三”、“未婚先孕”、“心机”各种不堪入目的词条占领了版面。 许悠宁长得不错，曾经靠着一张汉服图出圈，拿了个系花的名头，可是在校内的名声并不好，像乐柚说的，不好相处，又总矫情得很，跟好几个女生发生矛盾，因此打架被记了好几次过。 这些刺眼的词汇放上去，很快有人跟风传，声音越来越大。 陆蕴书正看着那热络的讨论声，手机忽然响了，是陈牧扬。 “江城大学论坛上的事是你做的！”他问题直接，没有一点遮掩。 陆蕴书瞥了眼校园论坛的热议贴界面。 她不否认：“是我做的。” “把它删了！” “对不起，删不了！” “陆蕴书！”陈牧扬连名带姓喊她的名字，他生气了。 尽管隔着手机屏幕，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大概能想象，隐忍咬牙，额上青筋突突的跳，那眼神更是凶恶得仿佛要吃人，但陆蕴书并不怵他。 她不疾不徐道：“陈牧扬，我说过，你怎么玩都可以，但是不要闹到我面前，闹过来了，如果你解决不了，我会出手！” “她就是个学生，你跟她计较什么？” 陆蕴书冷笑：“你也知道她是个学生啊。” 陈牧扬语塞，怔怔僵在那里好半刻，妥协道：“你要怎么样才肯删了，十万？” “五十万？” 见她没反应，又道：“一百万？” 听他报数，陆蕴书心仿佛被针来回扎一样的疼，在他心里，她的声誉，她的想法，什么都不重要，完全可以用钱来收买。 太难受了！ 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就那么喜欢她吗？” 这句话很矫情，完全不是她的风格，但此刻陆蕴书还是不受控的脱口而出问了。 陈牧扬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一时愣住，没有回答，但在陆蕴书这里，这已经是答案。 沉默，就是默认。 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叫自己平复下心情，道：“一百万，我给她这个机会！” 第26章 原因 “好。” 他答应得很爽快，并且事隔没多久，手机就提示到账了。 看着那串数字，陆蕴书掩饰下自己的心酸，拨了一个电话，“将论坛的帖子全部撤了。” “还得负责善后澄清。”陈牧扬提醒。 想得还真是面面俱到，难怪他自己不找人删帖，而要来对她进行追责。 这种事，她确实比较好处理。 “这是另外的价了。”陆蕴书道。 …… 一星期后。 许悠宁出院了。 校园论坛的事也如一阵风般过去，被新的事件所取代。 她心情极好，出来的第一件事是到商场上大买特买。 两人恰好狭路相逢。 许悠宁那叫一个得意，“我就说过吧，你只是家里塞给他的联姻对象而已，他心里的人是我，不管你怎么胁迫，只要我出事，他都不会放任我不管的。” 陆蕴书不打算跟她正面交锋，硬碰硬，转身要走，许悠宁拉住人。 “老实告诉你吧，其实那天我是故意的，那孩子牧扬哥也不打算让我留，但能用他坑你一把，为我铺路，挺值得的。” “听到了吧，这是你的小情人亲口说的，我没做过。” 陈牧扬从一侧走出，脸色很是难看。 “牧扬哥？” 许悠宁被吓得不轻，堪堪受不住要跌倒，三步作两步过去与人解释，陈牧扬并不听，甩开她的手，疾言厉色的喝了这一声，阔步迈开走了，连个头都没回。 许悠宁望着远去的背影，崩溃的朝她扑过来：“你……是你故意陷害我！” “我没你这么无聊！” 陆蕴书确实有想撕了她的念头，但为这么个人不值当。 今天是个意外。 相敬如冰 第13节 这是她和陈牧扬除了陈老爷子那里剩下百分之四的股份和两百万之后的另外交易，只不过没想到许悠宁会给她这么大的惊喜。 …… 从商场出来，就见陈牧扬的车停在路边的大槐树下，她走过去，上了车。 “麻的，真倒霉，难得逛个街也能碰到，跟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 她很少这么明显的表露对他身边小情儿的讨厌，许悠宁算破例了。 陈牧扬坐在那儿，八方不动，两手交叠于膝上，端的是一个高贵矜持的架子，唇口轻动，向她道歉。 “抱歉，上次的事，误会你了。” “无所谓了。”陆蕴书拨弄着她的头发，将其拢到后边，扎成一个高马尾，“反正身体受伤，没了孩子的人又不是我，我犯不着跟她一直计较。” “不过我不理解。”她凑上去，目光自下而上，从陈牧扬的下巴扫过唇口，鼻子，眼睛…… “你吧，长得也算人模人样的，条件更不差，到底看上她什么，需要这么迁就？” 陈牧扬没回答，眼神变得晦暗起来，转身看向窗外。 外边，是来来往往的车流。 故作深沉！ 得不到答案。 陆蕴书准备放弃，这时候却听他道：“我欠别人一个人情，而且她身体不太好，有躁郁症。” 额…… “是你导致的吗？” “不是。” 陆蕴书翻了个白眼，阴阳了他一句，“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好人。” …… 不管怎么样，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 许悠宁得了冷遇，现在天天想法子在陈牧扬那里挽回形象，并没有再来骚扰她。 陆蕴书拿着从陈牧扬那里敲的两百万，换了个安生。 她觉得不错，至于什么爱不爱的，那太不实际了，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她不想再去为它伤神。 第27章 约会 这件事赵知安出了不少力。 想了想，陆蕴书将从陈牧扬那里敲来的两百万，分了一半给他打过去。 那头很快回了消息。 “这么多钱，姐姐是想通了要包养我吗？” 没个正经！ 但陆蕴书已经对他这副姿态习惯了，甚至能想象他发消息是贱兮兮的表情。 “你的劳务费，这次，辛苦了。” 没有一点暧昧，只是陈述事实。 那边没回复，但很快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进来，按了接听键，一张俊朗的脸出现在屏幕。 赵知安长得好看，剑眉星目，唇不点而红，五官线条流畅，跟陈牧扬有五六分的相似，但不凌厉，更偏向柔和，因为年轻朝气，也没有陈牧扬那种在生意场打滚的沉稳内敛，整个人气质是外放的。 “姐姐，要报恩，这点钱可不行哦！”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姐姐应该知道才对。” 陆蕴书知道他的话有点过界了，她应该及时制止，并且像之前一样，告诉义正言辞的告诉他：“我和你哥还有三个月就要结婚，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嫂子，讲这种话不合适！” 可经历西山那一夜后，明明该脱口而出的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有一句：“这样吧，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好啊！” 那边爽快答应下来，又道：“那姐姐穿得好看一点哦，像之前一样。” “要求还挺多。” 她嘴上吐槽，但是面上却没有不悦之色，只是说道：“看我心情吧。” …… 陆蕴书很少特意打扮，大部分时候都是穿着干练简洁的职业套装，妆容也是以清透为主，不会太过了去，近段时间，唯二打扮的两次。 一次是跟赵知安的初遇。 她听了乐柚的话去猎艳。 第二次，是她决定放下心防，主动低头，打算和陈牧扬破冰。 好死不死的！ 两次赵知安都见过。 只是……最后也都很狼狈。 …… 她说看心情，但到底还是做了，烫染了一个冷茶灰棕的大波浪卷发，挑了一件白色露肩毛衣，腰线处做了设计，很大程度放大了她的优势，再搭上一条杏色的阔腿裤……性感又不失气场。 走到哪儿都很抢眼。 而且她本来就不矮，换了旁人在她身边，定然是要被压下去的。 但赵知安没有，他站在她旁边，比她高出一个头，刚刚好。 “好看，姐姐真听话。”他坏笑的摸了摸她的头。 “这个造型，我很喜欢。” “是吧，我也喜欢！”她扭头，将那搭在她发上的手不动声色的甩出去。 “走吧，我饿了！” 说着步子先迈开，走上了电梯，赵知安望着走开的背影笑笑，赶忙追上来。 “姐姐，等等我！” …… 陆蕴书订的是一家中餐厅。 格局很好，烟柳画桥的，水雾朦胧，氛围感十足，吃饭的时候，还有演员穿着古装在那里表演。 “姐姐，你看我们现在这样，像不像在约会。” 陆蕴书被他的话猛然惊住，怔怔出神。 像吗？ 第28章 了解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陆蕴书其实是个感情白痴，在碰到陈牧扬以前，她的精力不是在学业上，就是在生意上，跟着父亲到处跑，各种活动酒局，都参加过。 也不是没有人跟她示好，但她觉得很没意思，很难想象，一个男人，送了一个女人几束花，几套衣服化妆品，再说几句好听的话，出去吃两顿饭，这些廉价的付出后，两个人就莫名其妙在一起了。 可碰上陈牧扬后，她忽然觉得这挺有意思的，两个人相处，就是需要点生活上的日常去点缀。 她希望每天醒来会看到他在自己身边，两个人一块吃早餐，一块出门晨练，上班下班，周末一起出去走走，看个电影，在各种有意义的日子，他会给她一点小惊喜。 她开始明白，有些事，不是没有意义，只是要看和谁做。 但没有。 她希望的，最后什么都没有。 她和陈牧扬两个人日子过得跟白开水一样的淡，索然无味，节日的礼物是助理帮忙挑的，连单独一块出来吃个饭这种小事都是奢侈。 渐渐的，她已经习惯这种相处模式了，不过是跟之前一样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知安是个突然闯进来的意外。 而且在很强势的介入她的生活，她想甩掉，不想被他所掌控，但又好像莫名其妙的在一直被他牵引着走。 她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将菜单给他，“你看看想吃什么，都可以点。” 赵知安接过菜单，却还是继续刚刚那个话题，“姐姐觉得不像吗？”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陆蕴书冷下脸：“你如果不想吃，那么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她说着真起身要走，赵知安将人拉扯回来，“好了好了，我的错嘛，不提这个了，姐姐别生气，原谅我好不好？” 这是赵知安身上特有的能力，撒娇，她不清楚他是怎么将这项能力运用得如此驾轻就熟，但是这张脸配上这些话，总让人有些狠不下心来。 她有些鄙视自己。 “下不为例！” “遵命！” 因为那点不愉快，后边赵知安很是老实，两个小时的时间，没有再说什么过界的话，两人吃完饭，已经是八点多了，赵知安提议：“姐姐，我们再去看个电影怎么样？” “不了。” 陆蕴书拒绝。 在她的认知里，这种亲密的事，是要和爱人，家人朋友一起做的。 他们之间……还没到这个程度，也不应该到这个程度。 赵知安失落，但是没有勉强，两人出了餐厅，又开车环了江城一圈，最后才回去。 相敬如冰 第14节 “姐姐，今天我很开心。” 车停在别墅门口，他绅士的侧身帮她解安全带。 “我也开心。” 陆蕴书下车，赵知安叫住了人。 “姐姐，我觉得，陈牧扬在这件事上，没那么简单，他跟你在一块的时间不短了，和那个女人时间也长，难道他会不了解你们什么性子吗，一句是误会，你真的信了？” 陆蕴书没想到他会提这个，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那怎么说也是他的孩子，何况他还对那女生有点感情，情急之下，做出一些不符平时行为的事来也是正常，可听赵知安这么说…… “我知道你对我有防备心，但你可以好好想我说的话，反正我了解的陈牧扬，不是这样的。” 第29章 恐惧 会是赵知安说的那样吗？ 陈牧扬明知道自己不会做这样的事，却把这个账以误会之名赖在她头上？ 那他图什么？ …… 陆蕴书回家的时候，陈牧扬并不在，问了徐妈，她说没回来过。 她已经习惯了，但心里还是不由有些失落。 拿着这一次的事做交换条件，换了一星期的正常夫妻生活，结果日子才到，他就迫不及待的将一切打回原形。 望着空荡荡的别墅，连一条问候信息都没有的手机，陆蕴书忽然在想，这桩婚事，是不是真的非进行不可？ 真的好累。 想着想着，陆蕴书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手机里一堆的工作信息，忙起来就把昨天那点伤春悲秋的小情绪都给抛之脑后了。 再想起来是在一周后，两人参加了同一个晚宴。 这种活动都是联系人脉，巩固关系的，除了主办方外，两人也都各自有自己要交涉的对象，并不热络，简单的打过招呼后各做各的了，直到近午夜，活动散场，才有自己的私人时间。 “今天我回去住，一块走吧。” 命令式的告知，冰冷，简单明了，但没有感情。 “好。” 陆蕴书让司机送助理回去，自己上了陈牧扬的车。 车上，两人没什么话题要聊，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不知道走了多久，陈牧扬才主动开口：“公司临时有点事，需要外出，因为走得急，就没跟你说。” “哦。” 他们之间除了那个香水新品开发计划，其实没有其它的合作交涉了，而这个项目已经被陈老爷子拿做人情，给了赵知安，所以陆蕴书也不知道他这话真的还是假。 她可以去查，但是懒得这么做，因为觉得知道了也没意义。 如果是真的，陈牧扬这期间没有主动跟她说是什么事，那么她去关心也没立场。 如果是假的，她清楚细节，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索性随便，像现在，他说了，她就姑且当真的吧。 “项目怎么样了，知安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他问。 陆蕴书道：“你自己的弟弟你应该清楚，虽然不着调，但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陈牧扬感觉到她对自己话题的没兴趣，甚至有几分夹枪带棒的呛声，这是以往没有出现过的状况。 陆蕴书是个很成熟理性的女人，就连提出约会邀请，都能像做阐述报告一样冷静，这种情绪化，少见。 他本能的认为是赵知安接手项目后，借着工作之便，说了点什么他的坏话，导致如此，但他不可能直接问，这种问法，也问不出来，还可能会激化矛盾，于是曲折道：“你和知安相处得怎么样？” “还行吧，他挺有意思的。” 比陈牧扬有意思！ 说话间，车子已经进了大门。 陆蕴书在犹豫要不要试探问一下许悠宁那件事。 她不相信陈牧扬会这么做，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对自己也没什么感情，但他们到底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 为了一个没名没分的情人，拿自己未婚妻做刀，这有些荒唐不可思议。 陈牧扬是个很精明理智的人…… 可心里又隐隐有些不确定。 陈牧扬看出来她的犹豫，问：“有话要说？” 陆蕴书看向他，嘴巴张了又闭，最后道：“没有，只是在想，今晚要分房睡吗？” 她到底还是没问出口。 第一次，她胆子那么小，害怕去听那个答案。 陈牧扬没那么在意她，也没看出来她情绪的不对，口不对心，听到这话轻笑出声：“我目前还没有跟你取消婚约的打算，而且久别新婚，你觉得呢？” 第30章 苛求 言外之意，我们是合法的。 但其实她和陈牧扬大多时候是分房睡的，他不常来，家里甚至没有单独收拾出一个房间给他，有时候需要了，两人在一起，碍于情面的相处，才叫徐妈收拾出来。 “嗯。” 她没再继续说什么，这个答案还行，至少他目前分得清楚，谁是外边的，谁是家里的。 就这样吧，他们两个之间，本来就不能苛求太多。 何况……赵知安当初接近她本来就带着不纯的目的，虽不知道是什么，但一定是有利自己的，出于个人利益考虑，挑拨离间，也并非不无这个可能。 她不应该为了一个带着目的接近她的男人的话，去怀疑和自己订亲三年的未婚夫。 他不是个好人，也万花丛中过，他们没感情，但人总是清醒的，做不出这种事。 …… 想开这一点，陆蕴书心情好不少，但对于被她判定为挑拨离间的赵知安冷下来。 她承认他帮过自己，但有些事他真的没分寸，越界了，她不应该再这样纵容着。 眼下婚期越来越近，真要出点事，丢的是两家人的脸面。 她二叔和三叔更加有借口将她从集团踢出去了。 那是她父亲留下来的产业。 当年爸爸跟爷爷走南闯北建立起陆氏的时候，他俩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凭什么爸爸辛苦得到的东西，要交到两个什么都不付出，只享受的人身上！ 陆家，只能从爷爷那里到她爸爸，再传到她手上！ 其他的，谁也不行。 为此她避开了好几次赵知安的邀约，工作上的联系，也尽量找其她人跟他接触。 此外，她想跟陈牧扬好好联系一下感情，但有上次的经验，她不太想出去了，很难堪，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过的难堪，因而她只是在家折腾。 她跟徐妈学厨艺，忙活一下午，终于做出来了点成绩。 “小姐有心了，如果陈总回来看到，会感动的。” 陆蕴书也觉得。 还没谁让她这么亲自下厨伺候着呢，而且这多难，她这一天下来，费了多少食材才做出这么一顿像样的。 这份心意，如果陈牧扬那个人没反应，他就是个死物！ 但陈牧扬不是，陆蕴书能够感觉得到，他对自己是有反应的，很多细节骗不了人。 没有爱，但是有性也可以，总归是有一样的。 这就够了！ 她给陈牧扬去了电话，提醒他今晚的约会。 那头答应得很爽快，没有拖延，她甚至还听到周庄进来，问他自己选的礼物是否合适？ 今天，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吧？ 挂断电话，陆蕴书上楼，给自己收拾了一番。 陈牧扬喜欢比较乖的，她特意挑了件白色的裙子，妆容也化得清新淡雅，少了许多攻击性。 …… 陆蕴书觉得自己是疯了！ 精心准备了一切，最后为了赵知安一个电话，居然还跑过来。 看他没事，坐在那里玩世不恭的姿态，陆蕴书简直想一巴掌拍死他！ “姐姐别这么生气。” 他拉扯着人过去坐下。 “看那。” 陆蕴书想挣开，却顺着他的话看过去，但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进了旁边的包间。 第31章 机会 相敬如冰 第15节 “牧扬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娇切的女声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兴奋。 接着是一阵起哄声，陆蕴书听到了上回说她把许悠宁推下去的那个女生的声音。 “陈总对宁宁可真好，百忙之中也能过来参加生日会，羡慕啊，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样体贴又帅气多金的男人疼。” 是那个她透漏了自己当时的行程，主导了那一个局的姜婵。 陈牧扬说对许悠宁很失望，可原来……她的一点小事，他也会放在心上，他们还是继续混在一起。 她电话里听到的礼物，不是给她的，而是给另外一个女人的。 姜婵的话极大满足了许悠宁的虚荣心，她道：“当然了，牧扬哥不会不管我的，就是上次的事，他还不是帮了我，那个女人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呢！” “够了！” 陈牧扬声音压低，闷闷的但是威慑力十足，“这件事以后我不希望再从任何人口中听到！” 这件事？ 指的是许悠宁陷害她，指认她害了她肚子里孩子的事？ 原来他真的知道。 他默认了。 为了保全许悠宁，他牺牲自己，甚至还算计自己，让她自以为得到了胜利，甚至还对他产生过那么一点愧疚感…… 陆蕴书如坠冰窖，身体止不住的在颤抖，浑身发冷。 她顾虑到他的情绪，松口答应放过，拿着钱撤了帖子，还帮许悠宁澄清的时候，他们在想什么？ 看吧，什么陆家大小姐，还不是败在我的手下，被我玩弄在鼓掌之中。 呵呵！ 她是个傻子！ 十足的傻子！ 怎么会奢望一个为了小情人说话几次三番出尔反尔的人，在那种时候保持理智呢？ 人都是会偏心的，是她站在这个位置上太久，骄傲惯。 他们还真的……联手起来，给她上了很好的一课！ …… 陆蕴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里的。 她整个人都在神游，浑浑噩噩的。 赵知安追上来，“姐姐。” “滚！” 她现在无比讨厌这个声音，这个称呼！ 如果不是他，她大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还能继续维持着表面的恩爱，她还能继续……欺骗自己。 现在，连个欺骗的理由，都没有了，还要被他看到自己这么失败，狼狈不堪的一面。 都是他，全部是他的错！ 陆蕴书抬手给了赵知安一巴掌，“都怪你，是你将我的生活全部给搅了！” 她失态的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赵知安看着她这样，也有几分不忍心，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到她身上，“晚上冷。” 陆蕴书不领情，将他的衣服甩了出去，人默默去捡回来，但没走，一直在旁边陪着她，街道人很多，来来往往的，路过还时不时往这边看，有些好事的，还拿起手机在拍。 “拍什么，没见过人哭吗！” 他大步流星的过去，一把将手机抢过来，人都没反应，就将内容删了个干净。 “如果还想要你手机的话，就滚！” 路人被吓到，拿过手机颤颤巍巍走了。 陆蕴书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徐妈电话打进来，才稍微清醒些。 “小姐，饭菜都凉了，是不是要我……” “都倒了吧！” “这……” “都倒了听不明白吗！”陆蕴书崩溃大吼。 那边颤颤巍巍应声，随后挂了电话。 陆蕴书将手机扔了，扔得远远的，落地甚至能模糊看到它四分五裂的模样。 可她觉得有一种畅快意。 她不想回去，不想接听来自外界的所有声音，现在的她，只想就这么走着，或者找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缩在那里，就不动弹，什么都不做！ 四月的天，晚上不算冷，城市的气温更是比山上要高几个度，但陆蕴书穿得少，还是不由打了个寒噤，抱着的手臂来回搓着，她天生的冷白皮，一搓就红。 赵知安没说话，只是将身上的衣服给了她，这次人没拒绝，两人就一直这么走着，街灯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在慢慢靠近。 …… “赵知安，你对我做这么多，到底为了什么？” 她躲了三天。 这是订亲以来，面对陈牧扬外边种种，她消沉得最久的一次。 赵知安捧着她的脸，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痞坏的说道：“如果我说因为我想趁虚而入，姐姐信吗。” “信。” 她抬头，望着他的眼睛，问：“那如果我说，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你要吗？” 第32章 决定 “姐姐是想清楚做下的决定吗？” “我从来不在情绪失控的时候做决定。” 赵知安笑，头低下来，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的碰了一下。 “要。” 陆蕴书从来不是什么一定要三贞九烈，从一而终的女人，但在陈牧扬之前和订亲之后，确实没找过其他人。 赵知安赶上了那一阵她被许悠宁来回刺激烦了，陈牧扬又跟死了一样没什么反应，弄得她心里烦躁，才听从了乐柚的建议。 后边她确实有想发展的可能，结果人跟她沾亲带故，加上陈牧扬的态度，她顾虑人，也怕节外生枝…… 可现在想想……有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她不可以呢！ 她心里清楚赵知安这么殷勤，并非单纯只是因为喜欢，可恰好是这样，让她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更加无所顾忌。 利用一个完全付出真心的好孩子她会有愧疚感。 这种和她们一样的坏小子，她觉得正好！ 谁也不亏着谁，大家各取所需。 …… 陆蕴书再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深夜，陈牧扬在，而且没睡，就在客厅等着，听到动静出声：“这几天去哪了，怎么公司也没去，电话也打不通，这不像你的风格。” “偷人去了。” 她答得无所顾忌，将包递给徐妈，换了一双舒服的棉拖鞋。 陈牧扬眉头微微皱起，但并不将这话当一回事，直截了当点明他这么晚还在等着的原因。 “婚纱店那边说衣服做好了，电话找不到你，打到我这儿来了，问我们什么时候有空过去看看？” “随便吧，看你时间。” 当初流程走到这一步的时候，陆蕴书心里是抱着期盼的，那连定制的婚纱，她都有认真的去沟通各种细节，包括面料，图案花样等等，可现在那份心已经淡了。 左右不过是一个名存实亡的婚姻而已，衣服再好看有什么用。 而且……还不确定能不能成呢。 “那后天？刚好周末，我也没什么安排。” “嗯。” 陆蕴书应了一声，走到酒柜上，挑了一瓶，让它醒会儿，拿着上了楼。 望着消失在楼梯尽头的身影，陈牧扬忽然感觉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块般，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 …… 陆蕴书习惯睡前喝一点，比较助眠。 她喝到微醺的时候，就见陈牧扬推开门走了进来。 “有事？” “没有，我今晚在这儿住。” 说着也不过问她的意见，就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漱。 她感觉今天的陈牧扬有些奇怪，不过转念一想，大概是清楚自己这事儿做得不厚道，怕她折腾，到时候老人家那边没法子交代。 想到这儿，陆蕴书不禁苦笑出声，这桩婚事，大概除了双方老人，还有利益维持外，已经找不到其它了。 可她不想配合他了。 …… 陈牧扬出来的时候，屋子已经没了人。 相敬如冰 第16节 他出来找，徐妈告诉他，人说他喜欢那间屋子，可以留给他住，换了间房睡，离得很远，在二楼尽头。 陈牧扬脸色很难看，但是也没说什么，只转身，步履坚定往尽头那块走，看到他过来，陆蕴书并不意外，徐妈给她发消息了。 她主动跟他交涉，“怎么了，还有事？” “没有，今晚我住这儿。” 他重复刚才的话，并且不由她拒绝，尾音落，人就已经跟着爬上了床。 真的是！ 陆蕴书白了他一眼，“那我回主卧住。”她连打趣的心思都没有，翻身要走，陈牧扬抓住她的手，将人拉回来，圈到怀里，亲昵的呼唤着她的名字，跟她道歉。 “对不起，陆蕴书，我都知道了，那天刚好公司有点事，就耽误时间，辜负了你一番心意。” 要不是她亲眼所见，还真的信了。 陈牧扬说起谎话来，是如此的驾轻就熟，脸不红心不跳。 在她知道并给足了信任的时候，他也用这个借口，骗了她无数次吧。 “嗯。” 她没什么反应，只淡淡的应声，从他怀里挣脱，“你如果是为了说这事，那么我听到了，可以走了。” 陆蕴书再次下逐客令。 她其实并不想去回忆那天的事，一切来得那么突然意外而又真实，让她从云端跌落泥沼，狼狈不堪。 “我说了，不走，今晚住这。” 现在四月，天气转热，她穿的睡衣也薄，是一件杏色真丝双襟系带，面料很柔软，动作的瞬间，衣领滑落，露出一大片莹白的锁骨，胸前风景若隐若现。 陈牧扬目光赤裸的在她身上打转，手伸过来，揽住她的腰肢，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陆蕴书，该履行点夫妻义务了。” 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上，淡淡的松木香在鼻尖环绕。 陆蕴书以前很喜欢陈牧扬身上这股味道，有种内敛矜贵又不失松弛的感觉，仿若他在商场叱咤风云，游刃有余时一样。 但那是过去了。 现在她只觉得恶心。 她挣扎着，奋力推开人，“我累了，没功夫应付你，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约。” 陈牧扬的脸色随着她的话一点点变得铁青，银牙紧咬，怒喊她的名字：“陆蕴书！” 她无视他的反应，只起身，将自己的东西拿走，在远离危险的时候，才提醒道：“陈牧扬，别忘了，我们有过君子协定，互不干涉，是你提的！” 陆蕴书特意加重了“你提的”几个字，“婚事不会变的，但我想，细节就没必要了，免得徒生出点不必要的事端来，你说呢？” 昏黄的灯光下映着陈牧扬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脸，煞是好玩。 第33章 报复戏弄 心里都有隔阂，不过流程还是要走。 周末二人一块去了婚纱店。 路上她妈一直在打电话，寒暄过后感慨：“看到你们去试婚纱，我的心也就放下一半了。” 这两次的事，陆蕴书都没跟母亲说，她在那头应付两个叔叔也很烦，不想给她徒增烦恼。 她不知道，所以还在指望着拿下陈牧扬，用陈家这个靠山给我们母女撑腰，再凭着老爷子和爷爷的交情，推她坐上那个位置。 陆蕴书清楚她是为了自己好，也不反驳，敷衍的应着，车子到了店门口才挂断。 团队总监亲自出来迎接，还奉承的夸了两句：“二位郎才女貌，看着真般配。” “谢谢。” 陈牧扬温和有礼的应了她的话，陆蕴书对这种虚假的奉承没太多反应，只拔开步子往里走。 这是高定礼服的品牌店，并非专门做婚纱的，是因为陆蕴书这边需要，他们才破天荒组了团队，开始做这个事，从打版定样到现在完成，用了两年多。 两人跟着工作人员走上楼，进了套间，四套衣服依次映入她眼帘。 总监随之跟他们介绍起来。 第一套迎亲的礼服是中式设计，纯手工制作，上边的凤凰牡丹采用了苏绣的技艺，显得精致又贵气。 主纱是一件一字肩的鱼尾裙，腰部和背部都特意做了设计，很好的衬托了身材，尾部上边镶锲了千颗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雍容大气。 敬酒服跟迎亲服一样，选择了正红色，不过没有选择西式的晚礼服，而是一套马面裙。 细节上都让人很满意，服务挑不出错来，陆蕴书也不拿架子，拿过衣服进了内室。 陈牧扬除了迎亲那套中式的衣服外，其它的都是西装，早就定好了，这没他多少事，试完第一套，大概提出几点修改后就坐在沙发上等。 不过陆蕴书出来人倒不见了，她环视一圈，也没找到人。 在工作人员支支吾吾的指引下，她走到窗台边，视线往下就见马路角落，一个挺拔的身形立在那儿。 边上似乎是许悠宁，她在哭，一双好看的圆眼泛着红，看上去好不可怜，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许悠宁一下子窝进了他怀里，陈牧扬也没推开。 在场人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看。” 身后传来声响，陆蕴书回头看去，赵知安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这边。 “你怎么来了？” “知道姐姐今天来试婚纱，特意来的。” 他徐步向她走过来，眼睛在她身上打量。 “姐姐穿这身真好看。” 工作人员现在是一脸懵，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撞见一个出轨现场已经很尴尬了，现在这…… 赵知安看出她的局促，回头对人道：“我跟新娘子认识，这里我来吧。” 工作人员听到这句话犹如得到特赦，急急离开。 内室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他头低下来，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颊，咬着她的耳垂道：“好可惜，姐姐的婚纱，不是为我穿的。” “可现在……你可以脱下它。” 陆蕴书踮起脚，攀附上了他的脖子，“你哥就在外边，这个视角可以看到人，你说他要是看到你在，还跟他的未婚妻抱在一起会怎么样？” 赵知安似乎真在想这个事，顿了一会儿笑答道：“那反应一定有趣极了！” “要试试吗？” 他低头，倾覆上人的唇口，一瞬间，外边仿佛有感应一般，适时的转身回头，视线向上，幽深地目光投射了过来…… 第34章 卸权 陈牧扬见到赵知安，英挺的眉不禁皱了起来，说话语气也有点不太好，冷冷的，带着几分家长的严厉。 “你来这儿做什么？” “当然是来看我姐姐试婚纱了。” 赵知安身子放松的往后坐，两只手随意的搭在沙发座上，俨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完全没将陈牧扬这个哥哥当一回事。 陈牧扬大抵已经习惯了这种姿态，不对他的话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按了按眉心，对工作人员道：“今天是我和我妻子的专场，不希望有人打扰，还请将闲杂人等清除出去。” 工作人员：“……” 一个团队近乎十来个人在那里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动。 “妻子吗？” 赵知安嗤笑出声，目光在陆蕴书身上悠悠扫过，挑了挑眉，勾唇坏笑道：“哥哥是不是太自信了些，是谁的，还说不定呢。” 他在公然挑衅。 谁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 气氛有那么一会儿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陆蕴书不理会两兄弟之间的纷争，反正她知道赵知安也只是口嗨而已，不会做得太过界去，否则，刚刚关键那一刻，他就不会将人拉到边上去了。 他很享受这种抢自己哥哥的东西，然后挑衅他，可人又找不到证据，为此烦心劳力的快感。 陈牧扬有一点说的没错。 赵知安不是表面展现出来的那么亲和，人畜无害，他是个恶劣的坏小子，坏透了。 不过……她和陈牧扬，又是什么善男信女吗？ 大家都一样！ 她做下这个决定，就是为了赌那一口气，报复陈牧扬的，看他在赵知安这里频频吃瘪，挺有意思。 无视两人的剑拔弩张，她叫了几个工作人员陪她进去继续试衣服。 门外的僵局还在继续，不知道怎么结束的，陆蕴书第三套衣服出来的时候，赵知安已经走了，只有陈牧扬在。 他站在刚才两人亲密的位置上，斜着脑袋看下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蕴书也没管，左右这全程他也没怎么出过力，何况衣服是她自己要穿的，她觉得好看就行，于是只兀自在那里跟设计师沟通。 两人在店里待了一下午，直到日落西山才回去。 今天是周六。 每周的家宴日，两人没直接回别墅，出来就直奔老宅那边。 这次没其他亲戚，就陈家人和赵知安及他的父母。 席上，老爷子问：“小书今天去试婚纱了，感觉怎么样？” 相敬如冰 第17节 “挺好的，没什么问题，小细节再修饰一下就好了。” “我倒觉得问题大了。”赵知安开口，在场所有人目光看向他。 人坦然自若，“今天我路过，去瞧了，衣服没什么问题，就是这人啊，问题大极了，都说这结婚两个人的事，可哥哥一直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谁？” 这是在跟老爷子告状呢！ “也就姐姐大度不计较，要换了我啊，早就掀桌了。” 陈老爷子听到这些话，脸色黑沉下来，问陈牧扬：“是你弟弟说的这样吗？” 陈启杰看到自己儿子被为难，站出来打圆场。 “也许是近日公司的事太忙了，牧扬这孩子，向来是个工作狂，难免会多想些。” 他不说这话还好，说了倒提醒了陈老爷子。 “也是，你这婚期近了，工作生活两头忙可不行。” 他看向赵知安，“这样吧，你弟弟幸好也回来了，工作上的事，这段时间你就交给他，先安心忙你的婚事，也正好让他历练历练。” 第35章 利益 “哥哥对这个儿媳妇看来是真满意。”赵太太嗞嗞称笑，对陆蕴书道：“小书啊，看爷爷和未来公公多重视你，可得加把劲儿，早点让他们抱上孙子才是。” “说得是呢。” 陈家二嫂道：“现在这年轻人啊，都不爱结婚生孩子，就我们家那俩丫头，老说什么要自由，要做自己的，给她谈了多少的相亲对象都没去见过，唉，爷爷是指望不上她们了，牧扬和你是小辈中唯一愿意结的，可是得努努力，为陈家开枝散叶，添点新的生命力。” 陈家二太太是个实心人，说这话没什么恶意，就纯粹打趣而已。 她和陈二少对陈氏的东西，似乎不感兴趣，连带着两个女儿也是，她们没进陈氏，一个周游世界，拍起视频，做起了自媒体博主，另一个进了娱乐圈，也算是有自己的事业吧，忙得不可开交，经常不见人，就是上次给赵知安接风的那一场家宴，多少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来了，两人愣是没露一面。 陈启杰本不是这个意思，奈何事与愿违，陈家这主事人可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这话都说出来了，也只能认栽，应和着催起了两人生孩子的事。 陈牧扬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爹已经习惯了，接了陈老太爷的话。 “我知道了爷爷，我会通知周庄安排交接工作的。” 他掀了掀眼皮看向赵知安，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这段时间，就辛苦知安了。” “客气了哥，我一定会好好干的，不会辜负你和爷爷的期望。” …… 今天周末，都推了事，吃过饭，老爷子又多留了他们一会儿。 赵太太组了个牌局，妯娌几人拉着陆蕴书在打麻将。 陆蕴书不是很会这个，但架不住运气好，连续赢了好几把，将妯娌几个的脸都给赢黑了。 “不玩了不玩了，这丫头贼厉害了，换人换人！” 赵太太看着在远处的兄弟俩，“你们，谁来帮治一治咱们家这未来儿媳妇！” 两人听到动静走过来，陈牧扬看了她一面前那一堆的“赢面”，笑呵呵道：“小书不懂事，姑姑别见惯，要不我来替她？” 赵太太撇了他一眼，“你会吗？” 往常聚会这种消遣的牌局，都是女人在玩，男的不是遛鸟赏花，就是高谈阔论将什么经济形势，没什么情趣，但是他们很有激情。 “会的，而且我运气不好。” “行！” 听到这话，赵太太高兴，立马将声应下来。 陈牧扬成功取代了她的位置。 陆蕴书不觉有什么，反正她也不是很想玩，正好落得个清闲。 她让了位，刚起身离开就收到了一条信息，随即去了后园子的客房。 “陈牧扬被缴了权，开不开心？” “开心，但这似乎对我没什么好处。” 赵知安拿了好处，可陈牧扬目前跟她才是利益一体。 赵知安道：“姐姐是舍不得了还是故意装糊涂了，爷爷信我，我才能更好的帮你，陈牧扬有实权，那我这光杆司令可就难办事咯。” 陆蕴书笑：“好像说得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那你再加把劲儿。” 赵知安把弄着她的手，有些黯然道：“我倒希望慢些，不然我这没了用处，只怕姐姐就不要我了吧。” …… 入夜时分，陈家这份难得独有的热闹才散去。 但热闹过后，更显落寞悲凉。 回去路上，陈牧扬一言不发问：“陆蕴书，如果，我说如果，陈家这边，我再也拿不到实权了，你还会继续这门亲事吗？” 他神情太过认真了，以至于陆蕴书不确定他是真的担心这门亲事出现意外，或者只是试探她的反应，看她是否会为了利益放弃他，转投向赵知安那边。 “怎么，很难回答吗？” 会吗？ 陆蕴书也不禁问自己，如果没有这些附加条件，她还会这么容忍他的背叛，和他继续这门亲事吗？ 之前的答案是肯定的。 因为她爱他，曾经做过梦，幻想他会收心，或者即使保持相敬如宾的尊重也可以。 然而现在答案否定的。 梦醒了，这份喜欢，不足以让她堂堂一个陆家大小姐委屈求全。 他们之间关系能稳固至今，更多的是因为利益。 现在她要做的，便是让利益解体，目前……任重道远。 “不会。” 陆蕴书诚实回答，“陈牧扬，你该比谁都清楚，你跟我说过的，我们的婚约，本质上是利益联合，失去这些，什么都不是。” 车内灯光很暗，陆蕴书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却依然能感受到那份气场，周遭环境随着他的情绪也变得冷起来。 “你倒是实诚。” 陆蕴书：“我们之间，这点心思，没必要瞒着，互相欺骗没意思。” “也是。” 他也认可这一点，“那知安呢？” 人侧身正面对着她，空着的一只手抵在她的下巴处，微微抬起，逼迫人与他直视，要一个答案。 “如果他当了权，你会否和他在一起？” “怎么，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 陆蕴书甩开他的手，挣脱这种桎梏的状态，道：“我未来的爱人，即使不是会爱我尊重我的人，那也该是能够独当一面，对我极其有用之人。” 她目光轻蔑的在他身上扫过，道：“如果你两者都不具备，那么，踹了你，不也是在情理之中。” 陈牧扬轻笑了一声，手抚了一下她波浪卷的头发，温柔的盯着人，可目光却透着摄人的寒意，“你没这个机会！” 他在笑，可那笑意泛着刺骨的寒冷，陆蕴书不是什么胆子小的人，可这一瞬，还是不由被他的眼神喝住。 她屏神，暗暗深呼吸了一口气，做好一定的心理建设，才敢抬头与他目光直视。 “是吗，谁知道呢？”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陆蕴书，我发现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那是你犯贱！ 她在心里暗自吐槽，说话间，车子驶进了别墅。 他扯着人进了屋。 灯还没打开，陈牧扬就将她抵在墙上，心里带着气，他动作极为粗鲁，没有往日的温柔体贴，像是一头被惹怒的野兽，而她，好像是那只迎面撞上来的倒霉催猎物。 不过，她从来不做猎物。 只做捕兽人！ 现在他……不是她想要的猎物了！ 陆蕴书趁着他不注意，咬了一口。 人吃疼松开。 “你若只为了发泄情绪，尽可以去找你那些情人，现在是你的私人时间，你的私事，除了我，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陈牧扬摸了摸被咬的地方，将嘴角的血抹掉，抬起头，目光幽幽地盯着她。 第36章 底线 “你干什么？” 陆蕴书往后退了两步。 陈牧扬狞笑，眸子中皆是冷意：“爷爷不是说，要早点为陈家开枝散叶吗？” 陆蕴书：“那是你们陈家人说的，我们陆家没婚前怀孕这规矩！” 这是底线问题。 空气在一瞬间凝滞，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见陈牧扬神色渐缓。 他走到阳台，点了一支烟，边抽着边道：“既然爷爷让我放假，那先休息一段时间吧，我们去度假，算婚前蜜月怎么样。” “不了，公司这边挺忙的，而且一念那边也正式投入生产了，时不时需要去监工。” 相敬如冰 第18节 公司的事，每天都会耗去她的大半心力。 爸爸突遭车祸意外走了。 家里两个叔叔总借机生事，拿她是小辈的身份说话，费尽心思想把她从陆氏摘出去。 爷爷有些老旧思想，一直希望是个男孩子接班，两个叔叔家明显赢面更大，如果不是母亲天天在家哭，帮她周旋着，只怕现在陆氏的天早就换了，她的眼泪是有用的，然而长此以往，并不是法子，她必须尽快做出成绩，没有空和他在那里跟过家家似的扮恩爱夫妻。 “行。” 陈牧扬就这一点好，因为不爱，大部分时候都能保持理智，对她的决定都表示尊重。 …… 赵知安接手了陈牧扬手上的工作。 陆蕴书以为他肯定会经常借着工作之便来找她，不过一次也没有，甚至连问候短信都少了。 这倒让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虽然话不好听，但陆蕴书一直认为赵知安是那种适合吃喝玩乐的富二代，在工作上可能不太行。 这大概得益于他们第一次相识太过炸裂了，以至于她有刻板印象。 跟陈牧扬说那些话，也纯粹是找补，给他弄不痛快而已。 但现在她发现，赵知安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另外一面，不过她也忙，“一念”前期投了许多钱进去，如今将要产出投入市场了，她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 再见赵知安是半个月后。 她从实验室那边回来。 赵知安亲自来接的她，手里拿着一束苏格兰绿玫瑰。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上次看你朋友圈发了。” 上次是出差考察那次。 陈牧扬说来接她，可最后却是他助理过来，那一束花，也变得毫无意义了。 于是她在朋友圈吐槽了一句，配图就是陈牧扬送的这没心意的花，但后边她觉得矫情，很快就删了，没想到他看到了，还记住了。 但到他们这个位置，打听一下喜好，投其所好送个东西很正常，何况他接近自己本来就带着目的，两人现在关系不清不楚，各取所需，他留点心也是应该，陆蕴书也不把话太当真，接过，客气的说了一句：“有心了。” 察觉到她话里的冷淡，赵知安脸色拉下来，瘪着嘴委屈道：“姐姐是不相信我吗？” “这并不重要。” 陆蕴书不理会，上了车，跟傅钰说可以自己打车回去，所有费用报销。 傅钰跟她身边好几年，做到这个位置不是白混的，话说到这，没什么不明白的，但她也不多言。 少说话多做事，一直是她奉行的工作准则。 见她不搭理这茬，赵知安也自觉没趣，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跟着上了车。 赵知安约了餐厅，两人去吃了饭，吃完陆蕴书本还以为他有其它安排，已经做好了强撑着身体应付他的准备。 不料想赵知安却直接将她送回了家。 “有点失望是吗姐姐。” “是有点意外。” 自从他接手陈牧扬的位置以后，一直在给她这种超乎她对人认知的意外…… 赵知安不否认他心里的那点欲望，“这么长时间没见，我确实想姐姐了，不过我还没禽兽到这地步。” 他俯身过来，一只手帮她解安全带，一只手抚上她的后脑勺，带着温柔的声调道：“休息够了，明天不忙的话，给我留一天时间吧。” 两人距离太近了。 尤其他还一改常态，用这副善解人意的姿态跟她说话，陆蕴书竟然莫名的有几分慌乱，心跳骤然加快，“干什么？” 赵知安扯了扯嘴角，“卖个关子，秘密，明天你空出时间，我来接你。” 他想起什么，又提醒道：“对了，穿得好看一点哦。” 他说到这个地步，陆蕴书隐隐猜到他大概要做什么了，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恢复常态。 她坐直了身体，答应下来。 赵知安满意的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时候不早了，早点上去休息吧。” …… 陆蕴书累坏了，匆匆洗漱，连素日爱喝的酒都没碰，沾到枕头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是被刺眼的眼光叫醒。 一看手机，时间已经近十二点多了，她想起昨晚赵知安的话，赶忙查看信息。 不过除了一个未接电话，再没有其它的了。 或许只是心血来潮的一句话而已。 她不在意，下床洗漱一番，穿着睡衣下楼吃“早饭”。 “醒了姐姐。” 赵知安一派悠闲的姿态坐在沙发上，跟她打招呼。 陆蕴书“你怎么在这儿？” 她本能的环视四周。 “陈牧扬不在的。” 他接话，说出了她心里那点可耻的忧虑。 “姐姐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他调笑道。 不可否认，她确实害怕陈牧扬撞见，要是在外边其实无所谓，可这是在家…… 她说过的，不管怎么样，不会舞到他跟前。 而且两人的协定里也提过，不准带人回来，目前陈牧扬没有违反这个协定。 婚事暂时没那么容易取消的，婚约对她还有些许的用处，陆蕴书不想去破坏这种表面的平衡。 她习惯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故作镇定的无视他的话，迈开步子走下楼，到餐桌旁边，徐妈已经将午饭准备好了。 都是她爱吃的菜。 赵知安赖着过来，“姐姐，等你到现在，我也没吃。” 他语气放得很低，有种撒娇的意味，陆蕴书挺吃这一套的，她发现。 “徐妈，添双碗筷。” 赵知安乐呵呵的坐下，眼神扫过桌子上的东西，“真看不出来姐姐还是个重口味的。” 陆蕴书是a市人，饮食向来比较重口，但她不怎么挑食，也入乡随俗，在陈家的时候，那些清淡的菜肴，她也吃得下。 “你有饮食禁忌？” “没有。”他吐槽起在国外吃的东西，“那都不是人过的日子，吃得我脸都白了，哪还敢挑啊！” “那为什么不回国呢？” 第37章 遗憾 以陈家和赵家的经济条件，不说其它，就是每周让他回一趟，那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至于日子过成这样。 再不济，赵家也可以找个保姆跟过去，她在外上学的时候，父亲是这样给她安排的。 陆蕴书没吃过太多这方面的苦，不太能理解他的吐槽点。 “我不太想见我哥。”他眼神暗了下来，表情有点受伤。 陆蕴书顿了一下，但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哦。” “哦就没了？”赵知安有些不满，“我都向你倾诉了，你不应该顺着我的话问问，比如我跟我哥到底有什么矛盾，再比如我在国外，发生什么趣事，有什么朋友之类的，你不想多了解我一下吗？” “这不是我该问的，我们之间没到那个地步。”她扒拉着面前的饭，并不当回事。 “了解” 那是情侣和夫妻之间该做的事，她和赵知安之间……不该涉及这个。 赵知安跟陈牧扬不一样，很多事情不会点到即止，他要是想，就非得缠着你说出个所以然来。 被问得烦了，陆蕴书道：“你接近我的目的，除了报复你哥外，还有什么？” 果然，提到这个，他就收敛了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了。 “如果做不到坦诚，那谈什么了解和爱就跟笑话一样，赵知安，我们的关系，谈不上这个，希望你也记住，保持好分寸。” 她其实也不想说这些扫兴的话。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时间长了，总是有点依赖的，陈牧扬给她的感觉太空了，她每一次想靠近，可那人不冷不淡的，除了在床上，其它时候就跟温开水一样。 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吧，他被卸了权，没其它事，如果真有心，可以陪着她一块去实验室看看，也能当度假，培养感情，然而没有。 他没提出跟她一起去，而且在她出去的时间里，他也没来信息问几次，话题也都死板，无非是问工作进度怎么样？累不累，早点休息…… 然后就没了。 跟公鸡点卯似的，例巡关心。 赵知安也发得少，但几乎每天都要来一次视频电话，讲着一些很无聊没什么营养的话题，可这是在分享。 她不是什么十八岁的小姑娘了，就算是，她也不会因为男人的两句话就感动得要死要活的，倾注一片真心，但这种除了工作和家里琐碎事的贫乏生活之余，添点不一样的乐趣，她也喜欢。 何况两个人还有共同的目标呢，算是盟友，只是这毕竟不会有什么结果，保持现在的状态就好。 …… 吃了午饭，两人去了商场。 今天不是周末，但这里依然很热闹，人来人往的。 相敬如冰 第19节 “我们来这干嘛？” 她不是个很爱逛街的人，除了去旅游和日常巡店以外，素日里连买衣服，都是直接叫品牌经理带着模特过来家里选的。 赵知安没回答，拉着她进了电影院。 “上次好遗憾，都没有和你看过一场电影。” 陆蕴书没有想到，他卖了那么多关子，最后居然只是为了这个。 好笑的同时，还有种隐隐说不上来的感觉。 “姐姐对我的安排很失望吗？” “算是吧。” 她并不是很想跟他做这样的事，他们的关系过于复杂，电影院人多眼杂，如果被看到，难免要生事端的。 赵知安似乎看出她的担忧，牵住她的手，“店是我朋友的，今天这里我包场了，所有的时间段都是属于我们，不会有人外传。” 陆蕴书：“……” 罢了！ 既来之则安之。 她转化心态，跟着人走了进去。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荧幕上放的一部禁忌爱情片，故事的主人公相恋，但却被迫分开，再见时成了亲戚，关系尴尬，想靠近而不能靠近…… “姐姐，你看这电影上的主人公，像不像我们？” “你想多了。” 陆蕴书一向对这种爱情片无感，纵使剧情尽量往刺激悲情的方面堆，她依然没什么起伏，只觉得无聊矫情。 赵知安失望的垂下眼眸，“姐姐觉得不像，是因为对我没有感情。” 他自嘲道：“其实我有时候还挺羡慕陈牧扬的，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获得你的喜欢，你所有波动的情绪，都只为了他一个人。” 是这样吗？ 陆蕴书脑海里不禁闪过一个画面，她跟陈牧扬一块过来看电影，也是这种爱情片…… 她想象不太出来，但陈牧扬一定会说无趣至极，无病呻吟，而她也感觉没意思，然后中途离场，再各忙各的。 可能还要感叹一下浪费时间。 不过……如果是和许悠宁一起看呢？ 许悠宁是否也会像赵知安这样，牵着他的手，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娇滴滴的说：“牧扬哥，你看这电影的主人公，像不像我们？” 想到这她就一阵恶寒，身体不由发僵，变冷。 “我只是单纯讨厌这种类型的电影而已，没有其它意思，如果下次你有安排，可以先问过我，自作主张，不得善果，落得埋怨，不是情理之中吗？工作里你自作主张出了问题，也是要挨骂的，又不会因为你是赵知安，是陈家的人就可以宽容。” 她带了情绪，语气很恶劣，一阵输出完才发现不太对，扭头过去，两手捧着他的脸，目光对视，认真严肃提醒：“赵知安，你没必要做这些，也没必要事事都提陈牧扬，你是你，他是他，你们是不一样的，我对他的感情已经死了，现在有的，只剩下利益维系，你跟我一样，我们目标一致，可以做这个盟友。” 她抿了抿唇，顿了一会儿道：“也仅此而已。” 两人从一开始达成的就是合作协议，不过是报复折腾陈牧扬，看他不爽而已，所有的亲近，目的也于此，但赵知安有时候的一些行为，总让她无所适从。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讨厌事情失控，不由自己掌握。 赵知安乌亮的眸子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熠熠生光，面上的线条因为半黑半亮的环境，变得更加明显深邃。 陆蕴书微微抬了抬身子，迎上去，主动亲吻了人。 面对她的主动，赵知安也没客气，手顺势锢住了她的腰，回应她的亲吻，两人都有些呼吸不过来了，他才松开，捏了捏她的脸，痞笑道：“看来姐姐走这么些日子，也想我了是吧？” “嗯。” 这话半真半假，不过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从那个奇怪的氛围里拉扯出来而已。 赵知安笑得张扬，相近的座位他大手一伸，把人揽过来拥在怀里，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说时慢那时快，陆蕴书都没来得及反应人就拍完了。 “姐姐，将这张照片放上朋友圈，我想哥哥的反应，一定特别有意思！” 第38章 博弈 “你敢放吗？” 电影院的光线是暗，但是不代表人看不清，放上去等于将他们的关系公告天下。 陆蕴书不认为他会这么做。 毕竟，藏在暗处，让人惴惴不安的才是最……有趣又令人惶恐的。 “敢呀！”赵知安说。 陆蕴书笑：“胆子那么大，怎么在试婚纱的时候躲了？” 赵知安一脸无辜，“冤枉啊姐姐，我那时候可全是为了你，穿得那么好看，要是因为一时的情绪闹起来，给毁了，多可惜。” 他一双黑眸亮亮的看着她，“你要不信的话，我现在就给你发上去。” 他说着真动起了手指。 “你来真的？”陆蕴书本认为他是玩笑，见人来真的有一瞬慌神，冷声喝道：“别闹，赶紧把照片删了。” 她不怕陈牧扬知道，甚至他问起的时候，她都可以理直气壮的回答：“没错，我就是私下跟赵知安纠缠在一起了，可我选择跟谁玩是我的事，你没资格管！” 然而她不希望这个关系放到公众平台上，他们的圈子，交影重叠的人很多，难保发出去，不会有谁看到，传到两个老人的耳朵里，肯定会有人用此做文章，影响到她。 “我才不呢！” 赵知安眯着一双桃花眼，似乎在欣赏着他的杰作，嗞嗞称奇，“我拍得可真好，姐姐这张照片，带着三分娇，三分……” “赵知安！” 陆蕴书坐在那里，八方不动，只是脸色冷下来。 “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吗？” 见她真的生气了，赵知安这才没再继续，“开玩笑的姐姐，我记着呢，保证做好后勤工作，绝对不会影响你的事业的。” 他大手一伸，绕过来，稍微用力，将她整个人越过电影座抱了过去。 单薄的衣衫，滚烫的体温，气氛忽然又变得旖旎起来。 “我是看你精神力紧张，想让你放松放松而已。” 他腿弯借力将她锢得死死的。 “你看。”他将手机拿过来，“我只是想设置一下屏保和桌面罢了，这样工作时间，见不到姐姐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看一看。” 陆蕴书拧眉：“你觉得这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呢？” 赵知安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拨弄着她的头发，笑语道：“想想陈牧扬回公司，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在办公室里，会议室，还有茶水间，都拿着这手机给你打电话发消息，他也许会随时过来问在干什么，然后就会发现这张照片，多有意思。” 这小子比她敢想！ “姐姐，做都做了，那就要大胆点，那样才刺激！” “说得是。” 陆蕴书发现赵知安是惯会蛊人，有时候她以为自己拿捏了他，实际还是会被他的某些行为引起波澜。 不过这样也好，有来有往，那才有意思！ “那你留着吧，我还可以配合你再多拍几张。” 一场电影看到后边，成了两个人心理的博弈。 出来已经是天黑了，商场人也近乎都没了，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对小情侣还在依依不舍的逛。 “没想到居然看了这么久。” 赵知安道：“花了大钱的，包场呢，要只看了一场就走，多吃亏。” “说得是。” 陆蕴书也不计较，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钱。 有人愿意花钱给她买个开心，她也乐于接受。 “走吧，我饿了，去吃点东西。” “好。” 晚上的江城依然很热闹，市中心这块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小吃摊。 烟火气十足。 “姐姐想吃什么？烤鱿鱼可以吗？” 那香气浓郁，勾得两人馋虫都起来了，但陆蕴书想起自己看过的一则新闻，有些犹豫：“新闻上说，这种东西会致癌。” “噗！” 赵知安笑出声，“姐姐还信这个，要是真的，那那老板现在就应该在卖房子，赚的都不够他赔！” 她察觉到他在嘲笑她生活常识低，抬手打过去，“找死啊！” “不敢了不敢了！”赵知安边躲边往前走，陆蕴书在后边追，两人俨然一对热恋的小情侣般。 许悠宁聚精会神的盯着眼前跑远的两人，手机画面在那一刻定格。 “好吃吗？”赵知安问。 “好吃。” 陆蕴书很少吃这种街边摊，上次被赵知安带着吃了一回，真有种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好像前二十八年的人生都白活了一样。 吃东西的时候她甚至都忘了算计一样东西大概有多少的热量，她要去健身房，要在跑步机上跑多久才能消耗掉了。 相敬如冰 第20节 赵知安看着她痴痴的笑，问：“那要不要再来点？” “要。”她毫不客气。 两人又去买了几十来串鱿鱼须，还拿了好些炒饼，烤生蚝等等，反正装了满满一袋子才走。 吃饱喝足，陆蕴书问他接手工作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 赵知安听到这话脸垮下来，委屈道：“姐姐，平时都是在谈工作了，就今天一天，不聊这个行不行？” 行吧。 她也是随口一说，人不乐意听，她也不多问。 饮食男女。 入夜的话题总难免会带上一些色彩，两人聊着聊着，赵知安就像她靠过来，陆蕴书没多躲闪，甚至可以说已经习惯了他的亲近。 不像陈牧扬的温柔。 赵知安每次亲近都有种小狗占地盘的意思，很强势，执着于在她身上留下点什么。 她不介意陈牧扬知道她外边有人，甚至不介意被他知道是赵知安，还期待他知道的反应，所以从来不阻止。 “我家还是酒店？”情到深处，赵知安咬着她的耳垂问。 “酒店。” 她不想去涉及赵知安的私人领域。 “好。” 两人在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进门赵知安就开始折腾，好似要把这几天蓄攒的精力全部发泄完一般。 陆蕴书被他亲得双腿发软，堪堪受不住，要不是他抱着她的腰身，只怕人已经倒下去。 见时机成熟，他转移了阵地，将人抱到了床上，正在这时，赵知安手机响了。 “麻的这时候谁来信息！”他低骂一句，并不理会，但那头的人却好像很是急切似的，一直发消息，折腾得两人也没了兴致。 她将压在她身上的人推开，“看一下吧，也许有急事呢。” 赵知安起开，随手捞过放在床头柜的手机，边扯着乱糟糟的衣领边看消息。 陆蕴书没管他，拿过烟盒，点了一支，慵懒随意的靠在床头养神。 赵知安看了消息，起身下床，开始打理好了自己的着装。 陆蕴书问：“怎么，要走？” 赵知安答：“有点事。” “小女朋友？” 赵知安笑：“怎么，吃醋了？” 熟悉的话让陆蕴书有一瞬晃神，她也曾经问过陈牧扬同样的话。 答案和她现在的一样，只会让人失望。 “不至于，这是你的私事，我无权干涉。” “真让人伤心。” 赵知安哭丧着脸，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我可以告诉你，确实是个女的，但不是那种关系。” “嗯。” 赵知安回来到现在，没听过有什么固定交往的对象，当然，这个固定对象的人选里不包括她自己。 赵家父母似乎也开明，从来没明面上提过这事儿，更别说像乐柚那样，家里给安排相亲之类的。 所以这句话，大抵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剩下的几分，就随意它去吧。 赵知安走了，她也收拾穿戴好出门，打了个车回家。 不知在忙什么，终日不见人影的陈牧扬回来了，就在沙发那儿坐着。 “徐妈说你跟知安一块出去了？” 第39章 输赢 “查岗还是例巡关心？” “有区别吗？” 陆蕴书走过去，拿了个高脚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抿了一口，漫不经心道：“如果你是查岗，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实话，如果是例巡关心，抱歉，这是我个人私事，无可奉告！” 她说着，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笑语嘲讽：“不过似乎查岗你也没什么立场，陈牧扬。” 陈牧扬脸色发青，握杯的手青筋暴起，但伪君子也是君子，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没再问，压抑着脾气道：“近一段时间你都在忙着工作上的事，好不容易回来，就该多休息两天，养点精神，没多少时间就到结婚的日子了，保持好状态。” “这是嫌我丑？” 陈牧扬：“只是提醒。” 陆蕴书不想理会他，呛声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有分寸，顾好你那边就行。” …… 夜市街。 一家不过十来平米的烧烤店里。 一男一女面对面而坐。 女生长得乖巧可爱惹人怜，尤其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更是漂亮得不行，眨眼之间，好像会说话似的。 男的高大帅气，气质卓绝，两人看上去，般配得不行。 “难得呀，今天不跟陈牧扬腻歪在一块，居然有空找我？” 许悠宁莞尔，“跟他待了这么些日子，有点待腻了，想换个人，找些新鲜感。” 赵知安笑：“合着我在这里，还成备胎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信息，我失去了什么？” “不就是和那个女人那点子事吗？”许悠宁不以为意，打趣道：“其实赵知安，说来你该感谢我才对，没有我，你跟你那个女人，怎么可能进展得那么快，说起来我是你的恩人，陪恩人玩一会儿，吃个饭，不过分吧？” “恩人？”赵知安被她的话给逗笑了，“我可没忘了我背上这道疤是拜谁所赐的！” 许悠宁摊手，“这事可怪不得我，要怪就怪那个女人，谁让她撺掇你哥跟我分手，否则我也不会这样！” 是的。 许悠宁一直把陈牧扬要跟她分手的事，怪在陆蕴书身上。 她道：“那个女人什么都有了，却连个男人都还要跟我抢，活该她出事，你只能说……算你倒霉而已！” 赵知安凝望着眼前的人，怔怔盯好半晌，吐出一句评价：“陈牧扬真是山珍海味吃多了，开始猎奇了。” 他在讽刺她，许悠宁听明白了，但几次和陆蕴书正面交锋下来，脸皮也练得更厚了一点，面对他的嘲讽，怒了这么一下，很快就恢复平静，也能跟着云淡风轻笑出声。 “你再看我不顺眼，你哥也是站在我这边的。” 她说起陈牧扬对她的偏宠，是一脸的骄傲，“他可以跟我提分手，但只要我出事，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身边，他不会不管我。” “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他舍不下陈家给他的荣华，又喜欢你这个贴上来的暖床工具罢了，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赵知安无情的戳穿这宠爱背后的现实。 许悠宁到底才二十出头，再怎么装着豁达，到底没有那个底气，听到这种话还是气愤红了脸。 “赵知安，你比我又好到哪里去，何必讲话这么刻薄，咄咄逼人！” 她深吸一口气，道：“互相伤害有什么意思，反正我们目标一致，不如合作。” 赵知安道：“我从来不跟没用的人合作浪费时间。” 他目光沉沉的盯了她好一会儿，问：“你有什么比于她人的优势吗？” …… 大概自知理亏，陈牧扬没有驳她的话，“这段时间，确实委屈你了，我很抱歉，但以后那样的事，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了。” 陆蕴书听他的保证，只觉得好笑，但是也无所谓，懒得跟他计较。 “嗯呢。” 她将手上的酒喝完放下，上楼休息。 之前两人闹点不愉快，他看得出来人对自己的明显抗拒，也不自讨没趣，自觉去了其它屋子睡。 陆蕴书起得早，一般不是特别疲惫的情况下，她都会起来晨练，接着才会吃早饭去公司，除了约定交易那一周，陈牧扬大部分时候不在这儿，所以两人早上基本没怎么碰过，但今天他在，两人出门就撞上了。 “一起？”他邀请。 拒绝未免显得太过刻意，陆蕴书点头，“好。” 出门的时候她交代徐妈：“今天的早饭多做一人份。” 早上的空气清新，闻得人心情好不少，尤其是清水湾这边，远离城市喧嚣，这种体验感更甚。 绕着路道跑几圈下来，累，但是浑身清爽，她昨天吃了不少高热量的东西，打算今天借着晨练耗掉，因此还在继续。 陈牧扬抹了一把自己额上的汗，打趣道：“晨练而已，怎么也跟工作一样这么拼啊？” 他主动和自己攀谈，还用这次亲昵的语气，真让陆蕴书有些不习惯。 “你要是好了可以先回去。” 她懒得跟他解释，“徐妈应该将早饭做好了，吃完你可以去忙你的，不用等我。” 陈牧扬脚下不停，额上汗汗津津的，但是个常年撸铁的人，说话气息还很稳，“输给女士，这可不行。” “陆蕴书，我们比比怎么样？” “嗯？” 她心理隐隐有些不舒服，女生怎么了？ 输给女生又怎么样？ 谁规定这世上的一切东西，男的就是比女生强，女生就天生的弱势！ 相敬如冰 第21节 因为爷爷的观念导致，这句话不可谓不触动她的敏感神经。 “好啊！” 她连脑子都没过一下就满口答应下来。 “赌注是什么？” 陈牧扬沉默思索了一会儿，“这样吧，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个条件，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什么都可以提，而且不容许以任何理由拒绝，怎么样？” 陆蕴书不认为自己会输，她一向体育很好，上学的时候还是女子田径队的主力呢。 “好。” 心里想着赢，这一场比赛她十分卖力，几乎不给陈牧扬一点超越自己的机会，不过她嘀咕了陈牧扬的实力，加之男女天生体能上的差异，在后半场时，就落了下风。 眼看着就要到达目的地，陈牧扬就要胜出，可不认输的人还是铆足了劲儿的追，因为太过拼，忘了脚下的路，踩中一个小石头，惯性作用太大，导致她直接摔了下去。 脚崴了。 陈牧扬一直注意后边的动静，看到人摔了，忙折回来。 “怎么样？” “没事。” 她撑着身体站起来，扭到的地方阵阵泛疼，站得没那么稳，陈牧扬上前搀着人，陆蕴书没拒绝，两人就这么并排走着，在临近目的地的时候，她眸光一亮，骤然挣开搀着的手，忍着疼痛奋力往前冲，越过了约定的线。 “我赢了陈牧扬！” 她欢呼雀跃，人站在阳光下，风扬起她一头黑亮的头发，光映着她因为累和疼生出的汗津津面庞，发自内心的开心，那么骄傲得意，带着她大小姐一如既往的张扬，可是…… 他看得有些恍惚，微笑点头，“是，我输了。” 第40章 贪心 视线相对，陆蕴书笑容淡下来，随着那多巴胺主导的情绪散去，脚腕骨处是如断裂般的疼痛袭来。 “现在知道疼了吧。”陈牧扬低斥一句，主动矮下身子，“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确实疼，这种时候她也不逞强，果断的攀了上去。 这是她在除了两人床笫之间外，第一次跟陈牧扬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他的背很宽阔，不似少年人那种精瘦羸弱，而是挺拔厚实的，很有安全感。 “你记得答应我的条件啊！” “好。” …… “哎呦，怎么出去晨练而已，还伤成这样了？”徐妈急得不行，赶忙迎上来接人。 “我没事。” 陈牧扬道：“通知司机备车，去医院。” “这点小伤不至于，我抹点跌打的药膏就好了。” 去医院折腾得很，没有一两个小时下不来，现在时间已经七点多了，这里离市区远，过去要半个小时左右，再赶到医院挂号，这一趟下来，她就赶不上今天的早会了。 最主要的是，今天她约了陆氏原料生产商那边的代表谈续签问题，父亲走后，这块一直由她在接洽，但他们似乎对她并不是很信任，意愿不强，她跟人接洽了起码有大半年，好不容易才磨到对方愿意派过来考察一下，可以就能签先合作意向书了，据说这次来的那人是个很看中时间观念的人，约了九点，如果她不能准时赶到…… “别闹了，看这脚脖子肿成这样，谁知道里边骨头有没有错位。” 徐妈应和：“是啊小姐，还是去看看安心。”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很是固执坚持，陆蕴书有点拿他们没法子，道：“好，等会儿我就去，不过现在去不了。” 她老实说：“我今天有个很重要的合作项目要谈，就差一点了，不能因为这么点事耽误。” 徐妈听到是因为工作的事，立马哑了声，不再言语。 陆蕴书看向陈牧扬，“你应该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吧？” “我陪你去公司。”犹豫一会儿，陈牧扬说道。 “疯了吗，我们陆氏的事，你陪我过去算什么？” 陆蕴书拒绝。 但陈牧扬难得的坚持，她不想耽误时间，到底还是答应下来，人在伤处随便抹了一点红花油，上楼洗漱换衣服，吃过早饭急急忙忙赶往公司。 陈牧扬不是第一次来陆氏的分公司这边。 不过早前都是以合作方代表来的，两人也不亲密，都是公事公办，连单独坐一起喝茶聊天的闲暇时光都没有，今日这样过来，引起了不少的关注。 一进门就一众脑袋仰着过来，在客套礼貌的招呼过后，是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蕴书姐这是把人拿下了？” “其实要我说也正常，蕴书姐有能力，有本事，人还长的漂亮，两人又有婚约，顺理成章的事，拿不下才奇怪呢！” “可我听说，陈总那边，还养了个小情儿，不止一个，之前就好几个呢。” “这外边的和家里的，那怎么一样？” 办公室的隔音很好，奈何她们讨论得太肆无忌惮了，没等把门关死就开始聊，陆蕴书还是听到了些。 她相信陈牧扬也听到了，但看他脸上没什么反应，她自然也不在意，将傅钰叫进来。 “跟信佑那边合作的资料准备好了吗？” “都在这儿了。”她将一叠资料书给她，陆蕴书翻了一下，“嗯，就这样吧，去会议室准备吧。” “是。”她看向陈牧扬，试探的问陆蕴书：“可是需要我帮陈总去冲一杯咖啡？” “去吧，拿铁，三分糖。” 陆蕴书脱口而出，陈牧扬看过来，四目相对……一时尴尬。 “你对我的喜好很了解？” “你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而且我们两方经常有合作，清楚一些，不是很正常吗？” 陆蕴书翻阅着手里的资料，并不将他的话太当一回事，“你看到了，我现在很忙，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随便出去走走，等我处理好了我会联系你。” 陈牧扬笑：“刚才还叫助理去帮我冲咖啡，我这都没喝上就赶人，陆蕴书，这不是你的风格，莫不是……你在心虚？” “我心虚什么？” 她拔高声调，可却显得没那么有底气。 她曾经真的很喜欢他，所以愿意为了他去了解关注这些无比不起眼的小事，甚至还学过。 陆蕴书是幻想过他们结婚，举案齐眉的样子的。 他不会清楚，当时两家老人提出来联姻，让他们结婚时，她心里是多惊喜。 更不会明白，他为了一个女人，站在她面前，说出所谓的互不干涉原则时给她心上刺了多深的一刀。 她计较着这些事，这三年一直在练习着将感情从他身上抽离，努力不去理会他身边来了又去的女人，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向他靠近，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所以一直在接受这些污秽不堪的现状。她本来以为，只要她在人身边够久，而且还有利益牵扯，两人结了婚，不管出于什么考虑，情况总是会慢慢变好的。 可许悠宁这么多次嚣张的挑衅让她明白了，不爱就是不爱，在一起多久都一样。 但她不甘心。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她吃了这么大的亏过，身心伤透了！ 自己不好过，他凭什么和和美美呢？ 她就是要陈太太这个位置，让他和许悠宁永远不能美满，永远背着这段见不得人的关系，受到争议。 她更要陈家的权势地位支持，要陆家的一切！ 她还要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让他也尝尝那被小情人挑衅算计，吃闷亏的滋味儿！ 陆蕴书知道自己的想法坏透了，可她并不在意，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当初他既然那么爱那个女人，却没坚持到底，提出反对意见，从源头上掐断这门亲事，现在就是报应，碰上她这种不愿意吃亏的，算他倒霉！ “心虚……” 他语气慢慢悠悠的，随手拿过桌上的照片道：“你并没有那么无所谓，你就是喜欢我。” 照片是她的全家福。 上边她一手拉着妈妈，一手挽着爸爸，笑得甜美，半点现在的凌厉张扬都没有。 毕竟曾经……她也是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孩。 她喜欢过陈牧扬，但更在乎的是自己和家人。 陆蕴书将他手里的照片抢回来，厉声道：“我不知道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思？仅仅只是为了证明你多有魅力吗，外边的小情人为你发疯，家里的未婚妻为你忍气吞声？” 她语气生冷，“陈牧扬，做人别这么贪心，否则最后只会什么都没有！” “真是的！” 陆蕴书感觉胸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堵着，难受至极，她训斥完，也不管他反应怎么样，下了逐客令。 “我很感激你今天早上的帮忙和关心，但是现在没什么事你可以出去了！” 第41章 拿捏 傅钰进来就见自己老板一阵气冲冲的样，旁边的人反应倒是不大，但似乎……有点懵。 不是她记忆里那个冷漠矜贵又运筹帷幄的陈总。 陆蕴书看见傅钰，吩咐道：“将陈总请出去，没我的话，不准进来。” 她是个秘书。 是老实的打工人。 这种时候，谁给她发工资就听谁的。 傅钰客气上前，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不好意思陈总。” 陈牧扬视线落到她脚脖子上，“我就在附近，忙完你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医院。” 相敬如冰 第22节 他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她为什么突然反应这么大，还讲些有的没的，自己并无其它意思，只是想着最近他为了许悠宁的事，确实有些对不住她，想跟她缓和一下关系，想起她对赵知安那吊儿郎当态度的反应，猜测她或许会喜欢这种，才把话题闲扯。 没想过正好踩了雷点。 不过不喜欢他这么说话，说明……对赵知安的态度，大概是礼貌客套而已。 这个可能让他长松了一口气。 …… 陆蕴书心情很是不好，人走后她走到窗台边，连抽了好几根烟。 每抽一下心里都在不停的骂陈牧扬。 他总是这样！ 每次都在她对他放弃的时候，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转变，让人误会，给她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以前她当作是他心里有自己，乐于陪他扮演这种和谐温馨的场面。 现在……她厌恶极了，不过是逗猫遛狗的心态罢了，无聊了，没什么事情干，就过来装一下温润良善体贴的好丈夫。 呵呵，简直可笑！ …… 大概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本来谈好的合作，今天也拿不下来，对方一直在磨，顾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给个准确答案。 烦得要死！ 送人离开后，陈牧扬从茶水间走了出来，“我都知道了，这不关你的事，你尽力了。” 陆蕴书撇了人一眼，“你还没走。” “我说了要带你去医院的。” 他说得理所当然，指使傅钰将她的东西拿上。 陆蕴书刚想拒绝，就听他道：“你也不想我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你出去吧？” 想想那场面……确实丢人！ 她拿过东西，由他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办公室，进电梯前交代傅钰代她开晨会，到时候拿报告给她。 陈牧扬摇头，拿她没法子。 …… 近中午的时间，医院要下班了，两人挂了个号，先去吃了饭。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单独出来吃饭呢。”陈牧扬感慨。 陆蕴书不想理他。 是他的第一次而已。 可之前她主动了几次……若非他总是为了旁的人失约，又怎么会如此。 看出她没心思，陈牧扬为之前的事，向她道了歉。 “早前种种，是我这边的过错，如果你……” “过去的事，讲它做什么。”陆蕴书打断他的话，扒拉着面前的牛排，“赶紧吃吧，吃完好过去。” “嗯。” 吃完东西，他将手机递给她。 “干嘛，连个饭都舍不得请，要我付账？” 陈牧扬笑了，“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 “你点开视频看看。” 陆蕴书翻到相册界面，没有预想中的都是美女或者许悠宁的照片，大部分是工作上的东西，少有几张，是他的旅行照。 “你就随便找个借口拖住，不签就行。” 是进门前信佑代表的通话。 电话那头的人不清楚具体是谁，然而从对话来看，大概是有人下了命令，不让代表签字。 “你怎么会有这个？” 陈牧扬：“刚才下去买东西，偶然间撞见的。” “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她有些生气，如果他在这之前拿出来…… “有分别吗，他不过是听命行事，难不成你知道了，还能当场跟他吵，逼着他签？” “你！” 陆蕴书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还是忍不住生气。 “如果你早点跟我说，我可以……” 话音未落，她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她二叔。 “怎么样我的好侄女儿，拿下了吗？” 很好，狼人自爆这是。 本来她还在想是他们家哪个干的，呵呵。 “有二叔你决胜千里，我怎么会这么容易呢。” “哈哈哈！” 那头笑得张扬，“二叔忘记告诉你，我和信佑的董事，是钓友，你知道的，中年男人这点情谊啊，可比你这小姑娘三言两语的唬弄话要来得深刻。” “对了，还得感谢你前期准备工作做得那么好，让人家放心，这次的单子二叔要签了，爷爷会看到我的努力的，哈哈哈哈哈哈！” “该死！” 陆蕴书反手将手机扣在桌子上，脚本能的踢过去…… 噶擦…… 似乎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那股疼痛从脚底板直升大脑，疼得她额汗津津，却是恍然让她清醒了不少。 她忍着疼抬头，看向面前的人：“陈牧扬，你和信佑的千金苏瑜是同学是吧？” “嗯，但不是特别熟。”他解释。 “无所谓，认识就行，你能帮我约一下吗？” 谁都知道，信佑的董事长是个女儿奴，如果她开口，底下人也不敢再说什么，这件事就有挽回的局面。 抢业绩嘛，不择手段，谁不会呢！ “行，我试试。” 他没有一点墨迹，很快联系了人，但那头结果似乎不是很好，陈牧扬脸色沉重挂断。 “她现在在国外度假，恐怕……” “国外嘛，又不是出地球了，我可以赶路程去。” “她在哪儿度假？” “塞班岛。” “傅钰，给我订两张去塞班岛的机票，最快的！” …… 近十个小时后。 飞机落地塞班岛，陆蕴书带着人直奔苏瑜所在的酒店。 不过时间太晚，没有打扰。 苏瑜也仿佛有心考验他们，一直没答应见面，直到第二天傍晚。 “陈牧扬，你说你过来，我还以为开玩笑呢，没想到是真的。” “我这次主要是陪我未婚妻来的。”他向人介绍陆蕴书。 苏瑜搅着手里的橙汁，漫不经心斜眼抬头瞧了她一眼。 “知道，信佑一直合作的那个陆家，听说陆小姐在商业上颇有天分。” “不过就是借了家里的风罢了，苏小姐谬赞了。” 陆蕴书看出她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那么友好，但这并不重要，只要能搭上，她被折损两句怎么了。 “倒是谦虚。” 苏瑜拨弄着自己手上的东西，漫不经心道：“可其实今天，我只想跟你老同学叙个旧而已，并不想有闲杂人等打扰，怎么办？” 不等陈牧扬回答，陆蕴书先代他回了这个答案。 “很抱歉苏小姐，我是个小气的人，这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或许你们没什么，可单独相处呀，我总难免多想了，我想，您应该也不会做这种容易引起不必要误会的事吧？” 苏瑜这时候才肯正眼看她。 “早就听闻这陆氏的大小姐口齿伶俐，在生意场上雷厉风行，如今看来，感情上也不遑多让。” 她掀了掀眼皮，视线投向陈牧扬：“这么厉害的女人，真结了婚，你拿捏得了吗？” 第42章 危险 陈牧扬笑得温柔，看了她一眼，道：“夫妻之间，只有尊重，哪有什么拿捏不拿捏的。” 苏瑜目光落在他身上，似乎在验证他这话里的真假。 不过看不出来什么，陈牧扬一直保持着和煦满面的姿态，好像心里确实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那么的自然随意。 相敬如冰 第23节 陆蕴书知道他是客套话，但现在她需要他的帮忙，也乐意配合他演出，默默的将手伸了过去，与人十指交扣。 “多谢苏小姐关心，目前我和牧扬相处还算愉快，生活里都是有商有量的，没太多矛盾，对了我们的婚期近了，到时候给您发张请柬，还请您赏脸。” 苏瑜撇了眼两人交握的手，眼神晦暗不明，不过仅仅是一瞬，很快就移开了。 “两位大老远的跑过来，应该不单是为了给我秀恩爱的吧？” “苏小姐是个聪明人。” 陆蕴书将手从陈牧扬掌心抽离，让傅钰把早就准备好的资料拿过来，递上去给她。 “信佑和陆氏这边一直有合作，包括陆氏品牌所用的很多原料，都是从这边出，一直保持着很好的往来，苏小姐用过，也知道，我们的质量是有保证的，我爸走后，关于和贵公司的合作是我在接洽，商谈也很愉快，不知贵公司是出于什么考量，临时撤销了合作意向呢？” 她没有直接说是因为她二叔陆骁从中阻扰的问题。 这是家事，说多了只会让人怀疑集团内部不稳，引起不必要的想法和猜测，对合作失去信心。 苏瑜葱白的手漫不经心的翻阅着她给的资料，“这事我知道，可这并不归我管呀，陆小姐莫不是找错人了？” 陆蕴书面带笑容，不疾不徐道：“谁都知道苏董事长和您的父女感情，在这件事儿上，我想我是找对人的。” “打感情牌啊？” 苏瑜道：“我确实有这个能力，可以敲定合作，但是……”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陆蕴书，扯了一抹戏弄的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陆蕴书不介意她的傲慢，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意，有理有据的与人分析起来，最后总结道：“信佑和陆氏，本是相互依存的关系，舍了对谁都没好处，而且本来就要合作的，选择一个了解双方优势所在，还诚信靠谱的人合作，总是比较好吧，大家都是商人，我想苏小姐，该懂得我的意思，也能做出正确的取舍。” 苏瑜轻笑一声，“陆小姐还挺会自夸的。” “我考虑考虑吧。” “当然。” 陆蕴书答应，给她这个时间考虑。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待苏小姐的佳音。” 苏瑜不喜欢人太过打扰，聊完就打发她走了，但让陈牧扬留了下来。 陆蕴书没管，反正她要的目的已经达成，剩下的……都可以舍弃。 能屈能伸，是她做事的准则。 …… 行程匆忙，临时定的，跟苏瑜在一家，但环境不如人的好，她也不计较。 进了门，她让傅钰随身所带的包里拿出一瓶红花油，这是昨天早间去公司，徐妈不放心，将它放进去的，因为时间太赶，也没有来得及去医院看，这一路又舟车劳顿的，现在脚腕骨那块完全肿了，她碰一下都是刺骨的疼。 抹完药她不想出门了，让傅钰出去随便买点吃的回来，然后躺那眯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身边有人。 她睡得迷迷糊糊，意识还不清醒，眼睛眯开一条缝，也看不清是谁，只猜着是傅钰买东西回来了，毕竟房卡只有她有，于是含糊不清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你希望我待很久？” 清冷低沉的声调给她刺得一激灵，瞌睡全没了。 她坐起来，靠在床头，拨弄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见你睡得熟，就没喊你。” “哦。” 她也不想去追究什么，只问了关键的问题，“这么晚过来，是有事？” 陈牧扬墨眉深拧，脸色很是不好看，但是嘴巴张了张又没说什么，道：“听傅钰说你没吃东西，给你送来点。” 她看向旁边的桌子上，确实有一袋子的即食品。 外边不比国内，晚上也灯火通明，要吃什么都有，酒店过时也不送餐了。 “哦，谢谢。” 她拿了一袋压缩饼干，吃了一块，“确实饿了。” 毕竟早上也没吃，就中午吃了个牛排，接着一直在赶行程，脚不停歇，耗了不少的能量呢，现在肚子空空。 陈牧扬能明显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客气疏离，不像以前，之前也很客气，但总是会主动攀扯些话题，甚至面对你遇到的困难时，还会及时给出有效意见，现在的人，仿佛是个木偶机器，他问什么就答什么，没有多余的话，连他出去跟别的女人待好几个小时，她都不会过问一句。 这种感觉，好像有点糟糕！ “你不问一下我这几个小时都跟苏瑜干嘛去了吗？”他主动开口。 陆蕴书：“你们老同学叙旧，我问这干嘛。” 她抬头看了眼窗外，天已经黑透了，于是道：“没什么事的话，你也回去，早点休息吧，今天累一天了。” 陆蕴书是用他老同学的身份搭线，但没再想过跟他有太多情感上的牵扯，让傅钰订房的时候，特意交代订了三间，大家分开，互不干扰。 她的冷淡让陈牧扬心里极度不爽，隐藏在心底深处那恶劣的因子在这一刻又叫嚣起来。 他上前，靠近，目光凝视着眼前人，阴恻恻道：“利用完就扔，过河拆桥的本事，陆蕴书你挺有一手啊！” …… 晚上十一点。 赵知安和他的一众好友从酒吧出来，就被许悠宁堵了个正着。 几个人嘿嘿的笑，对他打趣道：“呦，这是玩大了，人找上门了。” 赵知安不介意这种打趣，语带讥诮的解释道：“可别胡说，我才没这福气呢，这是我那瞎眼的哥在外边找的小情儿！” 许悠宁长相乖巧可人，不了解的人，对她第一眼都会心生好感。 “你哥眼光不错啊，好福气呢。”李文涛建议道：“反正家里那个都收了，这个外边的自己找上门，你也收了呗。” 赵知安眯着笑眼，踢了他一脚，叫人赶紧把他带走，这才上前，问：“怎么了？” 许悠宁道：“牧扬哥这几天都不理我，他跟那个女人去塞班岛了，他们肯定是去度假的，到时候……” 她现在很有危机感。 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陈牧扬了。 不管她怎么联系，甚至再用上自残手段，然而都没有效果，她见过周庄。 周庄那边的态度也很冷淡，告诉她停止折腾，否则有什么事，他也不会再管。 这是很不好的信号。 如同之前一样。 之前她联系不上他，再见面……他跟自己提的就是分开。 第43章 隐情 她不想失去陈牧扬。 除了姐姐外，她再也找不到这样对自己好的人了，为了留住这份好，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都可以。 她喜欢作一些，享受他为自己着急上火，操心劳力的样子。 那让她有种他也很在乎她的感觉，只是现在好像有点玩脱了，但没关系，许悠宁相信，只要见到人，她哭上一哭，陈牧扬肯定就会原谅自己了。 他这人心软，之前孩子那事，他都顾虑自己，谅解了…… 赵知安两手插在兜里，问：“你想去塞班岛？” 许悠宁点点头，“嗯。” “你帮我买个票吧。” 赵知安听着不由皱起了眉：“陈牧扬没给你钱？” “不是，给了。” 陈牧扬在她身上的支出不少，除了帮她解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找心理医生看病外，每个月固定生活费过万，这让自己在学校生活过得尤其滋润，可她花完了，她要为了自己这张脸和形象付出，才能确保他对自己不会因为相貌而腻味。 赵知安看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大概明白了些，答案对他并不重要，反正结果对他有好处。 他很爽快答应，道：“信息发我，我来买。” 许悠宁熟练的报了自己的证件信息上去，赵知安一下子就帮她买好了。 人脸色阴云转晴，她掂起脚尖，靠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谢谢，这是给你的奖励。” 赵知安笑了笑，问：“平时陈牧扬给你买东西，你也是这么讨好他的吗？” 许悠宁暧昧的在他耳边道：“不是，我会做得更过分，比如……” 她手在他腰眼上掐了一把，坏笑的跑开，但没走远，回头道：“赵知安，如果没有你哥，我想，我会喜欢你的。” 赵知安看着消失在马路的人，嘴角勾着一抹轻蔑的笑。 陈牧扬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他拿出手机，给自己也订了一张最快去塞班岛的票。 一个多小时，两人在机场相遇，默契做不认识样。 …… 因为脚上的伤，陆蕴书一晚上睡得并不安稳，天刚微亮就醒了。 她看了看手机，好多个未接电话和消息，都是来自于同一个人。 昨天堆了太多事，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她都尽量忽略了，这会儿精神头好，想了想还是拨了过去。 “姐姐。” 那头是声音低低的，还带着很重的鼻音。 “你怎么了，生病了？” 电话端的人没答，只回了一句：“我在酒店大厅，冷。” 相敬如冰 第24节 陆蕴书脑子轰的一下炸开，她再三跟他确认过信息，一瘸一拐下楼去将人接上来。 进门他就拥住人，“姐姐，我好想你。” 整个身体的大半重量压她身上，陆蕴书有些站不住，身体往后倒，靠在了墙壁上。 “别闹，怎么回事儿？” 她撑着脚腕骨处传来的疼痛将人推开，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赵知安吸了吸鼻子，那桃花眼上都是水雾，“我想你，我害怕你跟陈牧扬在一块，就不要我了。” 他眼底一片青黑，头发上还带着浓重的水汽，看上去确实是风尘仆仆赶过来的。 只是自己行程匆忙，没几个人知道，他怎么会…… 陆蕴书没来得及细想，又听人道：“我是跟着许悠宁一块来的。” 陈牧扬把行程告诉了许悠宁。 许悠宁不放心他们独处，于是连夜飞过来找人。 赵知安跟她来的，知道地址，似乎也合理。 可陆蕴书总感觉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赵知安低头，像只乖巧讨宠的大狗狗一样在漂亮的脖颈上蹭来蹭去，“姐姐，我好想你。” “嗯，我也想你。”陆蕴书敷衍回答。 她现在更多心思还是在苏瑜那里，没心思应付他，甚至隐隐担忧陈牧扬跟他撞见，两人生出什么事端，影响她跟苏瑜谈的合作。 察觉到她的情绪不高，赵知安眸子暗下来，“如果姐姐嫌我碍事的话，我现在就回去。” 他语气委屈，鼻音比刚才还要重几分，好像要哭了一样。 这一个大男人，怎么眼圈说红就红？ 陆蕴书拿他没法子，拉着人到沙发上做坐下，跟人解释：“我跟陈牧扬过来是为了公事，我需要他的帮忙，除此之外，没有其它。” 太过具体的，她没有说，毕竟这往严重了讲，涉及到公司的商业机密。 “真的吗？” “当然。” 陆蕴书环视屋子，道：“你看他的东西，都没在这里。” 赵知安顺着她的话看了一圈，眼睛骤然发亮，方才噙在眸中的水雾渐散，换成了星点。 他抱着人，面上是掩不住的笑意，“姐姐。” 这人的眼睛本就生得漂亮，这会儿湿漉漉的，又跟洗过一样干净得发光，瞧上去是又美又灵的，黑得发光的眼珠子在对视间好像要将人给吸进去。 “你在这儿坐会儿，我让傅钰给你送点吃的过来。” “不用。” 他将人拉回来，放倒在沙发上，陆蕴书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开口阻止。 “赵知安，我现在没心思……” 人没听，将寻了个抱枕垫在她背上，半蹲下来，将她脚上那双酒店拖鞋脱掉，露出白皙小巧的脚。 天生冷白皮，脚腕骨上的红肿由此变得特别明显，甚至能看到骨头歪斜的样子。 他低头，在她脚腕上亲吻了一下，湿亮的眸子看着她，心疼道：“很疼吧？” “还好。” 确实挺疼的，但她从来不是什么爱哭喊的人，更能忍，刚才下楼的时候，她控住了身上传来的疼痛感，尽量叫自己走得平稳，不在外露失态之色，可没想到还是被他留意到了。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是鼻头有些隐隐泛酸。 “姐姐，你以后离陈牧扬远一点，他尽是会让你受伤倒霉。” 人说这话的时候，腮帮子鼓鼓的，本来清晰流畅的下颚线变成了曲线状，跟蜡笔小新似的。 委屈又可爱。 陆蕴书一直要求自己在跟他相处的时候不过界。 可以有身体上的接触，但感情上必须清醒，然而有时候，她发现自己终究不能做到那么理智。 大概是人都会有点情绪上头的时候吧。 她本能的点点头，“好。” “药在哪儿，我帮你擦药。” 陆蕴书指了指床头柜处，她昨天用完太累了，也没收拾，后来又撞上陈牧扬过来抽风，跟他僵持了一会儿，东西就一直那么大呲拉的放在那里了。 赵知安拿了药，倒在手心里，给它抹开，再覆到她的伤处。 他很小心，动作极为轻柔，像捧着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一般，还会关注她的情绪，时不时问：“疼吗？” 第44章 捉奸 这一次她没有否认。 “疼。” “那我轻点。” 他动作放得更柔了。 陆蕴书观察着眼前人。 阳光透过窗照射进来，落在他脸上，长长的羽睫投下一片阴影。 他弄得很认真，很轻很慢，掌心厚厚的茧子摩挲着她细嫩的皮肤，冰凉的药在伤处缓缓流过。 时间在这一刻好像也变得慢了起来。 察觉到视线的人抬头，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讨宠道：“姐姐，看我是不是比陈牧扬那小子好？” “嗯。” 确实比他好点吧，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接近，但肯用心。 “那你要不悔婚选我吧？”他说。 陆蕴书没有摆脸色，但是也没有答应，转移了话题。 “赵知安，你手上茧子为什么这么重啊？” “嗯？”人一怔，随即误会了她的意思，问：“又弄疼你了吗？” 陆蕴书摇头：“没有，就是好奇。” 他收了手，手心正对她，道：“我玩枪玩的，好看吧，这是男人的勋章。” 陆蕴书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端详他的手，很好看，很长，每一根指节都分明清晰，看着就很有力量。 掌心如他说的，大概是玩枪玩的，只有厚厚的茧子，纹路已经不太明显，但是在那一条模糊的生命线中间，有一颗红色的痣。 她想起来，他腰眼上也有一颗类似的，在精瘦有力的腰腹处，缀得跟颗红宝石一样，欲气满满又好像矜贵端庄。 “你很喜欢玩枪吗？” “是啊。”他骄傲的说道：“姐姐，我可是有持枪证的。” 他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也不止这些，弓，弩，击剑之类的，我也爱玩，计算机也玩得不错。” “兴趣爱好还挺广泛。” “是啊。”赵知安爽声应话，脸上说说不出的得意，但画风一转人靠了过来，蹭着她的脸颊亲昵说道：“不过我现在最喜欢的……是姐姐。” “喜欢玩是吗？” 话一出口，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但人似乎已经凭着他的超能理解力做出了行动，手顺着锁骨滑进了衣服里，坏笑着肯定她的话：“是的。” 陆蕴书没打算拒绝，她放松了身体。 …… 沙滩上。 晨曦的微光照得水面波光粼粼的，海浪声也变得温柔，像是在歌唱低鸣。 这时间太早，这会儿并没什么人，整个海滩很安静，于此格格不入的，是窸窸窣窣的抽泣声。 陈牧扬真的被她哭得烦了，那英挺的眉几乎拧皱到一块。 他推开扑在自己怀里呜咽抽泣的人，冷声询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悠宁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通红，跟受伤的小鹿一样，她吸了吸鼻子，断断续续道：“我找不到你，联系不上你，我去找周庄，他也不理我，我害怕，我想见你……” 答得语无伦次，说了很多，但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 陈牧扬不能从其中提炼出一句信息。 他再次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谁告诉你，又是谁带你来的！” 他不认为许悠宁有那个本事，可以查到他的具体行踪，还敢一个人独闯国外。 因为烦躁，他语气很重，许悠宁哭得更凶了，抓着他的手臂晃，可怜巴巴道：“牧扬哥你凶我，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对我的，是不是那个女人……她跟你说我坏话了。” 陈牧扬：“……” “她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你太多。” 他冷静的陈述一个事实。 不过许悠宁却不相信，固执的认为是陆蕴书吹了枕边风，才导致他们如此。 她道：“牧扬哥你别被她的表面给骗了，那女人可会伪装了，天天一副清高的样子，实际暗地里给你带绿帽子呢，她跟你那道貌岸然的弟弟，早就搞到一起了！” “够了！”陈牧扬脸色阴沉，甩开她的手，“我让周庄来带你回去！” “你不信我？” 他的态度让许悠宁崩溃，她喊道：“你以为我在污蔑她吗，呵，我告诉你吧，说不定现在那个女人，正在酒店的房间，跟你那好弟弟厮混呢！” 相敬如冰 第25节 “赵知安也来塞班岛了？”陈牧扬只关注这一点。 陆蕴书做好了任人折腾的准备，但他却是玩够了，手从她身上拿开，“这次念在姐姐脚上有伤，就放过你了，不过好了以后我可是要加倍还回来的哦。” 还挺……体贴。 赵知安给的情绪价值，确实很足，这是他的优势。 陆蕴书乐于享受他给的这些情绪价值。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该学会选择和挑选。 在不伤及自己利益的前提下，远离那些让自己不开心的人和事。 “好。” 她顺着他的话答应下来，他抱着人上了床，道：“你再休息会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打电话让傅钰送过来就成。” 一开始的陆蕴书，也是这么打算的。 “不要。” 他拒绝，“姐姐的东西，我怎么能随便假手于人呢。” 陆蕴书被他逗笑了，“随便你吧。” “这就对了。” 他奖励似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你等我，很快的。” “好。” 赵知安起身，捞过沙发上的大衣，阔步迈开走了出去。 陆蕴书看着人消失在房间，望着那脚踝上的伤轻笑一声，想想这伤似乎也不算太差。 虽然暂时也没什么事。 但陆蕴书没准备再睡，她收拾洗漱化妆，还没弄完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终止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放下手上的口红，起身去开门。 门才打开，一个身影如泥鳅般快的溜了进来，在她屋子里走来走去，翻过她的衣柜，窗帘，床底，卫生间…… 几乎每一处地方，都不放过，俨然一副捉奸的架势。 “不可能，怎么可能！”许悠宁连连否认，问：“你到底把人藏哪了！” 原来是捉奸呢。 呵。 这两人倒是够有意思的，自己这关系如此尴尬，但却可以光明正大的来指摘她。 “陈牧扬，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带着小情人过来膈应我是吗？还是为了显得你们这见不得人的关系正义，迫不及待要为我安上一个罪名！” 她不怕被陈牧扬抓到，更不怕承认，可这一刻，她否认了。 看不得他们这么嚣张得意！ “你闭嘴！” 许悠宁喝住她，跑过来拉着陈牧扬的手解释。 “牧扬哥，你相信我，她和赵知安真有一腿，我亲眼见过，我跟他一块来的，他们……他们……” 因为慌乱，人说话语无伦次的，还暴露了自己跟赵知安有联系的事。 而多说一句，眼前人脸色黑上一分。 “闭嘴！”陈牧扬冷声道。 许悠宁被吓得一激灵，扒拉着人的手不自觉松开些，但又很快的握紧。 她似乎被这一喝想起来什么，急声道：“我有证据牧扬哥，我拍到过照片，他们，他们勾搭成奸的照片！” 她说着，慌乱的从包里拿出她的手机，翻到相册。 一页又一页…… “怎么会没有呢？不可能的，我明明拍到了，怎么会没有呢！” “陈牧扬，你确定大清早的，一定要闹成这样吗？”她幽幽地盯着他，用言语施压。 许悠宁急于证明自己，不管不顾的，根本没将她的话听进去，只是一个劲儿的对陈牧扬说：“牧扬哥，我真的拍到了，我还用那张照片……” “你等等！” 她手指灵活的动作着，离开相册，打开微信，找到和赵知安的聊天记录。 “你看！我就说吧，他们有一腿，我还用这照片将姓赵的约出来过。” 陈牧扬视线看过去，本来阴沉的脸色彻底暗下来。 第45章 心寒 陆蕴书一脸无所谓。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人真要追问，她就大方承认。 反正无所谓。 大家都是玩儿。 跟谁玩不是，她只不过是选了一个他比较亲近的人而已，有什么错，他哪来的理由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她呢？ 可在她做好一切心理准备接受他的质问时，却见陈牧扬手一抬，面前的手机扑通一声掉落在地。 地上铺了厚实的地毯，屏幕没碎，还亮着，陆蕴书低头就看到了聊天记录。 上边全是陈牧扬的黑图。 还有她的一些吐槽，她视力可以，看得挺明晰，话说得难听的，涉及隐私，不堪入耳。 “不是！” “怎么会？”许悠宁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猝不及防，连连后退两步，一脸懵的看到手机上的东西时，转瞬变为惊慌失措，她扑到陈牧扬脚下，哭声解释：“不是这样的牧扬哥，我没说过这些，我……” 陈牧扬黑沉着脸，压低了声音，“滚！” 都这种时候，还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也就只舍得跟许悠宁说这么一句重话。 就挺……深情的。 …… 这场闹剧随着苏瑜的电话打进来，才终于算结束。 两人赶到餐厅，苏瑜已经在了，点了很多吃的。 “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叫了些，将就着吧。” 今天的苏瑜明显态度比昨天好不少。 “谢谢，不知道苏小姐考虑得怎么样了？” 苏瑜拿过一片起司面包，抹了点沙茶酱，优雅的咬了一口，看向陈牧扬，“陈牧扬，你没跟你未婚妻说过吗，我吃东西的时候，是不喜欢谈工作的。” “这事赖我，我下次会记得提醒的。” 到底是在生意场上混惯了的人，情绪转换得很快，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常态，甚至还能当作若无其事的与她扮演起恩爱夫妻。 陆蕴书配合的笑笑，没再提。 一顿早饭在三人各含心思中吃完，苏瑜终于开口：“这件事我可以做主，不过今年我要加百分之二的利。” 趁火打劫！ “这不合规矩。”陆蕴书拒绝。 苏瑜笑：“规矩还不是人定的，而且这么多年了，也该换换了不是。” 她道：“你可以考虑，不过我想陆氏那边，应该不能等太久，你两个叔叔……” 看来是了解过了，怪不得突然间和颜悦色呢。 陆蕴书思索片刻，道：“百分之二太多了，一成利的话，可以。”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苏瑜，笑语嫣然，“其实不管是跟我签，还是跟我两个叔叔签，结果都一样，对陆氏有利而无害，只是选择的合作对象不同而已，苏小姐说呢？” 两人你来我往的交锋，陆蕴书坚持自己的底线不让。 最终到底是苏瑜退了一步。 “好，成交。” 这是意料之中。 信佑是陆氏最大的原材料提供商，他们的东西，大部分靠陆氏这边消耗，拒绝他们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个是跟现在进度，和她叔叔签，但谁都清楚她二叔在业内的名声，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损失最大的是信佑这边。第二条路子，再找新的合作方，可短时间内能够消耗那么多东西的企业，在国内难找，否则这大半年的时间，他们早就签走了，之所以等到现在，无非也是没办法之举，又为了增加价码而已…… 这不过是一场赌局而已，赌的是心理博弈。 一个小时后。 陆蕴书在国外接到了她二叔陆骁的电话。 “可以呀我的小侄女儿，这么短时间内，居然还能让你翻盘了。” “不短了叔叔，十几个小时过去了，这件事告诉你，在一切尘埃未定前，千万啊，要记得低调。” 因为脚伤，陆蕴书没打算在塞班岛停留太长时间，事情搞定，她立马让傅钰订票，收拾东西回去，但也没走成功。 临近离开的时候，沙滩酒店远处突然起了一出事故。 有人坠海了。 是两个多小时前被陈牧扬喝走的许悠宁。 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陈牧扬近乎忘记了之前的种种不快，直往沙滩上冲，并跳进去救人。 相敬如冰 第26节 陆蕴书看着他的行为，心里有些酸涩，但也能理解。 本来她认为这是一起因情自尽的事故，然而这个心理，在看到一旁冷漠看着眼前的一切，还露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笑容的赵知安，就改了主意。 “是你做的吧？” 望着那刚死里逃生的一对有情人，陆蕴书直言不讳问。 赵知安也没否认。 “姐姐果然聪明。” “你疯了吗？” 她没有觉得高兴，相反的心有余悸，“万一人没被救上来，真的出事怎么办！” 赵知安摊摊手，无所谓道：“那陈牧扬应该感激我，我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他的话太自然了。 让人很难去怀疑真假性。 陆蕴书抬眸望向他，第一次认识到这个人的可怕性。 她从来不认为赵知安是什么好人。 亦如陈牧扬说的，他并非表面那么人畜无害，可她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是在国外啊，一条人命！ 而且若非她清楚他的底色，两人关系如此，他实诚的告诉自己，没有人知道，他会完美的避开法律上的制裁。 “姐姐是生气了吗？”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赵知安拥了过来，在她脖子上蹭着，可怜兮兮道：“我没想那么多，我就看她那么欺负姐姐，想帮你出一口恶气。” “不用说为了我这种话，你做这件事的真实原因是什么，你心里清楚，我从来没有要求你这么做过。” 她不接受这一口所谓“为你好”的锅。 这不过是道德绑架罢了。 “姐姐没要求，都是我自己想的。”他摩挲着她的脸颊，“我错了，姐姐别生气好不好？” 陆蕴书偏头看他，心里隐隐觉得她太过纵着人了，只要他一撒娇，很多事情都可以含糊过去，才导致他今天敢这么大胆。 这样想着，她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将人从她身上推开，义正言辞告知自己的底线：“赵知安，我自己的事，我会用我的方式来处理，如果需要帮忙，我自然会跟你说明，我不喜欢有人打着什么为我好的名义，自作主张。” “好，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他表现得乖巧，完全的顺从，没有任何一点反抗。 陆蕴书的脸色并没有因为他的话缓和，因为她心里清楚，越是这样的答案，越是不走心。 两人僵了好一会儿，赵知安终于意识到他的撒娇扮乖不管用，她是真的生气了，于是换了态度，认认真真的跟她做了保证。 “姐姐，这次是我不对，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不是生气，我是心惊，赵知安……” 她转头看他，“我不知道今天在我身边的，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你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算计许悠宁，那是不是有一天，也会为了什么，如此算计我，不对……” 陆蕴书想到两人之前种种，道：“更准确的说，是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之中，只是也许有一天，当事情脱离你的掌控。你也会那么对我。” “不是的，我不会的。” 赵知安慌了神，“我没有那个意思姐姐。” “那你老实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会一起出现在塞班岛，还有许悠宁的手机聊天记录……” 第46章 坦白 “不要试图说谎，你说的真话还是假话，我看得出。” “好吧。” 赵知安妥协，开始讲起他和许悠宁的种种经过。 “就上次她发疯过后，不知怎么想的，来了医院，说加个联系方式，方便后续沟通，我就同意了，中间也没怎么聊，然后那次，我们从电影院出来逛的时候，被她看到了，她拍了照片，威胁我出去找她，你知道的，我巴不得有个名分呢，她要放上去我乐死，但是你不愿意，我怕她真的放上网，影响到你，所以就走了。” “大概就那次，让她以为有拿捏我的资本，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你和陈牧扬在这边的消息，她来找我，逼我给她买票过来……” 他垂眸，声音越来越弱，没有一点底气，“我也想见你，所以我就答应了。” “那聊天记录是怎么回事？” 她不认为许悠宁会对陈牧扬说出那些难听的话。 “那是我干的。”赵知安坦率承认，“我学过一点计算机，上次她约我过后，我就用了点小手段黑进去把她手机信息替换了，包括那张被拍到的照片，也是这么黑掉的。” “姐姐。” 他抓着她的手，殷切道：“我承认自己所用的手段不光彩，但是那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自保而已，难道让那个女人拿着那个东西，一次又一次威胁我们吗？” 陆蕴书清楚他说的有道理。 以许悠宁的个性，如果那东西一直在她手机里，就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随时会引爆。 庆幸最终也没闹出什么人命，她已经做出了选择，不管是对是错，回不到过去了，如今她和赵知安才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自己不应该为了敌人，而跟自己的盟友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太不划算了。 这样想着，她脸色缓和下来，叮嘱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做什么事之前，先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好。” 赵知安搂住她，在人脸颊上亲了一口，“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不会跟我计较这些的。” …… 陈牧扬这边因为许悠宁的事拖了一点时间，没跟她一块走，陆蕴书带着傅钰跟赵知安先回来。 落地的第一时间，赵知安拉着她去了医院。 陆蕴书本不是很在意，虽然疼，但还能忍，毕竟以往比这伤重的又不是没有，可人坚持，她也就随他去了。 赵知安找了关系，是他国外留学时的朋友，这让他们省事不少，一个多小时后，检查结果出来了。 没骨折，就是轻微的错位，但因为她短时间内剧烈运动，挤压了伤处，导致外踝骨有些轻折的症状，建议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不过一块小碎石居然能将事情搞成这样，这连锁反应陆蕴书也是没想到的。 “那就尽快安排吧。” 赵知安想都没想要求，在陆蕴书想反对的时候，他就已经跟着那人去开单子缴住院费了。 旁边有个同样伤了腿的小姑娘，看着这景象一脸羡慕，“姐姐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陆蕴书想解释不是，但想想她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说太多也没必要，于是抖抖肩道：“他大惊小怪了，没多大的事。” “说明人在意你呀，一点小伤都不马虎，要是我以后的对象也对我这么好就好了。” 女孩说话的时候，眯起笑眼，双手抱拳于下巴，做祈祷状。 看着那稚嫩天真期盼的脸庞，陆蕴书也不由跟着笑了，“放心吧，会的。” 她跟许悠宁差不多的年纪，却是比人会说话，讨喜许多。 …… a市。 陆骁被截胡，还因为先把大话放了出去，被陆老爷子大骂了一顿，正郁闷间，收到了生意上伙伴的来电。 “老陆啊，你这不够意思啊，这侄女儿和陈家的婚事取消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好让我安排，咱们结个儿女亲家啊，你们陆家是不是瞧不上我！” 人被问得一头雾水，但心思还算灵敏的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可不确定，他需要主动引导人说出来，有个准确答案，才好对症行事，于是道：“咱俩什么关系，要真有这种事，我指定想着你啊，这婚事老爷子定的，请柬都发出去了，哪有说取消就取消的道理，你该不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吧？” “不能啊。”那头道：“我亲眼看到你那侄女儿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不是陈家少爷，而且陆小姐还亲口承认那是她男朋友呢，这错不了的。” 陆骁听得两眼放光，“你可别看错听错了，怎么会呢？” “我就在医院，听得真真的，那男人还跑前跑后的为她安排呢，两人可亲密了，这要没点关系，能这么尽心。” 是啊，没点关系，能这么尽心？ 陆骁嘴角止不住上扬。 他这小侄女儿，生意上有一手，可惜了，到底是个女人。 “怎么突然间这么高兴啊？”陆二太太看着丈夫这一会儿雨一会儿晴的神色摸不着头脑。 陆骁：“咱们的机会又来了。” 他道：“你去找一下三弟媳妇儿，去一趟江城。” “去那儿干嘛？” “你乖侄女儿生了病，按道理，咱们做长辈的，就该去看看。” 他说着交代，“记得看仔细了，尤其是她身边的人。” “你是说……” 到底多年夫妻，两人还是有一定默契的，话到这儿，全然明白过来，交换过眼神，相视一笑。 …… 第47章 关心 陆蕴书本不想住院，毕竟公司这边很忙，而且如果被她两个叔叔知道，指定要借题发挥，也许会像陈老爷子拿婚礼的事卸陈牧扬的权一样，跟爷爷一说，找个人过来代替她。 江城这边的公司，是她用三年的时间才站稳脚，把他们原来的人踢出去，彻底属于自己势力范围的，她不想再这时候横生枝节。 可赵知安说：“公司的事，有公司的人忙，少你一天，也不会转不了，何况你要没个好身体，真小病不医成大病，瘸了还如何能再继续在岗位上发光发热，跟你那两个叔叔斗？” 她细想也有几分道理。 现在公司都是她的人，他们的能力，自己也清楚，不缺她这一时半会儿，再说有情况也可以电话或者来医院跟她沟通，至于担心两个叔叔的事？ 他们远在a市，对自己感情也没那么深，不会太过关心，想来只待一周左右，问题应是不大，便答应下来。 她很低调，不打算跟双方长辈说，可不知道消息怎么着还是跟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 相敬如冰 第27节 先过来的是她妈。 人火急火燎的，到了机场才给她来电话，陆蕴书没法子，只能给助理去电，让她帮忙接人。 她风尘仆仆赶来，都没来得及坐下喝一口水，就对她发起了质问：“丫头，你是不是背着妈，做了什么对不住陈家的事？” “妈你怎么会这么问？”陆蕴书狐疑不解，“是有人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她其实不太希望母亲知道她和赵知安的是，一来母亲喜欢陈牧扬，认定他是可托付终身，且对她们母女俩地位最为有用的人，她不会同意自己这么做的。 陆蕴书承认自己当初是情绪上了头，但也并非只是为了报复陈牧扬而已。 她考虑过了，陈牧扬是真的靠不住，股份的事到现在毫无动静，他三番五次为许悠宁算计自己，陆蕴书不能保证，将来因为那个女人出什么事，他又会为了人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来。 他让她失望透了，纵使这次信佑的事，他出了些力，但于她来说，不过是物尽其用罢了，她可以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其它的，她已然不指望他。 找一个能拿捏得住的新盟友……比指望他要强。 “你二叔那边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你养了个小白脸，他还跟你在医院眉来眼去……” 杜女士说起这个就来火，她啐了一口，骂骂咧咧起来：“他们就是自己不行，想不到主意了，想折损女儿家的名声来达到自己龌龊的目的呢，真是不要脸，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侄女儿，做绝到这种地步，真枉费了你爸以前还顾念着兄弟亲情，对他们是处处提携忍让！” 原来又是二叔，呵，想不到他如今这么“关心”她了。 “书书啊，你老实跟妈说，你没有……” 她话没有说完，赵知安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姐姐，我带了点鸽子汤过来，你趁热……” 话没说完，四目相对，病房气氛一时凝固。 正巧此时，她两个婶婶也先后脚赶到，小小的病房内，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爆发。 “呦，大嫂也在啊。”二婶娘扭着她那水桶似的腰肢走进来，话是对母亲说的，可目光却是看向赵知安的。 “这位先生好面生啊，不知道是侄女儿你什么人啊？”她环视了屋子一圈，问：“我未来侄女婿呢，你受了伤，他怎么也不在跟前照顾着，这也太不像话了吧，人又不在，这里还有个别的男人，不知道还以为你们两个人掰了，另结新欢呢。” 三婶闻言呵呵的笑，“嫂子，你这就不懂了，现在可不像咱们以前那会儿，认准了谁就是谁，现在啊，人家说开放式婚姻，大家各玩各的，互不干涉，咱们这乖侄女儿是个新潮的人儿，赶了个时髦也说不准。” 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敢跟她们对着干，抢她们老公该得的位置，这积怨已久的两人，可是找到了情绪发泄口。 都不等陆蕴书说话，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算是先将这个罪名定下了。 母亲对赵知安身份存疑，但此刻选择枪口对外，绝对的相信自己的女儿。 她从座上站起来，那绣花手绢一甩，厉声道：“弟妹几个什么意思，难道这书书订了婚，就失去了交友的权利了，身边连个旁的男子都不能有，这么说来，你们两位，不是更应该避嫌，怎么还和棋牌室的人来往密切的！” 她这两个婶子没什么太多的兴趣爱好，最大的爱好就是打牌，经常约人来家里组牌局，一输就是五位数上下。 两人不当回事，但爷爷从穷苦过来的，饶是现在这百万上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他也会算计，因而明令禁止不准在家里组局，两人便偷偷的跑去棋牌室，还因此结交了好几个素质不算高，但情绪价值足的牌友，往来密切，她们自以为藏得好，其实早就暴露了。 只是之前母亲念父亲重这一番情谊，不想将事情搞得太难堪，在爷爷面前，哪怕用上哭闹的手段，也没将事情捅出来，但如今她们要用这种法子中伤她的女儿，那就另当别论了。 听到这话，两人都乍然失色，磕巴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杜芸，你为了给你这不检点的女儿开脱，竟然这样污蔑我们！” 为母则刚，此时的母亲根本不怵，仰着脑袋道：“是不是污蔑，到时候我与二弟三弟，还有爷爷一说，他们去查，自有分晓。” 做贼心虚的两人听到这话慌了神，眼珠子乌溜溜的转着，正想着要什么法子将场子找回来，还能再黑她们一把呢，陈家的人从外间走了进来。 陈老爷子为首，赵太太紧随其后，手搀着他。 “爷爷。” 赵知安赶忙上前扶住陈老爷子。 母亲也跟着一步上了前打招呼。 “对不住了阿芸，小书在江城出的事，按道理我们陈家该负责，该先过来看看的，没想到啊，是我们失误了，倒先累了你们。” 母亲道：“老爷子说的是哪里话，她自己不小心受了伤，还劳您记挂着，是我没教导好，先跟您说声对不住才对。” 二人互相客套。 赵太太开口，“爸你这话说得确实有失偏颇，谁说我们陈家没人了，小书受伤到这会儿，不是知安这孩子，在替我们，替他哥哥忙前忙后的吗？” “知安？” “爷爷？”两个婶子同时看向赵知安。 赵太太解释：“这是我的独子赵知安，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不久，还没来得及带人过去拜访，如果刚才有不小心冒犯几位之处，还请多担待，别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两人傻眼了！ 第48章 责怪 清楚这会儿指定得不到什么好了，两人随口寒暄几句，找个借口慌忙离开。 母亲跟着出去送人。 陈老爷子坐下来，抓着她的手问：“小书啊，怎么回事儿，伤得这般严重？” 这会儿的人，看上去真有几分慈祥老人的意思，而且他待自己明面上来说也不错。 他是他，陈牧扬是陈牧扬，陆蕴书分得清。 她回道：“没多大事爷爷，就是不小心给崴着了，医生说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打着石膏的脚腕，其实这句话没有太多说服力，但陈老爷子信了。 毕竟他也不是真想关心出个什么来，不过是巡例问一下而已。 赵知安见状拱火，将医生跟他说的极度夸大，“姐姐是怕你们担心哄你们呢，医生说这再慢一点来，只怕以后走不了都有可能。” “爷爷，不是我说哥哥坏话，他这也太不像话了，你说这要不是我发现带过来，谁知道会怎么样呢，姐姐心慈，总护着哥哥不说，可再这么下去，消息早晚也会传到陆家人的耳朵里，你说这叫人家怎么想？” 陈老爷子的脸色随着赵知安的话一点点冷下来，陆蕴书知晓，这大抵有五成的把握成了，不过她还在扮乖，继续做刺激，“我没什么事爷爷，你不用听知安瞎说，这其实也不关牧扬的事，他有他的事要忙……” 陈老爷子怒声道：“我把他的职暂时都卸了，他还有什么好忙的！” 他看都不看身后一眼，道：“淑媛，给你那侄儿打个电话，叫他给我回来，太不像话了！” “好的爸。” 赵太太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道：“牧扬没接。” “那就继续打，发消息，打到他接为止！” 然后那一下午，电话也没有打通过，陈老爷子脸面是一点挂不住，最后连连向她道歉，并且承诺一定会将陈牧扬带回来，为她这脚伤负责才走。 百般心疼。 可就是……不提点股份赔偿的事。 但这在杜女士眼里，已经是很好了，父亲走后，她们母女不禁在本家受到了冷遇，就是外边的合作伙伴，都会或多或少的带上几分不敬意，唯有这陈家，这陈老爷子。 他们没有因此取消婚约，还如此礼重她的女儿。 人感激涕零，红着眼道：“看来陈家很重视你，这样我就放心了，我的决定是对的。” 她说着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这段时间她不在a市发生的事。 爷爷又重新让二叔担任行政总监的职位了。 本来是让他接手财务这边的，是她在那边哭着争了好一番，才没给，还是他们自己的人。 这些事她都知道，否则她也不敢答应苏瑜那一成利。 财政大权掌握在二叔手上，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卡她的所有行动。 “妈能做的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书书，把握好陈家这门亲，把握好陈牧扬。” 陈老爷子的礼重在母亲看来是了不得的事情，可在陆蕴书这里，其实也不过尔尔，他可以说尽好听的话，但实际行动，永远在维护的是自己孙子，情理之中，无可指摘，只是……她不想依赖着别人而活，要这种如同赏赐一般不确定的好。 陆蕴书思索一番，问：“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想结婚了，想放弃这门亲事……” “你怎么能这么想呐！”不等陆蕴书说完，她就惊叫了起来，“看来我刚刚的话你是一点也没听进去，陈家是多大的靠山，你说放弃就放弃，难不成你想把你爸辛苦打下来的江山拱手给你两个叔叔，再让他们把你妈扫地出门。” 陆蕴书平静无波的看着母亲夸张的反应，后边那两句“你也不相信我能做到吗？”和“女儿的幸福，难道不比那一个位置还重要吗？”到底没有问出口。 杜女士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她吸了两下鼻子，收敛住神色，握着她的手道：“书书，我是你妈，难道我会害你不成？我知道你计较什么，不就是陈牧扬那点事吗？” 她顿了顿，道：“婚前婚后算什么，自己拿到手的才是实际的。” 陆蕴书不反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不想再听人说下去，侧身躺下，道：“我有点累，想休息了，您自便吧。” …… 她在医院住了五天，该来点卯的都来过了，看着情况好转很多，她不喜欢医院那股消毒水的味道，拖着那条石膏腿就办理出院回了家。 出院当天是陈牧扬来接的。 他才从塞班岛回来不久，整个人看着很颓靡，没有太多精神，看来在她离开之后，人在许悠宁那里，又是耗了许多的心力。 “其实你不来也行，我可以自己回去。”陆蕴书根本没指望他会来，毕竟他的失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何况在塞班岛的时候……两人还发生了一点不愉快。 陈牧扬开着车，余光撇了她这头一眼，道：“你这伤说来跟我也有点关系，我没那么没良心，而且爷爷都发话了，我指定会负责到底，不然跟他老人家也没法交代。” 他说着说着，想起什么思对她道：“陆蕴书，其实我们是要结婚的，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疏离。” 现在才想起来他们是要结婚的。 这种冷淡的关系不正常。 可有什么用呢？ 她给了他三年的时间…… 现在不想给了。 “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之前的关系就好。” 陆蕴书拨弄着她的手，语调漫不经心，“本来就是利益交换的东西，牵扯上其它没意思。” “你是在怪我没处理好许悠宁的事吗？” 他第一次以一种试探又期盼的语气问。 陆蕴书道：“那是你的事，我不关心。” 陈牧扬说不上来什么心理，他不太喜欢她现在这个反应，一句话也不愿意跟他多说，冷得好像没有什么能牵起她的情绪。 相敬如冰 第28节 他想起来许悠宁说过的话，还有爷爷跟他说的，关于赵知安送人来医院的事，于是再次主动开口试探。 “那你关心什么，赵知安吗？” 第49章 上门 陆蕴书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赵知安，有一瞬的愣神，但很快恢复神态，淡然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陈牧扬被她的话噎住，一时说不出什么来，好半晌又是像之前那种死板的语气警告道：“赵知安不是你想的……” 她不想听他讲这些没用的废话，出声打断：“如果你心思不在来接我的事情上，可以说一声，我让司机来，脚伤才刚好一点，我不想二次出现意外。” 话题谈不下去，陈牧扬也噤了声，没再问。 …… 因为她的脚伤，母亲回去又回来，在江城待了好些时日，陈牧扬被卸了职权，也不用去公司，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陪她。 这让母亲对陈牧扬的印象更加好了，她有空就感慨：“书书这孩子，遇上你是有福气了。” 陈牧扬很会说话，对于长辈的这种夸赞，表现得谦虚又恭敬。 “我和书书是要结婚的，照顾她也是应该的，妈这么说，倒是叫我不好意思了。” 两人商业互夸。 陆蕴书听得心烦，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 洛喻开了学，整天在实验室跟导师帮忙，乐柚没什么事，又出国旅游去了，时不时给她分享一些照片。 “书书，你要不那么忙，咱俩一块来多好。” “下次我单独留出时间陪你去。” 她在江城没什么朋友，乐柚算一个。 要说起两人的友谊也是有意思，纯靠打出来的，一开始谁也看不上谁。 她不喜欢人的“不学无术”，好好一个企业千金，不在自家公司上班帮忙就算了，还游手好闲，终日要么旅游，要么领着人到处开派对。 乐柚觉得她太装了，整天摆着个脸，话题永远是什么利益，工作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成功的事业女性。 但两人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喜欢喝酒，喜欢飙车。 某次赛车场上闹了一回，两败俱伤，回头友谊就稳固了，用乐柚的话说：“特么的，我终于觉得你像个人了。” 于是两人一直到了现在。 那头很忙，聊了两句就要挂断，这是她们联系的常态，陆蕴书已然习惯，笑着回应：“好，回聊回聊。” 又故作凶恶的添了一句：“记得给我带礼物，不然回来我可不让你进门了！” “嘻嘻，放心，忘啥也不会忘了你的礼物的。” 刚断了视频，就见门外一辆跑车开了进来，车顶大开着，里面人的姿态尽显，那嚣张得意的模样，不是赵知安是谁？ 他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正思索着，人已经从车上下来，摘了墨镜，向她这边走过来。 “姐姐。” 陆蕴书下意识看向母亲那边，有些心虚。 她还没有跟母亲说赵知安的事，当然也是清楚她不会同意这么做的。 而且从上次在医院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来，他们的关系，如果被陆家人知道，一定会大作文章的。 母亲也会因此怪责她。 可那时候她只想着让陈牧扬心里也不好过，再通过另外的人来跟她里应外合搭陈老爷子这条线，这最好的人选就是这个让他忌惮，牵动他情绪的弟弟。 做下这个决定，她自以为聪明的定了一个规矩，做约法三章，可那所谓的约法三章，在很多隐形的大雷面前，根本算不上个事儿！ 赵知安进来得太过张扬了，想让人忽略都不行，母亲和陈牧扬的聊天被迫终止，目光同时朝这边看了过来。 “阿姨好。” 不等杜女士说话，赵知安先上前跟她打招呼，给人送了一个小礼物。 “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这太客气了。” 杜女士收下，视线看向陆蕴书。 在医院的时候，她曾经见过这个青年，年纪不算大，但做事妥帖，而且嘴巴甜，很讨人喜欢，只是……对自己和女儿，有些过于殷勤了。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绝对不是因为亲戚关系这么简单。 她目光狐疑地在三人之间流转，但没等人开口问，她认准的女婿陈牧扬先出了声。 “怎么过来这边也不说一声。”陈牧扬以兄长的姿态训斥，“这样见长辈，成何体统！” 杜女士对陈牧扬露出赞许的眼神，就是该有这种气魄，才能担当得起一个集团继承人的身份。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但赵知安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并不畏惧陈牧扬这个兄长的权威，眨巴着眼挑衅道：“我又并非为你来的，这阿姨和姐姐都未说什么，哥你是不是太过大惊小怪了，这样整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阿姨是什么不近人情的恶人呢，败坏她的声誉，是吧阿姨，我想您应该不会介意吧？” 好一招祸水东引，杜女士被问得突然，怔神片刻点头，道：“既然是来看书书的，自然不介意。” 赵知安朝人扮了个鬼脸，刺激他道：“看吧，阿姨都没说什么，就你事情多！” 陈牧扬不忿，但人端够那君子姿态了，贯会装，尤其当着长辈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认下这个哑巴亏，不再说什么，邀着人进门。 陆蕴书有些阴暗心理，虽然赵知安上门挑衅，是她在两人约定的原则上先错了，但不得不说看他吃瘪，真的挺有趣的，身心愉悦。 高兴归高兴，但该立的规矩还是要立的，趁着陈牧扬帮她妈在厨房忙活之际，陆蕴书警告：“我之前才跟你说过的，忘了？” 赵知安瘪嘴，那俊秀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我想姐姐嘛。” 他道：“你在医院的时候，我还能借着看望的名义跟其他人一块过来看看，回了家，都说要你好好休养，没有理由打扰了，而且你和陈牧扬终日待在一块，我不放心。” 他眼眸低垂，神色受伤，“人都说生病的时候心理最为脆弱了，况且你还喜欢他，我跟他的起点，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我没有安全感。” “不是，就咱俩这关系，你要什么安全感。”陆蕴书觉得好笑，“你要有安全感了，就该我没有了。” “我不管。” 赵知安手伸过来，与她十指交握，“我就是不放心，必须得过来看看，就算你骂我也没事，我认了！” 他说着想到什么，凑近她，往身后撇了一眼，道：“而且姐姐，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吗，很刺激！陈牧扬有怀疑，但是不确定，而我们就这样……” 赵知安的另一只手越过来，环住她的腰，咬着她的耳朵道：“我们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 这个人，总爱在危险边缘试探。 第50章 失踪 “确实刺激，不过你越界了赵知安！” 她看向正在厨房忙碌的人。 这段时日，她的饮食都是母亲亲手做的，从不肯假手于人。 父亲走了，母亲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即使她喜欢人总拿着婚事来说事，要求得到陈家的支持，这种依赖型的做法让自己在整件事情里显得很被动又受伤，可她对自己的爱是真的，陆蕴书从不怀疑，因而也不希望在自己还没有绝对的实力从爷爷那里接手陆氏集团，可以用强硬的对这桩婚约说不之前，出现其它纰漏，影响到母亲。 陆蕴书拿开赵知安搭在她腰间上的手，“赵知安，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打着为我怎么样自作主张，如果你连最基本的合作要求都做不到，那么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当初她是打着报复，折腾陈牧扬去的，可她忘了一点，她不像陈牧扬那样，做什么都有人兜底，她太被动了。 赵知安是个喜欢冒险刺激的人，他的很多行为，都越过了两人约定的界限，如果不能约束，那么……及时止住，也是好的。 “姐姐说认真的？” 陆蕴书用沉默作答。 “好嘛好嘛。”看出她的态度，赵知安先低了头，他将交握的手拿起，在唇边亲了一口，软声道：“我以后不会了，下次我做什么，一定先问过你。” 陆蕴书对他的话保持怀疑，他一直这样，每次一说，总是第一时间积极认错，可下一次，又做同样的事，屡教不改。 她甚至有种想法，赵知安这是在用怀柔的政策，一点点试探她的接受底线…… 尽管到现在，她也没问出来，他如此处心积虑接近自己，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她是有感觉的，一定没那么简单。 报复陈牧扬，不过是其中一点而已。 …… “那个小赵呢？” “他是来问项目上的事的，问完我就让他走了。” 陆蕴书不想生是非，在他们忙完前，找了个理由打发赵知安离开。 “还说留他吃个饭呢。” 母亲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听到她这没有半点波澜情绪的话，心里那点担忧终于是放下了。 她坐到人旁边，端过汤碗，道：“来，试试这新熬的汤。” 陆蕴书蹙眉，这一周她都在吃这药膳猪脚汤，已经吃到腻味了，闻着就想吐。 赵知安没来前，她就告诫过母亲不用再熬了，可她没听，愣是说这个是以形补形，好得快。 “我不太想吃，先放着吧。”她拒绝。 母亲皱起眉，“这怎么能行，这药膳汤，就是要趁热吃才有效果，冷了怎么好？” 她说着还是要逼她吃。 陈牧扬站出来帮她解了围。 “我来吧妈，你也忙活大半天了，去休息一会儿。” 他说着主动接过了母亲手里的汤碗。 对于陈牧扬的行为，杜女士是一脸的欣慰，“好，牧扬你来，好好劝劝她，这丫头啊，有时候就是被我们惯坏了，死心眼得很，你别太在意。” 相敬如冰 第29节 “我知道妈，我会跟书书好好说的。” 陆蕴书：“……” 母亲上楼睡去，陈牧扬将汤舀了一口吹凉送过来，喂到她嘴边，“多少吃点，你妈的一番心意。” 陆蕴书摇头，“你吃吧，我真吃不下。” 她说着按动身上的轮椅要走，“罢了，既然不吃，那我也不勉强。” 陈牧扬将一手将碗放下，一手拦住她的去路，“那我们来谈谈知安的事吧。” “好。” 陈牧扬对赵知安的忌惮是毋庸置疑的，从他踏进这个院子，她就猜到人肯定会找时间单独与她聊聊，何况方才…… 陆蕴书看了眼楼上，道：“出去说吧。” “嗯。” 陈牧扬走到她身后，推着她往外走，到了院子外。 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阴阴的，乌云一大片压着，似现在他们之间的氛围一样。 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想知道什么？”陆蕴书看着池塘里游来走去的鲤鱼，主动开口。 陈牧扬没说话，只是站在她身后，抓着轮椅扶手的手不觉握紧，呼吸也重了几分。 他似乎在犹豫该如何问出口？ 不过也对，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向来比较在意脸面，被弟弟和准未婚妻双重背叛，要一个准确答案之前，会紧张犹豫也是在情理之中。 “你对赵知安什么看法？”沉默良久，他来了这么一句。 “嗯？” 陆蕴书噎住，她已经做好了跟他坦白，并且有可能发生一场激烈争吵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他问的居然是这个。 不知怎么的，听到这话，她居然心理还隐隐觉得有些愧疚起来。 麻的，真没出息！ 他跟那个女人搅和在一起，任由那个女人挑衅，并且帮着她算计伤害自己的时候，都没有愧疚，她怎么可以因为他一句话就又心软呢！ 陆蕴书赌气道：“很好呀，长得好看，嘴巴还甜，任谁见了都会喜欢的。” 陈牧扬问：“这个任谁的谁里，包括你吗？” “当……” 她后边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是陈牧扬的电话。 他挂断，“你继续。” “嗯。” 陆蕴书将手里的一点碎面包屑丢到池塘里，正要说话，又是被电话声强制打断。 接连几次，陆蕴书烦了。 “你先接吧。” 陈牧扬没推拒，“嗯，你稍等。” 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绅士的礼节客套，就挺……情绪稳定的吧。 不过这大概率取决于他对自己的不在意，对电话那头的人，就不是这般了。 只见他接电话之后，脸色从淡然变得黑沉，慢慢的，眉头拧皱到一块，还抛弃了自己一贯的素质，骂了一句：“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你有什么用！” 他愤愤地掐断了通话，走过来，有些抱歉的说道：“我这边还有点事，下次再听你说，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你忙的话就走吧，我还想再这儿继续待会儿。” 陈牧扬是真的着急，对于她的言论，连句安慰话都没有，只道：“好，那你在这儿待会儿吧，有事就打电话叫徐妈。” “嗯。” …… “怎么回事儿！” 陈牧扬匆匆忙忙赶到江城大学，周庄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到他劈头盖脸一顿骂。 “我让你寸步不离的跟着，你就是这么给我跟的！” 周庄也委屈，“我也不知道，就去个卫生间的功夫，她也能跑了。” 他低低嘟哝道：“难道我还能说不让她去吗？” 陈牧扬：“……” “查过学校监控了吗？” 他是急了，但话说到这份上，他也能理解，情绪随之冷静下来。 “查了，人从学校后门离开，上了一辆出租车，之后城市街道路段的监控，我没有权限，不好查，就没消息了。” 陈牧扬拉着一张脸不说话。 周庄犹豫了好一会儿，怯怯道：“许小姐在江城没什么朋友，如果她这次没有给你消息，那她能去哪儿呢？” 第51章 上心 拆石膏是赵知安和徐妈带她去的。 母亲在陈牧扬走的第二天，接到了爷爷的电话，赶回了a市。 而陈牧扬这一走好几天，连个信息也没有，不知道在忙什么，反正没有赶回来。 陆蕴书再见到他是在陈老爷子为自己办的去灾宴上，自医院那日之后，虽然事情澄清了，但还是有风声说她和陈牧扬婚约告急的声音，陈老爷子借故办这一场宴会，就是为了证明她和陈牧扬感情好着呢，那些不过子虚乌有。 然而叫他失望了。 陈牧扬是来了，可他还带了许悠宁一块过来。 当场所有人脸色都很有意思，尤其是李芳，那目光赤裸地是在看着自己的笑话。 不过也能理解。 毕竟她是想让自己侄女儿上位的，陈牧扬越是折腾，对一个女人上心，于她来说，就越有利。 “蕴书姐，听说你今天出院办酒，我就求着牧扬哥带我一块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她看向陈牧扬，想要他一个说法，但没有，他脸色淡淡，只道：“等会儿我再跟你解释。” 解释？ 不过又是找个由头欺骗罢了。 陆蕴书想想也是好笑。 陈牧扬三令五申的对她说：“在外边怎么玩都可以，婚期近了，不要闹到爷爷面前，免得难看。” 他自己倒好，许悠宁几句话，他就带着她出席这种场合。 看得出来，许悠宁确实和以前的那些人不一样。 陈牧扬对她狠不下心。 但也无所谓，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她自己不也有吗？ 陆蕴书笑然，往赵知安方向望了一眼，他懂事的上前搀扶。 明目张胆挑衅，谁不会呢？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你扶我去休息吧。” “好。” 他搀着人来到陈老爷子面前，陆蕴书向老人家告退。 陈老爷子饱经风霜的脸上有一丝愠色，他瞪了陈牧扬几眼，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宽慰她道：“不舒服就去歇着吧，这边有爷爷在，不用操心。” 说着交代赵知安：“照顾好你嫂子，要出一点差错，我唯你是问。” 赵知安道：“当然。” …… “姐姐猜，现在他们在做什么？”赵知安将一颗荔枝剥好，送到她嘴边，陆蕴书张口吃下，他手没收回去，等着核吐出来，落到手心，丢到一旁的垃圾桶。 这种事他做得习惯了，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点卡顿。 “大概……在吵架吧。” 陆蕴书在众目睽睽之下黑脸离场，可想而知前厅的热闹。 “算不上。”赵知安道：“我妈说爷爷让陈牧扬将那姓许的请出去，但陈牧扬说来者是客，她是客人，没这个道理。” “然后呢？” “然后爷爷就把他俩一块给请出去了。” 他笑道：“说实话，我认识陈牧扬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为一个女人这样顶撞爷爷，够疯的。” 确实是。 从订婚到现在，陈牧扬身边起码换了有十来个小情儿了，唯独这个，留在身边的时间最长，还为了她一再破例，太罕见了。 陈牧扬说，他欠别人一个人情，又顾虑到她的身体才如此，可陆蕴书想不明白，究竟得多大的人情可以让他这样牺牲？ 这是感情啊，不是买卖。 而且他甚至为了那个女人，忘记了自己一贯坚持的商人本利原则，开始不算计利益得失，还为人一掷千金呢。 在她以后，也没再听过有旁的女人。 隐隐有点浪子回头，海王上岸的意思了。 相敬如冰 第30节 “赵知安，你跟我说说你哥以前的事吧？” “才不要呢。” 赵知安瘪嘴，好看的桃花眼迅速染了水色，委屈道：“之前我让你问我上学时候的事，你连想都没想就拒绝，现在你居然要主动了解他的以前……” “我知道，我是比不上哥哥，他跟你有婚约，名正言顺，而你还喜欢过他，不对，也许现在还喜欢，否则你也不会问，但是姐姐这样不觉得未免太伤人了吗？我捧着一颗真心到你面前，你视若无睹，却一再对那个将你弃之如敝履的人上心，那我为你做的种种，又算什么？” 陆蕴书是真佩服赵知安这讨巧扮乖，撒娇委屈的功夫。 明明两人谁都清楚，他们目的一样，就是奔着让陈牧扬不自在的心理去的，可他总能装得好像真对她上心了似的。 演技好得有时候陆蕴书都犯迷糊。 但她只会在感情上栽一次。 “好了，不说就不说。”陆蕴书捧起他的脸，主动在人额上亲了一下，哄着他道：“是我的不对，这样可以吗？” 赵知安摇头，水亮的眸子看着她，慢慢荡漾开笑意，“不行，太没诚意了。” 他手揽上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亲昵的咬着她的耳朵道：“至少得有点奖励吧？姐姐忘了在塞班岛的时候，你说的，等伤好了……” “没良心，都还没完全恢复呢。”她斥道，面上却是笑着的，没生气，默许了他这话。 “回去再说吧。” 这里是陈家的主场，随时会有人过来，会被发现。 陈牧扬今天这一出，本来她是占理的，完全可以扮作受害人做要求，可如果……那么自己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陈家虽然看上去站在她这边，可她清楚这基础太过薄弱了，一旦她出一点差错，陈家不会像帮陈牧扬收拾烂摊子那样帮她，更不会容她。 自己现在的行为，完全是悬崖上走钢索，一步一危险，稍不留神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陆蕴书不想承认陈牧扬为许悠宁一再破自己原则，其实她自己也是。 她为了陈牧扬和许悠宁，也坏了她一贯的规矩。 以前的她作势也激进但求稳，从来不做没有把握和不利于自己的决定。 可如今，只剩下激进了！ 感情有时候，真挺能嚯嚯人的。 她努力的叫自己不要再气在意陈牧扬的种种，但始终没能做到。 …… 宴会散场，众人各自离去，陆蕴书也离开，走的时候，陈老爷子喊住了她。 “小书，爷爷是真希望你嫁进陈家，牧扬这孩子，有时候做事是混了一点，但没坏心，只是因为过不去他母亲当年的事，才变成这样的，你多担待些，给他点时日，爷爷相信，以你的本事，只要结了婚，是可以留住他的心的。” “其实我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这种事，在圈子里也算常见，只是这到底事关陈陆两家的联姻关系，今天的事传到我爷爷的耳朵里，只怕……” “你懂事爷爷都知道。”陈老爷子握着她的手，“你爷爷那边我会去跟他说的，他给了我们陈家一个如此好的孙媳妇儿，爷爷怎么会不懂。” “嗯，那就麻烦爷爷帮我美言几句了。”陆蕴书淡淡搭话，提出自己的要求，但对于他的话并不走心。 毕竟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他如何会变成这样，以及留不留住陈牧扬的心已经不重要了。 她想要的，只有陆家那个位置而已。 赵知安是她情感上的报复工具，但理性现实里，她的唯一目标，永远是是陆氏集团。 为了它，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第52章 阴影 从酒店出来，赵知安在大门口等着，他的旁边……是本来早就离场的陈牧扬。 昏黄的路灯映着兄弟俩挺拔的身影，忽明忽暗的香烟明火将他们的脸色衬得更加深沉。 不得不说陈家的基因很好，这两兄弟，随便走出去，都能吸引到一大片的目光，让无数人对他们趋之若鹜。 可惜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们，谈谈？”陈牧扬掐灭了手里的烟，先一步上前对她发出邀请。 “姐姐，你想跟他聊吗？”赵知安没动，倚在车前，姿态慵懒随意，语调漫不经心又带着明显的挑衅。 他是丝毫不把陈牧扬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不过这样才对，否则她冒着风险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需要聊的。” 她走向赵知安，“不是说有安排吗，走吧。” 上车的时候，陆蕴书特意通过后视镜看了一下陈牧扬的反应，但看不太明晰，只见人在那里僵着，直到他们的车子远去，都没见动。 她猜着情绪波动应该挺大的。 除了许悠宁，也就赵知安这边，能给他这么大刺激了，他们俩兄弟，大概仇怨真结得不小。 …… 两人的车在去市道中心的路口拐角被撞了。 来得很突然，碰撞的一刻，脑海中浮现许多令她不愿意去细想的回忆，整个人僵在那里，已然忘记身处何方。 “没事，姐姐，就是一点小碰撞。”赵知安倾身过来，揉着她的头发轻声细语的哄着。 车窗被重重的敲了好几下，外面人喊：“下车！” 熟悉的声音让人一下子便猜到是谁了。 赵知安蹙眉，打开车窗。 一张仿若要吃人般的臭脸映入他的眼帘。 陈牧扬冷声警告：“给你三分钟的时间，放开她，让人下来！” “噗！” 赵知安笑出声，手温柔的抚着她的脸颊，半个身子靠在她身上，挑衅道：“哥，你这未免也太过霸道了吧，姐姐她有自己的想法，凭什么要听你的？” 陈牧扬恨恨咬牙，看得出来已经很生气了，但还在努力保持着风度，叫自己情绪看上去没那么激烈。 他再次警告：“我说了，放开，让她下来！” 没听，搭在她腰间那只手挽得更加紧了，“看到了吧哥，不是我不放，人家本来就不想跟你走，不要自讨没趣！” 他说着要关车窗，陈牧扬愤怒之下，直接一拳打碎了那车玻璃。 碎片将他的手扎得满是血，还有一些跳进来，划伤了赵知安的脸。 “没事姐姐，不怕！” 关键一刻，他本能的将整个身子靠过去护住人，陆蕴书在他身下，没事，只是大概是被吓到了，身体一直在抖。 “没事的。” “没事，小书，没事的，相信爸爸。” 熟悉的话和记忆中的脸重合……她木木开口：“爸爸。” 赵知安有一瞬懵，随即想起当初在救护车上的时候…… 她不是在配合自己，而是真的被吓到了。 他收起吊儿郎当的姿态，冷了脸。 “姐姐，你等等。” 他下了车，两人就这么在路边拉扯打了起来。 陆蕴书木然的看着这一切，从车上下来，转身离开。 她想回家，只想回家！ …… 陈牧扬回来的时候。 人已经睡着了，整个人猫在床上，变得小小一团。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浑身都在抖，脸上也都是汗，眉毛几乎纠结到了一起。 自己这个未婚妻其实不错，很是省心，这么几年，从来没给他生过麻烦，不像许悠宁，总时不时生出些事，需要人照拂，以至于他会习惯性的忽略掉她的存在，可现在这么近距离看着，她蜷缩着身子，跟小猫一样，很是惹人怜。 他接触过很多类型的女孩，但没见过这样的，工作的时候跟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任谁都别想从她嘴里拿下一块肉来，可睡着了又这么乖，软软糯糯的。 挺有意思的。 只是……想到赵知安他就一阵莫名的烦躁。 这种躁意具象化，他俯身亲吻上去。 “小书，好好活着，替爸爸照顾你妈妈。” “我不要，我不要，爸爸你自己的事，要自己做的！” “救命啊！救命！” 她拼命的哭喊，扒着车窗，企图把车门打开，可是那平时如此容易开的门，此刻却像是被焊死了一般。 任凭她怎么做都打不开。 爸爸满脸都是血，压在她身上，那双赤红的眼睛幽幽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叮嘱。 那种濒临死亡而孤独无助的感觉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 “爸爸！” 她从睡梦中惊坐而起，梦里的恐惧感还未散去，当年车祸那一幕仿佛如现实般在她眼前。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被她的举动打倒落地的人。 陈牧扬被她突然的动作猝不及防的摔了一个屁股墩。 额上也被顶红了一块，本来就都是伤的脸上，又添了一笔。 他摸了摸吃痛的额头，从地上起来，坐到床边，问：“怎么了？” 相敬如冰 第31节 陆蕴书还未清醒，看着人的眼神都是迷迷糊糊的，好片刻才算清明，确定眼前人后，她拿过旁边的枕头甩了过去。 “给我滚！给我滚！” 陈牧扬被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弄得莫名其妙，自己没跟她算赵知安那边的账，她倒好，现在都为了人拒绝跟自己亲近了。 纵使他不喜欢她，也不认为她跟赵知安真的会怎么样，但这种行为和态度，还是让他感到十分不满。 他出声警告：“陆蕴书，别这么不识趣！” 此刻的人根本听不进去他说什么。 今晚的一切都让她恍惚。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里的。 出车祸了。 他撞自己，他…… 只要一想到车上的场景，她就浑身血液逆流。 她不管不顾的将手边所有能够着的东西全部扔了过去。 “滚！” 因为赵知安，陈牧扬本来有点烦，情绪上头难免会忽略很多东西，但他不蠢，这般模样，人也大概看出来不对了。 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去，强制将人揽在怀里，柔声细语问：“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是熟悉的松木香，内敛沉静的味道。 爸爸以前，也很喜欢，这是他的得意之作。 出事的时候，他用的也是这个，混杂着血腥味儿…… 她红着眼，攀附上他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他肩膀一口。 “吻我。” 第53章 不亏 陈牧扬脑子轰然炸开。 他不确定问：“陆蕴书，你知道在你眼前人是谁？” 人没答，只寻着声音的来源去。 于她来说，是谁都没那么重要，此时此刻的人，只是需要一个跟她入骨的接触，真实的去感受对方的存在，感受他的体温，证明她还活着的人。 她活着，活得好好的！ …… “今晚是不是吓到你了？” 一场事后，陈牧扬揽着她，点了支烟，吞吐一口，主动解释道：“我没想过你会反应那么大，我说过，赵知安也许会借着你报复我，他并非表面上的那样……我也是急了。” 陆蕴书手在他胸前画着圈儿，“那如果我说我知道，但是我故意的呢，你会怎么样？” 陈牧扬低头，手勾起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逼迫她目光与人直视，声音带上几分冷意，“我很讨厌背叛，一般背叛我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他语气很恶劣，不过这面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让人感觉不到有什么威慑力，只觉得好笑。 她挑开他的手，“真是巧了，我也讨厌背叛，我这人睚眦必报，背叛我的，我会给他如数奉还！” 陈牧扬眉眼渐渐变得柔和起来，他道：“陆蕴书，或许我们会是很合拍的搭档夫妻。” 他们二人，在一定程度上，很相像！ “呵呵。” 陆蕴书没答，只是冷笑。 他说的，她何尝不是没有想过，如果他不帮别人算计自己…… 是他把事情闹成现在这么难堪的场面的。 现在说这种话，不过是笑话。 “我有点累了。”她不想再跟他交流，捞了件衣服穿上，起身要走。 陈牧扬攥住，“睡完我就走，这不合适吧？” 陆蕴书视线往下，看了眼被攥住的手腕，语气轻蔑，“怎么，该给你点钱？” 陈牧扬：“……” 她很喜欢看陈牧扬被人噎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的样子，心里贼拉爽。 …… 陆蕴书刚洗完澡就收到了赵知安的信息，只有一句简单的问候：“姐姐，睡了吗？” 她不仅睡醒了，还…… “没睡。” “那你可以下来一趟吗，我在你家门口。” 陆蕴书出门就见赵知安在那颗大香樟树下，那里没有路灯，他整个人和黑暗近乎融为一体，只有一个人影在那里晃来晃去的。 “怎么这么晚还过来啊？” 陆蕴书走过去，大半夜被打扰，其实她心里有点不高兴，语气也是冷冷的，责怪意味很明显。 他似没有听出其中意思，大手一伸，将人搂在怀里，“我不放心你，刚刚你在车上，情绪不对。” 陆蕴书心中乍然，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姐姐你没事吧？” “没有。”她手环上去，回抱住人，道：“以后太晚了就不要过来了，影响休息。” “不影响。”他嘿嘿的笑，“见你一面，我也安心，不然回去我肯定是也睡不着的，待到天亮，两个大黑眼圈，那时候你才该说这话。” “神经！” 陆蕴书很清楚他的另有目的，可少年人的赤诚还是叫她心里不由几分触动，这无关情爱，只是正常的情绪。 “好了，现在看也看到了，我很好，没什么事，可以安心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从人怀里挣扎起来。 “别动！”他喝一声，有些可怜的请求：“让我再抱一会儿吧。” 赵知安将她抱得极紧，好似要将人揉进骨血一般，她被锢得吃痛，有些呼吸不上来。 “你不知道我转身回头去没见你的时候有多害怕。”他说道。 “对不起。” 她当时确实懵了，爸爸是出车祸，护着她才走的，这一直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儿，以至于有一段时间，甚至看见车都害怕，现在虽然好些，可那阴影还在，一个导火索就可以触发。 “没事，你没事就好。” 不知道抱了多久，人才终于松开，“好了，回去吧，明天还要开工呢，早点休息。” “进屋吧，我给你上点药。” 他俩不合，陈牧扬伤成那样，陆蕴书相信，赵知安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不了，我回去自己随便弄一下就好。” “让你进就进，怎么这么多话呢！” 她拉着人进屋，灯光大亮，可以看得出来，确实伤得不轻，披红挂绿的，手上还因为刚刚在那树下太久，被盯了一身的蚊子包。 “我没事。”赵知安看着她笑，“伤口是男人的荣誉勋章嘛，何况这是为你呢，不亏！” “有病！” 除了这一句，她说不出什么话，她不是个感性的人，会把情绪和真实想法都挂在嘴边。 “你坐着，我去拿药。” 家里是有很多常备用药的，但陆蕴书不熟，这向来是徐妈负责，可想想这么晚了，也不好意思把人家叫起来，只自己去摸索，赵知安见人迟迟不回来，起身去找。 陆蕴书拿到药膏出来，正见赵知安倚靠在门上，歪着脑袋看她，眉梢上挑，带着痞气的笑容。 “看来姐姐对这地方，似乎也不太了解。” 不懂事的孩子！ 看出来就行，何必开口让人难堪。 如果不是考虑到他这身伤，还有刚刚的表现，她高低要怼两句。 “出去吧，这里都是灰。” 她拉着人往回走，赵知安道：“姐姐，你有没有考虑过，跟陈牧扬解除婚约？” “问这个做什么？” 赵知安：“反正这地方你也不熟，算不上家，守着它不放，其实也没意思，还伤自身。” 他顿了顿，抬眸凝望向她，“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 “用不着！” 陈牧扬不知道何时下了楼，就站在楼梯口，听到这话阴恻恻的出声，步子随着话语落，迈开向陆蕴书走来。 有点玩脱了？ 她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她身边。 陈牧扬揽上她的腰，在她额上亲了一口，宣示主权。 “我和你嫂子感情很好，在你来之前，我们才刚进行了一场和谐的深入交流，你嫂子不会考虑这个的。” 额…… 无语了！ 相敬如冰 第32节 这人怎么情绪上头，什么话都往外说，跟在生意场上那冷静持重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答案我已经告诉你了，如果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陈牧扬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人的不欢迎，下了逐客令。 赵知安目光在陆蕴书身上逡巡，不过不清楚怎么想的，竟然难得的没有反驳，“姐姐你好好休息，明天见。” 他走了几步，折回来，拿走陆蕴书手里的药，“谢谢姐姐的药膏，心意我收到了，晚安。” 人离开，陈牧扬松开了在她腰间的手，走到沙发上坐下。 一言不发，浑身泛着冷意。 第54章 说服 “过来！”他命令道。 “你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们不过是在做着一样的事而已，你没有权利怪责我！” 她不认为自己有错，也讨厌他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半斤八两，有什么资格说她！ 陈牧扬在那看了她好一会儿，不明白她为什么对自己态度这么差，跟赵知安简直判若两人。 明明他也受伤了。 越想他越是生气，仿佛跟人较劲儿似的，语气又冷了几分。 “我让你过来！” “对不起很晚了，你要没事说我就去睡了！” 陆蕴书一直说过，她和陈牧扬本质上是一样的人，在性情上也都倔，他越是这番姿态，就越是惹人反感，原先那点被当场抓包的惶恐心散去，剩下的只有真实的自己。 她不愿意去探究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有话不直说，浪费时间，她没空陪他玩！ 陆蕴书不搭理，转身上楼，这可是触动了陈牧扬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 “让你给我上个药这么为难你？” 陆蕴书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速度快得她有点怀疑人生，可手腕被攥得生疼，叫她也顾不上这些。 她吃痛的皱眉，“你先放开！” 陈牧扬没动。 简直有病！ 他们兄弟俩都有病！ 动静有些大，将住在楼下的徐妈吵醒了，她迷蒙着睡眼起来查看。 陈牧扬看到她，也没顾及什么，吩咐道：“徐妈，去拿点擦伤的药膏来。” 看这架势，人哪敢问什么，老老实实过去拿药，“给，陈总。” 陈牧扬接过，拿给她，“帮我上药。” “我没这义务。” 他态度好一点，这顺带手的事，她也不是不能做，可他态度太恶劣了。 她没那么欠！ 上赶着。 “对我没义务，对赵知安有是吧？”陈牧扬瞠目欲裂，恶狠狠地盯着她，“你是忘了方才我警告过你的话了吧？”他提醒。 那架势，真有种要吃人的感觉。 徐妈恐慌得不行，在一旁连气都不敢出。 “你也忘了我说过的话！” 两人剑拔弩张的，谁也不肯低头，多让一步。 僵持许久，到底陈牧扬先松了手，“好，很好！” 他瞪着她，“真有你的，陆蕴书！” 人撂下一句话，夺门而出。 “小姐，要不要我……” “没事，吵醒你了，去休息吧。” 人皆散去，偌大的房子骤然间安静下来，一种巨大的无力和孤独感席卷全身。 她怔怔坐在那里许久，这算是摊牌了吗？ 可陈牧扬这个状态她看得不是很明晰。 他对自己没多少感情，但很生气，这会否影响到接下来他们的婚事？ 陆蕴书不确定。 她不在意婚事，可在意那婚事背后的巨大利益。 思绪如乱麻般在她的脑子里成团。 她一夜也没睡好，早上起来，顶着两个大黑眼圈。 还真是被赵知安说中了。 人收拾一番下楼，但见陈牧扬正对着镜子抹，不知道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只瞧着这会儿他很是狼狈，脸上都是伤，那手上，也没好到哪里去。 看到那手伤，陆蕴书不禁又想到了昨晚，他真是疯得可怕，徒手砸车…… 可这会儿又好像个小孩儿一样，跟昨晚的样子截然相反，那一米八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在那镜子前手脚不协调的动作着，很是滑稽可笑。 “我来吧。” 她走过去，将药膏从人手上拿过来，拉着他到镜子旁的沙发坐下。 “还以为你真那么没良心呢。”他仰着脑袋，难得的乖巧，可嘴里还是吐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陆蕴书没搭理，只顾着自己手上的活，她将药舀出来一小勺，对着那伤的轮廓抹去，再一点点的将它抹开。 冰冰凉凉的药和皮肤直接接触，有点刺激发疼，但陈牧扬不是什么矫情人，也没喊。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相处，倒是难得的和谐画面。 陈牧扬说：“我想过了，赵知安不是个省心的，惯会蛊惑人，你被他所骗，也在情理之中，所以这件事，我不会太计较。” 他这是自己把自己劝通了，还顺带给她找了个理由？ 正在陆蕴书准备说什么时，又听他道：“你以后离赵知安远一点就行。” “那你能离许悠宁远一点吗？” 她这么说并不是因为嫉妒。 许悠宁在她这里，根本算不上个事儿，如果没有陈牧扬纵着，她也不敢那么大胆张扬，本质问题也不在她那，所以陆蕴书不屑于去找她麻烦。 她纯粹只是拿话噎人罢了。 只是这次出乎她的意料了。 陈牧扬爽快答应。 “能啊！” 他道：“我打算让周庄安排一下，送她出国，以交换生的名义，到时候你们双方见不着，会少生些事端。” 还真是会为人着想啊！ 就算分开，都要为她想好退路。 他也勉强算得上这圈子里的痴情种了。 “再说吧。” 陆蕴书将药放下，“好了，我先去晨练，然后吃饭去公司，你自己看着安排吧。” 说着人也不管陈牧扬的反应，兀自出了门。 陈牧扬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神色淡淡，只叫来徐妈，问：“你见过小姐和赵知安出入几次？” 第55章 利用 陆蕴书不想再理会关于陈牧扬的任何事了。 她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工作，拿下陆氏继承人的身份。 拼业绩她不怕，她在这方面远胜于两个叔叔，董事会的支持她也不担心，那些人大多跟她爸爸过来的，看着她长大，这些年她的能力也有目共睹，她缺的，是爷爷的“信任”而已。 爷爷……跟陈老爷子一样难搞。 陈老爷子？ 她想到了他手上的股份，如果可以全部拿下来，那么…… 在绝对实力面前，信任不堪一击。 只是陈牧扬答应了她，却没动静，两人现在又生间隙，赵知安那边……她要怎么做才可以通过他拿到呢？ 陆蕴书一时想不到，烦闷的喝了一口水，坐在那里发呆，直到手机提示音响才回神。 看着手机里提醒关于昨天宴上的新闻热搜。 宴会办得盛大，还请了不少媒体，本意在宣传他们感情稳定的，现在……她勾了勾嘴角，心里有了主意。 她给赵知安去了电话：“起来了吗？” “刚起，姐姐这么早找我，是还在担心我的伤吗？” 陆蕴书没听他贫嘴，道：“看到关于昨天新闻那条热搜了吗？给我找些人继续跟贴，千万别叫这事儿热度没了。” 相敬如冰 第33节 那头先是扫了一眼，爽快答应：“知道姐姐。” 不破不立。 她本来没想过这么做的，可如今机会送上门，而且自己亏都吃了，总不能白吃吧。 陈家可以公关洗稿，她也可以借势而上。 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东西来达到她的想要的目的。 这才是她自己。 至于陈牧扬……去他的，见鬼去吧！ …… 那热度居高不下，陈老爷子看着黑了脸，陈父站在一旁，战战兢兢不敢发声，李芳比他坦然很多，帮老爷子捏着肩，道：“这消息怎么还在传，公关部是怎么办事的，这样诋毁牧扬的名誉，影响到公司，这可如何是好！” “他做得出，还怕人诋毁！”陈老爷子人在气头上，没了往日慈祥和蔼的形象，他甩手将一个茶杯扔过去，落到陈父脚边。 “都是你，将好好的孩子带坏了！” 陈父哆哆嗦嗦的往后退了退，嗫喏开口：“这怎么能怪我呢，他是跟在您身边长大的。” 陈老爷子听着这话，更加生气了，抖着肩将李芳甩了出去，“别捏了，没用的东西！” 这话也不知道是骂陈父，还是骂李芳，或者两人一块骂了。 他本来对于这个长子是寄予厚望的，如同现在的长孙一样，从小就按照接班人的标准来培养，就是给他挑的媳妇儿，都是在品貌能力上相当优秀，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的。 结果这长子不争气，为了这么个女人，逼死了自己的原配，还让儿子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他这些年费了多少劲才将他教养成大概正常人的模样，可如今，他学什么不好，非得学着他爸…… 越想陈老爷子是越生气！ 李芳被骂得委屈，这些年，她在外人看来是无比的风光，可实际在陈家日子过得如履薄冰，不得认可，也没有个孩子傍身，丈夫呢，原本指望他接班，自己也能享一把福，可偏生不是这块料，弄丢了好几个大单子，现在成了公司边缘化人物，重要性还不如那对接班毫无兴趣的弟弟，更不说自己的儿子。 如果单说只是废一些，对自己好也是可以的，然而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满心满眼是自己的人了，面对公公的责难，他从来不会帮着自己，一副窝囊样子，还敢在外边养了好几个小情儿。 她万事只能靠自己。 这不，为个没过门的女人，都能骂到她头上来。 对！ 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整天跟个母老虎一样，留不住男人的心，却喜欢张扬威胁自己，如此就算了还连累她！ 这样想着，她大着胆子上前，道：“咱们公关部是出了名的厉害，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么多年从没出过事，怎么碰上了小书那边，就偏不行了呢？” 她在暗示，有人故意推波助澜。 …… 第56章 有数 陆蕴书刚开完早会就接到了陈老爷子的电话，让她过去老宅一趟。 这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人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一点。 不过有什么关系，早晚的问题而已。 她交代了一下傅钰，把该安排的工作安排下去，独自驱车来了老宅。 下车正好同赵知安撞上，他笑道：“姐姐，你可得小心了，爷爷一定会就新闻的事问你的。” “我心里有数。” 话及此，两人都懂，谁也没再多言，前后脚进了屋。 大老远的就看到陈老爷子正襟危坐在大厅内。 他的旁边，是今早才同自己闹了点不愉快的陈牧扬。 早在门外她就看到他的车了，这会儿碰到，一点也不意外。 “爷爷。” 她走过去，先跟人打了招呼。 老爷子目光幽幽在她身上扫过，点了点头，“嗯，来了，没打扰你工作吧？” “没有，再说就算有，又怎么啦，您老人家开口，就是天大的事儿，我也得过来啊。” 他面上露出笑颜，可那笑容却是不达眼底的。 “你这丫头，贯会说话，哄我老人家开心。” “只有姐姐会吗？”赵知安走到他身边，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脖子，“爷爷偏心，明明我也会啊。” “是是是，你也会。” 兄弟俩脸上都挂着伤，他大抵也明白了点什么，并不提，只顺着两人的话说，脸色渐缓和下来了，有了笑意。 在场唯一黑脸的，只有陈牧扬一个。 他目光在二人身上游走，越看脸色越发阴沉。 不过没人管他什么心情。 陈老爷子开门见山道：“我也不跟你们兜圈子了，今天过来，是为了昨日宴会上的事，你们也清楚，昨天宴上有些记者，闹了一出，还报道出去了，这对陈氏是很不利的，到现在这新闻还没有压下去。” 他先看了看陈牧扬，问：“这事是你惹出来的，你说该怎么处理？” 陈牧扬态度谦卑，毕恭毕敬道：“让爷爷操心了，这事是我做得欠缺考虑了，我回去就安排下去，找几个相熟的记者，爆点热门明星的大料，将热度掩盖过去，这网上更新换代得快，过几日人就不记得这些了。” 因为家里有个妹妹在圈子里混，加上也是业务需要，陈牧扬和几个大明星关系都不错，记者那边他也有自己的人脉，爆点无关大雅的娱乐新闻帮个忙，不成问题。 陈老爷子赞同他的做法，道：“知安啊，看看，这就是你哥的办事能力，不是我偏心，有些东西啊，你确实还嫩着点，有空多跟你哥学学。” 这时候的赵知安表现得难得乖巧，没有呛声，“知道了爷爷，只要哥他愿意教，我肯定跟他好好学。” “这就对了。”陈老爷子拍着他的手，欣慰道：“一家人嘛，哪有什么过不去的矛盾啊，非要闹大，弄得两败俱伤，对谁也没好处。” 他话是对赵知安说的，可眼睛却是看向陆蕴书的。 “你说对吧小书。” 陆蕴书：“爷爷远见，只是这一味儿的用欲盖弥彰的做法，掩盖事件本身，不追求本质的问题解决，始终不是办法。” “那依小书你看，该如何解决才好？” 陆蕴书抬眸，望向陈牧扬那边，语气不轻不重道：“这本质的问题出在哪里，其实我们都清楚，只是看有些人肯舍与否，不生事端，自然也不需要再做什么了，于大家都好。” 只要陈牧扬不作妖，她也不会追着事情不放。 可他要闹，她就得要从他和陈家身上扒出点东西来。 什么样才不吃亏，是她说了算。 第57章 尊重 陈老爷子听出了她的话外音，但装着不懂，道：“这事牧扬是做得岔了，但说到底也不全然是他的错，来者是客，有时候我们的情绪，是该为场合，为利益让位的。” 他将问题矛头丢到了陆蕴书这里，怪她昨日在宴会上太过情绪化了，不给陈家面子，以至于才会被记者这么借题发挥。 “爷爷教训得极是，蕴书受教了。” 学到了，不过这次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改变，她也不会去主动示弱低头。 陆蕴书坦然接受他的指责，但坚持自己的态度不变。 陈老爷子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没了声，管家老朴给他续上了一杯新茶。 他抿了一口，抬起眼皮，目光在赵知安和陈牧扬身上扫过，闷沉的声音响起：“你们先下去，我有话跟小书单独说。” 客套结束了，终于是要进入正题了。 她和赵知安交换了一个眼神，目送两人离开。 人方才走，陈老爷子就直接点了题。 “新闻热度下不去的事，是你在操盘吧？” “是。” 她本来就是要借机谈条件的，这时候也不否认，没必要。 “你倒是坦率直接。” “我这点小把戏，怎么能逃得过爷爷您的眼，找借口否认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其实陈老爷子真被她骗过去了，昨天走前她那副可怜又善解人意的模样，谁能联想到会第二天来这一出，要不是李芳那个儿媳妇提醒……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陆蕴书笑，道：“我要您手上剩下的陆氏股份。” 陈老爷子听着也笑了，可那眼神却是变得昏暗深邃起来，声音也染上了冷色。 “你这丫头，胃口不小啊！” 陆蕴书道：“我想牧扬他是值这个价的。” 其实之前陆蕴书从来没有想过股份这个事，她知道陈老爷子有，但想的一直是自己以孙媳妇的身份，争取他的支持而已，可他为她提供了一条新路子。 而陈牧扬……给了她这条新路子的实行，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条件。 只要他不放弃，还想这个孙子接班，那么受到压制是必然的。 如果不放弃……放眼望去，整个陈氏能接替陈牧扬位置的，也就只有赵知安…… 怎么样，她也不会太亏。 陈老爷子安静了下去，没有再说话，整个大厅静谧无声，连落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陆蕴书找了个位置坐下，很有耐心的在等他的答复。 相敬如冰 第34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在过去十来分钟左右，人终于开口了。 “我可以答应你，但不能是全部。”他笑道：“小书，爷爷也需要点保障的。” “那一半？” 陈老爷子摇头，“还是百分之一吧，咱们慢慢来，左右你入门，我们将来有很长的时间呢。” 他说着又道：“小书，这是爷爷的让步了，你知道的，不过是压热搜而已，陈家不是没有这个本事，爷爷只是尊重你。” 我尊重你，才叫你过来问话的。 但如果你不识抬举…… “可以的爷爷，那咱们还是老规矩，银货两讫，这边就麻烦你尽快处理，毕竟这么挂着，也不是一回事儿，你说对吧？” “嗯。” 他闷闷应腔，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神抬起，定定地望着她。 “小书，爷爷真挺喜欢你的，希望你和牧扬好好的，不要辜负爷爷的期望。” 第58章 断奶 陆蕴书没答，只是不紧不慢的饮茶。 很没规矩，但陈老爷子也不计较。 毕竟自己孙子理亏在先。 茶没喝完，佣人跑了进来，说陈牧扬跟赵知安在后院又打起来了。 二人赶过去时，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那本来挂着伤的脸上又挂了些彩。 陈老爷子面容深沉，浑厚的嗓音带着不怒自威的架势。 “成何体统！” 他让人分开他们，两人满面不愤，但在长辈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消停下来。 “怎么回事！” 二人互相看一眼，均是不作答。 陆蕴书在一旁看着这小学鸡模样的争吵打架，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他俩仇……确实结得挺深的。 谁也不肯说，老人家拿他们没办法，只对陆蕴书道：“小书，你先带牧扬回去，其它的事，我们过后解决。” “是。” …… 从老宅出来，陆蕴书上了自己的车，“我这边还有工作要忙，你先回家吧，找徐妈给你拿点药擦擦，不行自己去一趟医院。” 在一个事业心的闲散人员面前说工作，这是往人心上差刀子呢，不过陆蕴书也不在意。 他的心情，关自己什么事呢？ 她说着想到什么，顿了顿，道：“去找许悠宁也可以。” 陈牧扬脸黑如墨，沉声提醒道：“爷爷让你照顾我。” 陆蕴书听这话忍不住笑了，“别这么幼稚陈牧扬，爷爷长爷爷短的，你快三十了，还没断奶吗？” 他要真那么听爷爷的话，也不会做得那么过分。 现在把他搬出来说事，毫无威慑力，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 离开老宅，她打了个电话给傅钰，让她订票回a市。 她要就上次原材料商的事，回去跟自己爷爷述个职。 这本来回来后就该过去的，只是伤了腿，耽误了一点时日。 看到孙女回来，陆爷爷心里是高兴的，他关切问：“腿怎么样了？” “没什么问题，是之前陈家人大惊小怪了。” 陆爷爷眯着笑眼道：“那是应该的，你是我孙女儿，在他们的地界上出事，那陈老头怎么也该负点责任。” “是。”陆蕴书笑答。 其实不涉及公司的事，她和爷爷关系还是很好的，只是新旧思想交替，总难免会有碰撞摩擦。 亲人之间大抵就这样，感情很复杂，种种事情，牵扯不清，也说不上绝对的对错。 …… 关心过身体问题，他说着又问了些新闻上的事。 “男人嘛，外边总有些红颜知己的，这件事我知道，只是当时有些突然，一时没控制住情绪而已，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 “这就对了。”爷爷轻轻地拍着她的手，“牧扬这孩子，算是我看大的，其实不是什么恶人，这次确实做得离谱了一点，但想来并非他本意，你们是要结婚的，互相理解一下，这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他和陈老爷子的情谊，是创业那几年结下来的，这么些年，有争吵有僵持，有为利益互相算计过，但成年人自有他们的一套相处之道，目前关系仍然保持得不错。 陈牧扬是养在老爷子身边长大的人，难免同爷爷有些往来，但要说看着长大，那不过是夸大作用罢了。 可联姻对双方家族企业都有好处，自然不会因为这点事动摇。 毕竟陈牧扬……不过是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我知道。”陆蕴书笑语应着，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这是信佑那边的单子，您过目一下。” 陆爷爷随意翻了翻，道：“你办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我听说信佑那边你答应抬了一成利是吗？” 他道：“小书啊，你该清楚你爸走后企业这几年，因为缺乏稳定的管理决策者，我呢，又年纪大了，事事顾不得周全，这公司的生意啊……” “爷爷可以细看一下后面。”陆蕴书提醒。 人闻言，这才又翻阅起来，这比之前细致很多，越看着，面上展出笑颜。 “没想到你这丫头准备工作做得还挺足，而且合同还挺鸡贼的，算计这么多。” 陆蕴书道：“大家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的，她敢喊，我自然敢加，商场上，利益捆绑得更深，大家关系也更稳固。” 她在合同中多添了几条细则。 其中包括签约年限，违约金，甚至是质量维护等后期问题。 “嗯。”陆维光点头，“不亏是跟你爸长大的，做事颇有你爸爸的几分风范了。” “爸爸一直是我的榜样。” 说到父亲，陆蕴书眼睛不禁有些红，如果不是那一场车祸…… “好了好了，不提这个了。”陆爷爷帮她擦掉眼泪，“你这么能干，想来你爸在天上，也会欣慰的。” “嗯。” 她收敛住情绪，说出自己今天过来述职以外的真实目的。 买下一块地，自己做甲方乙方，这样将来也不至于一直受制于人。 “小书，你知道当年你爸和我，为什么没有做这个吗？” “时限太长，而且东西受气候条件影响大，还要承担这些无谓损失，不划算。”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意见？” 他本来慈爱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你到底怎么想的。” 陆蕴书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从塞班岛回来，在医院期间，她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有想法过后，叫傅钰带着市场部经理开始着手考察地方，并且做分析报告和企划书了。 “我做了个企划，爷爷您可以先看过后，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 她将手上的另一份资料递给他。 人看了，但没有立即表示认同，不过陆蕴书最多的就是耐心，何况这是自己家人。 陆维光是三天后给她答复的，还是当着她两个叔叔的面。 这是借着捧她，在刺激两个叔叔上进努力一点。 适当的良性竞争，是有利于集团的，只是…… 他俩真的只会良性竞争吗？ 陆蕴书不信。 刚去江城的时候，她在那边吃了好几次暗亏，被爷爷骂得近乎失去一切，如果不是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做了个对赌协议，根本没有今天。 她不算正派人，可这两比她阴多了。 事实证明，她想的也没有错，在回来不到一周的时间内，他们就有所行动了。 借着实习锻炼的名头，将她堂弟塞了进来。 “姐，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第59章 陆家 这是她二叔家的小子，陆允。 比她小了七八岁，但两人关系还可以，他很重自己这个姐姐。 如果不是因为他爸这一层缘故，唉…… 有些事，沾上了，总难免生出间隙来。 相敬如冰 第35节 好在人也没太多野心，他爸为了他在这头争得要死要活的，他转头带着一伙人玩车去了。 这次估计是跟他爸又达成了什么交易才肯过来替他做事。 真是亲爹滤镜太重。 自己儿子什么实力心里不清楚？ 大学毕业的学位都是家里砸钱买的。 话虽如此，有之前许悠宁的经验，她还是对这个不速之客保持了几分警惕。 “既然叔叔让你过来了，就好好跟着学，跟着干吧。” 她让傅钰进来，将陆允带出去。 “我这弟弟，从小没吃过什么苦，最是缺乏的就是经验锻炼，你找个成长最快的部门，让他过去，尽早成长。” 她言语暗示，陆蕴书知道傅钰会懂。 “是。” …… 陆允确实没吃过苦，享受惯了，将人扔到基层不出三天，什么都招了。 “就你上回受伤，我爸说有个男的在你边上跑前跑后的，怀疑你在外边偷人了，叫我过来盯着，给他报消息，我最近养了个娱乐圈的小明星，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呢，就答应了，姐，我真不是自己想来的，我也没怀疑过你。” 他哀嚎道：“我爸那就是脑子抽了，你什么人呐，灭绝师太，眼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怎么会有男人，没有爷爷，你这辈子就得孤独终老。” 陆蕴书：“……” 听着是夸我的，但怎么好像不太对？ “所以？” 陆允道：“所以你放过我吧，给我找个闲差，就吃吃茶，聊聊天那种，最好女生多一点，你知道我这人吧，爱和美女交谈，到时候我也帮你在我爸那头说说话，咱俩都没坏处，完美！” “你就真没点心思，想要进公司？” 陆允嗤鼻：“傻子才对这有兴趣呢，就我那零花钱，还有年底公司分红，都够我吃喝玩乐包圆了，我放着开心日子不过，进公司累死累活的打工，神经啊，我又不跟你还有我爸那种似的，有病！” 自己这个弟弟的姿态，陆蕴书也是有了解的，只是他爸为了自己，为了他在争，他真能完全不受影响，一心只做个废物富三代？ 陆允虽然不聪明，但是这点脸色还是会看的，再次表决心，“我真的没那个意思，公司是爷爷跟大伯做起来的，那会儿我爸他还在玩泥巴呢，如今能有这一切已经很好了，贪那么多干嘛，一家人嘛，闹成这样没意思。” 陆家的情况有点复杂，不似陈家，都是一母同胞亲兄弟。 两个叔叔是继奶奶生的。 跟她爸爸几乎是差着辈儿了。 所以她常说陆氏只能从爷爷那里交到她爸，再到她手上。 毕竟他为这个集团付出太多了，十几岁开始陪着爷爷闯，几次成功又失败，跌到谷底，差点没熬过去，直到三十来岁时，入了这一行，才算是稳定下来。 后边爷爷娶新妇，他却因为公司的事，一直没有顾得上自己的终身大事，近四十岁才和母亲喜结连理。 爸爸话不多，做事稳重，在感情上也靠谱，生下自己以后，顾虑母亲身体，就再也没提过要孩子的事，甚至还主动去做了手术。 父母的感情一直是她所羡慕的。 所以在感情经历一片空白的时候，她才会对陈牧扬那么容易陷进去。 她以为他们会是另一个父亲母亲。 实际上……不过是另一个叔叔婶婶而已。 互相背叛，互相算计。 “你去企宣部吧，就负责宣传文案策划对接，正好专业也算对口。” “好嘞！”得到自己想要的，陆允近乎激动的跑过来，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你真是我亲姐，爱你！” 陆蕴书皱眉，“哪里来的动不动就亲人坏毛病。” “这叫社交礼仪，我在对你表达我最真挚的感谢呢。” 他笑呵呵的打量陆蕴书，道：“姐，其实你通情达理的时候，还挺好看的，以后别板着一张脸了，小心婚事生变，嫁不出去！” “滚滚滚！出去，别碍我眼。” 陆蕴书对他的亲近满是不自在。 不是她装，实际两人长大后各忙各的，确实没多少交集，逢年过节在聚会上见一面，或者听圈子里八卦提的。 她现在跟这弟弟的熟悉程度，还不如跟自己手下的员工呢。 不过他倒是提醒她了。 二叔那边很显然并不信上次那出，要继续拿这个事情说事儿呢。 她近日跟赵知安的往来，还是小心些，免得刚拿下的东西生出事端来。 但有些时候，总是事与愿违。 …… 陆蕴书到包间的时候，正见赵知安被一群女人围在中间，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充满了欲望，巴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他目光撇到她，好似看到了救星，不顾形象的跑过来，躲到她身后，“姐姐救我，好吓人啊，我差点清白之身不保！” 他夸张的神态将陆蕴书逗笑了，但想想场合不太对，敛下神色，淡然的扫了现场环境一眼，语调平和道：“抱歉了各位，这人我先带走了。” 她说着要走，却是被一个女人拦住了去路，人说道：“姐姐，他你什么人呐，说带走就带走，出来玩的，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陆蕴书本来脑海中第一个过的词“我男人”，可转瞬想到上回在医院的事，谁知道随口一句话，会不会多生无妄之灾，于是改了口，“怎么，这要跟你特别交代吗，你又是他什么人？” 女子：“……” 她被噎住，陆蕴书趁机将人带走。 两人出来，赵知安拉着她解释：“姐姐，这真不是我想来的，我跟人谈生意，结果他们……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来这种地方，还叫那么多人，自己玩去了，就留我一个在那，那些人，都好可怕！” 他是一脸的无辜，生怕人误会不信他。 这话里漏洞多，她不是没来这种场合应酬过，又不是不懂，可是真是假，陆蕴书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所以也顺着他的话说。 “以后这种事情多着呢，你要替陈牧扬的位置，那可有得烦，总不能每次都把我叫过来吧？” “姐姐是嫌我给你添麻烦了吗？”赵知安低头，声音里满是委屈。 陆蕴书转头瞄了人一眼，没答他的话，只道：“我说的是事实。” 生意场上，哪有不应酬的。 她不可能每次都出面给他解决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第60章 渣女 瞧出气氛不对，赵知安主动坦白，“其实我是故意的，这些日子你都没怎么理我，那天我跟陈牧扬打架受了伤，你也没过问关心过，我就心里没底。” 她这些日子确实因为忙着跟她爷爷谈自己做甲方的事没怎么和赵知安有联系，他发了一些消息，也只是敷衍回复。 “我这两天比较忙，没顾上。”陆蕴书解释。 “我知道姐姐。”他手小心翼翼伸过来，先是勾住她的小指，再慢慢延展，覆盖，最后十指交扣。 粗砺的茧子同她细嫩的皮肤接触，从身体到心理都让她猛然一惊。 她抽回手，道：“时候不早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你要去我那儿吗？” 自从医院的事情以后，赵知安还真的从家里搬出来单独住了，不过陆蕴书没去过。 “我送你回去。” 只是送，不上去。 她道：“赵知安，我觉得我们最近还是少接触为妙。” “怎么了，怕陈牧扬不开心？” “不是。”陆蕴书道：“上次住院的事传到我两个叔叔耳朵里了，他们这会儿正盯着我犯错呢，你该知道的，现在是关键时候，我不能出问题。” “过河拆桥？” 赵知安眯着笑眼，矮了矮身子，低头与她平视，唇口轻吐出一句话。 “姐姐，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嗯？” “像个渣女，始乱终弃。” “我是啊！” 陆蕴书坦率接受他的这一评价，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从认识的第一天起，你就该清楚这一点，答应协议过后，更是该早就做好这个准备。” 两人目光相接好半刻，同时笑出声，赵知安揽上她的肩，“虽然姐姐你没良心，但我还真就喜欢你这没良心的样儿，放心吧，我有分寸，手机里那张照片，我也会换掉的。” 她都快忘了，她跟赵知安还有几张亲密的合影，倒是他细心。 “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走吧，请你吃饭。” “我不想吃饭，想吃……” 他目光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扫视，眼里意味明显。 陆蕴书穿着单薄，那白色的雪纺短袖衬衫面料更是清透，晚风徐徐吹过来，衣服和头发随意飘散，身下风景若隐若现…… 赵知安温柔的将她的头发拢到耳后，柔声问：“可以吗姐姐。” 陆蕴书被他盯得脸热，幸好这地方比较隐秘，路灯离他们也远，才不会叫人看到她已经红成血滴子的失态模样。 “先去吃饭吧，吃完再说。” 这不过是个借口，陆蕴书没打算真的跟他发生什么，毕竟目前这个节骨眼太过敏感了。 安全起见，还是谨慎一点好。 …… 相敬如冰 第36节 陆蕴书是在婚礼酒店现场碰的陈牧扬。 在上次去灾宴，大闹过一回后，他好像真的收了心，开始把心思放到两人的婚事上，不仅亲自过来盯现场，连用的氛围礼花等等很细节的东西，都会主动来找她商谈。 “你定吧，我没什么意见。” 如果不是今天碰上她妈来了a市，非要来看看，她绝对不会过来的。 “你这孩子！” 杜芸赔着笑脸，对陈牧扬道：“我看看。” “好的，妈。”他叫得倒是娴熟，一点不认生。 陈牧扬让周庄将备选的名单递给杜芸。 她接过，没有立即看，只是对陆蕴书说：“你和牧扬出去走走转转，整天就知道忙着你那工作，都没多少时间见面吧，趁着今天，正好培养一下感情，这里有我盯着呢，出不了什么事。” “好。” 虽然不是很想和陈牧扬独处，但陆蕴书也不想当场拂母亲的面子，答应下来。 两人从酒店出去，但也没走多远，就旁边的湿地公园。 环山绕水间，微风徐徐，湖面上，还有一对鸳鸯在嬉戏，倒是别有一番风景。 陆蕴书倚着围栏远眺，陈牧扬在她身侧，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感慨。 “素日里整天忙着工作，都不知道这边还有这么好的风景，看来之前真错过不少。” 换了以前，陆蕴书也许会接他的话，打趣两句，现在并没有那么多心思，跟他站一处，自己就会不断想起他是怎么联合别人算计她的，又是怎么在她的去灾宴上下她面子的，尤其是这会儿，他还利用了她身边最为亲近的人，用她来拿捏自己，只要想到，她整个人血液因子都在叫嚣，说话也没那么客气。 “我妈是你喊过来的吧？” 母亲是个挺恋地方的人，在a市待习惯了，没什么事一般不会主动过来，今天却来这一遭，开始她没想明白，从母亲开口让他们出来，她就清晰了。 陈牧扬倒是也坦白，“爷爷说你聪明机灵，看来确实没错。” 订亲三年，还需要外人来说，才发现她这个优点，挺可笑的。 陆蕴书没心思跟他演互相恭维的戏码，开门见山问：“你将我妈折腾过来做什么？” “别这么排斥，陆蕴书，我没有恶意。”他将手搭在人的肩膀上，安抚她的情绪。 这一刻的人，倒是难得有几分温柔。 只是她清楚，这不过是陈牧扬的伪装罢了，表面温柔绅士，内里薄情寡性，当然……许悠宁在他这里，是个意外。 “我想找你再好好谈谈赵知安的事，之前是我太冲动了，导致我们之间可能在这个问题上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可你这些日子太忙，还整天不着家，我也联系不上你，没办法，这才让妈出面。” 他说得这还仿佛成她的错了。 陆蕴书甩开搭在肩膀上的手，“临近节日，公司事情多，难免会这样，比不得你现在，比较清闲。” 她用话刺他。 不过陈牧扬也不生气，表示理解，“我知道，所以我没怪你，我只是想借着妈过来这个机会，让你休息一下，咱们也好好坐下来聊聊之前没说完的话题。” 嗯？ “什么话题？” 陈牧扬道：“看来你真是忙忘了，你不记得了，之前我问过你，这任何人都喜欢里的任何人，包括你吗？” “包括！” 她算不上多喜欢赵知安，但想到他忌惮人的样子，答案近乎不用过脑就可以脱口而出。 “你弟弟浑身数不清的优点，又比你懂女人心，喜欢不是很正常？” “如果你要为这个事情责问我，那未免显得太过多余了，而且你也没这个立场，毕竟我们各玩各的，我喜欢谁，跟谁纠缠不清，都不关你的事。” 陈牧扬站在那里，没说话，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才见他徐徐抬起头，两人目光相接…… 第61章 意外 “抱歉。” 陈牧扬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陆蕴书打断了他，“我现在有点事，改天找个时间再跟你聊。” 她说着急色冲冲要走，跨出几步后又折回来，“我妈这边麻烦你照顾一下。” 陆蕴书提醒：“嗯，我们之间的事，就不要让长辈掺和进来了。” 从陈老爷子到杜芸。 每一个都是对这桩婚事的忠实簇拥者，各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对促成之心是真的。 “该断奶了陈牧扬，希望你能有点自己的担当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烂摊子闹出一堆，最后要人收拾，陆蕴书讨厌这种人。 其实陈牧扬没这个想法，她近期似乎躲着他。 他联系不上人，这才出此下策。 毕竟去她公司蹲人，这不是他的个性，而且也显得太过张扬了，整得好似他离不开她一样。 可他只是想跟她好好谈谈赵知安的事情而已，仅此而已。 所以没必要自降身价。 不曾想倒是让她生出这种误会来。 因为她的话，陈牧扬脸色变得凝重深沉起来。 陆蕴书看到了，可没管，交代完自己该交代的一切，急步离开。 见陈牧扬一个人回来，杜芸脸有点难看，还是确定一下问：“小书呢？” “工作上好像碰到了点麻烦，走了。” “这孩子！”她替陆蕴书道歉，“小书就这样，总把工作看得比什么都重，在她爸还在那会儿就是了，现在她爸走了，你也清楚我们家目前的情状，她更是得上心些，她心里头是有你的，只是现在顾不上而已。” 杜芸跟他讲起陆蕴书碰到陈牧扬以前的事。 “小书在碰你之前，整天不是学习，就是跟她爸出席各种应酬活动，虎着呢，还扬言说过，要终身不嫁之类的话。” 她想起过去的时光，总是好笑又有些心酸。 丈夫宠她爱她，话不是很多，但是稳重可靠，会默默的为自己排除一切万难。 自己一个女儿，漂亮又乖巧伶俐，从不让她操心。 在一众太太圈里，谁说起不是羡慕之色。 可上天似乎看不得她这么美满，让她的丈夫在去谈生意的路上碰到了车祸。 他用命护住自己的女儿，为她谋了一线生机，自己却永远的走了，离开了她。 也就那一天起，她们母女的关系也暗暗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不想承认自己阴暗的心理，但她确实怪过陆蕴书，甚至想过……如果可以，出事的人，她希望是…… 这很不正常，作为一个母亲，她怎么能这么想自己的女儿呢？ 那可是她的丈夫用命护下的人啊！ 然而她就是控制不住。 为了逃避这些，借着公司的内斗，她将女儿下放到江城，借口自己恋地方，这a市有她爸爸的踪影在，几乎没怎么过来看过。 江城分公司是两个叔叔的天下，她一个女儿家过来，吃了许多的苦，还被几番陷害，差点就让老爷子生气，将人从陆氏踢出去。 可她也没怪过自己。 自己一滴眼泪，她就觉得是她错了，让人操了心。 为此没日没夜的努力，甚至不惜和老头子定下对赌协议。 可她到底是输在了太过心软。 她了解老爷子那旧思想的心理，却抱着一丝侥幸，最后结局如此，赢了对赌，把江城这边都变成她的人，还是没能从老爷子那里，把她爸的位置接过来。 是她对不住人，生错了性别，又因为自己走不出失去丈夫的阴影，害得女儿也失去母亲，吃了那么多苦，性情变得乖张起来。 所以她现在想弥补，想为她找一个好归宿，这样就算将来哪一天自己去了，她也不至于在这世上，孤零零一个人，面对的只有无尽的工作。 陈牧扬是她看好的人，他跟自己过世的丈夫在各个方面都有几分像。 她相信，他也会像自己的丈夫待自己那样，好好的待她的女儿。 更重要的是，她清楚自己女儿的心思，她喜欢这个人。 “她的性情你该清楚，如果不是自己喜欢，这桩婚事，就是爷爷拿刀架她脖子上，她也不会同意的。” 利益牵扯，不过是一个掩饰的借口而已。 她太骄傲了。 那时候的陈牧扬，在她捧着一颗心过去时，却是说出了那样的话，她怎么可能低头？ 阴差阳错，便成这样了。 “小书她在感情上缺少经验，难免会轴一点，不太会处理，但其实说来今天这般，你也并非完全没有责任，多给她些时间跟耐心，夫妻之间，就是要互相体谅理解，才能走得更加长远。” “我知道了妈。” 他不喜欢听人说教，但对面前人，还是保留了几分的耐心。 “我会跟她再找个时间好好谈谈的。” “嗯。” …… 陆蕴书火急火燎赶回公司，“怎么回事儿，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会临时变卦呢？” 她是个做事效率很高的人，在去找爷爷谈提案的时候，她已经先派人去接洽考察好的地了。 那边买卖的意向很强，明明前期都答应并且签了意向书，突然毁约…… “那边给出的说法是先人给他托梦了，说卖不得。” 相敬如冰 第37节 陆蕴书：“……” 这么荒谬的理由！ “跟他们说违约责任了吗？” “说了，他们说愿意赔偿所有损失。” “那提高价码呢？” 一般来说，这种变卦无非就是为了自提身价而已。 “试过了，对方拒绝。” 钱送上门都不要？ 这么奇怪！ 难不成，又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你订个票，我亲自过去一趟看看。” 她已经把话放出去了，爷爷是当着她两个叔叔的面说的。 现在来这一出…… 麻的！ 她烦躁的踢了一把垃圾桶，收拾东西风风火火往外走。 …… 陈牧扬到清水村的时候，陆蕴书已经将事情处理完了。 他们没说谎，确实是什么先人托梦，因为陆蕴书要的那块地，碰上了他们村子的一个旧俗地吧，是一块石碑。 这是人家的传统，延续百来年了，他们怕承包过后，地方不属于他们，要被铲平，到时候连个寄托情思的地儿都没有，对不起祖宗，所有要多少钱都不肯松口。 得到陆蕴书不会动那里，甚至还可以聘他们在林子里工作。 足不出户就能挣钱。 人自然乐意，立马就将合同给签了，还热情的领着陆蕴书在山里巡视了好一番，回来还邀他们几人去家里吃饭。 乡里人纯朴，陆蕴书酒量挺好的，可乡里的酒不知道用什么做的，厉害得很，几轮下来，她也明显招架不住，醉得连路都走不稳了。 第62章 省心 陈牧扬见状不禁深蹙眉，语气不善的质问傅钰，“怎么喝这么多，不拦着点？” “山里人热情，不好拂他们的意。” 她解释，但没什么底气，声音弱不可闻。 陈牧扬一记眼刀过去，越过人从他们手里将陆蕴书接过来，横抱起往外走。 熟悉的气息让人感到安心。 陆蕴书没拒绝，手攀上他脖子，一副求夸奖的模样道：“我把这事定下来了，没多花钱，而且还省了一大笔人工费，厉不厉害？” “厉害。” “敷衍！”陆蕴书不满意，咬了他耳朵一口，“你们就是嫉妒，哼，总觉得我一个女孩子不能成事，我告诉你们，我偏不，我就要证明给你们看，我才是陆氏最合适的继承人！” “是是是，你合适。”陈牧扬应着她的话说，一边急步将人往车里带。 她不算太重，但是喝醉了的人，是不能以常理的体重来计算的。 就还……挺累人的，尤其这么折腾。 到了车上，人也没安分，任凭陈牧扬怎么拉扯，她总要将脑袋探出去，没法子的人只好一边拉着她，一边吩咐前边司机：“把车顶打开。” 在车上总比车窗外安全些。 山间气温很低，可这个季节倒不算冷，这一开，风吹进来，丝丝凉凉的，很舒服，舒服得让人心里愉悦。 陆蕴书心情很好，露着一个大脑袋在车顶上，然后放声歌唱起来。 声音惊得周遭鸟兽虫鱼散。 团队的人默默地拿出了耳塞。 自己老板一向很有自控力，从来没在他们面前失态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面…… 一时间几个人交流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陈牧扬不是第一次见她喝醉的样子了，回想两人头一回见面，她就是个醉鬼，上来就折腾，抱着他啃。 因为太过热情，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认为当晚的事，是她的故意算计，可现在想想，她哪有那个心思。 她所有的心，都在生意上，连自己都不屑看几眼。 …… 陆蕴书醒来就见陈牧扬在自己旁边，而且脱得光溜溜的，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乍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脚将人踢了下去。 她不是害羞，纯粹是讨厌这种趁人之危！ 陈牧扬迷蒙着睡眼起身，摸了摸被踢的后腰，“陆蕴书，谋杀亲夫啊！” 她没理会，下床找了件衣服套上，问：“你这么着急谈吗，都不能等到我回去！” 陈牧扬微怔，随即想起来，两人因为赵知安的事有些隔阂，他一直想再找个机会好好跟她聊一次，可每次不是他有事，就是人要忙，总凑不到一块。 尽管自己过来的目的并非于此，但既然她主动提起，陈牧扬也没否认。 “你没有空，我只要委屈一下自己过来了。” 这话说得很是欠揍，但陆蕴书也不想跟他争什么。 她拿过酒店的水喝了一口润过喉咙，靠在茶几上，姿态慵懒的说：“既然这样，那就直接一点吧，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随便问。” 一直绕弯子，也不是个事。 好在这次的陈牧扬似乎确实也急，没再像之前那么迂回，他开口道：“你和赵知安关系到哪一步了？” “该发生不该发生的都有了。”陆蕴书没隐瞒，道：“如果你要因为这件事解除婚约，我无话可说，但我还是那句话，我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我只不过做了一件跟你们男人同样的事而已。” 她兀自输出，没有发觉男人因为她话语眼底浮现的那一丝冷意。 陈牧扬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点了一根，聚精会神的吸着，不置一词。 陆蕴书背对着他，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还有不断上升的烟雾，空气静得出奇，宛若暴风雨的前兆。 这样的怪异氛围，早在她第一次意外约到赵知安被拍到时，曾经出现过一次。 不过情况不一样。 那会儿他不知道那人是谁，他不爱她，也不会在意。 现在，他们之间主要问题……是赵知安这个人。 他不爱她，也会因为他有情绪。 陆蕴书见过他发火的样子，那甚至还是在他没有明晰两人的关系，仅仅只是误会，或者说是被刺激到的一些猜测而已的状况下…… 很可怕，跟疯了一样。 现在，她不确定人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牧扬手上的烟见了底，他掐灭，道：“断了可以吗？” 比她想象中的要平静。 不过自己本来就是为了报复刺激他才找的赵知安，因为他这一句话就没了，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毫无意义。 她也点了支烟，吸了一口，拒绝。 “抱歉，做不到，你弟弟挺有意思的，我很喜欢，暂时没这个想法。” 陈牧扬拧眉，那掐烟的手中青筋凸出来，“你就不怕爷爷知道？”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陆蕴书笑道：“何况他也算是你们陈家的人，大不了就是换个未婚夫而已，联姻嘛，联的是两家之姓，又不是单只某一个人，反正对我都没坏处，有什么好怕的！” 陈牧扬拧着笑，“你就这么确定，赵知安会答应娶你？” 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目光肆无忌惮在她身上打量，评价道：“我承认你确实长得还可以，可你不会觉得，他对你用的那些招数，单在你一个人身上吧，你凭什么觉得，就靠这一张脸，能够让一个不过24的风流浪子收心？” 陆蕴书摊摊手，道：“我想你误会了，我没想过让他收心，我只是说……联姻而已，订个亲，结个婚，大家各玩各的，也没差。” 她没有问过赵知安，但是她私下做过调查。 除了这兄弟俩不和的原因她没查到以外，其它的她都查了个七七八八。 他不似表面良善，在国外上学，有个自己的小团体，在他们那个圈子，似乎也玩得疯，不过身体报告没什么问题。 陆蕴书没有那种什么从一而终的情结。 成年人嘛，玩就玩，大家你情我愿，这在她这里算不上事。 而且…… 陆蕴书笑得讽刺，她道：“你自己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又何必拿这个话来中伤人。” 陈牧扬摸了摸鼻子，拿过她手里的烟吸了一口，无所谓道：“我也只是好心提醒，你乐意，那与我无关。” “婚事就这样吧，反正跟谁都没差，你挺让人省心的，门当户对的人里，再找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你这么懂事的。” 第63章 怀孕 陆蕴书白了他一眼，“你真精明。” “你也不遑多让。”陈牧扬反驳，抬眼撇向窗台的衣服，道：“那件是dm推出的周年限量版，全球只有两千件，你弄的，记得赔。” “我去。”陆蕴书无语，“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抠？为你那小情人几百万都花了，现在为一件衣服都要跟我计较？” 陈牧扬坦荡得不行，“你知道的，你的小情儿让我卸了权，我现在算失业了，不精打细算一点，拿什么养我的人？” “再说了陆蕴书，之前你为着许悠宁敲了我那么多笔钱，现在换过来，我拿回自己该拿的，很公平。” 相敬如冰 第38节 陆蕴书嗤鼻，但也不反驳什么，她本以为会有一场激烈的争吵，可现在看来，她是低估了自己在他那里的感情。 一点没有。 随之的，也便是不计较了，不论那人是何人。 真是让人失望又难堪的婚约！ “回头你把价格发一下，我让傅钰给你处理。” 两人之间没什么话题好聊的，把事情说开就散了。 这边事处理得差不多，陆蕴书留几个负责项目的留下，带着傅钰回了江城。 地方离得远，她当时是买票来的，可回去的时候正值假期，这附近还有个旅游景点，很是热闹，就买不着票了。 没办法，只能跟陈牧扬搭程一道走。 路上两人也没什么话，很安静，这种安静一直保持着到了江城，傅钰下车，他才开口。 “这件事只有你跟我知道就行，别闹得太张扬，在长辈那里不好看。” 他自己快闹得人尽皆知了，却总这么义正言辞的拿事来说她，陆蕴书有时候真想撬开他的脑子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 她怼回去，“我又不是你，冲冠一怒为美人的。” “谢谢你的认可。” 真是脸皮厚得不行！ 陆蕴书不想再跟他说话，侧过身去不看他，闭上眼睛假寐养神。 这几天为了这件事，她几乎算是不眠不休了，而且乡下蚊虫多，也不能很好的休息，刚刚在路上，她有时间，然而高架让她觉得恐慌，心安定不下来，不敢睡，这会儿回到市区，她才算放心点，真的迷糊过去。 陈牧扬看她真的睡了，车速放慢了些，音乐也关掉。 …… 陆蕴书睡了很久，临近傍晚时分才醒，陈牧扬已经走了，徐妈做好饭菜后，坐在沙发上跟孙子打视频。 都是很平常的对话，无非就是问：“今天乖不乖啊？有没有好好吃饭，奶奶前几天给你买的玩具喜欢不喜欢？” 没什么特别的，但让人感觉很温馨。 她只在上学的时候，在爸妈那里感受过这种温馨。 爸爸走了，妈妈计较，觉得是她害了人，母女俩关系变得奇怪起来。 似乎还是爱的，可比较疏离，没有再交过心。 她有时候会想，如果她也有个孩子，她会否跟母亲做一样的选择呢？ “小姐。”徐妈看到她连忙放下手机站起来招呼。 “没事，你继续忙你的吧。” 她走到餐桌旁坐下，徐妈在这做好几年了，很是了解她的口味，做的中餐，以虾蟹为主，高蛋白，但热量又没那么高，好吸收，不会对她的身材造成太大困扰。 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可夹了两筷子就没胃口了。 她放下，徐妈看到，慌忙挂断视频过来，“怎么了，味道不好吗？” “不是，是我自己吃不下，你处理了吧。” 陆蕴书走到窗边，今天下了雨，外边湿润一片的，带着春天特有的湿热意。 这种季节，最适合感伤了，就她这样不习惯伤春悲秋的人，望着这绵绵丝雨，也不禁有些触动心神。 “书书，我回国了，出来聚聚？” 正感伤间，乐柚的电话打了进来，想想自己也没什么事，自然点头答应。 两人约了常去的清吧见面。 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么长时间不碰面。 乐柚又潮了一点，做了一个粉色大波浪的发型，搭着她一身轻巧得几乎看不到衣服的打扮，很是惹人注目。 酒吧里不停有人将目光投射过来，还有些大胆的，直接上来请她喝一杯，人可没客气，专挑贵的点，几杯下来，那男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说了几句难听话，被怼了回去。 “没钱就不要出来装阔了，酒也请不起，套买得起吗？” 男的被怼得挂红了脸，哔哔赖赖的骂着什么，反正也是不堪入耳的话，乐柚根本没在意，看到陆蕴书，招手，唤她过去，搭着她的肩膀，指着刚刚那男的说道：“书书，看到没，这就是渣男，看到好看点的美女就管不住自己的嘴，总以为他身下二两肉尊贵得很，嘴皮子动一动，什么都不付出，女人就得感动得不行，跟他在一起。” “好了。”陆蕴书笑，“咱们好不容易见面，你上来就给我科普这晦气东西，不怕沾霉运吗？” “也是。” 她拉着人坐下，叫了两杯蓝调，说：“出去我就想着你，想着这一口。” 陆蕴书自己也挺想的。 这些日子，她忙得昏天暗地，还出现好多的意外事故，扰得她心烦意乱，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好好喝一杯了。 可自己昨天才喝了那么多，到今天脑袋都有点昏昏涨涨的，看到这酒就反胃，只能拒了。 “你喝吧，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喝不了。” “怀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乐柚本是随口一句打趣，然而陆蕴书却是脑子轰然炸开…… 她生理期……好像延迟了有好几天了。 “我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乐柚看出她情况不太对，小心翼翼问。 陆蕴书摆手，想都没有想否定她的话，也否定了自己大脑的想法，“当然没有！” “那就好。” 她听着也放下心来，吐槽道：“有个孩子很烦的，我有个同学，以前大家都玩得好，约定要一起不结婚的，结果今年跟她对象突然意外怀孕了，家里一催，她也没坚持，就结婚了。” 乐柚再次将手搭上她的肩，带着几分酒气含糊道：“书书，你知道我当时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怀孕真可怕，跟绑定了人质一样，你就失去自己的选择和主导权了。” “嗯。” 陆蕴书听着，沉默了。 第64章 挑拨 她想应该不可能，但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放心不了，跟乐柚分别后，转道去了附近的药店。 刚拿了东西，就听到一阵喊她的雀跃声。 陆蕴书抬眸看过去，当即面容僵住。 是陆允，在他旁边，是接连几次让她吃了闷亏的许悠宁。 “姐，你生病了吗，其他人呢，怎么能叫你一个人这么晚出来买药？” 陆允没看出她情绪不对，语气很热络，仿佛两人关系很亲密一样。 陆蕴书没答，将东西不动声色藏在身后。 “你怎么在这儿？” 她话是对陆允说的，眼睛却是瞥向身旁的许悠宁，陆允会错了意，以为她是对他身边人感兴趣，赶忙介绍。 “这位是许悠宁，江城大学的学生，也是我英语课的学生。” “你什么时候还上进了，开培训班？” 陆蕴书都不敢想陆允在讲台上是什么样子？ “周浅要拍一部中外合拍的电影，不过她英语不好，我主动请缨，她跟周浅好像是中学同学，人介绍了一下，做生不如做熟嘛，我就一块教了，这不刚好到江城，我俩就顺便约了下饭。” 这么巧？ 周浅是他最近养的那小女明星，不火，但是似乎很能折腾，上了好几回热门，陆蕴书这种不关心娱乐圈事的人，都能眼熟。 “陆哥，你不用介绍了，我跟蕴书姐认识。” 她没说话呢，许悠宁先挑明了关系，陆允一拍脑袋恍然，“认识啊，瞧我这记性，你俩都在江城，陆氏这边跟江城大学有项目奖学金合作，你俩指定认识的。” 这个智商，陆蕴书确定自己这个弟弟，对她确实没有多少威胁，只是…… 陆蕴书视线落在许悠宁身上，带着不善的打量。 真的会这么巧合吗？ 许悠宁害怕的往陆允身后躲，“陆哥，我好像说错话了。” 茶，顶级绿茶！ 偏生男人还都爱吃这一套，尤其陆允这个傻小子，他一听便热血了，将人护住，道：“姐，你看你，吓到我朋友了，凶巴巴的，真不知道姐夫怎么受得了你。” 陆蕴书：“……” “算了陆哥，是我的不对，我一个没毕业的学生，怎么能跟陆总这样的人物比，是我自以为是了，我们走吧，别让我碍了陆总的眼了。” 两人走远，陆允代她道歉。 “我姐就这样，其实没坏心，你别往心里去。” “许悠宁道：“我知道，我没多想，只是刚刚我们好像打扰到你姐了，所以我才拉你出来。” 陆允不以为意，“就路上碰到闲聊两句，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许悠宁欲言又止。 “怎么了？”陆允问。 她咬唇，一脸为难的说：“陆哥，其实刚刚在那我没好意思说，陆总手上，好像是测孕的东西。” 陆允没走心，答道：“她跟我姐夫订亲三年了，没多久就要办婚礼，怀孕也正常。” “可如果是你姐夫的，她为什么要偷摸的买，不敢让人知道？” 这句话可是在陆允脑子里平地惊雷。 相敬如冰 第39节 …… 一直在想陆允和许悠宁的事，她匆匆付账回去。 其它她倒也不担心，只是许悠宁一向针对她，上回在塞班岛，她一副气势汹汹要捉奸的模样，而且她还知道赵知安的存在，他们走得那么近，难保她不会乱说些什么影响到自己。 就陆允那个脑子，能被一个十八线女明星忽悠的将钱砸了又砸，指定也不会在这事上有太多心眼，何况他爸还是为了让他查此事来的，如若真信了她的话…… 思来想去，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跟陆允好好聊聊，谈谈今晚的事，把事情说开。 只是这个机会，迟迟等不到。 陆允不是个太有定性的人，虽然给他挂的是个闲差，可人也待不住，做了两天又去找他那个小明星去了。 她没等到陆允，倒是先等到了许悠宁的消息，她约她见面，在一个高档餐厅里。 人浑身上下一身名牌，打扮得艳丽夺目，一举一动都透着挑衅的意味。 陆蕴书不打算跟许悠宁有太多牵扯的，开门见山让她离陆允远一点。 “许悠宁，陈牧扬嘛，一个男人而已，你要喜欢，我就让给你了，但别动什么歪心思，把主意打到我陆家身上。” 许悠宁冷笑：“看不出来蕴书姐你还挺护短啊，不过我要是你，我现在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在这儿，毕竟谁知道你怀别人孩子的事传了出去，这陈家人会怎么想？还有你们陆家，我听说，你和两个叔叔关系不太好……” 她自己都不确定呢，这人倒是眼尖，还会利用，开始给陆允那个傻小子灌输想法了。 陆蕴书发现，有时候她真是小瞧了眼前这个女人，她是有点蠢，但心思很缜密，搭上她那出神入化的绿茶技能…… 居然还真可以跟她打个回合。 “我也没看出来你这么关心我，不过我猜你可能不知道吧，你的陈牧扬，这段时间都跟我在一起，对了他应该跟你说过，要送你出去，免得我看着心烦，所以你猜，就算我真怀孕，又会怎么样？” 许悠宁本来胸有成竹的脸色露出一瞬的慌乱，她手不停的捏着手里的名牌包。 陆蕴书没心思欣赏她这娇弱可怜的神情，警告道：“你自己那些事你该清楚，如果你要敢胡说些什么，别怪我不客气！” 她今天答应见面目的也不过于此，说完转身离开，可不知道，她这一转身，许悠宁就变了脸。 她将刚才的对话录音迅速剪辑，发过去给了陆允。 “你看，你姐果然来找我了。” …… 出了餐厅，她连忙让人打听陆允在哪儿，并且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你在怕什么陆蕴书，怕我揭穿你怀孕，孩子还不是我姐夫的事吗？” 她本想跟人好好聊，将话解释清楚，也把利益分析给他弄明白，让他别被人利用了，可结果谈到许悠宁，人就跟点燃的炸药桶似的，说话横冲起来。 到底是自家弟弟，陆蕴书尽量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保持冷静头脑，道：“你看看她，连证据都没有就可以开始信口胡诌造谣了，胡乱编排别人，时间长了还不得在陆家搅翻天去！” “我看要把陆家搅翻天的人是你！” 陆允指着她，好像俨然一副已经确定她真的是怀了别人孩子的样子，怒声道：“这要不是真的，你这么着急过来做什么，不是怕我跟我爸告状，影响到你上位吗，说真的，你说你一个女的，大伯没了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守孝，等着孝期到加入陈家不就好了，陈陆两家，谁会缺了你吃的喝的，自己不安分，什么东西都要抢，强势得好像整个世界都是你的，所有人都要听你的话，现在可好，又想占着那个位置，又想满足你那私欲，不知道从哪里搞出个野种来！” 陆蕴书被气得浑身发冷，忍不住抬手过去给他一巴掌！ 第65章 出手 “争”、“不安分”、“野心” 这些词汇在陆蕴书大脑来回转。 原来自己这个说着没心思接管家里生意，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和睦的弟弟，实际也是这种想法吗？ 是他伪装得太好了，以至于就那么三言两语，她对他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心。 现在只要旁人挑拨，他自以为抓住了她的弱点，开始原形毕露了！ “我告诉你，任你去说，我不怕，既然你那么相信那个女人，那就随便你好了，到时候出了事，别过来求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陆允：“陆蕴书，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全世界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别这么把你自己当作一回事，还是想想你接下来该怎么办吧，那个孽种……” “好，实在好得很！” 既然说不通，自然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谈下去，陆蕴书转身离开。 麻的，那个姓许的，怎么跟阴魂不散似的，到处给她惹事！ 陆蕴书越想越生气。 不行，既然她不让她好过，那么自己也没必要顾念什么。 她给赵知安打了电话。 “有空没，出来见一面。” …… 半个小时后，赵知安出现在了网球馆。 “姐姐。” 陆蕴书将一个网球拍丢给他，“会打吗？” “会一点，但不精。” “没事，会就行。” 她只是需要一个发泄情绪的陪练品而已，会不会对她来说没那么重要。 几个回合下来，赵知安自己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主动叫停。 “休息一下吧姐姐。” “怎么了，陈牧扬又惹得你不高兴了？”他把瓶盖拧开，将水递给她，关切问。 陆蕴书擦了把热汗，仰头喝了一口，愤愤道：“不是他，但是也跟他差不了多少。” “懂了，那个姓许的吧。”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陆蕴书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阴恻恻道：“我要她身败名裂，在江城彻底待不下去！” 她很少这么费心思的去算计一个人，尤其是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女学生。 可现在她已经从陈牧扬，慢慢涉及到自己的家人，甚至开始威胁到了她的利益，那就不能怪她太过心狠了。 自己已经给过人机会了！ “我懂了，你放心。”赵知安爽快答应。 陆蕴书抬头，定定看着他，那张干净的脸庞上没有太多情绪，只是在陈述他从她这里得到的指令。 “你不会心软吧？” “姐姐说什么呢？”赵知安坐下来，一只手揽上她的肩，“苍天可见，我这心里头就你一个人，唯你的命令是从，怎么会心软呢？” “谁知道呢，你不是还单独跟她约过几次，甚至帮她买票过来塞班岛。” 赵知安耍宝的脸上笑容僵住。 “姐姐。” 陆蕴书一脸的淡然无所谓，她道：“听着赵知安，我不介意你之前是什么样的，也不介意你跟许悠宁到底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达成什么协议，甚至你们之间有没有……” “没有！”赵知安脱口而出。 他解释：“我承认，我确实跟许悠宁私下有见过面，但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跟她没睡过。” 他将人揽紧了一些，蹭着她的耳朵，可怜巴巴道：“姐姐，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跟她私下往来，只是因为我想看看，到底陈牧扬为什么会对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女人如此上心，也想帮你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是，如果我对她一点了解没有，怎么能在她作妖的事情及时帮得上忙呢？” “理由是什么我不关心，我只关心最后结果。”陆蕴书道：“只要最后结果是我满意的，一切我就当没发生过。” 她开始就觉得塞班岛许悠宁那一出很是奇怪，怎么会有人因为男人的一句话狠话就要寻死呢？ 但后面看到赵知安，她想明白了一点，然还是误会了，认为赵知安是真的想要她的命，可后来知道他们私下往来几次，她就清楚。 当时的赵知安，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帮许悠宁。 陈牧扬对许悠宁是有感情的，不管是爱……或者是其它，他绝对不会放任她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异国他乡如此。 这便牵绊住了他的脚步，他们回国后…… 赵知安的一切细心温柔，都不过是裹着砒霜的糖而已。 但有那么一瞬间，其实她真情实感的信了。 她该庆幸，自己在陈牧扬那里栽过一次，对感情保持了一定的清醒距离，才没有叫她知道再被身边信任过的人利用太过失态去。 似乎在向她证明，表忠心，人答应得尤其爽快，一点犹豫都没有。 “好，你等着我消息吧。” 他和许悠宁之间关系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对她有用，她都可以谅解。 …… 三天后。 十八线小艺人周浅在活动访谈上透露自己在中学时期曾经被霸凌过，当时那人打她，还逼她喝粉笔灰水，在她的书包里放死老鼠。 她说：“现在回忆起那段时光，我都还会做噩梦，我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她了，可没想到近段时间，她又来找我了，她过得很好……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坏人，都不会有报应。” 周浅很糊，除了拍过几个小网剧外，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那部什么中外合资的电影，是陆允这个缺心眼的富三代给她砸钱买的，只是个小角色，用来镀金抬身价的。 可她很能折腾，那些不起眼的事，都可以被她闹得上热门，人尽皆知的程度，何况是这种话题。 一下子就冲上了热搜。 走过必然留下痕迹。 关注的人多了，这一顺藤摸瓜就查到了许悠宁头上。 之前在校种种表现，还有那次论坛事件，再次被翻了出来。 “这就对得上了，她做出这种事，一点也不让人意外，纯粹是死性不改。” “是，而且她综合绩点都不够，成绩稀烂，但是居然还拿到了国外交换生的名额，品，你们细品。” “人家有张好脸，又不用像女明星那样抛头露面就有人捧，正常。” 相敬如冰 第40节 “请江城大学公开评选流程，还普通人一个公道@江城大学管理部。” 话题越推越高…… 第66章 嘴硬 自从那天开诚布公谈过之后。 陈牧扬就很久没回清水湾的别墅住了，其实他在等她的解释，如果她愿意低个头，自己就回来。 毕竟像他说的，门当户对里，他很难再找到一个能力强，还让他省心的人，而且两人也默契，合得来。 可几天过去了，他始终没有接到过她的一个电话，甚至连一条问候的微信消息都没见。 这让他莫名有几分烦躁。 他想不太通，难道她那么精明的人，会看不出来赵知安接近她是不怀好意吗？ 为什么要甘心被他所利用。 还是说……她真的喜欢上赵知安了？ 这个可能让他心里感觉十分不舒服，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堵着，很闷，很沉，有点喘不过气来。 朋友说：“你这是喜欢上你那未婚妻了，所以见不得她跟别人好。” “你就是爱装，心里翻江倒海，嘴上却跟石头一样硬，那不了解的人，谁看了不会躲。” “要我说你那未婚妻够可以了，三年，又不是三天，三个月，你冷落了她三年，还放任那小丫头那么折腾，她没找你什么麻烦，也没找那小丫头的事，只是换了个男人，你就该庆幸。” 陈牧扬觉得自己不是喜欢，他不喜欢陆蕴书那一类开口闭口都是利益算计，那么强势得女人。 他喜欢温柔的，那种解语花一类。 所以他现在只是因为那个人是赵知安，他担心人被其所骗而已。 毕竟赵知安这么费心，是因为他。 他恨自己，所有想要抢走所有属于他的东西，陆蕴书顶多算他们两个人之间斗争利益的牺牲品。 他是有这个义务对她负责的，自己该再找她将整个利害关系说清楚，不应该赌气为之，就不管不顾。 可回来了，家里也是空荡荡的。 “小姐自从前两天慌慌忙忙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徐妈告诉他。 “有说过去哪，或者什么时候回来吗？” 徐妈摇头，“没有。” “嗯。” 陆蕴书的行程，确实也没必要对一个家里阿姨交代，他没再多问，本来就是为她回来的，既然见不到，他也不打算多做停留，拔步要走。 徐妈叫住人。 “有事？” “我想了一下，还是该将一个东西交给您，您等等。”她转身跑上楼，没一会儿，拿了一盒试纸下来。 “这是我在打扫小姐房间的时候看到的，之前没有，想来应该这两天才买的。” 徐妈道：“陈总，可能您不常住在这儿您不知道，其实小姐很希望你回来的，之前每次你回来，她都很开心，像那次，她还特意为你，跟我学做饭呢，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弄得手上好几个伤口，我说我来弄她都不乐意，说这样就没诚意了。” “我不知道她和那个赵少爷到底什么关系，你们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想，如果是有了孩子的话，你好好跟她说一说，夫妻之间，没什么说不开的……” 陈牧扬压根没听进去她说了什么，视线一直盯着手里的测孕纸，那么轻轻地一个，此刻好像有千斤重。 这份重量，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还有那头哭哭啼啼的声音打断。 …… 陆蕴书是相信赵知安这查信息，算计人的能力的，只是他跟许悠宁有牵扯，虽然他嘴上说不会心软，可她还是不放心，一直在盯着，直到新闻发酵，悬着的那颗心才算落地。 “我棒不棒姐姐。” 那头消息发过来。 “棒。” 陆蕴书敷衍回答。 “你盯着点，我不希望这一次她还能有机会再在我面前蹦跶！” 其实陆蕴书这话并不现实，许悠宁嚣张的底气是来自于陈牧扬，只要他舍不下，就算她被退学，被万人嘲讽，一无所有，她还是有那个本事出现在她跟前。 可她就是想给人教训。 她让自己不好过，那么自己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会加倍还回去！ 除了陈牧扬，她对这件事，没有一点反击和解决问题的能力，陆允可以帮忙，但这一次的事情，涉及他近期正在心尖尖上的人，怎么愚蠢，他也不可能出手，毕竟他那心尖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一次，她算栽了。 解决完这事，她心里轻松些许，想想简单收拾，去了一趟医院。 她必须要一个准确结果，来应对可能接下来发生的一些不可控情况。 …… 陈牧扬赶到公寓的时候，许悠宁就缩在墙角，整个人神态恍惚，不见往日那光鲜亮丽的模样。 “牧扬哥。”周庄跟他打招呼。 “嗯。”他淡淡应声，问：“怎么回事？” “网上有个小明星谈霸凌事件，把许小姐给扒出来了，她受不住刺激，我过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派人查了吗？” “查了，但这次应该是意外，那个小明星和许小姐是中学同学，那段时间……可能她犯病频繁，所以……” 陈牧扬那墨黑如染的眸子沉沉不动，摇头道：“不会是意外，再去好好查查。” 这件事情之前他已经全面处理过，几乎找不到任何相关的了，那个小明星，怎么会突然拿出来说，而且她一个十八线的艺人，都不比他妹妹有人气，怎么会突然间有那么大的流量关注度。 这背后，定然有人在推波助澜。 周庄心累，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老板为什么要对这么一个只会给自己惹麻烦的女人如此容忍，愿意一次次给她收拾烂摊子。 他是大情种吗？ 没有人比他这个跟在身边好几年的助理清楚，他不是，相反在感情上，他自私薄情得要命，一旦腻了，处理比谁都果决，不会有任何留念。 但这个许小姐……例外。 一年了。 说爱吗？ 其实他看不太出来，以前那些女人，他都能在老板眼中看到对她们一时的喜欢或欣赏，可这个，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跟处理公文一样的毫无感情，可要说不爱，人却能没名没分却纠缠这么久，老板也是对她一忍再忍，为她一再突破自己的底线原则。 太奇怪了！ “还不快去？”看到他一直在发呆不行动，陈牧扬心里不快，语气冷下几分，“怎么，对我的指令有意见？” “没有。” 周庄离开，陈牧扬深呼吸一口气，这才迈开步子进屋。 “许悠宁，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许悠宁慢慢抬起头，确定来人后，立马委屈的红了眼，扑上去抱住他，“牧扬哥！” “没事，我在呢。” “是陆蕴书，陆蕴书她害我！” 第67章 维护 “别胡说！”陈牧扬本能的否认。 “我没胡说！” 许悠宁哭声道：“她就是怪我把她怀孕的事情说出去了，那孩子指定不是你的，所以她恨我，要害我。” 陈牧扬眉头深锁，有些不耐烦道：“陆蕴书不是这种人。” 在他的记忆里，陆蕴书虽然强势，固执，但从来不屑用这些霄小手段算计旁人。 否则，就许悠宁这个作法，他根本护不了她到现在。 “她就是！” 许悠宁激动的站起来，“她假清高而已，不然怎么背着你跟赵知安搅和到一起，还弄出一个野种，她就是知道我清楚这些，算计我……” 她说着想到什么，面容狰狞，“她那么讨厌我，肯定会杀我灭口的。” 越说越没谱了。 陈牧扬真的烦了，脸色冷下来，寒声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去查，去处理，你近段时间就在这里，断网，不要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安分一点，有事找周庄，至于看医生的事，我会让他直接上门，避免你跟外界的接触。” “牧扬哥……” 许悠宁还想说什么，但是被陈牧扬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他真发火了到底有多可怕她不是没见识过，乖乖噤了声。 “那你让周庄去办，你陪着我。”她抬着一双红润润，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我害怕。” 陈牧扬没说好，也没拒绝，道：“你先好好休息。” 他说着将人抱到了床上，“闭上眼睛，什么都别想了。” 许悠宁攥着他的衣角，乖乖点头，“好。” 她闭眼，可是又不放心，再次睁开，问：“你不会趁我睡着的时候走了，不管我吧？” “不会。” 得到准确的答案，她才心满意足的睡去，没一会儿，呼吸声渐起。 相敬如冰 第41节 看着已经入梦中的人，陈牧扬真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无力感，他撇头，望向桌面上的一张合影，看着那个跟许悠宁有几分像的女生，低语呢喃道：“许怡宁，如果现在是你，你会怎么做？” …… 陆蕴书在医院忙活一下午，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没有怀孕。 “这可能跟你近期精神压力太大有关，有时候精神或者心理暗示作用，会引起月经不调，造成这种假孕的现象。” “嗯。” 陆蕴书点头，她近一段时间确实压力太大了，各种事情堆到一起，扰得她几乎没怎么睡过一个好觉，每天精神上那根弦都是紧绷着，好像随时准备待命，上战场打仗似的。 年轻的医生看这模样，大概清楚自己猜到了什么，但出于医生的个人职业操守，不相关的私事，也没多问，道：“我给你开点药，你先吃一段时间试试，其实这个问题，主要还是靠心理调节，这心情好了，休息好，气血畅通，自然而然就解决了。” “好，麻烦你了。” 蒋旭笑：“这是医生的职责所在。” 他在电脑上飞快的输入，又在那单子上笔走龙蛇的划了几下，将单子交给她：“你按着这个去楼下抓药吧，先看看，到时候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陆蕴书接过，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字飘洒随意，有种泼墨挥斥之感，就是这……她一个也没认出来写了些什么。 医学生有自己的专用字体，别人看不懂就这样吧。 她拿着单子走出医生办公室。 陆蕴书是最后一个患者，她出去正好跟一个进来的男人打了照面。 一股清幽淡雅的清香扑鼻而来。 是她们陆氏去年十二月推出的“梅香如故”。 以果质香为基础前调，沉香水为……普通香水是前期味道比较淡，到几个小时后完全挥发，变得重起来，这款恰是相反，初时会有些重，但一个多小时后，会慢慢散去，散发出淡淡的香气，犹如冬日白雪皑皑间那一缕点缀天地的孤傲寒梅，所谓香衬人，人衬香，完全融为一体。 它还有一个极大的优势，便是持久性。 寻常香水通常持香在五到七小时之内，它却能保持八到十个小时，是商务人士交流活动时的最佳忧选，但日常也可以用。 因为陆氏香，陆蕴书对这一面的人多有些好感，不过开口瞬间，滤镜就碎了。 “你这病人长得不错啊，我都后悔没学这科了，还是你有先见之明，选择竞争小又有……” 不过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男人而已。 开口闭口都是那些东西。 简直侮辱了他们的产品。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甚至对刚才那个男医生也有些鄙夷起来，早知道就该抗议一下，选个女医生来看，至少会少点这些乌七八糟的语调，影响心情。 不过她没听到后边的，蒋旭皱着眉警告：“你不要说这种话，这是对我病人的不尊重，也是对我职业的侮辱。” “开个玩笑嘛。”男人道，“有什么大不了的，别这么严肃。” “一个玩笑当别人觉得不好笑的时候，就不是玩笑了。” “好了好了。” 男人妥协，“真是怕了你了，我不说行了吧，咱们去吃饭，吃饭可以不，我请你，就当为我的失言道歉。” 蒋旭是个温和的人，除非遇到触及底线才会露出自己的爪子，这会儿见人已经服软，也没有选择不依不饶的，答应下来。 “行，但下不为例啊！” “下不为例。” …… 折腾一天也怪累的，陆蕴书拿了药，没有回公司，而是选择回家。 她确实需要一点自我的休息时间，不能再继续这样，这都已经开始影响身体，生理期紊乱了。 像赵知安说的，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怎么继续争？ 所以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让外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暂时都见鬼去吧。 不过偏生天不从人愿，刚到家就听徐妈告诉她：“陈总回来过，似乎在找您，看着挺着急的，您看看，要不要给他回个电话什么的。” “不用了，他要真着急，会再回来找我的。” 陆蕴书不理会，交代道：“我先上去休息，没什么事情，最好不要上来打扰我。” “是。” 虽然陆蕴书交代了，可看着她消失在楼梯尽头的消瘦身影，徐妈犹豫一番，还是给陈牧扬那边拨去了电话。 “小姐回家了，看着情况不是太好，脸色很苍白，人很疲累的样子，说话有气无力的，对了她手上还拿了好多药……” 第68章 过往 陈牧扬接到徐妈电话，脸色有点难看。 看样子她那边是真的有点状况，以前他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大不了就生下来，反正结了婚，这也是早晚的事情。 但现在，陆蕴书把事情变得复杂了。 他可以为了省心，门当户对牵扯的利益，不计较这个事情，但不代表会帮别人养孩子，尤其如果那赵知安的…… 虽然也有可能是他的，按照时间线来算…… 再者还有这次的事，他嘴上虽说不会是她，可她身边有个赵知安，按照他的性子，真想针对一下许悠宁，也不是不可能。 他必须要再找她好好谈一谈了。 “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他拿过一旁的大衣披上要走，床上的人似乎有感应，一只莹白的小手从被子里伸出，攥住他，声音含糊不清。 “牧扬哥，不走好不好？”没睡醒，语调闷闷的，听上去无比可怜。 陈牧扬没应，低头看了一眼，确定她没醒，小心翼翼将抓着的手拿开，阔步迈开离开了房间。 出门给周庄打了个电话，“找个人过来公寓这边，看着她。” 许悠宁的疯劲儿，没个人在身边时刻看着，他总是不放心。 不过他不知道，其实许悠宁真的醒了，他这个举动，做与不做，都没有任何意义。 望着那扇关闭的门，她坐起来，眼神骤然间生出一丝阴狠。 “陆蕴书，都是你逼我的！”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 陆蕴书很累，挨着枕头就睡了，不过睡得并不安稳，一直在做梦，梦也不是连续的。 一会儿是她小时候的事，一会儿变成她爸出事时的叮嘱，她妈失望的质问：“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还有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一个小女孩牵引着她的手往水里走，一直走，溺水了，只剩下半个脑袋，可她在笑，对她说：“妈妈，知道你不欢迎我，所以我自己走了。” 她大概是期待过那个孩子的吧，有那么一瞬间，才会梦到。 梦里的感觉太过真实，弄得她醒来是一身的冷汗。 徐妈听闻动静赶忙走进来，“怎么了小姐。” “没事。” 陆蕴书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走下床，到窗边拉开窗帘，天已经全黑了，外边除了花园里的灯光和树影，什么都看不到。 “我睡了这么久？” 徐妈：“是的，陈总回来过，但看你睡得沉，就走了。” “嗯。” 陆蕴书现在其实一点也不关心陈牧扬怎么样，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这种性格挺冷漠的，喜欢可以坚持很久，但是一旦真的选择放弃了，不会拖泥带水，如果不是身边非常亲近的人，甚至感觉不到她的伤心。 这和许悠宁外放的情绪恰好相反，她想这大概是人在陈牧扬身边三年，可许悠宁只用一年的时间就可以将她踢出局的原因。 男人嘛，总是会比较喜欢柔顺听话，又娇弱可怜的，这会让他们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保护欲。 许悠宁，漂亮，长得乖，会说巧话，对陈牧扬依赖感十足，好像没了他就活不下去那种，所有男人喜欢的东西，她近乎占全了，自然在这份感情里是赢家。 但她又庆幸自己这么冷漠的性格，以至于……没有受太过重的伤，那短暂的情绪过去，可以迅速抽身。 速度快得有时候，她都在怀疑，自己到底是否真的喜欢过陈牧扬？ 她为什么喜欢陈牧扬啊？ 陆蕴书记忆都有些恍惚了。 只模糊记得某个晚宴上，筹光交错间，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款款而入，端着红酒杯在人群中游刃有余，谈笑风生的模样。 再来是他开口：“是否需要我帮你？” 主动帮忙，却是个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第二天醒来时，早不见踪影，只余地上一片狼藉。 再见面，是在陈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上，爷爷带着她还有爸爸，两个叔叔前去贺寿。 他站在陈老爷子边上，跟人谈论古今，风度翩翩，内敛持重的卓然气质让她有些移不开眼。 人对她不是很亲近，但也不冷淡，保持着他一贯温润疏离的风格，好像那天的事，全然没有发生过一样。 渣男！ 不过喜欢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她竟然就这样对人起了兴趣。 寿宴上，两家老人提出联姻订亲。 他没拒绝，那时的陆蕴书以为他只是表面装着冷淡而已，实际对她并没有毫无感情。 她欣喜不已，觉得两人是天赐姻缘，所以才会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牵扯，又不需要经过太多的磨难就能轻松开花结果，直到过后他开口说出那个荒谬的言论。 她那么骄傲一个人，脸在那一刻被拿在地上狠狠地踩。 相敬如冰 第42节 可她总觉得是两个人没有熟悉，深入了解的缘故。 尤其是在爸爸和她出事后，自己在医院那些日子，他陪着母亲，辛苦操持一切，更是让她坚信这一点。 陈牧扬是个可以并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是她自以为是，误会了很多。 “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些没用的！” 陆蕴书拍了拍昏沉得脑袋，将大脑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打散，找了个披肩披上，下楼吃饭。 吃过东西，她端了杯水上去，把医生给她开的药打开，按照说明吃下。 边吃边吐槽现在的病麻烦，好像不管是什么，都总能开出一堆药出来，吃到让人想吐。 刚吞下一片药丸，就接到了赵知安的电话。 “这么晚？”她不禁蹙眉。 两个叔叔那边现在正抓着她的把柄，巴不得她犯一点错，现在她和赵知安，其实不太适合私下见面，但想到许悠宁那边，或许他是又有什么消息，不方便直言，思索再三，她还是答应下来。 她换了件衣服，驱车赶往约定点。 “姐姐。” 包间里，赵知安早就到了，见她进门，赶忙上前相迎。 陆蕴书连包都没打算放下，她端着一张严肃的脸，直接开门见山问：“这么晚约我出来，是有急事吗？” “算是吧。” 赵知安扶着人过去坐下，陆蕴书感到不自在的时候，会习惯性喝酒，她看到桌子上的啤酒，顺手倒了一杯，还没喝呢，就被旁边的人抢了过去。 “姐姐的身子现在不适合喝酒，还是少饮些好。” 陆蕴书皱眉，“你听谁说的我身子不好？” 她去医院的事，可没跟人说过，而且不过一个月经不调而已，整得跟多大事一样。 “算了！”她也不是很关心这个，继续方才的话题，“到底有什么事，电话里说不行，非要这么晚叫我过来。” 赵知安挨着她，手趁机占了点便宜，面上是得逞的笑意，“我听说姐姐……” 话没有说完，两个人闯了进来。 第69章 挨打 许悠宁兴奋不已，跳着脚，用手指着他们，“看吧，牧扬哥，我就说他们两个人有奸情，你还不信我，我只要稍微拿孩子的事诈一下，都出来了！” 陈牧扬没说话，犹如一尊大佛般立在她身后，目光沉沉，像是在看他们，又像不是…… 陆蕴书看向一旁的赵知安，“是她跟你说我怀孕了，所以你非要这么晚替她演这一出是吧？” 在陆蕴书的认知里，赵知安是个聪明人，不会被许悠宁这种拙劣的手段所欺骗，唯一可能就是他想这么做而已。 更让她伤心的，是他一边说帮着她，一边还私下和这个人联系不断，为她如此设局陷害自己。 那么网上那些东西，是不是也是提前商量好的…… “不是姐姐。” 赵知安也有些无措，他都不知道，这个许悠宁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人想解释，但陆蕴书也没心思听，她走向陈牧扬，“有什么话，我们回去，私下谈。” 许悠宁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她拉着陈牧扬的手臂，叽叽喳喳道：“牧扬哥，你可别听她的，这个女人最会骗人了，她肯定是被我们抓到了，害怕，所以想……” “你就不该跟她谈，现在人赃俱获，你该直接跟她解除婚约，把她扫地出门！” “是这样吗陈牧扬？” 陆蕴书看着他，眼睛里一片清明，质问道：“你今天陪着她这样闹，是为了取消婚约吗？” “那当然，你这种水性杨花，朝三暮四还道德败坏的女人，怎么配……” 她话没有说完，一记巴掌重重地甩到了她的脸上。 是陈牧扬打的。 这一年来积压的种种不满，尽数化做这一巴掌，他用了十成的力，许悠宁懵了许久，才捂着那被打的半边脸，哭腔道：“牧扬哥，你怎么……你怎么……” “滚出去！” 陈牧扬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如此聒噪，让人心烦。 这是他和陆蕴书之间的事，是陈家的事，怎么着也轮不到她自作主张！ 可许悠宁看不出来陈牧扬对她已经很不耐烦了，这一巴掌将她的所有情绪都勾了起来，她开始在那里毫无形象，口不遮拦的闹。 闹到最后，又是一巴掌过去，才消停。 “我看你精神确实不太好，这国也不用出了，先去疗养院吧！” “牧扬哥！” 许悠宁慌神，瘫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扒拉着陈牧扬的腿，哭声哀求，“我不要去疗养院，我不要去那里，不要送我去那里！” 不过她说什么，已经没人在听。 “回家！” 陆蕴书自然是不想在这里待着的，尤其面对赵知安…… “姐姐。” 他红着眼，眨巴眨巴的看着她，模样好不可怜，换了之前，她定然会被他这样子所骗，可这会儿，只要她想起他居然和她最讨厌的人有联系，甚至跟她一起设局来害她，陆蕴书就感觉一阵恶寒。 她目光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又扫了地上的人一眼，冷声道：“你们这么费尽心思，不就是想让我承认些什么，拿所谓的孩子做文章吗？” “我告诉你们，让你们失望了！” 她从包里拿出那报告单，直接甩在地上，跟陈牧扬走了出去。 两人前后脚回到家，上了楼。 面容都很平静，只是周遭气压，低得让人恐慌。 “你有什么要说要问的，赶紧的吧，别浪费时间。” 陆蕴书点了支烟，走到露台上，倚靠着栏杆，一派随意无所谓的姿态。 她也不跟他卖关子，本来她和赵知安的事，陈牧扬已经清楚了，今日配合许悠宁这一出捉奸戏码，定然不是简单的只为验证两人之间的关系而已。 “孩子的事，是真是假？”他声音凉薄，毫无感情。 呵呵。 许悠宁的话这么好使吗？ 她开口造一句谣，自己拿出了报告单都不顶用。 “你说呢！”陆蕴书有点无语，“我说过，陆家，没有未婚先孕的规矩，如果你非要信你那小情人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陈牧扬走到她边上，拿出烟，借了个火，学着她的样子在吸着，烟雾在两人跟前弥漫散开，谁也没再说话。 沉默的氛围过了许久，陈牧扬开口打破平静：“这次网上出的霸凌事件，跟你有关？” 他消息来得倒是快。 “是。” “如果你要为许悠宁计较，我无话可说。” 一根烟见底，陆蕴书将烟蒂丢掉，又点了一根，“她毫无证据，四处造我的谣，给我惹麻烦，我不过是给她一点教训而已，何况……那是她自己做过的事，我可没有冤枉她，这件事，本质问题还是在你身上。” 陆蕴书转头，眼神犀利的盯着人，一字一句道：“陈牧扬，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么无能，连个小情儿都管不住！” “不对。”陆蕴书语气里多了几分戏谑，“或者说你根本不想管吧？” 人被戳中了什么，面上露出一瞬的尴尬之色，但随即脸色恢复如常，转冷。 “陆蕴书，我也第一次发现，你甩锅的本事，有一手！” “彼此彼此吧。” 陆蕴书坦然，丝毫不觉他的话有什么冒犯。 陈牧扬将烟头丢到一旁的垃圾桶，转身手揽上她的腰，一只手抚着她的脸，目光毫不客气的自上而下扫视着她。 这张脸，这个性子…… 他有时候真有种想弄死她的冲动，他最是讨厌背叛了。 可每一次，对上这双狐狸似的漂亮眼睛，他竟然多生出了几分不忍，甚至狠话都没说出几句。 “跟赵知安彻底断了，婚约继续，这些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不等她开口，陈牧扬警告：“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如果你不介意你爷爷还有你那两个叔叔知道的话，尽可以拒绝。” “卑鄙！” 陆蕴书吐掉嘴里的烟，踮起脚，将海拔尽量与人平行，手扣着他精壮的腰，低头，张嘴在他脖子上狠咬了一口。 陈牧扬吃痛皱眉，眸子一瞬间变得殷红，手反扣住她的腰，轻吐气息，低沉暗哑的嗓音道：“勾我？” …… 第70章 分开 翌日清早。 陆蕴书醒来的时候，正见陈牧扬在露台上抽烟，他的视线撇向外，眼神很复杂，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心疼…… “看什么？”她问。 陈牧扬闻声回头，神色转瞬即换，只剩下了冷漠。 他戏谑道：“你那小情儿在外边站了一夜了，你看看怎么处理？” 相敬如冰 第43节 呵。 道貌岸然！ 都敢拿这事威胁她了，哪里给了她选择的机会，装什么大好人！ “你说呢？”陆蕴书将问题抛回去。 他丢了烟，走过来，在她床边坐下，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语气嘲弄。 “既然来都来了，让人一直在外边站着多不好，不如把他请进屋吧。” 陆蕴书眉头皱成川字。 “陈牧扬，我给你和你那小情儿面子，从来没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你也别太过分，再说了，外边人怎么着都是你弟弟，跟你有着血缘关系呢，你做得过了，就不怕他爸妈找你！” 陈牧扬不以为意，“他俩要真敢为了儿子找我，又何至于要利用他走你这条路，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陆蕴书知道的。 虽然赵知安一直不肯说，但后边她自己琢磨出来了。 这两年房地产市场经济不景气，赵家投了很多钱进去，但是没有回本，反而赔了一大笔，还因为烂尾楼的事，引起诸多争议。 他们拼命的压消息，然后想赌一把，可惜那窟窿口只是越开越大，根本填不上，便将主意打到了陈家身上。 可陈家现在是两个人在当家做主。 陈老爷子宠女儿，但只保证她的生活无忧，对于这个上门女婿，是一向看不上的，开口除了收获一顿恶骂，毫无作用。 突破口便只能在年轻的小子身上。 然而陈牧扬做事滴水不漏，找不到错处，私生活嘛，有点乱，小情儿一个接着一个，但都算坦荡，也无法从这边入手。 于是……即将进门的她，便成了他们陈家内斗可用的一把刀。 将这出婚事给搅了，把陈牧扬折腾个天翻地覆，让儿子上位，自然而然的，借着陈家的势，危机也就解了。 “你倒是知道的挺多的。”陆蕴书言语讥讽。 陈牧扬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却并不在意，道：“你以为我被卸职这些时日，就只会吃喝玩乐，儿女情长吗？” 他低头，咬着她的耳垂，轻声道：“陆蕴书，你未免对你未婚夫的了解，也太少了。” 陆蕴书被咬得吃痛，这两兄弟是都属狗的吧，这么爱咬耳朵！ 她用手撑着他的脑袋，与其保持一定距离，道：“你也没给我太多了解的机会吧。” 恶人先告状这纯属于！ 陈牧扬不驳她的话，这确实是事实，两人阴差阳错有了关系，他误会是她的故意算计，对人疏离，后边迫于家里的压力跟她订亲，也没太多好感。 在他看来，这只是一桩利益选择的婚姻而已，不需要付出太多感情。 能够给她体面，已经是莫大的尊重。 甚至可以说，那些来来往往频繁的小情儿，是为了告诫她，让她对自己少起心思去的，包括许悠宁…… 两人并非那种关系，可他也不解释，任由她误会，都出于此目的。 但现在……事情远脱离自己的掌控了。 许悠宁疯起来没边儿，她，陈牧扬想，自己不算太喜欢这个性子的人，但是没交往过，而且又省心，他想，或许可以试试。 “来日方长，我们可以慢慢了解。” “不必了，我们就保持现状最好。” 陆蕴书对他现在一点想了解的心思都没有，若非因为利益在这里梗着，她早就提出取消婚约了。 但保不齐什么时候，碰上一些事，会让她彻底失望，宁愿放弃掉这些利益，也要坚决取消，都是说不准的事，现在的陆蕴书，对这桩婚事，一点信心没有。 这种为了所谓利益，受人辖制的日子，糟糕透了。 她起身，去衣柜里找了套衣服换上。 “我去楼下找他谈。” 陈牧扬拒绝：“我让徐妈叫他上来。” 陆蕴书冷脸：“陈牧扬，做人留一线，别太过了！” 他再怎么样，到底是帮过自己，救过自己的。 陆蕴书不愿意人受这种折辱。 “你还挺在乎他。” 或许陈牧扬自己也没有发现，他这语气有多酸。 不过酸不酸的，陆蕴书都无所谓，她道：“你弟弟虽然带目的接近，但至少什么都向着我，不像有的人……” 这有的人指谁，不言而喻。 …… “姐姐！” 看到她出来，赵知安一下子扑了过来，他拥住人，“我以为你真不愿意见我了呢。” 纵使已经五月的天，晚上还是冷，人站了一夜，身上都透着寒气，碰触的瞬间，陆蕴书直觉一激灵，仿佛毛孔都被刺激起来了。 “不会。” 她顿了一下，道：“有些事，还是该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事情发生得突然，陆蕴书当时是被气到了，但是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她已经想明白不少。 赵知安是对她有所图，但是那些好是实实在在的，他应当不会跟许悠宁一块算计她。 如果真的算计，他不会用这么蠢的招数，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信了许悠宁的话…… 可现在，或许是什么已经不太重要了。 “以后你不用再来找我了。” “为什么姐姐？”赵知安情绪激动，眼睛迅速染了红，变得湿润起来，他道：“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吗，我不是故意的，其实我怀疑过许悠宁可能是骗我的，但我还是愿意赌一把，因为我想，是不是如果是真的，你就可以完全接受我……” “那你赌输了。” 陆蕴书道：“听着赵知安，我对你，一直是利用，没什么感情，我不可能接受你，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种种，但现在不需要了，我们到此为止，好聚好散。” 她没有提赵家的事，没有提赵知安的利用。 这些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她更看重赵知安这段时间为她做的一切。 比他虚长几岁，她来做这个坏人，最适合不过。 “是陈牧扬逼你这么说的吧？”赵知安抓着她的肩膀，“姐姐，是不是回来后，他逼你了？” “没有人逼我。” 陆蕴书眼神坚定，“你该清楚我的性子，如若我真不想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逼我！” 第71章 度假 她道：“我本来就不喜欢你，找上你的原因，也不过是针对你哥，你一直是我用来刺激他的替代品而已，现在，我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你的存在，对我有那么多的威胁和不安全隐患，我想切除，很正常。” “你说认真的？” “我从来不说笑。” “好啊，实在好得很！” 他松开人，狂声大笑起来，不多时，眸光一暗，变得狠厉，手一下子抓住她的喉咙，恶狠狠警告：“姐姐，你知道，利用和得罪我的人，一般都什么下场吗？” 陆蕴书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涨红了眼，又倔得很，不肯认输低头。 “别妄图威胁我，不要忘了，你也有很多把柄在我手上，我们各取所需，现在好聚好散，撕破了脸皮，谁也不好看，你赵家……更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本不想说这些，可赵知安的话让她不由感到恐惧，毕竟…… 该死的！ 赵知安的手慢慢松开，陆蕴书终于得以缓口气，“如果你愿意，我们还可以是朋友，你帮过我，将来有任何需要，你开口，我会毫不犹豫帮忙，但是赵知安……” 她好心提醒：“别试着去挑衅你哥的权威，那对你没有好处。” 赵知安咬着牙，从喉口里艰难的蹦出一句话。 “是吗，那我可真是要谢谢嫂子的提醒啊！” 他看着她，面上在笑，可那眼睛里，却是一片阴狠，“我祝你跟我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陆蕴书以为自己对赵知安没感情，不过到底人非草木，看着他这么失态的模样，这一刻，她心里还是挺难受的。 然而，如今一切都已经摊牌，两人这关系保持着，对她，或者对他，都全无益处。 不能拖泥带水的。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那我就先替你哥，谢过你的祝福了。” 赵知安走了。 没有回头。 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陆蕴书心中暗暗鄙夷自己。 她真坏，什么都算得清楚，利益当先，辜负了一颗真心。 但她……不后悔！ 她一直是这样的。 既然选择接近，就该承担后果。 无论是赵知安，还是她，都是！ …… 谣言一事总算是结束了。 她跟赵知安断了关系，许悠宁也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相敬如冰 第44节 一切好像又恢复到了刚订亲，什么都还没有出现的时候。 只等着她孝期一结束，就举办婚礼。 但陆蕴书知道，她自己已经没那么期待这个婚礼了。 所有的东西，不过是利益结合而已，走个流程罢了。 她想到甚至有些心烦。 趁着婚期还没到，眼看着目前大部分的工作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她亲自上手，她问过陆允，人嘴巴虽然坏了一点，但是那种没根据的事，他也没有跟他爸那边说，陆家那边对她暂时也没有其它的安全隐患。 陆蕴书请了年假，出去休假了。 她本来是打算拉着乐柚一块的，可洛喻放了假，他们这种学医的，忙起来没完没了，好不容易小情侣有空腻歪在一起，她也没好意思打扰，就一个人过去了。 找了个海边小镇民宿开始她长达十天的假期。 民宿老板是个近八十岁的阿婆，热情和蔼，她一进门，人就上来，并且招呼帮她拿行李进去。 “这一路上累坏了吧？” 她将水递给陆蕴书，“来，喝一口水缓缓。” 陆蕴书看着那杯水，没有接，只是客气道：“谢谢。” 然后将自己的行李箱拿过来，问了一句房间具体上了楼。 她不太习惯这种陌生人的热情友好，除非是像清水村那样，有利益纠缠的。 在她看来，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如果一个人对你十分殷勤，那一定另有所图，她长这么大经历的事，也一直证明她的想法没有错，她只是想安静的度个假而已，不想牵扯额外人情，何况人生地不熟的，保持冷漠，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这是个人出租民宿。 不像专门的民宿酒店那样，装饰得豪华，各类风格都有。 她的房间很是简单，就是一张木质大床，上边贴着许多年代画，不过并不乱，还挺有规律的，看着养眼，在窗台边，有一张玻璃桌子，下边垫着很厚的一层报纸，上边内容好久远了。 一切风格倒是符合阿婆这个年龄阶段的布置。 条件不是很好，不过她当时选的时候，也并非只图一个条件，她就图清净，这里远离城市喧嚣，而且个人出租，除了阿婆和一条看院子的大黄狗，就住了两个人，格局又分得开，不会太过吵闹，影响她。 再者，从她的房间推窗看去，是入眼一片蓝景，美不胜收，又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要什么都有。 在这么多条件之下，这个住所要求反而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干净整洁就行。 她将行李箱放下，找出一套衣服，先去收拾洗了个澡。 天气太热了，一路过来现在浑身都是汗。 陆蕴书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间出来，门被敲响了，她打开门，是房东阿婆。 她手里拿着一瓶驱蚊水。 “这个季节，乡下地方蚊虫多，你拿着好有得用。” “谢谢。”陆蕴书收下，阿婆又问：“我这边准备做晚饭了，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不用了，我出去吃。” 她不太习惯跟几个陌生人在一张餐桌上吃饭，除非是工作需要。 “干嘛要费那个钱，你住这儿了，我都收钱了，就得让你们舒舒服服的住着，可不能亏了。” 她板起脸，佯装生气道：“不能出去啊，不然这是不给我邹阿婆面子，我要赶你走了。” 这老人家还真奇怪，陆蕴书想。 这么搞，接待的人还不多，她这民宿不是得亏死。 但人盛情相邀，她实在推脱不过，只好答应下来。 晚饭餐桌上，她碰到了跟她同住这儿的人。 是两个小姑娘，还在上学，趁着五一的假期出来玩的，两人对什么都新奇，问这问那的，什么话题都聊得开，餐桌上很热闹，但陆蕴书很是不自在。 不管是在陆家还是陈家，从来规矩都是要求食不言寝不语。 她几乎已经将这当成一种习惯了。 没有想过有一天在餐桌上还能这么畅所欲言，有点新奇好玩，但是又……无所适从。 第72章 危机 她没扫兴，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尔问到她，才随口说两句，但也不热络，不展开来说。 “晚点我们一块去海边走走吧？”有人提议。 “阿婆你也一起去。” “好。”老人家笑眼眯眯，点了点头，“小书啊，你也一块吧，刚来，多出去走走，跟大家也好熟悉熟悉。” “不用了，今天刚到，我有点累，想休息休息，你们去吧。” 看她确实脸色不太好，听到她这么说，几个人也不勉强。 陆蕴书吃完饭回了房间，将药拿出来，但屋里没水，不得不又下楼。 这会儿人已经吃完了，两个小姑娘在帮阿婆收拾，几人有说有笑的，画面很温馨。 但人聚在一块，总难免有点闲话，一个穿着黄衣服的小姑娘道：“这新来的真不好相处，整天拉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欠她几百万呢，而且那么大个人了，也没点眼力见，阿婆做饭给我们吃，吃完她就拍拍屁股走人，也不说帮帮忙，当自己大小姐呢。” 旁边的小姑娘先看到了她，推了推人的肩膀，两人看过来，面容尴尬，“姐姐……” “我好不好相处，拉没拉着脸，这是我的事，我与你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不乐意就不用装着热情，没必要表面笑吟吟的，却在背后说人坏话，这不是什么好习惯。” 人被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但明显有点不服气，仰着脑袋要跟她辩，不过被拉住了，白衣服那小姑娘向她道歉：“抱歉姐姐，我们不是故意的，只是不习惯……” “我也不习惯。” 她黑着脸，接完热水便走，进了房间开始在考虑，是否要换个住处。 人虽然少，但是没有边界感，违背了她一开始选择的初衷。 正在她想着的时候，门被二次敲醒，是房东阿婆，她手里拿着一个老式的暖水壶。 “刚刚看你需要水，那点应该不够，我又烧了一些。” 这次陆蕴书没接。 “你别怪她俩，人没什么恶意，就是心直口快。”阿婆解释。 陆蕴书道：“对一个素不相识，没有多少了解的人随意指点，这是品行问题。” 阿婆：“你看，你这对她们又有多少了解就讲这种话，这样说，你和她们刚才的行为，有什么分别呢？” 陆蕴书：“……” 她脑袋往里探了探，问道：“可以进去聊吗？” 到底是老人家，还是房东，犹豫片刻，陆蕴书将人请进了屋。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最后道：“小姑娘，出来玩的，最主要就是一开心嘛，不管你之前都经历了什么，为啥来这里，都不重要，既然出来了，就放下你心里那些结，去坦然拥抱发生的一切，你才会发现这个小镇的美好。” 让人治愈心灵的，从来不是单纯的风景，而是没有束缚的自由，和淳朴的人情。 陆蕴书将话听进去了，她本来就是来玩的，确实没必要为这些无关紧要事情伤神。 后边的时间，她听从阿婆的建议，跟两个小姑娘和解，但还是做不到太过热络，只是不冷而已。 阿婆说的也没错，两人都不是什么恶人，就是年轻，性子比较单纯，习惯有什么说什么，后边把话说开，她们也能理解，经常出去的时候，还会给她带点东西回来。 和她们相处，有种不用去算计别人，不用去算计利益得失的轻松自如。 不过两人时间不多，开学了，她们就提前走了，房子里只剩下阿婆和她。 “都走了，这房子还怪冷清的。”阿婆感慨。 陆蕴书应和她的话，但其实不觉有什么，她看得开。 在这些人情世故上，向来多求过程，不求结果。 “人生就是这样，聚散终有时。” 她搀着人回屋，上楼拿出药，合着水喝下，阿婆目光撇到，皱皱眉：“小书，你别怪阿婆多事，这是药三分毒，月经不调的问题啊，主要还是靠心理调节，这西药啊，吃的作用不大。” 这说辞，这语气，跟医生的一模一样。 “阿婆你还知道这个？” “我孙子是个妇科大夫，在家的时候，经常跟我科普，懂一点。” 她说起自己的孙子，满目的骄傲和慈爱，风好像在这一刻也随着她的心情变得温柔起来。 “就是他太忙了，本来不忙假期过来，正好让他给你看看。” 陆蕴书笑应：“好，有机会看看。”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知道邹阿婆的一些事，就是个孤独老人。 儿子媳妇在城里，孙子也长大了，有自己的事业要忙。 老伴走了，剩她一个，人又不习惯城里的生活，就留在了这老地方，为了解些烦闷，便叫孙子帮忙，开了这家个人民宿，也不图挣钱，就是多跟人走动聊天，解解闷罢了。 老人家性格好，说话也好听，懂礼节，知进退，陆蕴书并没有觉得太冒犯。 两人随口聊了几句，就换到了旁的话题上，后边看着天色不早了，阿婆道：“我该去菜市场买菜了，你要跟我一块吗？” “去吧。” 这几天小镇的景色她已经看得差不多了，深入体验一下人文关怀。 两人拿了个兜子出了门。 邹阿婆在这一片是熟客，走到哪儿都有人跟她打招呼，愿意给她便宜点。 很新奇。 明明都小本生意，挣不了太多，可居然还能少。 陆蕴书不太理解，但觉有趣。 不过不知道是否是第一次过来这里的缘故，陆蕴书总感觉不自在，好像背后有一双眼睛，像毒蛇一般正幽幽地盯着她。 相敬如冰 第45节 蓄势待发！ 第73章 绑架 她的感觉没有错。 就是有人在盯着她。 走过一片水洼地的时候，她不动声色的借着那水为镜子，往后看了一眼。 就瞧着一个脸上带刀疤的男人一直鬼鬼祟祟在她们身后跟着。 她记得这个人。 前两天她出去看海的时候。 他就在她边上，也是这般的，但那会儿人多，她也没多想。 看来是盯上她了。 她悄悄地攥紧阿婆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话，人会过意，两人往热闹的地方去，七绕八绕的将其甩开。 “人呢？” 男人慌张西望的四处看。 陆蕴书从他身后走出，“在找我们吗？” 男人眼神躲闪，邹阿婆指着人骂，陆蕴书也不想跟他废话，疑罪从有，先报个警。 他一看报警，转身就跑。 陆蕴书没追，这种没造成实质性伤害的东西，报警最多也就是口头教育两句而已，连拘留都不用，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何况这地方她人生地不熟，也不想惹事。 但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决定提前结束行程。 “抱歉小书，这次给你这么差的体验。”邹阿婆向她道歉。 陆蕴书拥着人，阿婆身上淡淡的肥皂香让人感到很安心。 “这又不关您的事，下次有机会，我还会过来的。” 如果没有这一遭意外，整个旅程都很愉快，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都让她很喜欢。 不过这千人千面，再好的地方都难免有恶人，不能一概而论。 “好，那阿婆等你。” “嗯。” 陆蕴书跟人告别，上了出租车，邹阿婆看着车尾消失在路口，这才进屋。 一进门她就看见大黄嘴里叼着一条精致的手链。 “哎呀，这是落东西了！” 她赶忙追出去，才想起来人早走远了。 蒋旭下车就见奶奶扬着脑袋在那里四处张望，神态着急。 “这看什么呢奶奶。” 老人家见到孙子也顾不上高兴，拉过车门上了车，催促道：“快，带我去坐飞机那里，客人落东西了！” 蒋旭知道自己奶奶性子，没多问，一脚油门踩出去，边开车边提醒：“你给她打个电话试试？” 陆蕴书一上车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她对味道很是敏感，甚至大脑已经走过它的用料和调法，但这香似乎与寻常不同，像是添了什么刺激性的东西。 浓烈的味道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她意识到不对，“停车！” “停车！” 前方司机无动于衷。 陆蕴书扒拉着车门要走，打不开。 恐惧感蔓延，她视线越发模糊，只能凭着本能去拨号求助。 眼前是黑。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陆蕴书从混沌中醒来，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她看不到自己身处哪里。 手脚被捆绑住，眼睛也被蒙了一层黑布。 这让她清楚的意识到一点，她被绑架了。 短暂的惊慌过后她迅速冷静下来。 因为被蒙着双眼，无法判断自己身处何处，只能通过味道辨明，这里大抵是个老式的住宅区。 房子一股发霉的味儿，还有滴滴答答的漏水声。 但说住宅区又好像没有人，除了漏水声，听不到任何动静。 挺隐蔽一位置。 她手机不在身上，大概率是落车里或者被歹徒拿走了，现在的她联系不上任何人，而且在这个地方，属于人生地不熟，等着人来救大概不可能了，陆蕴书脑子飞快运转，分析目前的局势，趁着这会儿那绑架她的人还没有过来，黑暗中狼狈摸索着，寻找对自己有利的出路。 至少……现在得先把手上的绳子割掉，挣脱束缚，才能彻底看清目前自己的处境，该往哪里跑？ 地板是瓷砖的，但很破，她摸了一会儿，就找到了缺陷口。 陆蕴书调整姿势，尽量将身子弯下去把绳子和那个缺口接触，摩擦。 绳子很粗，绑得十分紧，她磨了许久，也没有松动的痕迹，而外边，开始有人进来了。 很乱的脚步声，起码有三个以上，其中一个，带着刺鼻的鱼腥味。 他们正在一点点的向这边靠近…… 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她心上的鼓点，让她不由紧张起来。 …… 江城。 雅宁精神疗养院。 许悠宁攥着陈牧扬衣服，哭得眼睛通红，“牧扬哥，我知道的错了，让我出去吧，这里，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她哭得梨花带雨，可陈牧扬表情没有一丝松动。 “你现在精神情况不稳定，在这里治疗更好，而且霸凌的事恶劣影响还没消除，你出去对你也没有益处。” 他做了公关，甚至拿出了许悠宁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来做切入口博同情。 可这背后有人在操纵，热度还是很难下去，并且越演越烈。 操纵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好了，你先休息吧，我会处理好的，不要多想。” 陈牧扬不欲再搭理，能答应过来见一面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这个人，将他的耐心磨完了。 他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拒绝。 怎么说也算在他身边待了一年多，许悠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越是清楚，她就越恨陆蕴书，如果没有那个人…… 她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等着吧！ 两人僵持间，电话响了起来。 陈牧扬跟她没什么好说的，交代完转身边走边要接，许悠宁拉住，呜咽道：“牧扬哥，今天，今天是姐姐的生日，姐姐她……她都没有好好过过一个生日……” “以前姐姐在的时候，不管是她生日，还是我生日，我们都陪着对方，她会给我煮长寿面，会给我买蛋糕，布偶娃娃……可她不在了，她离开我了，牧扬哥，我想去看她。” 陈牧扬犹豫。 “就半天就好。”她红着眼哀声恳求，“我只有你了，” “好吧。” 陈牧扬到底还是松口了。 许悠宁脸色转阴为晴，扑到他身上抱着他，“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 陆蕴书感觉到他们在靠近，但又没进来，一直转来转去。 “生哥，这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一个尖细的男声问。 “能有什么问题，眼睛遮住了，她又不认识我们，到时候让警察来，那也得要找着人才行！”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被唤作生哥的男人踢了那个小子一脚，“你要害怕，可以现在就滚了，我跟阿三自己来。” 小子一听这话立马就蔫了，“别，刚刚我远远看了一眼，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可比嫂子还要好看几倍，这要是能玩一把，死了也值了。” “你小子！” 三人对视一眼，露出淫笑。 生哥指挥着人，好像在检查什么东西，弄完先后脚走了进来。 浓重的味道让陆蕴书神经很是敏感，她几乎一下子寒毛立起来。 可她必须忍住，好声好气的跟他们谈判，争取时间。 “几位大哥，不知道我是哪里有得罪了你们？” 相敬如冰 第46节 “生哥，她真聪明，还知道是得罪了人，嫂子到底怎么惹上她的。” “闭嘴！说那么多干嘛，赶紧干活，那头等着呢！” 随着这一声高喝，脚步声向她走过来。 因为视线被遮挡，五感变得尤其灵敏，她能清楚的判断人到了哪里，她一边躲一边还在试图交流转移视线。 “我，几位大哥，我是陆家的人，a市那个陆家，陆大小姐你们知道吧，我有钱，只要你们放了我，我保证不会计较这次的事，还会给你们一大笔钱，让你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商谈不行，她只能利诱。 果然，有人心动了。 “哥，听起来似乎是很不错的条件，比嫂子大方。” “啪！”一个巴掌拍人脑袋上，“傻了吗，她忽悠你呢，你答应了把她放走，她又看不见人，怎么知道钱给谁，你把那眼罩给她摘了，这不是让她看到脸了，这有钱人说话，是最不能信的！” “得了得了！”男人摆手，“没出息的玩意儿，赶紧的吧，干完这一票就走！” 第74章 噩梦 一双粗糙的大手将一颗带着甜味的药丸强制灌进她的嘴里。 她不吞，咬了人。 很痛苦，很激烈的挣扎。 到最后，陆蕴书分不清到底是他们的血，还是她自己的血。 她不愿意再去回忆…… “不想了不想了，可怜的孩子。”邹阿婆抱着她，破口大骂，“这些畜生，会遭报应的！” 陈牧扬收到警方电话第一时间赶过来。 他站在门口，透着门缝看过去。 病床上的人像只破碎的洋娃娃，完全没有往日的骄傲。 “是小书的亲人吧。”邹阿婆看到人，主动站起来，给他让了位。 “陆蕴书。” 声音响起，陆蕴书木木然的抬起头，歪斜着脑袋，怔怔看着他，不言不语。 陈牧扬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说不上来的难受。 两人静默良久。 陆蕴书背过身去，向邹阿婆请求：“阿婆，让他走。” 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拨了两个电话。 一个是110，另一个……是陈牧扬的号。 那边久久没有人接。 可她现在不想跟他吵，也没有力气跟他吵，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喊着目前她唯一能信任亲近的人帮她。 蒋旭进来就见病房里一派肃然，作为一个医生，他第一想法是为病人考虑，于是过去，走到人身边，道：“目前病人情绪还不稳定，还请先出去吧。” 陈牧扬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下。 蒋旭能感觉得到，那眼神并不友好。 “是你救的人？” “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罢了。”蒋旭回答，不卑不亢，并没有被他的气势所压下去。 “如果你想了解相关的具体事宜，我们可以出去说，请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谁都清楚现在陆蕴书意识不清，一味儿的在这里僵着，不过是让她受到更多刺激而已。 陈牧扬上前，抓住陆蕴书的手，对人道：“你安心养伤，这件事我去处理！” 陆蕴书闭上眼睛，不做理会。 …… 人走了，把把蒋旭也叫了出去，通过他的口，大概了解这次事情的具体情况。 “他们给她灌了药，人挣扎大概很激烈……她手上都是伤，几乎见骨。” 他说起当时一幕的时候，声音也止不住的颤抖。 作为医生，纵使只是妇科医生，他见过的惨烈场面也不少，无一能够给他形容当时的震撼。 都是血，他分不清是谁的血，女孩儿衣衫褴褛的站在血泊中，她在笑，笑得很凄厉，那黑黝黝的眸子中一片空白茫然。 地上是倒着歪七斜八的男人，一个两个捂着身下痛苦哀嚎着。 “我跟警察过去的时候，有人从窗台跳下去跑了，只抓到了两个人，警察调查过，那几个并不是本地人，每个身上多少都背着点案底，而且根据我奶奶的说法，她们之前就碰到过一回，可见是已经蹲点好几天了，就是特意冲着她来的，你可以查查一下，近期到底什么人跟陆小姐有这么大的仇怨……” “嗯。” 陈牧扬点头。 蒋旭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为难的开口，“发生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身心都是极大的伤害，我不知道你跟她什么关系，但是作为亲人朋友，还是希望多关心，鼓励她，不要传播一些负面言论或者情绪，这种时候，身边最亲近人的关怀，是很重要的。” 陈牧扬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教他怎么做事，对于眼前人的越界很不高兴，但没表现出来什么。 毕竟是他们救了人，他不该计较，理智这样告诉他，于是冷声道：“我心里有数。” “今天辛苦你们了，这里我来吧，你可以留下个信息，改日我定然登门道谢。” “不用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他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先带阿婆回去了，她老人家也累了一整天了。” 蒋旭是好脾气，但也不是完全没脾气，面对眼前这个人的这种态度，他也不是很想跟他接触相处。 …… 陆蕴书很累，洗了胃，吃了点东西，沉沉睡去。 人不愿去回想当时的种种，可梦里却在不停地提醒着她这一场羞辱。 她被噩梦惊醒，不敢再睡，就这么睁着眼睛不动，头上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没事了。”陈牧扬拿过一旁的纸巾，坐过来帮她擦汗，“又做噩梦了吧？” 熟悉的声音。 陆蕴书扫了旁边一眼，邹阿婆没在，陈牧扬看出她的心理所想，主动解释，“我让老人家回去了，她忙活了一天，也怪累的。” “嗯。” 她闷闷应声，低着脑袋，不再说话。 陈牧扬看在眼里极不是滋味儿，他给人倒了一杯水，好声询问：“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陆蕴书不答，只是又将身子转了过去，不看他。 她躺着，身上会碰到伤口，有些刺疼，不过比起那些羞辱，这也不算什么了，还能忍。 这不声不响的冷漠态度叫陈牧扬有些恼火，说话也没遮没拦起来，“你这样一直不言不语是什么意思？那些人警方在查了，这件事我压了消息，不会传出去。” “你想我说什么？” “出事的第一时间，你是想着压消息吧？”陆蕴书问。 陈牧扬一怔，理所当然道：“婚期在即，出了这种事，影响不好。” 言下之意，我做得没错。 是没错，只是违反了人性而已，该是有多不在乎，才会在听到出事的瞬间，还能冷静考虑到这些，并做出及时的补救措施。 陆蕴书眼眸低垂，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又问：“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人在哪儿？” 陈牧扬：“……” “你看吧，要我说，说了你又答不上来。” “是，我说不上来。” 陈牧扬几乎是一下子从座上跳起来的。他赤红着脸，怒声道：“但这能怪我吗？出了这样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想的，如果不是你自己非要一个人过来这种小地方玩，才出事的，怨也怨不到旁人身上！” “谁也不想吗？”陆蕴书道：“未必吧，至少你那小情人，应该很喜闻乐见。” 陆蕴书很肯定，这事绝对跟许悠宁脱不了干系，只有她才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而且那三个人谈话之间，提到了“嫂子”。 “嫂子给的条件”。 这种种，都说明，幕后主使是个女人。 第75章 放弃 她在生意场上是比较强势，但向来都是在商言商，力求互惠共赢，很少开罪人，更别说恨她到这种地步，需要找人这么羞辱。 再者，这样的事，做了对生意人没好处，做不干净，查出来影响巨大，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选择用这种蠢法子来解决问题。 许悠宁……嫌疑最大。 提到许悠宁，陈牧扬眸子冷下来，“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但你也别草木皆兵，看谁都是恶人，许悠宁在疗养院里，而且她一个没毕业的学生，你随便找个人在网上放点消息，都能叫她喝一壶，她能做什么？” “所以你是信她，不信我是吧？”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陆蕴书，指认需要证据，你现在怎么会这样啊！” 陆蕴书听出他话里对自己的失望。 是。 她不是这样的。 她就该是面对他那些小情儿的种种挑衅威胁，大度理解，视若无睹。 相敬如冰 第47节 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出手帮他解决麻烦。 这才是他们陈家合格的孙媳妇儿该有的样子。 “行了你出去吧。”陆蕴书下令赶人。 “你现在身边没人，这地方小，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什么靠谱的护工……” “滚！” 她伤了喉咙，大声点说话都扯着嗓子的疼，这一喊，疼得额上又沁出细汗。 蒋旭带着邹阿婆过来，正见两人争吵不休的模样，不禁皱眉。 邹阿婆进屋手里的食盒都来不及放下，指着陈牧扬骂起来，边骂边顺着她的背轻轻地拍着，那眼睛里都是心疼。 这好好的姑娘，出去一天，回来就这样了，任谁看了都会难受的，怎么还有人舍得凶她呢？ “这里有我和阿婆看着，她在我们这里出的事，我们会负责到底，请出去！” 蒋旭对人向来没恶意，只是眼前之人做得太过了些，他看不过眼，语气不免重了些。 陈牧扬也是情绪上来了，这会儿被骂得清醒几分，垂眸羞愧不已，他斟酌半天，对邹阿婆道：“婆婆，那书书就先麻烦你了。” 说着从衣里掏出一沓钱，粗看也有大几千，“这些钱是我的一点心意，麻烦您收下。” 人说着看向陆蕴书：“她想吃什么，就给她买。” 邹阿婆拿着那钱，只感觉手里沉甸甸的，她想说不用，可人已经走远了，只剩下一句：“我去警局了解一下情况，忙完过来看你。”的回音在病房回荡。 “他给你就拿着吧阿婆，不收白不收，不用跟他客气。” “好。”邹阿婆将钱揣进兜里，“那你想吃什么，你跟阿婆讲，阿婆给你买。” “嗯。” 陆蕴书说不上来自己现在什么心情，此时此刻，能获得没有掺杂一点私心关怀的，居然是来源于两个相识不过几日的陌生人，而她身边所谓的依靠，所谓的爱人…… 越想她觉鼻子泛酸的，眼睛像是被上了药一样。 “哎呦呦，不哭啊，不哭。”邹阿婆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哄着她，拿着那食盒在她眼前晃了晃，打开，道：“你看阿婆给你带了什么过来？是虾仁粥，你最爱吃的。” 热腾腾的气从钢质的餐盒里冒出，香味也随之溢开来。 她确实爱吃这个。 刚来没多久她有些水土不服，吃什么都吃不下，偶然间吃到这个粥，足足吃了一大碗，没想到这老人家居然记住了。 “来，饿了吧，阿婆喂你。”她拿过勺子，从里边舀出一口吹凉，“昨天晚上也没吃多少，肯定饿坏了。” 陆蕴书张嘴，本来噙在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 “这丫头，哭什么？”嘴上这么说，可人也跟着红了眼。 她是心疼。 陆蕴书是感动。 因为爸爸不是奶奶亲生的缘故，她对他们一家也算不得慈爱，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两个叔叔家那里。 对于他们家的孩子，会更愿意花更多心思陪伴。 自己……除了爸爸妈妈，从来没得到过额外的关心。 她一直觉得这样不错，至少奶奶走的时候，她也没感觉伤心，可此刻被一个老人家这么用心对待，她才清楚，自己其实一直渴望过奶奶的关爱的。 只是因为得不到，所以告诉自己不用太过在意。 这样就不会感觉失望难过了。 吃完粥，邹阿婆让蒋旭在这里帮忙照顾着人，自己下去买一些住院用的生活用品，蒋旭哪能让自己奶奶劳累，立马提出他去。 邹阿婆拍了一下他的手，斥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知道人家姑娘要什么，你就在这儿照顾着，我去就行。” 两人拿她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蒋旭抖了抖肩，“这老太太，精神抖擞的。” “阿婆有心了。” “你们……都有心了。” 这是陆蕴书第二次见这个医生，第一次在医院里。 她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但没想到……两人居然还有这一番缘分。 陆蕴书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但她不敢想，如果那时候人没有及时过来，结果会怎么样？ “客气什么，应该的。” 他答得理所当然，陆蕴书不言，两人一时沉默，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蒋旭帮她收拾着边上凌乱不堪的东西，“要不你再睡一会儿，检查吊水什么的，都可以晚点做，没有关系。” 看着他娴熟的动作，陆蕴书脑子里不禁走过她和陈牧扬的这些年。 陈牧扬从未给她做过。 “我现在这样，是不是特别难看？” 陆蕴书突然不明不白来这么一句，蒋旭有些懵，顿了一下，道：“没有的事，你底子好，何况现在医疗发达，不会留疤的。” “还有半个月，我就要结婚了。” 蒋旭以为她在担心婚礼的事，不能以最好的状态来面对，又安慰：“时间来得及，不用担心，那时候你肯定可以做最美的新娘子。” “我不想结了。” 她问：“你说我不结了可以吗？” 其实问他有什么用，他又不是当事人，而且也不了解他们之间发生的所有，怎么能给出意见呢？ 可陆蕴书还是问出了口，她也不是想要什么答案，就是想把心里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 找个不太相熟的陌生人说，比找朋友倾诉，更加靠谱，大家就几面之缘，将来大概率也不会再有什么见面的机会，没有利益牵扯，不怕传出去或者被利用。 “如果这是你心里真实的想法，那当然可以，如果只是因为这一次的事……” 蒋旭道：“我想你的未婚夫应该能理解的，别说没发生什么，就是发生了，那不是你的错，他作为男人，也该肩负起自己的责任。” 第76章 坚决 责任？ 陈牧扬的责任，只怕是在许悠宁那里。 看方才他对自己怀疑许悠宁的态度就知道了。 自己作为未婚妻，是即将跟他步入婚姻殿堂的人，可自己出事，有怀疑的对象，他却是本能的否认她，维护另外一个女人。 她已经不对陈牧扬报任何期望了。 但听到他为了那个女人，面对刚受到重创的自己恶言相向，说她无理取闹。 心还是忍不住泛疼。 她不够懂事吗？ 在这一桩婚约里，她懂事了三年，可最后到底回报了她什么？ 利益维系的关系，最是牢固，但也最易出现缺口。 她真的想放弃了。 见她目光沉沉，情绪低落，蒋旭有点尴尬，“我随便说的，你不要太在意。” “嗯。” 陆蕴书点头。 蒋旭起身，问：“要吃点水果吗，我给你弄点草莓？” “不用了，没有胃口，你给我倒杯水吧。” 她是真没有胃口，刚刚是不想拂了老人家的好意，才勉强吃了几口粥，但跟年轻人在一块，可以少些约束，自在表达她最真实的想法。 她现在喉咙像是裂开一样的疼，又泛着无比的恶心，接触到东西，胃里都难受，翻江倒海一般，碰不得这些。 “好。” 蒋旭起身去倒水，撇眼看下去，但见外边站着一个男人。 面貌上跟昨晚的男子有几分相像，但明显更加年轻些，也没那么冷漠有攻击性，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的。 他要开口。 赵知安用手抵在嘴边，示意他不要说话。 这些人还真奇怪。 蒋旭心想，但也不多事，他倒完水，坐回位置上，将水递给她，“小心点喝。” “谢谢。” 陆蕴书抬手接，动作间拉扯到伤口，她闷哼出声，皱紧了眉。 病号服有点大，因为这动作袖子松垮下来，手腕上那勒痕处包裹着纱布，如果拆开，会发现里面暗红一片，甚至有点见骨的趋向，边上是密密麻麻的擦伤，看得人触目惊心，不由发颤。 “姐姐！” 赵知安到底没忍住，步子比脑子要快一步，跨了出去。 在这样的场景下再见这个人，陆蕴书有点窘迫，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蒋旭大概瞧出来了一点门道，将水从陆蕴书手上拿过去，交到赵知安手里，“你来吧。” 他交代道：“她手上有伤，不太好动，喉咙声带也有撕裂的伤口，你做什么的时候，动作慢些。” 该说的说完，人走了出去，小小的病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空气一时安静。 良久，赵知安开口：“我帮你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相敬如冰 第48节 陆蕴书垂眸，自嘲道：“都这样了，我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 赵知安走到床边，半个身子向她倾斜，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一只手将水的往她唇边送。 “慢点喝。” 陆蕴书吞咽得很慢，可是喉口还是止不住的疼。 “医生怎么说？” 她抿了一口，实在喝不下去了，抬头将要滚落的泪珠又逼回去。 “没什么事，喉咙和手都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个答案让赵知安确实松泛了几分心，他不敢想得知消息的时候，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他该怪她的。 那么无情，眼睛里只有利益算计，分明他对她比陈牧扬要好很多，可她好像总是感受不到，陈牧扬三言两语，就轻易地将她又说动了，不问过他的意见，自私的将他抛弃。 太恶劣了，渣女！ 可他舍不得。 分开的日子，梦里都是她的身影，人在西山上，那明明想哭却故作倔强的模样。 在大街上崩溃失意的哭喊…… 是她每一次对他嬉笑怒骂，坦然承认自己就是渣那一份直接娇憨。 他从来没为一个人这样过。 赵知安想，他大概是栽了。 过来的路上，他只想着远远看一眼，确定人没事就好，但这会儿，他想亲近些，再亲近些，抱着她，感受着失而复得的体温。 他贪心了。 “姐姐，我可以……抱抱你吗？” 陆蕴书一怔，抬头对上他暗红的眸子，那些不合规矩的话，都梗在了喉口。 “嗯。” …… 陈牧扬压了消息，但家里那边还是知道了，可除了妈妈，其他人没有人太关心，大家各含心思。 尤其是爷爷，更关心的是她现在闹成这样，陈家是否清楚，婚礼还能否如期举行？ “这老爷子也真搞笑，自己孙女儿都这样了，还关心婚礼呢，推了又怎么样！”乐柚看不过去，直接朝着电话那头怼了回去。 母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却是也感觉解气，然而这解气过后，是更现实的问题。 她找个借口让乐柚出去，板起脸，严肃认真的问：“小书，你老实跟妈讲，那些个混混，有没有……有没有把你……” “你问这个，是关心我，还是担心陈家会介意这件事，取消婚约？” 杜芸被问得难堪，违心道：“当然是关心你。” 她又补充了一句，“可是陈家的婚约也很重要，你该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最为重视的就是脸面，现在是消息压下去了，除了自家寥寥几个人，没其她人知道，更没有新闻媒体报道，可难保不会……” “归根结底，你还是更加关心婚约。” 陆蕴书有点失望。 其实她心里清楚，自从爸爸走了以后，母亲对她便再没了从前的好。 她甚至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恶意。 好像越是折腾她，人越是能得到快乐。 但她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想的还是这些。 婚约婚约！ 她好像不知道陈牧扬在外边养过许多的小情儿，不知道陈牧扬的心不在她身上。 她只会要求自己一味儿的忍让，妥协。 陆蕴书不怀疑她对自己的母爱。 然而现在这份爱，似乎已经变质了。 不对，早就变了，是她不愿意承认而已。 “我准备和陈家取消婚约了。” 杜芸听到这话变得激动起来，“你，你怎么能这么想呢，距离婚礼没几天了，这请柬都发出去了，你突然折腾这一出已然是麻烦，还要取消婚约，你将陈家和陆家的脸面置于何地，让别人怎么想我们陆家，还有你爸打下的江山，你……” “脸面在你这里，比女儿的幸福还要重要吗？” 她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话，终于说出了口。 杜芸沉默。 陆蕴书了然。 她道：“我爸打下的江山，我会用自己的办法拿到，这个婚约我不要了，陈家的靠山我也不要了。” “我相信，如果爸爸还在的话，他肯定会尊重我的决定的。” 她想劝，可又不知道如何劝起，最后丢下一句话，“随便你！” 然后阔步离开。 乐柚见杜芸出去，赶忙进来，“怎么了书书，阿姨脸色好像不太好，你们吵架了？” “算是吧。” 陆蕴书告诉她，“我打算取消婚约了。” “好事啊！” 乐柚就差没当场鼓掌了。 “我一直觉得陈牧扬配不上你，还那么装。” “我妈不太同意。” 她又道：“不过这次我是下定决心了。” 第77章 试探 父亲一无所有，在起点那么低的情况下，三十来岁还能跟着爷爷创起陆氏。 她自己如今差不多的年纪，从小在环境下耳濡目染，她不信父亲能做到的事，她做不到！ 这桩婚事，看似对她和母亲有好处，实际不过是爷爷为了维系关系的一出人情世故罢了。 她是那个被送出去的人情。 往深了想这送出去，更是等于与陆家割席，所谓的“支持”不过一句空话，一旦碰上事情，陈家根本不会保她。 父亲处处维护着母亲，她在陆家的日子，依然过得艰难，陈牧扬对自己毫无感情，她嫁过去，又如何能过得比她好？ 那种需要跟旁的女人争抢，算计，还没有安全感，如履薄冰的日子，她现在光是想想就会发疯。 不过……她也不能因此平白受委屈，放过了许悠宁。 她不是想要陈牧扬吗？ 呵呵。 她会让她彻底不能如愿的！ 陆蕴书给傅钰去了个电话，“你现在放下所有手头上的工作，就帮我盯着许悠宁，必要的时候，可以联系一下周庄，他应该会知道点事。” 周庄是陈牧扬的人，和许悠宁也来往密切，他肯定多少知道些消息。 事实证明她猜想的没有错，不出半天时间，那边就有了答复。 “许小姐在上大学前好像听说跟一个叫什么欧阳的往来密切得很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突然就掰了，男的进去了好几年，今年才刚出来，前段时间找过她，周庄还去处理过这件事。” 欧阳生？ 这就对了，那几个混混喊他“生哥”，又说嫂子嫂子的。 不过光有周庄这么一段话可不能算作证据。 陈牧扬跟许悠宁走得那般近，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可本能的否认…… 他真的……是知道如何在她心上插伤口的。 …… 欧阳生是在她入院的第三天被抓到的，在一个海港仓库里，正准备搭船离开。 伏法的时候，一直坚称自己是冤枉的，陆蕴书给了他消息，让他过来这边。 两人也不过是在玩些情趣而已，不知道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非要说是陆蕴书陷害他。 这话没有多少可信度，然而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来。 他对法律毫不在乎，“反正我才从里边出来，又进去算是回家了，而且还包吃包住，不亏！” 这种视法律为无物的亡命之徒，办案起来的困难程度，总要比寻常人高出许多。 警方在他那里问不出太多有用的，过来这边找她做了些笔录。 “我不认识那几个人，不过，我认识一个人，她似乎跟这个歹徒有点关系。” “什么人？” “许悠宁，江城大学的学生，现在在江城的雅宁精神疗养院里。” 警察皱眉，“精神病院？” “对，她一直有点精神上的问题，需要吃药控制。” “你跟她什么关系？” 相敬如冰 第49节 “情敌？”陆蕴书说起这个词都要斟酌好一会儿，在她眼里许悠宁跟这个词根本挨不上一点边。 “更准确的说，她跟我的未婚夫有点关系，我们因为同一个男人，起过一些争执。” “是你主动争执的吗？” “不是，具体的你们可以去找江城那边的警局要一下档案了解下。” “好的，谢谢配合。” “干得好，书书，这种人就该给她一点教训。”警察离开，乐柚走进来，“我长这么大真是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不要脸的三儿，还敢买凶对你动手！” 何止啊！ 陆蕴书也没见过。 所以……陈牧扬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比较疯吗？ 说曹操，曹操到。 “你又来干什么？”乐柚本能的将她护到身后，“不是在意你那小三儿吗，去找你那三儿去！” 陈牧扬掀了掀眼皮，眸中射出寒光，其实乐柚还挺怵他的，长着一张君子的脸，可干的那些事儿…… 但这会儿到底关乎朋友，她胆子也大了几分，挺着胸脯迎上去，警告道：“现在书书这里有我，你识趣的最好快点走，别惹人烦！” 陈牧扬暗下眸子，薄凉的声音响起，“陆蕴书，管管你的人。” 陆蕴书讨厌死他这番样子！ 死装！ 可她还需要用到他呢，而且乐柚家里跟陈家也有合作，她得罪陈牧扬并无好处，考虑到这一点，陆蕴书开了口。 “柚子，没事，你先出去吧，我有点事，需要跟他单独谈。” “可……” “没事，去吧。” 陆蕴书给人一个安心的眼神，“好吧。” 她出去，带上了门。 陈牧扬过来，在她边上坐下，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保温瓶，“我给你煮了点润喉的糖水，你试试。” “好。” 陆蕴书收下，道：“刚刚警察来过了，我跟他们说了许悠宁的事。” “这是你的怀疑，他们问你配合工作，情理之中。” 他冷静得让陆蕴书觉得有些不正常，“那如果查出来真跟她有关系呢，你会怎么样？” 陆蕴书在试探。 陈牧扬没回答，转移了话题，“今天感觉如何？” 他的态度实在让人感到厌烦，陆蕴书本来那点耐心也磨光，没好气道：“本来很好的，你过来之后就不太好了。” “生气了？” 不知道怎么着，陆蕴书竟然从这话中听出了几分兴奋的感觉？ 把她气死，正好可以找旁人是吧？ 这么激动。 不过他现在对人有用，低点头也无所谓。 能屈能伸，一向是她做事的准则。 “你说呢？” 陆蕴书说着眼睛立马就红了，神情委屈，“我特么都这样了，你一心向着你那小情儿，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她越说越是觉得自己心里过不去。 “你知道出事那会儿我在想的是什么吗？”陆蕴书抽噎着说：“我唯一想到的人是你，可你呢？你连我电话都不接，任着我出事，然后为了护许悠宁，说这是我自找的。” “我没那个意思。” 陈牧扬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只是当时你没有证据，她在疗养院确实也做不得什么。” “你怎么知道做不得，那时候你在……” 陆蕴书恍然，“那时候你跟她在一块是吧？你是她的不在场证明。” 陈牧扬没否认。 很讽刺。 她在向他求救的时候，他在陪着那个伤害她的人。 不过前边已经被打了那么多次的预防针，现在确定这一点，她没有想象中的难受，只有心寒。 “她当时有点事，我就过去了。” 陆蕴书没将这话听进去，她沉默一会儿，道：“陈牧扬，如果今天，我让你在我和许悠宁中选一个，你选谁？” 第78章 有用 陈牧扬脸拉下来，他提醒：“陆蕴书，你和她不一样，别无理取闹。” 这么几天，他已经说过好几次她无理取闹了。 每次只要面对许悠宁的问题，他就会拒绝回答，再把锅扣回她的头上。 她和许悠宁不一样，他对她又没有感情，唯一的优势是家境好，懂事让人省心。 自然没这个条件跟他提要求。 意料之中的答案，她只是要再确定一下而已。 “如果最后警方证明，这件事真的跟许悠宁有关系，我不会偏袒。” 他说着顿了一下，道：“我去见过那几个人，其中两个已经招了，说是受人指使，他们只为钱财，不为人，但那个主犯，仍然坚持……是你。” 陆蕴书瞳仁骤然睁大，“你什么意思？” 陈牧扬手攀上她的肩，安抚道：“别激动，我知道你定然不会跟那种人同流合污，只是生意场上，难免会有些争端，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自己不经意间得罪了什么人？” “我唯一得罪的人，就是你那小情儿！”陆蕴书恨恨道。 陈牧扬冷脸不言。 罢了。 陆蕴书不想跟他争吵，这种吵架没有意义，左右不过就这不到半个月时间了。 “我想出院回家了，正好你过来，你去帮我办下手续吧。” 她在住院第三天就转院回到了a市。 之所以不回江城，因为那是陈家的地盘，兴师动众回去，人势必要问些东西，她懒得应付。 a市再怎么样是自己家的，饶是两个叔叔有心利用这次绑架的事做些什么，也得顾虑一下爷爷的态度。 现在还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就是最好的证明。 “好。” 陈牧扬感觉她的转变有点快，刚才还一副似乎真的要他做出选择，不然不死不休的架势，这么居然开始主动要求于人了。 这不太像她的个性，但看她面上淡淡的，又瞧不出来什么，于是也不说其它，答应下来，并且很快帮她处理好了一切手续。 “你就这么原谅他了？” 乐柚不喜欢陆蕴书跟陈牧扬走得太近，因为这三年，只有她清楚自己这个朋友为眼前这没心肝的男人失过多少次意。 人都是偏心的。 纵使两家有合作，但她跟陈牧扬又不熟悉，自然更站朋友这边。 陆蕴书笑笑摇头，只道：“现在他对我还有用。” 如今的陈牧扬，对她来说，已经与陌生人无异，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陈牧扬将东西放好，回头，就见两人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陆蕴书抬眼过来，往他这看了眼，笑了，但那笑容很难看，笑意不达眼底，甚至看得他不由慌神一瞬，心跳恍然间漏了半拍。 是说不上来的感觉。 “要回家还是……” “不回，去我那儿吧。” 她在a市有几套房子，大部分是爸爸给的，一套是她大学毕业后，用自己的钱买的。 素日里回来，她都会选择住在自己买的房子，那种感觉，很安心，会让她清楚的知道，即使不靠家里，她依然可以。 “好。” 陆蕴书买的房子在大学城旁边，地段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坏，要卖的话，价不会太高，但也不会亏，在近两年房产经济市场不算太好的情况下，属于保稳的。 但陆蕴书没想过卖，甚至出租都没这个打算。 因为她要用这个房子一直提醒自己，她可以！ 所以她每个月都会请人固定打扫，即使长时间没人住，房子也没什么灰尘。 东西搬进来，陆蕴书给他和乐柚都倒了一杯水，便道：“今天谢谢了，这里有柚子陪着我就行，你有事的话，先去忙吧。” 客气又疏离的语气。 陈牧扬拧了拧眉心，提醒道：“陆蕴书，我是你未婚夫，我们还有十天就要结婚了。” 他不喜欢她现在这种说话的态度。 好像两人全无关系一样。 “嗯。” 相敬如冰 第50节 陆蕴书点点头，没了后文，“抱歉我今天有点累，真没空招待你，改天吧，改天再说。” 她直接下了逐客令。 陈牧扬黑脸离开，乐柚跨上来，搭着她的肩，道：“书书，我怎么感觉，陈牧扬对你有几分意思呢。” 陆蕴书笑，“大概你感觉错了吧。” 她见过陈牧扬真心实意对一个人好是什么样的，并不太将乐柚的话放在心上。 但她对人忽冷忽热，确实存着那么几分不良的心思。 陈牧扬吃了个闭门羹下楼，在大门口处碰上学生卖花的，品种倒是多，有陆蕴书最爱的苏格兰绿玫瑰。 这里是大学城附近最好的小区，学生做点生意，通常都会过来。 他想了想，陆蕴书这么冷待他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前几天他话说重了，那时他也是着急上火，与其说怪她，不如说怪自己，然而情绪上头，话赶话就到那儿了，他没有什么恶意，可姑娘家敏感，尽管他不认为陆蕴书是那种敏感的人，但还是觉得该有点表示。 毕竟两个人没多久就要结婚了，这么一直挂着脸也不是一回事儿。 这么想着，他走了过去，买了一束。 不过光有一束花，未免太过单调了一点，显得没诚意，于是人又走到旁边的金店，挑了一条项链，包装好，满意的折回去，敲响了门。 女孩子的话题百无禁忌，知道陆蕴书后来还跟赵知安好过一段时间，乐柚缠着她问体验感，谁也没注意门外的动静。 “书书，他跟陈牧扬，谁……更好一点？” 陆蕴书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指的是什么，其实她不太爱谈这种私人话题，不管是对说的还是被说的，总感觉有点不尊重。 可乐柚是她朋友，两人平时什么都聊，也不差那么点事，何况私下谈，她说什么也没人知道，于是随口道：“赵知安吧。” 不等陆蕴书解释原因，就听她道：“我想也是，赵知安年轻，有的是劲儿，而且国外留学的，多少都懂一点。” 这也能联系？ 陆蕴书对她的散发性思维佩服得五体投地，又听她道：“你知道当初为啥相亲，出去半个月我就答应跟洛喻好了吗？” “为什么，难道因为他年轻，有的是劲儿？” 乐柚笑得坦然，“当然了，不然谁放着年轻水灵的男大学生不要，要一个年近三十的老男人啊。” 她闷了一口酒，搭着陆蕴书的肩，含糊道：“你别不信我的话书书，这男人啊，一过三十就不太行了，咱可不一样，咱青春貌美，有钱有颜的，怎么着也不能委屈了自己，你说是吧？” 陆蕴书还没回答，她又道：“你看你们家陈牧扬，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软脚虾一个，书书，我算是知道他为什么放着你这么好的一未婚妻不要，非眼瞎招惹外边那些莺莺燕燕了。” “自卑！绝对是自卑！那些年轻小姑娘不懂事，肯定会哄着他，咱不一样，咱有那个资本，也见过世面，他拿捏不住你，所以吧，只能冷着你，在别人身上找优越感。” 越说乐柚越觉自己是天才，绝对是说中了，声调高得不行，那嚎一嗓子，整个房子都在地震。 不对，好像真的在震。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大门处。 第79章 耍赖 陆蕴书开门，就见陈牧扬站在门口。 手里拿着一束花，手上还有一个精致的礼盒。 只是那脸臭得难看。 “书书，你这房子……隔音怎么样？”乐柚颤着声问，不敢面对陈牧扬的目光。 “不是很好。”陈牧扬阴恻恻的答。 一句话证明，刚才两人的聊天内容，尽数被人听了去。 乐柚本能的躲到她后边，拉着她的衣角，“完了书书，怎么办？” “没事。” 陆蕴书拍着她的手安抚，故作镇定问陈牧扬：“还有事？” 她也没想好该怎么解释这一茬，索性错开话题，先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好了。 陈牧扬视线一直盯着她身后的乐柚，那不怀好意的眼神，谁都看得出来。 乐柚更是心里发毛。 她清楚陆蕴书会护着她，可这事归根结底是她挑起来的，这样想，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索性认了，站出去挡在陆蕴书面前，“是我说的，跟书书没关系，你有什么不满，都冲着我来！” 陈牧扬扯了扯嘴角，有些冷蔑不屑，“冲着你来，乐大小姐，你乐家承担得起吗？” 乐家在江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豪门，陈牧扬的话并不具太多威慑力，只是两家有合作往来，都是大项目，如果陈家真要在这方面动点手脚…… “你吓唬她做什么，她又不负责这些。”陆蕴书斥了一句，交代道：“柚子，我有点饿了，你出去给我买点吃的吧，我喜欢南门那家湘菜馆里的蒜蓉虾。” 乐柚看向陈牧扬，看他没什么反应，想来该不会对病人动手，放下些心，答应下来。 “好，我去给你买。” 她出去，陈牧扬大步跨进门，将花和礼盒往地上一甩，扯着她的衣服，把人抵在墙上。 身体猛地同冰冷的墙面碰撞到一起，陆蕴书脊背发凉，疼痛感席卷而来。 但更多的，是她不太愿意去回忆的那段屈辱记忆。 “陈牧扬，你放开！”她颤着声，努力保持镇定才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此刻的人正在气头上，根本没听进去她说什么，两手挟制住她，开始在自己的领地上攻城略池。 手腕骨没恢复好，被重力抓着，伤口裂开，渗出血来。很疼，但她已经顾不上了，只本能的抗拒，手不能活动的人像当时一样，只下意识的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根本不计后果。 陈牧扬被咬得唇口发疼，被迫松开人，又见一记腿刀过来，还好他动作迅速，才避免悲剧，可人似乎觉得不解气，还在继续，那动作又快又急，毫无章法……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陆蕴书，跟……疯了一样，完全控不住。 不对，不是第一次。 陈牧扬想起来上次和赵知安在路边起争执，她也是这般，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一样，完全没有自我思想。 这种感觉其实他了解，多年以前，在母亲走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这样的，甚至比她更疯。 爷爷都放弃他了，将他丢到乡下，任他自生自灭，只为了避免影响陈氏的声誉。 “陆蕴书？”他试图唤醒她的理智。 但显然没什么用，人眼皮子抬了抬，看他一眼，又是继续打过来，这次他没有躲，任人一拳打在胸口上，他顺势的将人圈在怀里。 挣脱不得的人张嘴就咬，肩头处被人咬出一个血印子，可他也没松手，只是抽出一只手来，抚着她的头发，轻声道：“没事了，陆蕴书，没事了。” 熟悉的冷香。 轻软柔和的声音。 感受不到威胁的陆蕴书这才慢慢安静下来，松开了口。 “抱歉。” 她将锢在自己腰间的手拿开，主动解释，“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情绪不太稳定，所以避免误伤，你先走吧，有什么事情，我们过后再谈。” “不用。” 陈牧扬将人拉回来，低头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道：“我是你未婚夫，我们即将结婚，我对你有这个责任，既然你现在情况不好，那我就更不能走了。” 他最近很喜欢强调这个身份。 “我这地方小，没有多余的房间留给你。” 她房子格局不大，两室一厅，一间做了书房，确实没地方。 “没事，我这人占不了多少地儿。” 他说着也不认生，兀自进屋，去了浴室，没一会儿就听到了水龙头打开，水流的声音。 “你这有什么擦伤的药吗，给我拿点。” “没有。” 她都不常回来住，怎么会留这种日常用品呢。 趁着这个机会，她再次开口，“我这里东西少，不方便，你还是另择住处吧好一点，不然也太委屈你了，我可以给你订酒店。” “没有就买呗。” 陈牧扬从浴室出来，手甩着水，那白色的休闲短袖，肩头那里沾了一大片水渍，还有血断断续续渗出，染红衣服。 她下嘴挺狠的。 “这附近有超市和药店吧？走，我们下去买点东西。” “我是病人。”陆蕴书道。 陈牧扬：“没见过你这么生龙活虎的病人。” “走吧。” 他拉着人的手出门。 这小区挨着大学城，其实附近什么都有，热闹得很。 两人进了家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还有菜，又去药店拿了点药，回去路上，她就收到了乐柚的消息，说看到他俩一块出门逛了，自己不做这个电灯泡，先回去了。 最后一句提醒她：“坚持住自己的选择书书，别被眼前的糖衣炮弹骗了。” 她才不会呢。 陈牧扬对于这些日常生活的小事很熟悉，可两人从来没做过，那么这些技能都是从哪练出来的，还不是从之前的小情儿身上。 这种别人用过的男人，她不要了。 “怎么了？” 陈牧扬看她走路也心不在焉的，不由多问了一句。 “没事。” 陆蕴书将手机放回包里，再次问：“你真要住这里？” 陈牧扬掂了掂手里几个大袋子，道：“你这话问得不多余吗，东西都买了，我不住，我钱多烧得慌呀。” 确实钱多烧得慌。 相敬如冰 第51节 他为许悠宁一出手就是百万上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到她这里，呵呵，一件衣服要计较，现在连点吃喝的都要算计得清，不能吃亏。 “我倒没什么意见，反正有个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只是你那小情儿那边……” 陆蕴书想了想，道：“陈牧扬，我还是觉得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干系，我不想她再因为你给我惹什么麻烦！” “不会的。” 陈牧扬想都没想回答。 陆蕴书分不清他所说的“不会”是指事情跟她没关系，还是她不会再给她惹麻烦。 第80章 居家 “我跟许悠宁，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陈牧扬解释，陆蕴书没什么兴趣听，打断他的话，“陈牧扬，你和她之间的过往，我并不感兴趣，我这人很实际，就秉承着一条准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屡次三番挑衅我，我自然不会这么算了，一定追究到底，至于你……” 陆蕴书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她有这样的底气，全是来源于你，这些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算了，不说这些扰人的事。”陈牧扬将话题扯开去，“赶紧走吧，看这天好像要下雨了，等会儿淋湿就不好了。” 一讲到要求点许悠宁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真是护得紧。 …… 两人上楼没多久，天彻底暗下来，没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陆蕴书站在露台上，低头往下看。 校园里许多学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雨慌得四处乱窜，不过也有例外，多是些小情侣，有伞的没伞的，慢慢悠悠往自己去的方向走。 大概年轻，觉得这也是一种浪漫吧。 陈牧扬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出来，“看什么呢？” “年轻真好。”陆蕴书感叹。 这话一下子触动了陈牧扬的敏感神经，原本已经淡忘的话又瞬间涌上脑海。 “怎么，你也喜欢年轻的？” 语气颇酸。 陆蕴书笑：“谁不喜欢年轻的呀，你想想你找的那些小情儿，哪个不年轻？” “不过我要想，如果回到上学的时候，我肯定趁着这花儿一样的年纪，多谈几个，有时候这感情，还是得去试，只有多尝试，才知道哪个是最适合自己的，而不是一腔孤勇，最后一厢情愿。” “你后悔答应这门亲事了？” 陈牧扬从她话中解读出意思。 “是因为我不够年轻？表现不够好？” 他对自己一向很自信的，但她跟乐柚的话，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甚至想给她证明一把，但现在情况不太允许，冷静下来过后，他也不是那种能够做出强迫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那种人。 “嗯。” 陆蕴书也没否认，“如果回到三年前，在爷爷提出来这个荒唐要求的时候，我肯定会第一时间拒绝的。” 她的答应，是因为感情。 这一点，她母亲说得没错。 “可惜了。”陈牧扬从身侧靠过来，圈住人，“没有人的时间能回到过去的，所以你现在也没有选择，陆蕴书，我好与坏，你都得认。” 陆蕴书撇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将他的手拿开，道：“进去坐吧，我给你上药。” “好。” 陆蕴书这房子格局不大，装修奶油风，跟她素日在生意场上那雷厉风行的风格完全不相符，很温馨。 陈牧扬算上这会儿，也就第二次来，他跟陆蕴书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回a市也多是为了迎合长辈，在陆家那边住。 他模糊记得有一回，陆蕴书提出要带他过来自己买的房子住，他拒绝了，觉得房子无非不就那样嘛，一个住处罢了，在哪儿住不是住，不想折腾。 现在细想，是她在邀请他进入自己的私人领地。 但这会儿也一样，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这样看其实你还挺好的我发现。” “我一直很好，我自己知道。”陆蕴书不需要他人的认可，觉得她怎么样。 她就是好，所以也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包括感情！ “好了。”陆蕴书帮他涂完，将药丢到一旁，把衣服扯过来盖过伤口，“这段时间天气不好，也许恢复慢些，不过也没事，穿上衣服，谁也看不到，影响不大。” 陈牧扬听着笑出声，“没见过你这样的，伤了人倒是一点愧意没有，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陆蕴书不说话，起身要走，陈牧扬攥住她的手，视线落在手腕上的伤，那里红了一圈，他道：“你这我弄的，我帮你处理吧。” “不用，问题不大，刚刚已经简单处理过了，没事。” 陈牧扬脸色冷下来，再次提醒，“陆蕴书，我说过，我是你未婚夫，我们是要结婚的，你跟我，不用这么疏离客气。” 他很不喜欢她现在这样。 以前陆蕴书也是冷，但对他事事有回应，自己亲近一点，她眼梢是藏不住的喜色，可现在，好像不管他做什么，都激不起来她的一丝情绪。 “没有客气，只是不需要而已。” 她视线落到那抓握的手上，不轻不重的说道：“我这恢复得还不是很好，你力气有点大，抓疼我了。” 冷静的陈述一个事实，没有掺杂一点私人感情。 陈牧扬皱着眉，但到底还是松开了手，“你这伤还没恢复好，本来不该出院的，我让你出院了，就得对你负责，不然这伤口化脓感染……” 他想了想，道：“婚礼上不好看。” 陆蕴书不以为意，平静的答：“没事，取消不结也行。” 她说完，也不看陈牧扬什么反应，兀自进了屋。 陈牧扬一个人呆坐在客厅，脑海里不断响起她刚才的话。 “取消不结也行。” 她是不是打着这个主意，所以才对他这么冷淡。 可想想不可能。 陆蕴书最为看重的就是利益，和陈家联姻，对她们母女的好处绝对比坏处多。 再者这次事件就算闹出来，有陈家在前边顶着，只要结婚的事情已成定局，谁敢说她一句不是？ 这网上的消息，从来都听风就是雨，看似热闹，不过几天就过去了。 她不会舍得丢掉这桩对她有利的婚事的。 现在这样……大概是还没有从伤害中走出来，这种时候，自己不该逼她，多给些关怀，慢慢来吧，急不得。 这样想着，他没跟着进去，转身进了厨房。 一个多小时后，四菜一汤做好，这才将人叫出来。 “你身体没恢复好，不太适合吃辛辣的食物，所以我做得清淡了点，你先尝尝。” 陈牧扬将一只虾剥好，递到她碗里，又继续下一只，动作熟练得不行。 会做饭，会剥虾，看来之前，他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确实上心，这倒是便宜她了现在。 “嗯。” 陆蕴书夹起，吃了一口，人问：“怎么样？” “还行，挺好的。” “那你多吃一点。”他又很快剥好，放了几只进来，陆蕴书扫了一眼他的手，很好看，不似赵知安那种粗犷力量感，是秀气的美，那一根根长指，跟葱白似的，女生的都比不过。 兄弟俩都是脸跟手成两个极端，完全不一样，给人极大的迷惑性。 第81章 真相 陈牧扬在她这儿住下来。 母亲知道她出院，身边还有陈牧扬陪着，甚为欣慰，交代道：“牧扬这孩子靠得住，这件事也没几个人知道，他不在意，你也别多想了，这几天好好休息，婚礼的事我们来忙，你准时出现就行。” 那天吵架过后，她和母亲煞少联系，人来过几次，但讲来讲去，都是那些听厌烦了的东西，就干脆跟护士那边交代，直接避而不见了。 她已经做了决定的事，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 “我自己的事，我有分寸。” 话不投机，她随意敷衍两句，挂了电话，心累的撇眼看向在厨房忙碌的人，曾经梦想中的夫妻日常，现在在她心中不起一丝波澜。 如今的陈牧扬，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还有用的工具人罢了。 她想了想，给傅钰那边打了个电话。 “关于和陈氏合作的所有项目，都做二手准备，联系一下其它企业，商谈融资计划，另外，叫公关部时刻准备着，关于这次的事，我不希望有一点负面传闻漏出。” 既然要取消婚约，那么就得先把利益切割开，再怎么样，项目不能受影响。 只是时间不多了，这有些麻烦…… 负责处理这次绑架案的律师给她通了信。 说欧阳生要求见她。 只有见了她，他才肯透露真相。 陆蕴书不太想见那个人，只要提起她的名字，她都会不自觉想到那天的事。 那两个从犯早就招了，其实他们几个人关系一般，就年少的时候认识，后来因为偷盗，大家都进去了几年，欧阳生情节比较严重，因为他涉及了另一桩案件，他当时有个对象，两人原本在谈朋友，不知道怎么的那女人反水了，把他给告了，因为那会儿人年纪比较小，所以他被判得还挺重的，这之后很多年几人都没见过。 他们进去蹲过，导致在本地做什么都有些歧视，便无奈离家到了小镇，一个卖鱼，一个开出租车，原本日子过得也算平稳，可日前欧阳生突然联系他们，说有单生意可以谈，做好了他那有钱的对象会给很多钱，财迷心窍，人就答应了。 事件关键在欧阳生身上。 相敬如冰 第52节 他好像真的跟她有仇一般，十分的恨她。 为了了解清楚，她还是过去了。 …… “陆小姐，好久不见。”他扯着阴险的笑容看着她。 “是许悠宁对吧，她指使你这么做的。”陆蕴书不想跟他有太多牵扯，直接开门见山问，怕他否认，提出自己的猜测：“当年的你跟许悠宁原本是恋人关系，可因为她搭上了别人，于是把你甩了，你不服，去找她，反手被告进了大牢，蹲过几年，你恨她，怀着这份恨意，你出来后的第一时间，又去找了人，她现在过得很好，还有钱，你从她手上拿了不少的好处，所以帮她对付我，是吗？” 她从零碎的信息里，拼凑出了大概的真相，但不是全部。 欧阳生姿态傲慢，张狂的大笑起来，他对陆蕴书道：“陆蕴书，你确实有几分小聪明，不过这又怎么样。” “这次的事，会在你未婚夫心里埋下一根刺，没有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出这种事，哪怕什么都没有发生，可你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而你的那些视频和照片，现在不知道在某个人的手里，只等着合适的时机……” 欧阳生越想越是得意，笑得狰狞，“陆蕴书，你害我孩子，让我不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孩子？” 回程的路上，陆蕴书一直在想人所提到的“孩子”这件事。 她几乎已经快忘了这件事了。 确认他跟许悠宁有关系，也确实是她指使的，那么……孩子的事儿。 呵呵，这事情真是变得越发复杂有趣了。 陈牧扬和这个欧阳生……到底谁头上戴了那顶帽子？ 她有着恶劣的心理，希望是陈牧扬，想到他那么在乎，宁愿为她，算计自己的未婚妻的人，到头来却什么都不是，不过枉为他人做嫁衣，陆蕴书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意。 不过，要他亲眼所见，亲耳听到，那才是真的爽快！ “我们去看看你那小情儿吧？”回到家的陆蕴书主动开口提出去看许悠宁。 陈牧扬拧眉。 陆蕴书：“放心，我是个遵纪守法的人，可做不出这种要命的事，而且……” 她脸色严肃，视线落在手上的伤，眼神阴冷，“你不觉得她应该当面跟我道个歉吗？” “好。” 听到有人来探望，许悠宁高兴不已，不过这份喜悦在看到陆蕴书出现之后，僵在了脸上。 “你来做什么！” 陆蕴书在心里给她翻了个白眼，果然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做出这种事情来，面对受害者，还这么嚣张。 不过这样最好了，她还怕人不配合呢。 陆蕴书不慌不忙的过去，与她面对面而站。 她高出人近十公分，优势明显，对峙间，人气势弱了下去，往后退两步，警告道：“你别乱来啊，你要乱来，牧扬哥他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陆蕴书笑：“许悠宁，你猜我为什么能进来这里？” 她道：“你那个同伙已经招认了，是你指使他做的，你的牧扬哥，现在并不想见你。” “不可能！”许悠宁情绪激动，“你胡说八道，他不可能招认的，他……”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别忘了，你可是害人家进去了几年，他恨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这么护着你，他答应帮你做这件事，不过是想拖你一起下水罢了。” 许悠宁俏丽的小脸上撕开裂痕，眼珠子乌溜溜的转，不等她找到反驳的话，陆蕴书将在欧阳生那里得到的信息，半真半假透露给她，故意刺激人。 “你以为你把那个孩子的事，安在他的头上，就能让他死心塌地帮你了吗？你跟陈牧扬纠缠那么久，你是觉得他是傻子，你说什么他都信，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你……你怎么知道！” “自然是他跟我说的。” 许悠宁彻底慌了神，她怔怔在那里好半晌，总算是又想起了她最大的靠山。 “就算你知道这些又怎么样，就算事情是我做的，那又如何，孩子的事，牧扬哥都愿意为了我让你把这个锅顶了，这些事，他如何会跟我计较，陆蕴书，我有你完全没有的最大一张王牌，跟我斗，你注定是输家！” “听到了吧陈牧扬，你的人亲口承认的！” 第82章 反击 她刻意叫人帮她去买点东西，慢过来几分钟，就为了这一刻。 陈牧扬双手插着兜从门外走进，许悠宁小脸煞白，支吾的喊：“牧扬哥。” 人没说话，一步一步向她走近，直到许悠宁跟前，他阴恻恻的盯着她，浑身寒霜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 许悠宁红润润的眼含情脉脉的看着陈牧扬，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有用话来。 废物！ “行了！” 陆蕴书懒得看他二人上演这一出恩怨纠葛的戏码，她也不需要要陈牧扬帮她讨回公道，自己的公道，她要自己讨！ “这勾勾缠缠的，真是看得人厌烦，陈牧扬你说的，如果证明这是她做的，随我处置。” “什么？”许悠宁睁大了眼，随即哭声恳求，“牧扬哥……” 那声音喊得那叫一个缠绵，不过陈牧扬不为所动，陆蕴书让他走一旁坐着等，随即拿过一把水果刀走到许悠宁跟前。 她拍了拍她的脸，道：“你说，我是划了你这张还算俊俏的脸，或者是撕了你这张胡说八道的嘴呢？” 许悠宁恐慌的看向陈牧扬，期盼他说出一句阻止的话，但人已经走到旁边不紧不慢的喝起了茶，清楚陈牧扬不会帮她，许悠宁终于是软下了态度。 她跪下哀求道：“蕴书姐，我错了，我就是鬼迷心窍了，你什么都有，可是我……我没有，我就嫉妒你呜呜呜呜，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吧。” 美人落泪，确实很让人心疼。 可惜了，她没那么多情，陆蕴书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声道：“如果任何事都可以用眼泪和轻描淡写的两句道歉话来解决，那么这世间还有公义存在的必要吗？” “你想……” 后边的话没说出来，陆蕴书手起刀落，在她手腕跟自己差不多的位置上，划开两道伤口，血跟破开的水龙头般哗啦啦的流出来，疼得许悠宁一下子瘫坐到了地上，本来就不是很好看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陆蕴书看着不为所动，又在手臂上添了几道，最后将目光落在她的嘴上。 正在她要下手之时，陈牧扬拦住了她，“够了书书。” “舍不得了？” 许悠宁惊喜不已，趁机发出求救信号，“牧扬哥，她疯了，救我。” 陈牧扬撇了人一眼，将她手上的刀拿走，道：“这些只会脏了你的手。” “那你说怎么办？”陆蕴书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确实是脏了我的手，可她精神上有疾病，法律又不能制裁，除了这样，我实在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呢，陈牧扬。” 她心里已经有想法了。 只是她在逼陈牧扬做出一个选择。 光是有那一两句狠话还不够，只有陈牧扬亲口说出如何“制裁”她，才能从心理层面，彻底摧毁许悠宁的意志。 她一般不喜欢自己动手，可是既然动手了，那么就要“一击毙命”！ 而且这样也更有利于她接下来的安排。 “嗯？很难吗陈牧扬？”她微笑的看着他。 许悠宁也在看着他，目光满含期盼，“牧扬哥，姐姐……姐姐她” 陈牧扬听到这儿，表情有所动容。 陆蕴书不言不语，只是保持着平和的笑容这么瞧着人。 陈牧扬仰头，闭目深吸一口气，徐徐缓缓道：“既然是她算计的你，便让她在这里，也感受一下当日你所受的那些苦吧。” 他将工作人员叫进来，以许悠宁病发自残为由，让人将她绑了起来。 陆蕴书特别提醒：“她情绪太过不稳定了，避免伤及她人，最好给她一个单独幽静的空间，让她好好冷静一下。” 这是陈家旗下的疗养院，那些人都听命于陈氏，她和陈牧扬态度表达如此，人自然明了。 将许悠宁关进了幽暗的杂货间。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陆蕴书快步离开了疗养院，陈牧扬交代了工作人员几句，极速跟了上来。 “现在这样你满意了。” “还行吧。”陆蕴书抚着她的手腕，那里伤还没痊愈，留了一道很明显的疤。 “所以你现在是在怪我吗？” “没有。” 陈牧扬心累的将身子往车座后靠，闭上眼睛，无力的说道：“这怪不得你，是我纵的，只是她到底年纪还小，又生着病，差不多的话，就这样算了吧，再给她一个机会。” 他像是承诺一般的说：“我以后不会再和她有任何联系了，等她情绪稍微好一点，我就将人送出国。” 这种时候，还在记着为她考虑，陆蕴书真的要夸他一句情深义重了。 她红着眼，看着陈牧扬，哽声道：“你觉得我做得过分了，可你没有想过，那些人又对我做了些什么，欧阳生告诉我，当日的事，那些照片，那些视频，现在不知道在某个人手里，它们像是一把悬在我头顶上的刀，我每天都战战兢兢，不敢去想，什么时候这把刀就落下来，切实的砸在我的头上，将我伤得体无完肤，我在陆家，在陈家，都完全没有立足之地。” 陆蕴书顿了顿，像是提醒一般，道：“你该知道我最是在乎的是什么，她这无疑是在要我的命。” “对不起。” 陈牧扬道歉。 “我不需要你这轻飘飘的一句道歉陈牧扬，你是她什么人，你凭什么替她道歉！” 陈牧扬哽住。 良久，他道：“你放心，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不会让你失势吃亏的。” 他说到做到。 先跟着她回了陆家，表示这件事不会对婚约造成任何影响，并且作为补偿，他会将自己个人名下陈氏的百分之五转于她。 是他个人的近三分之一。 相敬如冰 第53节 陈氏的股份大多在陈老爷子跟陈牧扬手里，两人占了近一半，剩下的再分到几个孩子和股东手上，但都零零散散的。 百分之五，几乎能跟陈家几个孩子平起平坐，甚至参与到陈氏的董事会决策之中。 消息传回陈家，激起极大的反应，随之而来的，是小道消息听来的这一次陆蕴书被绑架事件话题。 “她如今发生这样的事，丢进了陆家和陈家的脸面，能不能进门还是一回事呢，凭什么将陈氏的股份给她，让进入董事会！”李芳情绪激动得不行。 她在陈家这么多年，也就拿了个百分之一，结果这个女人还没进门就彻底骑到她头上去了。 第83章 婚礼 有她当出头鸟，其他人也纷纷表达自己的意见，不认可，而且陆蕴书这次的事情，属于豪门丑闻，打着为家族考虑的旗号，开始有人反对这一门亲事。 但陈牧扬向来有自己的想法，陈老爷子的话都不听，何况是这些他根本认为无关紧要的人，他站在会客厅中央，轻蔑的扫过众人，不疾不徐道：“我敬各位是长辈，但不代表你们可以随意插手我的事，婚事是两家三年前就定下的，婚期在即，你们拿一出意外来说事，要取消婚约，是想让陈家成为整个江城的笑话吗？” 这掷地有声的质问让一个个假模假样，道貌岸然的长辈都噤了声。 “股份是我从自己其中拿的，我和陆蕴书夫妻一体，在结婚前给她一点保障，无可厚非，我未动你们任何人的东西分毫，爷爷也没有说什么，你们的态度，实在让我怀疑，是反对给她股份，亦或是好处没落到你们头上……” “陈牧扬！” 心思被人戳中，有几个人激动得站起来，指着他骂不像话，不过都被火力全开的人怼了回去。 陈老爷子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目光最后落到陆蕴书身上，眼神意味深长。 陆蕴书坦然的迎着他的视线，保持礼貌微笑。 两人这么对视了好一会儿，陈老爷子收回视线，沉声道：“好了，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他先是骂了陈牧扬，说他没规矩，对长辈不尊重，又骂了那几个刚刚挑事的人，“他是个孩子，不懂事，你们做长辈的，难道也不懂吗！” 这话说得不亏心。 一个在陈氏里压着他们打，呼风唤雨好几年的小辈，还年近三十，如今到了老爷子嘴里，成了那懵懂稚子…… “小书这次是受委屈了，绑架的事，今后我不希望在陈家甚至各大媒体上，有任何消息，否则在场所有人，我会一一追责，至于股份的事……” 他顿了顿，道：“按道理说，这是牧扬自己的东西，他愿意给谁便给谁，可牧扬始终代表着陈家，如今我年纪大了，公司也是他在主理，事关重大，可以等到婚礼过后再议。” 陈老爷子看向陆蕴书，问道：“小书你说呢？” “一切都听爷爷的。” 堵不如通，一味儿的在陈陆两家中捂嘴，只会被有心人利用，再给她起争端，她拿陈牧扬做那一支冲锋陷阵的枪，为她公开表达态度，做威慑作用，将流言打散，如今目的已经达成，股份本来在意料之外，陆蕴书也不强求，自然满口答应。 从陈家老宅出来，陈牧扬抱歉的对她说：“你放心，我向来说到做到，东西说给你便给你了，只待婚礼结束就给你处理。” 陆蕴书“嗯”的一声，没什么表示。 婚礼？ 她勾了勾唇角，能顺利结束再说吧。 …… 婚期越发近了。 在婚礼前两天，陆蕴书又一次去了墓园。 那里躺着她最为惦念的人，她已经做了很多的准备工作，可仍然不可确定，当这件事发生，会在圈子里形成怎样的一个舆论，他们会如何讨论她？ 爷爷又会因为这件事，对她如何？ 她需要一个支撑点，需要人告诉她，这样做并没有错，可……除了冰冷的躺在这里的人，现实中她找不到。 不管为了什么目的，近乎所有人都在期盼着这一场婚礼。 很无助。 “爸爸，你会支持我的吧？”陆蕴书手一点点拂过那碑，顺着脉络在描着那个名字，一笔一划间，心更是坚定了一分。 从墓园离开，陆蕴书二次去了疗养院，通知那些人将许悠宁放了出来。 理由是：“即将大婚，不想徒添罪恶，污了这一遭好事。” 还给许悠宁换上了最为豪华，有着宽阔落地窗的房间，可以俯瞰整个疗养院的风景。 她对她这么好，只希望人不要让她失望才行。 …… 婚礼前夕。 陆家。 杜芸看着穿上婚纱的女儿，不禁红了双眼，她哽咽道：“若是你爸爸还在，看到你有了自己的归宿，一定会很欣慰的。” 不同于她的情绪充沛，陆蕴书面无表情。 “如果爸爸还在的话，他会尊重我的意见，帮我取消这门亲事的。” 陆蕴书望着眼前人，问出自己一直不敢问的话。 “妈，自从爸爸走后，其实你挺恨我的吧，你是不是希望过，当日出事的人……是我。” 杜芸有种被戳穿的尴尬，垂着脑袋，不敢直面她的问题。 无声胜有声，到这地步，她还有什么不懂的。 陆蕴书酝酿了好久，接受这个事实，她道：“其实不只是你希望过，我也想过，如果当时出事的是我，一切会不会不一样，没事，我能理解。” “小书。”杜芸唤她，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说出口的，却只有一句：“妈有自己的私心，但在这件事上，妈是真心为你好的，牧扬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好了妈，我想休息了。” 她不想听，将人驱了出去。 这一夜，注定谁都无眠。 清晨天刚灰蒙蒙亮，陈家迎亲的人就到了家门口，陈牧扬穿着一身黑色燕尾高定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模样，手上抱着一大束野兽派红玫瑰，走在正前方，边上是赵知安和他的兄弟团。 赵知安个性张扬，这种时候也不遑多让，那骚气的一抹红，近乎夺掉所有人的视线，比新郎还要突出几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迎亲呢。 在一系列繁琐又无趣的流程过后，陆蕴书上了婚车。 这是一场盛大而轰动的婚礼。 近百辆豪车相迎，百来家媒体争相报道，跟踪全程。 习惯了面对镜头的两人保持着微笑，直到走到交换戒指这一步。 周庄急色匆匆的闯进来，打断了流程。 他附在陈牧扬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声响不大，但陆蕴书听到了，说的是：“许小姐她……跳楼了。” 突然闯进的意外引得全场哗然，百十台摄影机找着角度一顿拍，生怕错过一点细节，失去头条的机会。 陈牧扬闻声手僵住，戒指随之落地，发出闷沉的声响。 他步子向外，看着要走，陆蕴书拽住，红着眼，语气近乎恳求，却是带着几分刺激的意味，“陈牧扬，别走，不要忘了，这是在婚礼现场，不是在玩家家酒，除了我，任何人都跟你没有关系，许悠宁就算是死了，也不关你的事。” 第84章 退婚 “死”这个沉重的字眼在很大意义上触动了陈牧扬的敏感神经。 他很挣扎犹豫，但最后到底还是挣脱了她的手，“对不起书书，等我回来再说。” 陈牧扬走了。 脚步很急，任凭在场所有人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头。 看着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婚礼现场，陆蕴书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轻松感，感谢他的“痴情”，到底没让人白算计一番。 然而不知道怎么的，眼泪还是不受控的滚落了下来。 大概她也想不到，她这么多年唯一的一次心动，最终结局如此。 短暂的神伤过后，陆蕴书当场宣布，婚约作废。 婚礼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作为被当场“丢弃”的新娘子，当机立断，当场宣布退婚，踢除渣男的做法，让陆蕴书获得了一众的好评，舆论近乎全部偏向她这头，陆氏的股价，还有产品销售额，尤其是她所创的那几个品牌，都随着这一波热度水涨船高。 与之相反的是陈氏，声誉形象受损，股价大跌，不过她早在之前做了些利益切割，陈氏这边的危机也没有影响到陆家。 只是陈老爷子因为这一次的种种事情，一度被气进了医院。 出于人道主义，她还是去探望了一眼。 陈老爷子抓着她的手，向人道歉：“小书，这事是牧扬不好，委屈了你，可到底事关人命，不知道你能否谅解，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在替陈牧扬挽回局面。 抛开私人恩怨不谈，其实陆蕴书还挺心疼他的，早就该退休的年纪，两个儿子没一个靠得住，女儿是个恋爱脑，一心扑在那个扶不起来的丈夫身上，为他算计家里。 孙子辈倒是好些，可一个顾着自己的父亲，另一个，栽在了一个女人身上，为她各种折腾，也不让人省心。 大概可圈可点的，就是几个孙女儿，可偏生人已经厌倦了这种斗争，根本不肯回来接管…… 他这么热衷促成这门亲事，有种把宝押在她身上的感觉。 不过遗憾的是，她也不肯了。 “对不起爷爷，我已经给过他很多次机会了。” 她给过机会了。 包括那一场婚礼。 她在利益上赢了，可陈牧扬却让她在感情上输得彻底。 陆蕴书将手抽回，又是寒暄客套的关怀了几句，从病房走出。 “咳咳咳。” 里边传来急促的咳嗽声，陈淑媛拍着他的拍安抚道：“爸，别生气，这牧扬不懂事，还有知安呢，他这段时日，在公司做得也不错。” 到这一刻，赵家终于露出了他们的真实面目。 相敬如冰 第54节 也许陈家内部，又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吧，不过那已经不关她的事了。 她要关心的，是他们陆家的事儿！ 陆蕴书单方面宣布退婚的事也在陆家内部掀起了一番风浪。 热度正高，业绩很好。 但两个叔叔从中找到了突破口，以她刚受情伤为由，建议暂停下她的所有工作，让人去缓缓心情。 这桩亲事是陆爷爷一手促成的，确实有人情的缘故，可到底陆蕴书是她的亲孙女儿，而且这次退婚，也没有给陆氏造成什么损失，反倒有益处。 他已经不计较她的自作主张，相反心疼起人来，对她颇为歉疚，自然也是希望她能够走出来，再者，两个孙子如今也毕业了，趁着这个热度让他们进公司帮忙，锻炼一下也好，所以对于两人的提议，心思有所松动。 一起从医院回来，他单独将人叫进了书房，询问她的意见。 “时下公司正是最忙，需要人的时候，我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一点私情而懈怠呢。” 陆蕴书坚定的表达她的态度。 陆爷爷拨弄着手里的茶叶，动作不急不缓，道：“爷爷知道你的心思，你一向懂事，对工作也热忱，不过也得顾着些自己，公司是忙，但是有你叔叔，你两个弟弟也毕业了，可以帮衬一些，不需要那么操心，你可以宽泛一点，先放松一下，回来才能更好的为公司奋斗嘛。” 说得好听。 其实不过是过河拆桥。 拿着这次热度给两个弟弟做业绩铺路罢了。 陆蕴书还想争取，陆爷爷道：“你在你两个弟弟这年纪，你爸爸已经带着你在公司历练几年了，爷爷也没有反对过，小书，你两个弟弟还小，可以给他们一点机会。” 他将煮好的茶水递给她，“小书，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对谁，那份心都是一样的，爷爷年纪大了，这公司迟早是要交到你们年轻人手上的，你的两个弟弟多历练一些，将来不管谁接管，都总能帮得上忙，不至于一个人那么累，孤立无援。” “是。” 话已至此，陆蕴书也不反对。 她愿意给人这个机会。 不过也要他们自己能接得住才行。 陆允是靠不住的。 至于三叔家那个小子陆昭，她倒是想趁机看看，他有几分几两。 看到她答应，陆爷爷脸上泛出了笑容，他夸赞道：“爷爷一直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陆蕴书笑笑不答。 爷孙俩互相耍心眼子，保持着这面和心不和的状态良久，陆爷爷才开口让她下去。 书房这一出是早就商量好的算计，两个婶子也清楚这一点，更知道在陆爷爷的施压之下，她一定会点头。 看到她下来，笑得阴阳怪气。 “还是嫂子厉害，教出来的小书多本事，能用自己的婚礼，为陆家造了这么大的势。” 她并不清楚婚礼从头到尾是陆蕴书的算计，纯粹是嘴欠口嗨而已。 但也算误打误撞说中了。 可这阴阳的语气，她不喜欢！ 陆蕴书过去，插入几人中间，眯着笑眼望着二婶婶，道：“我这哪能跟弟弟比呀，还得牺牲点自己的利益，不像弟弟，直接你们这拿，保不齐还能很快给你们带回来一个儿媳妇呢。” 周浅一心要在娱乐圈混出个名堂来，可各方面条件都一般，在俊男靓女扎堆的圈子里根本不扎眼，只能用钱砸，陆允已经砸下去不少了。 这没心思在事业上，又拿着家里的钱挥霍讨好别的女人，这肉包子打狗一样的花法，可是叫二婶婶恨死那个小明星了，私下找了好几回。 上次陆蕴书过去找陆允谈许悠宁的事，正是碰上周浅在她这里吃了个哑巴亏，把火发泄到陆允身上了。 她算撞枪口上，自认倒霉。 这会儿听她又提起，更觉得晦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作势就要破防大骂。 还是陆爷爷及时出现，制止了这一出闹剧。 第85章 瘟神 “够了！” 陆爷爷冷眼瞪了二婶婶一眼，斥责道：“一点小事动不动就是跳来跳去的，看看你，哪有一点作为长辈的样子！” 人被骂得不服气，但还是低下了眉眼。 二叔帮她说话解围，“爸，别生气，阿敏没其它意思，就是觉得小书这次受委屈了，但事情处理得好，值得学习呢，不过你也知道她那张嘴，向来不是很会说话，这好的到了她嘴里也变成坏的了。” 人说着看向陆蕴书，“大侄女儿，你婶婶也是一番好心，说错了话而已，想来你应该不会跟她太计较吧？” 陆蕴书悠悠抬眸，视线在两人身上撇过，扬了下嘴角。 “二叔这话说的，我要说计较，倒成了我是那个恶人了，不过……” 她话锋一转，严肃道：“既然不是很会说话，那是否应该去报个语言艺术班学习一下吧，毕竟从这扇门走出去，代表的可是陆家的脸面，都是自家人，我定然没什么关系，可若是旁人听到……谁清楚会怎么想，连话都不会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陆家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不用门槛呢，你说呢爷爷？” “你！” 刘敏气得脸红脖子粗，又是从座上跳了起来。 “你个死丫头，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尊重长辈……” 陆蕴书看向陆维光。 “爷爷，我也是为了陆家好，提出自己的想法，这就不尊重了吗？” 陆维光眉头深拧，那双幽暗深邃，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先是瞧了瞧她，又是瞧了瞧刘敏，好半天，认同她的话道：“小书说得有几分道理，从这个门出去，代表的就是陆家的脸面，以后这种没规矩的话，我不希望再从任何人嘴里听到，否则……全都给我再去上上课！” 在场所有人，除了她母亲杜芸以外，都对她恨得牙痒痒，那一双双眼睛盯着她，仿若巴不得扒她的骨，抽她的筋。 陆蕴书坦然自若的接受这一个个仇视的眼神。 他们越是跳脚，越是说明你踩中了人的痛点。 看着他们一副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甚至只能屈从服从的样子。 爽翻了！ 陆家也不是什么温暖的港湾，每天和乐融融，大家各有算计，维持表面和谐罢了。 她这边妥协，他们那边得到自己想要的，大家也不愿意常待着，见面心烦，吃过饭就各自散了。 母亲对这桩婚事还是有遗憾。 她是真挺喜欢陈牧扬这个人的，也觉得他实在靠得住，只是没有想到婚礼上他会那么不管不顾，丢下陆蕴书，丢下那么多人离开。 心疼女儿的同时，又有些无可奈何，最后没办法，叹了口气，“唉，算了，反正事情都成定局了，希望你以后不后悔就行。” “我不会后悔的。” 陆蕴书语气无比的坚定，她从来没有做过一件让自己后悔不得已的事。 要说真有，那就是像跟陈牧扬说的，没有趁着年轻时候多谈几段感情，以至于那么容易陷进去，白白损失三年的光阴。 见说不动，杜芸也不再劝，只道：“你爷爷比较偏心，但你自己要记着点，这事是牺牲了你换来的，可不能叫他们白占了这个便宜去。” “我知道了。” 陆蕴书边答边给她打开车门，吩咐司机送人回去。 送走母亲，她想了想，也没什么事情干，给乐柚打了个电话。 她那头人脉广。 一个消息的事，很快就给她组上了一个局，庆祝她恢复单身。 那一水的漂亮男人，都叫人有些晃不开眼。 洛喻在一旁盯着，那眼睛都快充血了，但是也没说什么，乖得紧。 陆蕴书看得有些不忍心，拍了拍乐柚的肩，“柚子，要不你去看看，我看他好像快要碎掉了。” 乐柚摆摆手，无所谓道：“没事没事，要是连这点气度都没有，我是不会娶他进门的，我现在是在给他机会，让人提前适应。” 陆蕴书：“……” 还是姐妹的想法大胆又前卫！ 陆蕴书忍不住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 “好了，别想这些了。” 乐柚拉过她的手，一个箭步将人丢进了那男人堆里。 “书书，今天可是你摆脱陈家那个瘟神，重新开始的好日子，别太客气，随便挑，随便选，他们都很听话的。” 她想了想，又强调了一句，“是干净的。” 这点陆蕴书不怀疑。 乐柚虽然爱玩，但并非全无底线，挑的人从来不会差到哪儿去。 那些人确实乖，主动得很，根本不用她说话，走过去就立马贴了上来。 “陆小姐。” 陆蕴书感觉自己要被淹没在荷尔蒙的海洋里了。 可望着这一堆漂亮又性感的男人，她只感觉到恐惧，好像那一天的事……又再次重演一样，她有些呼吸不过来，眼神里都是茫然无措。 乐柚本来是把主场让给她，叫人撒开了玩，看她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以为她是不习惯，无奈插进来。 她逮着人，挨个给她介绍，最后总结了一下，对她说道：“书书，我觉得你该换个口味，陈牧扬那种假模假样伪君子的，玩起来没意思，就这个！” 乐柚推了一个类似黑皮体育生的人给她。 “你可以试一下这种截然相反的类型，或许会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有惊喜呢。” 陆蕴书看着眼前人，古铜色的皮肤，八块腹肌，那呼吸之间，能清楚看到胸膛的颤动。 是个力量感十足的男人。 “他叫苏秦，是个健身教练。” 她悄悄在她耳边道：“这种人，会得多。” 相敬如冰 第55节 陆蕴书抬眸，视线与他相对，主动打个招呼。 “你好。” 光这一个还不够，乐柚又很快给她挑了两个过来。 但是旁的类型。 陆蕴书看她那架势，仿佛要把她之前遗憾没谈过的，几乎全给她补上，可谓是环肥燕瘦，各种都有，最后还是她及时打住，才留下三个类型的。 苏秦比较热烈主动。 其余两个，一个清冷孤傲，一个腼腆内敛，但身材样貌都绝佳。 是个看上去就能给人很多耐心哄着的人。 换了以前，她是很有耐心的。 可这会儿她只想逃。 “柚子，我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她说一声，挣开人群要走，苏秦迎上来，不问意见便揽上她的腰，才碰触间，手就被一阵力量给震开。 “你特么谁啊！”他不满的怒吼。 “滚！” 清清冷冷的调子。 声音不大，可却叫人有些不寒而栗。 陆蕴书被这声刺得一激灵，迷蒙的眼定了定，抬头瞧过去。 第86章 吃瘪 是陈牧扬。 他一脸肃杀的站在派对人群中央，那只手死死地抓着苏秦的手。 男人被他抓得生疼，歪斜着身子，表情狰狞，刚刚还有点心思靠近她的那些人，见着这番模样，不自觉后退了好几步。 “识趣点滚，否则我会废了你这只手，” 他甩开，苏秦酿酿跄跄的往后倒，堪堪撑不住，差点摔下去。 乐柚见状上来，挡在她面前。 “陈牧扬，你想干什么！” 陈牧扬并没有被她的虚张声势所威胁到，他目光生冷的扫过乐柚，寒声道：“乐柚，你自己怎么玩无所谓，可要是再让我知道有下次，带她过来这种不三不四的场合，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洛喻听到这话，暗了暗眸子，站到了两人的前边。 “陈牧扬，我很尊重你，不过你要是开口闭口这种说话态度，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洛喻年纪不大，但架势上不输，这是家里给他的底气。 作为洛家唯一的独生子，又没有旁系血亲，就算再怎么样，都有人给他兜着底，不会畏惧陈家的权势。 乐柚本来就为陆蕴书抱不平，这会儿听到他这么说自己，瞬间也来火了。 “什么叫做不三不四的场合，这是我的私人派对，在场所有人都是我的朋友，大家不过友谊交流一下而已，倒是你……” 乐柚目光在他身上不友好的打量，“陈牧扬，我好像没邀请你吧，你不请自来，还在我的场子上闹，我才是该翻脸的那一个。” 她往外张望，“保安呢，都干什么吃的，把这闲杂人等放进来了！” 乐柚确实挺怵他的，但单纯只是因为气场，何况两家有合作，不想跟他闹矛盾，惹麻烦，可如若真有事，触及底线的，她也不会躲。 保安走进来，乐柚骂了两句失职，让他们赶紧将人请出去。 陈牧扬没动，站在那里，目光灼灼的盯着陆蕴书。 他说道：“陆蕴书，我们聊聊？” 他声音低低的，有些请求的意味，不像素日那么冰冷，目中无人，只是通知或者告诫。 很难得。 但陆蕴书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纠缠了。 她对上人的眼神，无比坚定的说道：“对不起陈先生，我想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没什么好聊的。” 她用一个称呼，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现在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陈牧扬被带走了，乐柚特别交代，如果有人要进来，一定要先过来问过她的意见再说。 他也没能再以所谓的朋友身份，进来第二次。 只是被人这么一闹，本来就没什么心思的她，更加感觉疲惫了，对于眼前这选妃一样的景象，一点兴趣没有。 她告了乐柚一声，上楼休息。 这派对本来就是为她安排的，想让她尽快走出前一段失败的感情阴影，这会儿瞧着是弄巧成拙，乐柚将所有人都驱散了去，对一直等在一旁的洛喻道：“你也走吧，这些日子，我得陪着书书，暂时不能去找你了。” “只要你不找别的男人就行。” 洛喻大度理解。 乐柚点点头，跟承诺似的“嗯”了一声，再次催人离开。 目送洛喻走后，乐柚上了楼，来到陆蕴书的屋子。 “书书。” 她拥住人，“别多想，你做得很对，既然断了，就不该再有什么牵扯。” “我没多想。” 她拍了拍人的手，示意她放心。 两人相识多年，乐柚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心里藏着事，但人不愿意说，她也不勉强。 她道：“书书，你不是刚好放假了吗，我们出去玩吧，让这些烦人的事都见鬼去！” “对不起啊柚子。”陆蕴书几乎没有思考就拒绝了。 “我不太想去。” 她现在对旅行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好像哪哪都不太安全，只有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才能给她一点心理抚慰。 “好，不去就不去。”乐柚也没逼她，“那明天我们去商场购物吧，我最近看上了几条裙子，你给我买单，用从陈牧扬那里拿的钱。” 她摆了陈家一道，确实赚了不少。 “好。” 接下来的几天，乐柚是变着法儿的逗她开心，想让她从感情失败，还有事业与家庭阴影中走出来。 陆蕴书知晓她的意思，也一直配合着。 从决定放弃到设局退婚。 她一直在人前保持着十二分的精神状态，好像这些事没在她身上落下多少影响，可只有夜深人静，她才会卸下所有的心防。 陆蕴书真的挺难过的。 她总会不停的想起出事时的情况，想起陈牧扬为了许悠宁放弃她。 向来那么骄傲的她，第一次在一个好像她觉得微不足道的人身上，输得一败涂地。 那种挫败感深深地困扰着她。 尤其是再搭上绑架的事，她……有心理阴影了。 还好有乐柚懂，否则她觉得自己肯定会被憋出点事来的。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总不能她没事做，就让人一直把时间搭在她这里。 在长达近一周的玩乐过后，陆蕴书主动提出让她忙自己的去。 “这是嫌我烦了？” “哪能啊！”陆蕴书笑着说：“我巴不得你天天就这样跟我赖一块呢，可我想想，要是再这样，洛喻，还有你那些蓝颜知己，该要恨上我了。” 到现在陆蕴书其实也不清楚乐柚对洛喻的心思。 说不喜欢，只是玩一玩？ 好像这个人在她这里比谁都不一样，至少她愿意给他名分，也愿意花时间去跟他接触相处。 可要说喜欢…… 似乎也说不上，她没见过乐柚为洛喻做过什么，连那些所谓的蓝颜都没有断过。 陆蕴书要问，她就说：“你这是感情经历得太少了，还不懂。” 于是又想给她安排上来。 她目前对于男人……确实没什么兴趣，只得闭嘴了。 看她能开玩笑，乐柚放心不少，也没跟她犟，道：“那你要有什么事，就直接给我电话，不论什么时候，知道吧？” 陆蕴书点点头：“好。” 跟乐柚分别，陆蕴书回了她自己的小屋，她这些天都住乐柚那里，有一段日子没回来了，地方还是保持着之前她跟陈牧扬住时的原状。 不过花瓶里那束苏格兰绿玫瑰，早已干瘪，没了色彩。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并且亲自给她选的花。 只可惜，不过物是人非了。 她收拾了一番，将花丢掉，又把礼物和他的衣服，通过快递寄到了江城的别墅。 然后……陈牧扬的电话打了进来。 相敬如冰 第56节 第87章 结束 在婚礼过后，她就将一切有关于陈牧扬的东西，从朋友圈到联系方式，近乎都清了个干净，包括微信，都拉黑了，消息已读不回，但看到那个号码，没有备注，她还是第一时间认出来了。 毕竟太过熟悉了，熟到那些已然刻意遗忘的记忆又开始攻击她。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不过我一般很忙，并不希望有人打扰，所以如果可以，你联系我的助理最好。” 因为这一句话，这三年，她主动联系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可那么寥寥几次，都是不愉快的。 “呼！” 她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接了起来。 “陆蕴书？”电话那头声音传来，有些试探的意味。 “东西徐妈收到了。”他开口，“但我想想，我们还是该见一面，有些事情……” “我想没什么见面的必要陈先生。” 陆蕴书拒绝了他的见面邀请，“你在我这里留下的东西不多，如今已经清空，物归原主，至于聘礼什么的，这边陆家会代我全部归还，清水湾那套别墅，我会在近期委托人办理过户到你手上，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解决不了的纠纷，所以也不用再浪费时间，毕竟再见聊的也不过是这些没用话题而已，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用它来做更有意义的事情更好。” “我不在意这些。”那头出声，“我想跟你聊聊许悠宁的事……” 听到这个名字，陆蕴书心头一阵钝痛。 她想人确实将她搞得有些应激了。 “抱歉，我并没有太多兴趣了解她，或者说她和你之间的事。” 楼层不算高，而且本来许悠宁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最后掉下去，算失足，但下边人早早的就准备好了东西，她稳稳跌落，就伤了腿，目前暂时不能自由活动罢，没有性命之忧。 听说两人似乎起了一些争执，不过最后陈牧扬还是给她安排了最好的医院，最好的骨科医生，用尽可能的资源救助。 他对她，是真的很在意。 她累了，不想再跟他们做这种无谓的纠缠。 “如果没有其它事的话，我挂了。” 说完也不等那边人反应，先一步掐断了通话，并且顺带手，将那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世界清净。 看着忙音的电话，陈牧扬烦躁的薅了一把头发。 他给的东西，她是一样都没带走，就是少许留在她那儿的，也被送回来了，她甚至没想过叫他自己过去清理。 可见态度多么坚决。 徐妈看着人脸色不太对，可东西她也拿不准主意，小心翼翼的问：“那先生，这些……” “都好好收着。” 他又交代了一句，“小姐屋里的东西，也好好收着，给她保持原样。” 他们现在是有点误会而已，待解开了就好，只是……怎么解开是个大问题。 想到这些，他真的烦透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陆蕴书一向很让人省心的…… …… 陆蕴书挂了电话，洗漱一番，回了房间就躺下。 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很安静，静得她能够清楚的听到外边的蝉鸣鸟叫，还有校园里热闹纷呈的声音。 这本该让她感觉心烦的，毕竟这会儿她的脑子这么乱，可是没有，她莫名的感到安心，迷糊间睡过去了。 很难得的，没有做噩梦，再梦见那些叫她害怕恐惧的事情。 她睡得很好，一觉醒来，天色完全暗了，世界仿佛陷入黑暗之中，一种巨大的孤独感在这一刻突然汹涌的向她袭来，不过那仅仅只是片刻而已，短暂的黯然之后她就分清了梦境现实。 陆蕴书开了灯，简单洗漱，换上衣服出门。 她是不会做饭的，也不打算再学。 这种日常，她都可以出门解决，或者直接请人上门，没必要。 当初……是她有些疯魔了，才会去碰这些。 不过她到底也没能出门，刚走出去，打开大门，就被拦住了脚步。 看到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的陈牧扬，陆蕴书不禁拧眉。 “你怎么在这儿？” “我联系你，可你总避而不见，我只能过来了。” 他道：“你寄了东西，地址是这边，我想应该回来这边住了。” 连这点细枝末节的事情都弄注意到，并且可以准确的上门堵人。 可见陈牧扬并不是什么完全不懂的人，只是以前……他从来不对自己上心罢了。 现在显得这个行为，很是可笑。 “我是回来了，可这不代表你有权利随意进出我的住所。” 陆蕴书脸色生冷，“陈牧扬，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我不欠你什么，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再做这种无谓的事情，纠缠不清没什么意思。” “不是纠缠，只是我觉得，我们之间有点误会，这该解释清楚。” “然后呢？解释清楚之后干嘛，难不成婚约再继续吗？” “如果你愿意……” “我不愿意！” 陆蕴书扶额，颇为无力的说道：“我现在真觉得跟你沟通挺累的，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的态度很明显，东西也全部奉还，就是不想再跟你，跟陈家有任何的牵扯，之前你说，婚约摆在那里，不管你这个人是好是坏，我都得全盘接受，可是不是这样的陈牧扬。” 她顿了顿，道：“不管是你，还是我，对于这一桩亲事，从来都是有选择的机会，当初你既然不喜欢，放不下你那些莺莺燕燕，你就不该答应，可你答应了，你却没有尽好一个未婚夫的本分，现在我不要了，我不理解你这一次次过来解释所谓的误会有什么意思，天大的误会也改变不了这三年来我们婚约维系很痛苦的事实。” “你觉得我们婚约维系……很痛苦？” 陆蕴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她真的笑出来了。 “不然呢陈牧扬，你为什么会觉得一个女人，在面对自己订了亲的未婚夫心不在自己身上，还不停地招惹别人，会觉得很开心？是因为你觉得自己这样魅力大吗，所以我在你这样的人面前，有个名分，我就应该感恩戴德？”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们很合拍，你跟别人不一样，你应该懂，这是利益……” “你不要跟我提这个。” 陆蕴书烦躁的打断他的话，“我承认跟你在这方面很合拍，我们在一起是利益最大化的最优解，可是……我从来也不是非你不可的陈牧扬。” 她抬头，定定地看着他，道：“我只说一次，最后一次。” “我不要你了，我们的婚约关系结束了，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第88章 偶遇 陆蕴书实在搞不明白陈牧扬到底在想什么？ 他不是个爱纠缠的人，陆蕴书是自信，但也没那么自恋，她不认为自己对他重要到无法割舍的地步，哪怕掺上利益也不会，否则这些年，他都不至于这么冷着自己。 可他近期态度确实有点奇怪…… 陆蕴书想了很久，将这个反常归结为愧疚。 婚礼上为了别的女人丢下自己的新娘子跑了，任她一个人狼狈的面对那些宾客，媒体，是个正常人多少都会有点愧疚，不过他要是清楚，那场失败的婚礼从头到尾是她的算计，以人的性子，他要弄死她，陆蕴书都不太怀疑。 但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会坐以待毙，被人压着打。 想清楚这些，陆蕴书也不再纠结，她下楼，在小区周边找了家店，随便吃了点东西，一个人钻进了附近的酒吧。 这是个清吧，没那么吵，三三两两的好友在卡座上聚着聊天，正中央的舞台上，一个乐队正在表演。 陆蕴书对音乐没多少研究，听不出来唱的是什么，不过歌曲很能带动气氛，下边人几乎都燥起来了，还有跟着歌唱呐喊的。 在热火朝天的气氛中，陆蕴书看到了个熟人。 很显然，他也看到她了。 “我去见个朋友。”蒋旭低头跟身旁的人说了一句，越过人群向她这边走过来，在她边上坐下。 “陆小姐。” 他四周看了看，不确定的问：“一个人？” 陆蕴书点点头，“我住附近，出来走走。” 其实也没必要解释，可或许是因为他见过她很不堪的一面吧，也是因为一个人出游才出的事，有些敏感多思，还是多言了一句。 蒋旭似乎看出她的心思，笑笑道：“你别紧张，我就随口问问。” “嗯。” “蒋医生怎么会在这儿？” 成年人嘛，需要释放点压力，时不时过来酒吧一圈，陆蕴书很能理解，但蒋旭……怎么看着都不太像那种爱来玩的人。 他很成熟稳重，可这份成熟中又带着点那种克己复礼的中式乖巧。 “过来这边参加个学术研讨会，朋友邀请就顺道一块来了。” 他看向那头三五个人，道：“要不要过去，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不用了，这多打扰。” 她不排斥认识新朋友，只是这会儿没太多心思，她就想一个人待着，待够了就走。 “好。”蒋旭也不勉强，“那下次有机会吧，有机会再认识。” “嗯。” 两人似乎也没什么好聊的，又客套的寒暄了几句，问到邹阿婆的状况，然后交换过一个联系方式，蒋旭就回到了他那群好友当中。 陆蕴书一个人坐在吧台边上，看着舞台上的发呆。 有几个过来搭讪的小子，都被这副冷漠的态度劝了回去。 她盯着时间，看差不多就回了家。 相敬如冰 第57节 不过因为白天睡得多，晚上也没什么困意，干脆打开电脑，再看看傅钰那边发来的项目资料。 陆允没什么兴趣接管公司，他爸妈为他争取了，实际也不过跟她之前的安排一样，在公司挂个闲职，混个脸熟而已。 他的所有心思，都在周浅那边，上次霸凌事件让她获得的热度不小，趁着这波流量，她的经纪人给她接了好几个类似题材的剧本，势头不错。 她高兴，陆允也高兴，这段时间没再闹什么。 倒是陆昭，这个弟弟从小跟她不是很亲近，因为上学的缘故，大家聚少离多的，这么多年下来，可以说是完全陌生了。 对于父母的安排，他并不表现出排斥心理，相反好像很是积极，爷爷将“一念”这边交给他，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就开始大刀阔斧的整改，将她以前的好多措施都给撤了。 挺激进的，傅钰都有些害怕，试着劝了好几次，都没劝动。 她说：“姐，小陆总这样，早晚会把项目给毁了的，这前期我们付出了那么多心血，他……” 傅钰从一毕业就开始跟着她了，到今天算一算有五六年的时间。 从一开始的懵懂无知，到现在的职场老人，她一个眼神，人就能会意她的所有想法，并且积极做出配合，二人的合作无间，共同拿下了许多的生意。 所以她是真的忧心这个项目，都慌神，开始不知所措了。 不过陆蕴书并不担心。 她安抚过人，让她静观其变。 陈家那边目前没有因为婚礼的事撤资，还是赵知安在负责，他会看着办的，陆蕴书相信他的能力。 至于陆昭做的那些针对她的举措，不过小打小闹而已，还应该再闹大一点，这样爷爷就会知道，他们谁也靠不住，求着她回去！ 她不认为自己会一直休假下去，但也不能这么轻易回去。 既然是他们“赶”出来的，最后就得求着回才可以！ …… 她看着看着就迷迷糊糊间趴在书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手机里多了好几条消息，是蒋旭发过来的，也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说看她没在酒吧了，是回来了吗，安全到家没？ 时间间隔有点久，但陆蕴书想了想，还是给人回了消息。 “抱歉，昨天回来就睡着了，没注意看手机。” 那边回的很快，“没事，安全到家就好。” “嗯。” 陆蕴书回了一句，准备放下手机去收拾一下自己，就又看到蒋旭的消息发了过来。 “我这几天都会在a市，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邀你一起吃个饭？” “该是我请才对。” 她这些日子真的碰上太多事了，心情也不是特别好，上次去小镇看过欧阳生，顺道看望过阿婆过后，就都没有再联系过他们。 其实仔细想想，是她的不对，两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帮了她那么多。 这样想着，她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我来请吧，你跟我说一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来订餐厅。” 蒋旭倒也没跟她客气，回复：“现在就有啊。” “那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蒋旭：“我一向很乖的，从不挑食，特好养活。” 后边又补充了一句：“我奶奶说的。” 陆蕴书被他逗笑了，“好，那我订好了把位置发给你。” 人发了一个期待的表情包过来。 她选了家海鲜餐厅。 一来是她自己也喜欢，二来她想蒋旭在小镇那边长大的话，应该也会比较吃得惯。 订好过后，她给人发了消息，随即收拾准备出门。 第89章 暧昧 不过两人约的是午饭。 她也不着急，慢慢悠悠拾掇好半天，看着近点了才过去。 到地方的时候，蒋旭已经在了。 他站在大门口等着，手里还抱着一束花，脑袋四处张望着，一副在等人的模样。 过往行人都会看几眼，但他倒不觉有不适从之感。 他身上这份松弛坦然，是陆蕴书喜欢的。 “等很久了吗？”她走过去。 “也没有。”他答，不过又老实的交代：“就一个多小时吧。” “噗！”陆蕴书没忍住笑出声，“蒋医生，你知道如果添了后边那句，会容易让人产生愧疚感吗？” “知道啊。” 蒋旭道：“我是故意的，不然我这一收到消息就过来，等这么些时间，结果陆小姐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陆蕴书有些尴尬。 她本来只是打趣一下，活跃活跃气氛的，毕竟……两人不太熟，单独相处，容易不自在，可没想到他会自然的接过话，却是叫她一时之间无所适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开玩笑的。” 蒋旭笑说：“等待是一个男人该有的绅士风度，我不是很介意等。” 他将花递给她，“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 不知道，却刚好。 “谢谢。” 陆蕴书接过，没再说其它，迈开步子，“走吧。” 一顿饭吃得很愉快。 蒋旭不像陈牧扬那样冷冰冰的，向来没太多情绪，有也不会太好，亦不像赵知安那样，热诚，却是颇没分寸，很多话会让她感觉到明显的不舒服。 他像两人的结合体，有陈牧扬的成熟持重，也有赵知安的活泼，不会将话掉到地上，也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邹阿婆是个很好的人。 她教出来的孙子，也很好。 陆蕴书想，蒋旭家里氛围一定很不错，至少该没那么多歪歪绕绕的心眼。 这样想着，她不由有些羡慕人了，他可真幸福。 “想什么？”见她一直若有所思不说话，蒋旭开口问。 “在想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下，能养出蒋医生你这样儿的人？” “好奇啊？”他眯着笑眼，道：“下次有空你再过去，问问我奶奶。” “或者我带你去见见他们也行。” 陆蕴书笑笑，“蒋医生，随便带女孩子回家，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又不是小孩子，作为成年人，谁都清楚这话有些越界了。 不过陆蕴书并不介意这种过界。 或者说……她有些享受。 陈牧扬宁愿选择许悠宁这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人也不要她。 赵知安带着目的接近她。 这种种，都让她有些怀疑自己了。 她不是非要跟别人比，只是心里总会有点不舒服。 这种不算过分的暧昧越界，有利于身心健康。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间过得很快，蒋旭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时针走过下午两点。 蒋旭问：“我三点钟有个讲座，是关于女性健康问题的，你有没有兴趣去听听？” “好啊。” 陆蕴书满口答应，不过话说完，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赵知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的，就倚在商场的桅杆上，视线是看着这边的。 他没上前打扰，可陆蕴书觉得比直接上来，似乎更加让人难受几分。 蒋旭也看到了赵知安，他道：“看来今天的讲座是听不成了，没关系，改天有机会。” “抱歉。” “没关系的，本来这也不是早就有的安排，临时起意，出意外很正常。”蒋旭表示理解。 他抬了抬眼皮看向赵知安那边，“好了，快过去吧，不然我看有人要着急上火了。” “嗯。” 陆蕴书抱着一大束花，走到赵知安跟前，“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提前说一声。” “来a市谈一单生意，没想到会碰上。”赵知安看着已经走远的人问：“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听不出来太多情绪。 不过这么乖巧懂事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还真让人有点不习惯。 “还好。” 事实上她跟赵知安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之前婚礼的时候，他穿得倒是张扬，不过行为低调了很多，接亲的时候，也把场子让给了别人，保持着距离，除了那些定好的祝词，没有额外的交流。 “那聊聊？”他主动开口。 相敬如冰 第58节 “嗯。” 陆蕴书没拒绝，两人找了家环境雅致的咖啡店坐下，她将花放到一旁，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水。 赵知安的目光落在那花上，像是有心又像是无意。 “花很漂亮。” “是挺好看的。”她没太在意，只随口接了一句。 赵知安问：“姐姐跟那个医生……” “算相识的朋友吧。”陆蕴书道：“他人挺好的，如果可能，不排除后边发展的机会。” 她现在单身，跟谁在一块，都是理所当然的。 人总不能跌倒了，就一辈子趴在那个坑里吧。 “既然这样，那姐姐，你和我……” 赵知安垂下眼眸，有些黯然道：“当初我接近你，确实有点不怀好意，我不喜欢我哥，他的所有东西，我都想抢走，我爸那边公司又出了点问题，他死活不肯开那个口子帮一下忙，所以……我同意了家里的想法，但是后来我是认真的！” 他定定地看着陆蕴书，“姐姐，这次我没有欺瞒了，反正你现在跟陈牧扬也掰了，和谁在一起不是在一起，能不能再重新考虑一下我？” 赵知安道：“跟我在一起，其实和陈牧扬也没什么分别，爷爷看重我，并不输于他，我们的结合，跟之前陈陆两家联姻一样。” 人说着顿了一下，郑重其事道：“而且我会对你好的，不会跟之前陈牧扬那样，只要你愿意……” “我不愿意。” 陆蕴书几乎没有犹豫就将这句话脱口而出了，话落的瞬间，她看到赵知安眼底浮现的一丝失落。 不过她还是选择坚持了自己的态度。 “赵知安，你是个挺好的人，可能带着些不良的目的接近我，但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害我的事，相反帮了我很多，我挺感激的，可是……” 她暗暗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一字一句道：“除了生意上的事情外，我不希望再跟你们陈家人有任何的牵扯。” 赵知安沉默。 许久之后，他开口问：“如果今天说这个话的，是陈牧扬，你也会这么回答他吗？” “是！” 陆蕴书态度坚定，“如果是他，我也会这么说。” 不过陈牧扬不会跟她说这种话的。 第90章 想念 听到这句话，赵知安还挺高兴的。 至少现在，他俩是同一个起点了。 他没再提这个让人排斥的话题，将话头引到了她最感兴趣的工作上，道：“婚礼的事情过后，爷爷现在还挺信任我的，公司这边大部分事情，我也能说得上话，你看要不要我做点什么，让陆爷爷松个口叫你回来？” “不用了。” 陆蕴书拒绝他的帮忙，“这是我们陆家自己内部的事，旁人插手进来也不好。” “你别误会。”赵知安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比较习惯跟你合作，你弟弟接受项目后的举动我想你也应该有听说，姐姐，你说过一念是你的心血，你真的甘心吗？” 陆蕴书漫不经心的搅着手里的咖啡，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说道：“是我的，别人也拿不走，何况我相信你，不会真叫项目出什么大乱子的。” 赵知安黯然，“看来这一次你的态度很坚决。” “嗯。” 陆蕴书没否认。 她承认项目确实对她很重要，而且她也是有把握不会出问题才这么坚定，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个隐晦不可提的原因，是她真的不希望在跟兄弟俩有什么接触。 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两人没谈多久，把话说清楚后，陆蕴书就找个理由走了。 她一个人在街上晃荡好半天，最后进去了一家纹身店。 她其实是个挺追求完美的人。 手上那道伤疤，是她过不去的阴影。 纹身店老板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挺非主流的，染着一头黄毛。 大概技术不错，店里生意很好，多是小情侣，腻歪得不行，纹的时候女生说：“这是我们爱情的证明，你要记得，我可怕疼了，这是为你纹的，你要爱我一辈子。” 男生说尽甜言蜜语，两人海誓山盟的，好像电视剧里生离死别的痴情人一样。 那纹身师傅大概已经习惯了，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专注着自己手里的活儿，她进来的时候，甚至也没掀眼皮看她一眼，随口道：“你自己找个地儿坐吧，渴了边上有水，自己倒，我这边忙完过来。” 她就在那看了一下午，近晚饭点才轮到她。 纹身师走过来，将口罩摘掉，拿过一些例图给她看，问：“你想纹哪里，纹什么样式的？” 陆蕴书抬了抬手，腕部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那道印子还是很明显，她用了很多的药，也没法淡下去。 “可以顺着这道伤，纹一只鹰吗？” 纹身师傅皱了皱眉，道：“很少有女孩子会提这种要求，鹰这种动物太锐利了，攻击性强，其实不太适合女生。” “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只有喜欢不喜欢。” “行。” 见她坚持，人也没再劝，带她进去，让人躺下，拿着工具很快活动开来。 很疼。 是那种皮肉绽开的火辣辣刺疼感，顺着手腕部向上蔓延到心尖儿。 疼痛过后，她却感觉一阵痛快意，好像随着这份疼痛，当初的那一遭耻辱，也随之被覆盖掩埋。 陆蕴书弄好出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她也不打算在外边多停留，随意的找了一家餐厅，吃了饭，就驱车回家。 刚到小区门口，就被人叫住了脚步。 “蒋医生？” 陆蕴书没想过今天会再次见到蒋旭，有些惊喜，同时也有点疑惑。 蒋旭解释道：“讲座地址就在这附近，图个方便，酒店也定在这边了，刚吃完饭出来走走，没想到会碰到陆小姐。” 他笑语道：“一天见两回，陆小姐，看来我们还挺有缘分的。” “确实挺有缘分的。” 陆蕴书在车里探着半个脑袋跟他搭话，两人聊了会儿，她觉得不太好，于是提出去酒吧坐坐？ 其实她可以顺势让人上楼，去她那儿，不过陆蕴书没有刚认识没多久就邀男人上门的习惯。 有好感，可以撩，但是登堂入室……是底线。 她停了车，两人转移了阵地，又到了昨天的酒吧。 陆蕴书轻车熟路的点了两杯酒，抿过一口先出了声：“蒋医生会在a市待几天啊？” 早上他说了会待一段时间，但没有具体。 “后天走，毕竟江城那边的工作也忙，待不了太长时间。” “嗯。”陆蕴书表示理解，道：“那看来我只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尽一下地主之谊了，蒋医生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蒋旭：“约我？” 陆蕴书眉梢微挑，笑道：“蒋医生你帮过我，如果让人知道，我对自己的救命恩人熟视无睹，人家到了你的地界上，你还没点表示，可是要被人取笑的。” “看样子，我倒是沾了不该沾的光了。” 蒋旭道：“早上和下午都要参加会议，大概五点左右吧，五点后我会有时间。” 陆蕴书：“好，明天五点我过来接你。” 两人的闲聊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近期她婚礼上的事。 她给他透露过。 而且当时百来家媒体同时报道…… …… 陈牧扬从医院出来，径直的开车回了清水湾的别墅。 他上了楼，本能的步子走向人常住的屋子。 入眼的是一整排面墙的鞋，以高跟鞋为主，各式各样，再过去，是各种化妆品，就那么铺在梳妆台上，风将窗帘吹得四处飞起来，整个露台露出来。 他记得，以前的陆蕴书，最是爱在那里，边看着外边的景色，边喝着酒，不时还会抽上几根烟。 她抽烟的时候，喜欢半垂拉着身子倚靠着桅杆，姿态慵懒随意，很是放松自在，没什么仪态，但烟雾缭绕开，人跟黑暗融为一体，暖黄的灯光打到人身上，有种颓然的美感。 “例询关心。” “陈牧扬，我不在意你外边那些莺莺燕燕，但是只有一个条件，别弄到家里来。” 她分明不是很在意的，为什么现在…… 陈牧扬有点想不明白，可他又想起了刚刚在医院爷爷说的话。 “我知道你怪我当年把你丢去乡下，也怪你爸害死了你妈，所以你什么都要跟我们对着干，可你想想，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如果你不能将状态调整过来的话，我看一切交给你弟弟也不错。” 正想着间，周庄的电话打了进来。 “牧扬哥，许小姐还是情绪不稳，她要求见你，她说见不到你，她就去死。” “那就让她去死好了！” 陈牧扬烦透了，哼哼一声挂了电话，走到陆蕴书以前常在的位置上，点了支烟，吞云吐雾的俯瞰着下边的景。 其实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相敬如冰 第59节 他忽然在想，陆蕴书每次在这里抽烟的时候，是不是心情跟他现在一模一样。 她是为什么烦？ 为自己吗，还是为工作？ 或许他该再去一趟a市。 这样想，陈牧扬抽身下楼，去了车库，随意上了一辆车，驶出了别墅大门。 第91章 喜好 陆蕴书从酒吧出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蒋旭将她送到小区楼下，分别的时候，夸了她一句，“手上的纹身很好看，很适合你。” 他早就注意到了，不过酒吧吵吵闹闹的，氛围也不太适合说这些，人就没提。 陆蕴书笑说：“我去纹的时候，那个纹身师还跟我说，这种动物太过锐利了，不适合女生，你是第一个说好看的人。” “这世上很多东西，本来就不可定义，没有什么是规定就只能男生用，女生用不得的，其实怎么样，都不过看个人性格和喜好罢了。” 陆蕴书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有点怔住，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笑着打趣试探：“蒋医生，你这么会说话，又职业所在，应该很讨女孩子喜欢吧？” 蒋旭道：“陆小姐这是在对我专业的怀疑？” “是好奇。” 她不懂医学方面的什么专业知识，只单纯的觉得该是这样的。 长得俊朗，又会说话，给足了情绪价值，很少女孩子会不喜欢。 蒋旭垂了下眼睑，颇为失落道：“恐怕要叫陆小姐失望了，好像并没有。” “大学的时候，我追过一个姑娘，但她连正眼看都没有看过我，还说不要打这些主意，她不会喜欢我的。” “这样吗？那这姑娘也太没眼光了。”陆蕴书安慰：“没关系的，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说不准呢，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蒋旭眼睛亮了一下，笑看着她，“那就借陆小姐吉言了。” “嗯呢，不过你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自从认识开始，他一直都这么唤自己。 其实没什么问题，对于完全不相熟的人来说，是一种尊重。 可他对她有救命之恩，两人又几次三番相遇，也算缘分，这么客气，就显得生疏了。 “那叫阿书？” 陆蕴书蹙眉：“听着有点怪，跟叫长辈似的。” “书书？” 陆蕴书摇头。 陈牧扬跟她假装恩爱的时候，就这么叫她的，是个没什么好回忆的称呼。 “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她道。 蒋旭否了她的话，说：“既然咱们认识有点时间了，如果关系进一步，那么叫名字，未免也太疏离了，好像显不出来亲近感。” 他垂头，似乎有点苦恼，嘟哝道：“奶奶叫你小书，我要跟着她叫，也不太行……” 人说着说着，想到了什么，眼睛又一下子亮起来，道：“叫你蕴蕴吧，然后你也不用蒋医生蒋医生的叫我，显得生分，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叫阿旭也行。” “好。” 她看了看天色，道：“那晚安，明天见。” “晚安蕴蕴，明天见。” 第一次听这个称呼，陆蕴书倏忽间脸就红了，面上生热，还好这会儿大晚上的，人也看不到。 她还真不习惯别人这么唤，就是母亲跟陈牧扬……都只是叫“书书”而已。 爸爸有些时候亲昵些，会叫“小蕴儿”…… 总之，就有点别扭吧。 不过她藏得住情绪，这些波动来得快去得也快，上楼回家，洗了个澡以后，什么都忘了。 第二天没什么事做，她去了一趟美容院，做了一下护理保养，之后问人查了下蒋旭开会的地址。 在下午的研讨会结束前，赶了过去。 这种场合，他穿了正装，跟平时的白衣天使不太一样，有种意气风发的肆意感，举手投足间就是可以让你相信，他确实是在这方面的大拿，也确实是医者仁心。 他看到人了，朝她微微点头示意，随即做了发言总结陈词。 会议结束，一行人从里面出来，蒋旭被一群小姑娘围着，问了许多的问题。 他很是有耐心，都一一跟人友好解答，不过这样的态度，结果就是越问越起劲儿，好像没完没了，最后还是同事以现在不是咨询时间，让她们如果有疑惑，可以到江城的医院挂号询问，这才结束。 同事道：“这么好说话，让人等着急了怎么办？” 他目光撇了一下陆蕴书这边，眼神颇为有内涵。 蒋旭在专业上，如果碰到这种问题，确实很难拒绝，他对同事表达感激，跟他们说了一些小话，这才与人分开，朝她这边走过来。 “等很久了吗？” “没有，也刚到不久。” 她这是实话，美容保养本来就比较需要的时间，而且她跟那家店老板是熟人，又在那块待得长了一点，后边还是看着差不多了才过来的。 “那就好。”蒋旭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刚刚见你在，我以为你等的时间长了呢。” “你这以为，但也没耽误方才跟年轻小姑娘聊得热络呀？我都看到了，要不是你同事说话，只怕我真要等长了吧。” 陆蕴书打趣：“蒋医生，你说话好像不太老实。” 她说完发现似乎不太对，昨天人刚跟她说过，换个称呼，显得不生分，结果她转头给忘了。 不过他好像也没那么在意，面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提醒道：“蕴蕴，你好像忘了什么？” “还不太习惯，给点时间适应一下。” 蒋旭很大度，并不会在这些小事情上多做纠结，他顺手拿过她手里的包，问：“不知道今天蕴蕴这个东道主，要带我去体验什么呢？” “上车说。” 陆蕴书领着他到了自己的车子面前，给他开了车门。 蒋旭坐进去，笑语说：“真是荣幸，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获得女生帮忙开车门呢。” “那我也荣幸之至，居然做了这第一次。” 两人互相吹捧间，陆蕴书脚踩油门，绝尘而去。 她先是带人去吃了a市的特色餐，然后带着他去了这么紧迫时间内唯一能够看得上的景点。 古镇夜景。 a市最大的特色就是山水之间。 古镇也是依山傍水的，到了晚上，灯光一开，两岸交向辉映，是一场视觉盛宴。 陆蕴书喜欢单纯的欣赏景，不过最后蒋旭说难得来一次，该留张影纪念一下，她也没有反对。 两人玩这一趟，回去的时间又晚了，好在他住宿的酒店跟她的住址离得并不算远，很方便，不需要再多绕一段路。 但蒋旭细心，也或许是因为他亲眼见过她出事时的模样，总有几分阴影在，必须将人送到门口，甚至是看着她上楼，开了灯，才算安心下来，肯折回去。 对于这种关心，陆蕴书不拒绝，所以车是一路开到了小区单元楼下。 蒋旭没有立即下车，反倒感慨起来：“这一天过得可真快。” “怎么，舍不得？” 蒋旭也没否认，“有点。” “那你明天几点的飞机，我送你去机场。” 她最近闲，有的是时间。 “不用了，我跟队伍走，而且挺早的，女孩子还是该多睡点，养精神，对身体好。” 陆蕴书也并非说一定要去送不可，就是随口搭话而已，他这么说，人自然也不反对，两人随着先后下了车。 还没走，撇眼见旁边停着一辆车。 车里人在抽烟，火光忽明忽暗的，映着人的脸，看得不是十分清晰。 可她对这个车，对那个人太过熟悉了，几乎不用看细看就知道是谁。 第92章 利用 蒋旭认不出，但看她的反应，模糊猜到了一点。 他撇眼看了那边一眼，善解人意道：“那我先走了，你们聊。” 不等他步子迈开，陆蕴书抓住了他的手，“阿旭，不急回去休息的话，上去喝杯水吧？” “好。” 蒋旭回握住她的手，两人像是没认出来人一样，从陈牧扬身边走过，有说有笑的上了楼。 进门陆蕴书便先一步松开了手，她边往厨房走边问：“蒋医生喜欢喝什么呀？咖啡，或者来点酒？” 从“阿旭”到“蒋医生”这称呼的细微变化，蒋旭察觉出来了，不过也没说什么，只道：“大晚上的喝咖啡会睡不着，不是个好选择，酒也不行。” 他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人一眼，笑着说道：“万一喝多了，容易误事。” 陆蕴书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向人道歉：“抱歉，刚刚利用了你。” 她认出陈牧扬了，但不想再跟他有任何一点牵扯，索性便借用了身边人。 蒋旭摆手，无所谓道：“没关系，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甘心被利用，而且乐在其中呢？” 相敬如冰 第60节 “噗！” 陆蕴书笑出了声，“蒋医生，你可真是个好人。” “我给你拿杯牛奶吧，晚上喝点牛奶，助眠。” “好，不过……” 蒋旭道：“蕴蕴，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阿旭，很好听。” 陆蕴书愣了下，这才惊觉刚刚为了刺激人，误唤了称呼，但既然都叫出口了，也没什么好扭捏的，她笑笑答：“好，我尽量适应一下，以后这么叫你。” 她给人倒了杯牛奶，自己却是习惯喝酒。 陆蕴书心绪不宁，手里拿着酒，步子却是不自觉走到了阳台边，眼神往下看。 这里楼层不高不低，正对着门，可以大概看到，在小区园景树下，一个模糊的影儿呆呆立在那儿。 看不清神态，不过瞧着有些落寞…… 她想起经过时借着远处昏黄路灯的光撇过陈牧扬。 他状态不是很好，人消瘦了许多，眼窝深陷进去，素日那么在意形象，需要保持着一丝不苟精英状态出现在任何场合的人，如今对于自己的面貌毫无打理，胡渣也长了出来，看上去有些脏乱…… “要不要我去将他请上来，你们好好聊聊？” “不用了。” 陆蕴书道：“我跟他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聊的了。” 她斜睨了下边一眼，道：“只是他一直在那里，怕是阿旭你不太好走。” 陆蕴书有些后悔刚才冲动的行为了。 明天人家要早起赶飞机，她这无疑是耽误人。 不走不合适，走了，似乎今晚的功夫就白做了。 蒋旭扯了个笑容，语气俏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求之不得呢？” “好了，别多想了。” 蒋旭将手里的牛奶放下，走到她边上，手搭过她的肩，道：“这些事，我会自己看着办，现在时候不早了，你赶紧收拾休息吧，女孩子熬夜太晚不好。” 陆蕴书怔怔看着人，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拿过她手里的酒，催促起来，“快去吧。” 家里多一个人，陆蕴书做什么都感觉有几分不自在，蒋旭看得出来，又道：“你不用太在意我的存在，做你自己的事就好，当然，如果你担心睡着之后我会怎么样的话，可以锁门。” 陆蕴书尴尬的笑。 人在自己熟悉的空间里，是会卸下所有伪装的。 她在外边跟他玩暧昧，各种肆意的撩，但回到家…… “那倒不用，我相信你不会的。” 陆蕴书勉强找回场子。 蒋旭知道她这是在撑面子呢，也不揭穿，拿话试探人，只继续催道：“那就快去吧，收拾休息。” “嗯。” 陆蕴书进屋，收拾躺下，但没睡着，想了一会儿，她从衣柜里拿出一张毛毯子走出去。 “夜里还是挺冷的，这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你用这将就下吧。” 蒋旭接过，手在上边摩挲了一下，是毛茸茸暖和又丝滑的触感。 “好。” “那……早点休息。” “嗯，早点休息。” 两人互道晚安，陆蕴书又折回了屋。 这一天发生很多事，分明很累，可心绪难平的人却怎么也睡不着，只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上的灯，黑暗中的五感，也变得尤为灵敏。 她听到蒋旭起身关客厅灯的声音。 这下，整个房子彻底暗了，同这黑夜隐为一体。 陆蕴书强迫自己不再多想，吃了一粒褪黑素，逼着自己入睡。 不过她睡得并不安稳，又重复的做噩梦，梦见那一天的事。 那些人绑着她，给她喂药，在她身上上下其手…… 她奋力挣扎，然后都是血，分不清是哪里的血…… 很恶心。 恶心坏了。 “不要！” 她从睡梦中惊醒，乍然失色的自床上坐起来。 蒋旭从外边回来，裹着一身寒霜意蹑手蹑脚进屋，就听到了动静，他快步走过去，关切询问：“怎么了？” 陆蕴书惊魂未定，急促的呼吸着，胸口起伏跌宕。 她摸到床边，闷了一口水，才缓过几分神，目光不算清明的看向眼前人。 “你还在啊？” 这话问得冒昧，但她也没多想，就这么脱口而出了，想起来才问道：“楼下人还没走吗？” “刚刚走了。” 蒋旭看向她手里的杯子，问：“要不要再喝一点？” “嗯。” 这是吞褪黑素时的水，没多少了，根本不抵多大的用处。 得到话，蒋旭从她手里接过杯子走了出去，没一会儿端着一杯水进来。 “给。” “谢谢。” 陆蕴书接过，吞了一大口，波动的情绪才终于缓了一点。 她将杯子放下，问：“你出去过了？” 方才他拿水给她的时候，两人的手无意间碰触，他的手极为冰凉。 蒋旭否认，“没有。” “不可能。”陆蕴书肯定道：“你手这么冷。” 她上手摸了摸他的衣服，也是湿冷一片。 “你看，衣服都裹上了雾霜，怎么会没有呢？” “你是不是下去见陈牧扬了？因为你下去，所以他才走的？” 越想陆蕴书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大，胸腔中一股无名的怒火蹭一下起来，她怒声指责道：“谁准许你多管闲事的，我用得着你替我去处理！” 蒋旭看着情绪激动的人，眼里流露出失落的神色，但那不过一瞬，旋即恢复淡然的模样，他抓住她的肩膀，安抚人，“你冷静一点，我承认我出去了，不过我没有去找他，是他自己走的。” “真的？” “真的。” 第93章 说客 陆蕴书定定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话的真假性。 不过蒋旭面容松缓，神色淡然，瞧不出来，她姑且算真的吧。 人长松一口气，解释道：“陈牧扬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不认为他是个顶坏的人，可有些事情，你主动去招惹的话，就会……很麻烦。” 陆蕴书眉眼暗下来，“昨天晚上赌气，当着他的面，冲动把你叫上来，其实我挺后悔的，若是你去找他，再因此出什么问题，我真的……” 她突然变得有点感性，但话里是难得的真诚，“我不是个喜欢欠别人人情的人，可不知不觉间，我欠过你不少，我真的不希望你再因为这些事出什么问题，我的事，我完全有能力自己处理。” “没事。” 蒋旭不觉靠过来，将人圈抱在怀里，轻轻地抚着人的头发，柔声细语道：“放心，真没事的。” “嗯。” 陆蕴书点点头，闷声应腔，心稍稍放下来些，炙热的体温让她意识到两人似乎有些过去亲密了。 她还不打算这么快发展。 于是从人怀里起来，背过身去，暗暗的深呼吸好几口气，使自己失态的心绪平复下来，问：“现在几点了？” “快六点了。” “你几点的票啊？” “九点二十。” “那不早了。” 陆蕴书起身，边从衣柜里挑衣服边说道：“你等会儿，我收拾一下，我们一块去吃早饭，然后我陪你去收拾东西，送你去机场。” 蒋旭这会儿倒没拒绝，“好。” 他走出去，将空间留给人，陆蕴书的私服多是简约时尚款的，也不难挑，她随手拿了一套上衣下裙的套装换上，化个妆出了门。 陆蕴书走出来的时候，蒋旭在客厅里坐着，手里把玩着一个兔子木雕。 “这看上去不太像是你的风格。” “大学的时候别人送的，做工是糙了点，但有模有样的，就留下了。” 她不打算对此多做解释。 相敬如冰 第61节 没太多必要。 “走吧，时间不早了，再不走，到时候怕你要赶不上飞机了。” “嗯。” 两人出门，陆蕴书带着他去大学食堂蹭了一顿便宜的早饭，之后去了他下榻的酒店收拾东西。 就一条街的距离，很快。 学校周边没有太多豪华的酒店，不过这家挨着她的小区，装潢还可以。 蒋旭东西不多，没几下就收拾完了，陆蕴书看了一眼时间，不过七点多，她问：“要不要去把你同事叫起来，干脆我一块送过去，反正也顺道。” 昨天他说的，要跟队伍一起。 蒋旭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摸了摸鼻子，“不用，他们会自己看着办的，男人收拾都很快，不会耽误太多时间，不用担心。” “好吧。” 见他如此说，陆蕴书也没再坚持，先一步送人过去机场。 大学城这边离机场不算近，加上路上堵车，到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了。 蒋旭的几个同事也早在机场那里等着。 “还以为你要迟了呢。”李照打趣，搭上他的肩。 “不会。” 蒋旭向陆蕴书介绍，“这位是李照，我单位同事。” “你好，我是陆蕴书。” 陆蕴书记得他，昨日在研讨会后，就是他帮忙解了围，看上去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我知道。” 李照脱口而出，陆蕴书愣一下，本能看向蒋旭。 李照解释：“那天酒吧的那个姑娘嘛，当时我们还说让他叫你过来认识一下呢，结果这小子，只想一个人藏着。” 哦，也是。 酒吧那天，蒋旭过来跟她打招呼了，回去人家问一句，他顺口介绍，在情理之中。 “其实不关蒋医生的事，是我个人的问题，慢待了你们，很抱歉，下回再过来，我请我请。” 陆蕴书表现得落落大方，人也没再说什么，眼看着时间差不多，其他同事催促登机，便与人告了别。 送走蒋旭，陆蕴书看着时间还早，开车一个人在城市街道上漫无目的的兜风，近中午吃了个饭便回家，然后没怎么出来，直到晚上出来觅食，再散步消遣。 不上班的日子。 似乎也不错。 她这么持续了大半个月，其中还闲着无聊抽空去参加了好几场名媛聚会，平静的生活才被打破。 陆蕴书接到酒吧老板的电话是在聚会上，那头人说陈牧扬在他那儿喝醉了，让她去接。 听着就上头。 他喝醉关自己什么事？ “抱歉，我想你找错人了。”她挂断电话，原本还挂着淡淡笑容的脸变得阴沉起来，连手里的酒也变得索然无味。 “有心事？” 谢徽走过来，关切询问。 “没有。” 人没戳穿她，只是笑问道：“你知道你那前未婚夫最近被打压得厉害吗？” 陆蕴书口是心非的回：“不知道，自从退婚后，我就没关注过他的事了。” 谢徽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应着她的话道：“也是，婚礼上当场丢下新娘子跑了，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换我也不想理会。” 人好似漫不经心的说：“不过他最近确实被打压得厉害，听说陈老爷子有意培养女儿家的那个孩子接班，兄弟俩在公司斗得狠，陈牧扬有点根基，不至于那么被动，但前段时间他感情用事影响不小，而且这新来的，总归是上边的人，见风使舵的不少，就前两天，我还听一铭说，陈家那小子为了抢一单生意，老拼了，在酒桌上喝得都胃出血进医院了，不过还没拿下来，而且听说在谈的那家公司，已经打算签别个了，如果他要争取的话，估计还得被折腾一番。” 谢徽说到这，眼神突然间变得迷离起来，仿佛记忆回到了好久远以前。 “我记得我跟一铭那会儿，也这样，他为了我，跟他爸杠，你也知道的，他本来不是做这个的，赶鸭子上架来，天天被折腾，熬得人都快没了。” 谢徽出身不太好，而且婚前就被诊断出多囊卵巢的问题，不容易怀孕，顾家根本不接受这个媳妇儿。 可顾一铭愣是为了她跟家里硬杠，对顾家的长辈说：“今天在这里，我就一句话，你们接受她，那顾家就多一个儿媳妇，要是不接受，就少一个儿子。” 顾家的长辈最后没办法，拿着这事逼他接班，这才松了口，让人进了门。 虽说这豪门歪歪绕绕的事情多，但顾一铭从来不叫她操心这些，以至于谢徽快三十多的人了，精神面貌还是非常的好，保养得跟二十多的姑娘似的，漂亮得紧。 她说着感慨起来，“以前我也老跟一铭吵架，身份的差距让我很没安全感，总患得患失的，分分合合好几回，最后发现啊，什么都还是最初那个人好。” “分分合合？”陆蕴书低头呢喃着这几个字。 不对！ 她忽感到什么，道：“谢小姐是受了什么人的托，来给我当说客的吧？” 第94章 装的 谢徽笑了，“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解释：“前几日我跟一铭去参加了个酒会，在宴上见到你那前未婚夫，他就托我问一下，反正你看着办吧。” “所以喝酒进医院那事，也是假的？” “这倒不是，是真的，怎么，真心疼了？” 陆蕴书挑了挑眉，语气无波无澜，“这生意场上，谁还没喝出点病过，他一个成年人，自己把握不住度，那我也没办法。” “你太狠心了。”谢徽打趣，“小心你这样，失去了就真的错过了，我看着他还不错，挺关心你的，见我的时候都在问你的事。” “装的。” 陆蕴书不认为陈牧扬会过问她的太多事，不过两人婚约在续的时候，他就很会演，现在她形象正好，他名声败坏，装着表现几分不舍，挽回一下形象，倒在情理之中。 不过她和谢徽就是合作关系，她是她新请的品牌设计师，因为她丈夫顾一铭的关系，两人才算属一个圈子，但要说朋友……陆蕴书觉得还算不上，所以也不多说其它。 见她坚决，谢徽也没再说什么，两人将话题聊回工作上，陆昭接手她的工作后，步子迈得很大，想改头换面做出自己的成绩，不过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没多少人服他，高层那边对他频频改动的政策也有意见，不过是有她三叔在坐镇，这才稳住没有被踢出来，所以最近收敛了不少。 “我觉得，他野心挺大的，真起来对你是个威胁。” 陆蕴书不以为意，“那也要起得来才行。” 她没在宴上待多久，九点就离开了，谢徽送她出门，道：“我知道自己不该多话，但还是说一句，陈家那小子，最近也在a市，那生意确实挺难弄的。” 陆蕴书淡淡点头，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陈牧扬坐在吧台边上，手里的酒快见了底，不过人酒量好，也没有多少醉意，只是脸上阴沉沉的，看着就让人害怕。。 调酒师摆了摆手：“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人没理，说打错了。” 身旁的女人靠近些，手搭上他的肩，“帅哥，别生气，不接就不接嘛，那么在意干嘛，来，我们喝。” 她作势拿自己的酒杯去跟人的碰杯。 “滚！” 低沉的哑音落，手里的玻璃杯顷刻间裂开，成碎片，细碎的玻璃渣子掺进血肉里。 女人被吓得花容失色，从座上下来，甩了甩溅到手上的酒渍，骂了两句：“神经病，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就你这种人，谁会要！” 女人走了。 刚才那一出，吧台没几个人再敢靠近，调酒师倒吸一口凉气，看了看他手上的伤，问：“要不要我给你拿点东西处理一下？” “不用。” “继续上酒。” 调酒师：“……” 看着不对劲，不过送上门的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他还是照做了。 …… 陆蕴书睡眠质量并不是很好，睡得迷迷糊糊间，被一阵猛烈的拍门声叫醒。 她看了眼手机。 半夜两点多。 这么晚？ 这不算个高档住宅区，但是安保工作做得还可以，只是谁也说不准意外。 她还是本能的心提了起来。 一只手拿过手机看着要报警，另一只手找了个能够得着的棍子走出去，透过猫眼看了一眼。 外边，陈牧扬喝得醉熏熏的，一旁的保安边搀着他边开门。 看到是熟人，她心里放松下来几分，可旋即皱起了眉。 她实在不想见陈牧扬，但很显然门外这动静，她不开门也不行。 思忱再三，她还是将门打开了，保安阐述事情经过，让他们小情侣闹矛盾归闹矛盾，但是别扰民，这再有下次，他们那边就报警了。 “我知道了，抱歉，大晚上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陆蕴书赔着好脸，从他手上接过人，陈牧扬近一米九的身高，这会儿还喝得不省人事了整个人压下来，陆蕴书矮了大半的身子。 她艰难的将人拖到沙发上，撇眼看到那一手的碎玻璃，上边的血迹已经干涸了。 陆蕴书不想管，这么大个人了，明天醒了会自己去医院处理。 她顺手将沙发上一条毯子给人盖上，便不想再理会，转身要走，手突然被攥住，一股重力将她猝不及防的带了过去。 真是！ 陆蕴书深呼吸一口气，挣扎起身，腰骤然被锢紧，动弹不得。 相敬如冰 第62节 “别动，让我抱一下，”人含糊不清道。 “书书，我最近好累。” 活该！ 陈老爷子为了给他点教训，放任赵知安折腾，让他以工作为由将人丢到a市。 这边大部分企业都跟陆家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会那么蠢得罪陆家，他谈什么，自然都举步维艰。 他被折腾得够呛，上次见就觉得有些瘦了，这会儿这么近距离体会，才发现究竟有多离谱。 眼睛下黑压压的一片，面上似乎都挂不住肉，本来就凌厉的棱角，变得更加明显了，胡渣也长了出来。 可这关她什么事呢？ 他那么会演。 陆蕴书猛然惊觉自己被他的情绪给带过去了。 她挣开挟制在她腰间的手，从人身上起来，就听人弱声道：“书书，我受伤了。” “这点伤，死不了！” 她低骂一句，到底还是进屋，拿了工具，帮人将玻璃渣子挑了出来，扎得很深，纵使他现在喝得烂醉如泥，弄出来的时候，还是会因为疼痛不自觉的闷哼出声。 看他吃痛的表情，陆蕴书心里那恶劣因子起来，手上动作重几分，弄完他疼得额上一头的汗，脸色惨白。 她骂骂咧咧的给他处理好，将东西收回去，回了屋，然而心绪一直也平静不下来。 陆蕴书真的烦透了，这个人，近期好像一直在不停的给她找事。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抽烟的人从床上起来，在阳台上连连抽了好几根，最后收拾东西，驱车连夜出了a市。 看到陆蕴书出现在医院门口，蒋旭有几分惊喜，自从a市回来，两人一直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可却怎么也没有再进一步，她甚至不肯离开那里，过来看看他，而自己近一点时间也忙，完全抽不开身过去。 “怎么突然过来了？” “不欢迎？”陆蕴书不答反问。 “当然不是，求之不得。” 他笑弯了眼，揉了揉人的头发，问：“吃过了吗？” “没有。” “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他自然的接过她手上的包，拉着人进了医院食堂。 “本来你大老远赶过来，该带你吃点好的，不过这会儿近上班时间了，来不及，下次，等这一阵忙过了，我申请个假期，然后再带你去。” “好。” 她在那个房子，看着躺在沙发上醉得一塌糊涂的人时，心里的烦躁达到了顶峰，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就想起了蒋旭，他也在那里躺过，人很乖，很安静，两人当时分明也不是很相熟，可她就是相信他，他只要站在那里，似乎就让人感觉到很安心。 她忽然想见见他。 于是连夜过来了。 人收拾东西的时候，陈牧扬就躺在那里，他看着她收完，出门，再看着手机里传导过来的定位地址，脸上阴翳一片。 第95章 搬家 “来，喝点热奶，暖暖胃。” 蒋旭把热豆奶左右晃了许久，捂得差不多温热可入口，将吸管放进去递给她。 “谢谢。” 陆蕴书语气清清冷冷的，没什么情绪波动，跟之前刻意撩拨人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他能准确判断出来。 “有心事？” 陆蕴书抬头，定定地看了蒋旭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有说。 “没有，只是想着有一段时间没见你了，反正现在我也没事做，就过来看看。”她扯了一个笑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可好像不知道是不是间隔的时间有点长，见到蒋医生，不是。” 她急忙改了口：“见到阿旭你，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话自然是假话。 但她不愿意说，蒋旭也没逼人，只道：“那你在这边住几天，我们再慢慢熟悉。” “好。” 其后的几天，陆蕴书跟蒋旭都在一块，蒋旭很忙，基本没有休息的时候，有些值班分明不应该是他的时间了，可那上边赫然还是写着他的名字，他也不反抗，就那么照做了。 李照说：“他这是得罪人了。” 蒋旭好说话，以前同事间有个什么事，请他帮个忙，调个班，他没拒绝过，这很正常，但像这样接连给他排班的情况，是很少有的。 “他这么下去身体可遭不住，陆小姐，你想个法子劝劝吧，这工作哪有命重要啊！” 陆蕴书闷闷点头，“我知道了。” 她本来挺好的心情，因为这一句话全然没了兴致，垂丧着脑袋在蒋旭办公室等人。 他的办公室不是很大，除了一张办公桌，一台电脑和饮水机外，就是一些病历资料，一目了然。 不过人收拾得很干净，没有一点杂乱感。陆蕴书坐在那里，忽然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看病的情况，这里也是干干净净的，不过她印象并不好。 看到是个男医生，她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是想转身就走的，后来是他先开口，叫住了她。 他带着口罩，其实陆蕴书分辨不太出来他的表情，只是声音很好听，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那双乌亮的眸子，也十分真诚，望向你的时候，会不觉将你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她就这么留下了，走完了全部流程。 “在想什么？” 蒋旭忙完回来，正见她发着呆，一副魂游太虚的模样。 陆蕴书回头，说道：“我在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你说那天要是你没有主动开口叫住我，我们没见过，不认识，那么后边我出事的时候，是不是会不一样？” “不会。”蒋旭肯定回答。 “为什么？”陆蕴书开口问，接着想起来，颇有些失落的说道：“也对，你是个好人，不论当日出事的是谁，出于责任，你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蒋旭没否认，不过却添了一句：“但你跟别人不一样。” 陆蕴书笑，手顺势的搭到他脖子上，明知故问的说：“我和别人怎么不一样了？” 蒋旭闻言，脸迅速红到耳根，脖子，陆蕴书听到他的心跳，很快，很急，“咚咚咚”的，十分有力。 他斟酌了许久，正要开口，陆蕴书撇眼见抽屉里躺着一个小物件，抽回了手，随手将东西拿了出来。 是块木头，还没雕出模样，看不太出来雕的是什么东西，抽屉里边躺着几把不同型号的刻刀。 “看不出来蒋医生还会这个？” 蒋旭表情不自然的摸了一下鼻子，支吾道：“大学的时候无聊学的，会一点。” “挺好的，手艺人，现在挺少的了，不过这几天怎么没见你动手呀，是我在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蒋旭道：“有段时间没动了，而且也还没有想好雕什么，便搁置了。” “雕只鹰吧。”陆蕴书随口道。 她有只兔子木雕，不过她一向不喜欢兔子这种生物，感觉太过弱了，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属于被掠夺剥削者，所以其实放在那里，她都没有怎么留意过，还是那天蒋旭过来，拿在手里把玩，她才想起来。 “好，到时候雕完我给你送过去，你可别嫌弃雕得不好。” 陆蕴书扯了扯嘴角，笑道：“我一个都不会做这些的人，有什么好嫌弃的。” “给点意见也是好的。”蒋旭说，看了一眼时间，道：“等这么久，饿了吧，走，去吃饭。” “好。” 两人没走远，就在医院附近随便找了家店，吃了一些，毕竟下午蒋旭还要上班，时间来不及。 他真的太忙了，李照说的，她深有体会。 “阿旭，你很喜欢这一行吗？” 蒋旭点头。 “为什么呀？” 一般人通常会选择做心外科或者其它，至少说出去光鲜好听，一个男人，做妇科医生，就跟她去纹身店纹鹰一样，总有些刻板印象，会觉得不合适，甚至遭人歧视。 “我奶奶跟我妈，因为生孩子，身上总有各种毛病，我小的时候，见过她们生病的样子，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我懂些，是不是就可以减少一点她们的痛苦和困扰，后来就一直往这方向走了。” 他苦笑了一下，道：“不过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成为那个梦想中的自己，不能做到这一点。” 陆蕴书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她怔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放心吧，会的，你一定可以的。” …… 下午的时间，陆蕴书没在医院待着，去了一趟清水湾的别墅。 她想想自己和陈牧扬，和陈家确实没什么好联系的了，但留在那里，属于她自己的东西，还是该带走，免得将来是在哪个垃圾桶里看到，伤人得很。 而且她的东西每样都不便宜，丢了也怪可惜的。 徐妈看到她出现，有一瞬的震惊，“小姐。” “好久不见了，徐妈。” 人露出憨实的笑容，“是好久了，小姐你不回来，这房子就我一个人住，还挺空的。” 是了。 平日里陈牧扬都不常回来，这里就她们两人住，如今她再走了，确实很空。 “要不要我跟先生说一声，他近日……” “不用了。”陆蕴书打断了她后边的话，“我就回来拿属于我的东西，拿了就走，别打扰他了。” 陈牧扬近期的工作重心都在a市，她就是清楚这一点，才会回到江城，并且趁着这个时间段过来拿自己的东西。 徐妈有些为难，陆蕴书看出来她的为难，道：“如果到时候先生问起，你就说是我不让的，有什么问题，让他直接跟我沟通。” 相敬如冰 第63节 说完她上了楼。 她有一整面墙的鞋子，一个衣帽间的衣服，包包，化妆品等等…… 收拾起来十分费劲，花了差不多三四个小时，才勉强整理完。 最后面对墙上那张婚纱照，照片上，她笑颜如花，深情的凝视着陈牧扬，然而人却没多少表情，甚至看上去有点阴沉发冷。 她想起拍婚纱照的时候，摄影师曾经因为这个问题，说过好几回，让他配合，笑的开心一点，不过结局不尽如人意。 陆蕴书犹豫许久，还是将它拆了下来，把自己那一半截去。 “小姐！” 徐妈在一旁看得心突突的跳，那每剪一下，都是剪在她心上。 陈牧扬赶回来的时候，除了他在各种日子托人送的礼物珠宝，屋子里属于陆蕴书的东西都已经搬空了，连双拖鞋都没留。 那一副巨大的婚纱照，上边只剩下他一个人。 照片上人的表情跟他这会儿没什么两样，都是阴沉沉的。 徐妈用弱不可闻的声音说：“小姐说，她的东西，就不借用陈家的屋子收着了，她自己带走了，如果您有什么异议，可以通过她的秘书去找她谈，不过……” 她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她说，大家好歹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装醉卖可怜，用苦肉计算计，并不高明，还挺恶心人的，很跌份，希望没有下一次。” 第96章 试试 陈牧扬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他阴恻恻问：“还有吗？” 徐妈小心翼翼的说：“还有小姐说，那天在楼下的事，她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什么，但她现在过得很好，身边有个人，挺好的，她想重新开始，所以希望你如果可以，真有问题，直接冲着她来，不要殃及旁人。” 医院都是有固定排班的，不会让人没日没夜的忙，除非特殊时刻，可自从蒋旭从a市回来，人就忙得不可开交，经常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这显然不对劲，像李照说的，他这可能是得罪人了，有人故意搞他。 从时间线上来看，极大可能是陈牧扬，她也觉得这是他有能力且做得出来的事。 毕竟这家医院，有陈家的持股，很多顶级设备也通过陈家那头买卖沟通。 只要稍微放出一点消息，都不用他亲自动手，会有人为了讨好，上赶着来做这件事。 “好，实在好得很！” 陈牧扬一拳打在坚硬的墙体上，徐妈看得心突突的跳。 “先生？” …… 陆蕴书将东西搬到了她在江城的房子，不过这不比在a市那样大，跟在大学城那边大小，放不下，她只挑了一些留下，其它的均是通过快递寄了回去。 收拾麻烦，快递麻烦，弄完的时候都六点多了，她收到了蒋旭的电话，问她怎么去那么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蒋旭言语间是掩不住的关心，这让陆蕴书很是感动，但随即一股深深地愧疚感萦绕在她心头。 开始跟人往来，其实她没存什么心思，就单纯是对恩人的一种感激，后来看他有心，想起之前陈牧扬和赵知安的种种，便想借着他，找回一些场子，再后来她利用了人，想到他所说之所以会做这一行的缘由…… 或许她不该再这样了，蒋旭没抱怨过，可那么频繁的工作量，谁都清楚不太正常，大概率是受了她的影响，否则以他那好好先生的性子，不至于得罪人到这地步。 “蕴蕴，你怎么了？” 见她一直不答语，那头人有些急，语气带上了慌意。 “没事，就是东西有些多，弄得累了。” 话落，陆蕴书听到一声松缓的呼吸声，随即听人道：“那我去接你，我们去……” “不用了。”陆蕴书道：“我有点累，今天想好好休息，想一个人待着。” 那边安静了好半天，最后问：“是不是今天你过去那边，遇到事了？” “不是，我真的只是有点累而已。”她强调，但说话的语气出卖了她，那是被说中的着急又不耐烦，明显怕被看出什么。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蒋旭看着手里满满当当的菜，眼神黯然，但出口的话，仍然温和暖心。 “嗯。” 陆蕴书挂断，失力的坐在沙发上，呆呆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良久，最后给乐柚拨了一个电话。 “柚子，上次派对那几个人，你能联系一下吗？” 那边明显一愣，随即雀跃起来，“你终于是想通了？” 陆蕴书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道：“反正无聊，我想……试试。” “该试该试，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哪个最适合自己呢？” 那边安排得尤其快，第二天苏秦和几个小子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陆小姐，你能主动联系我们，真让人惊喜。” “嗯，走吧。” 她包了艘豪华游艇，带着人上了船。 第二天，整个新闻版面都是她携好几个男人出海，日子过得潇洒肆意的消息。 这一幕，落在各人眼里，心思各不同。 赵知安冷扫了一眼，将手机丢了出去，怒道：“把发文的媒体都找出来，都告了！” 陈牧扬手死死地捏着手机，屏幕碎出裂痕，他哼哼一声，阴阳怪气道：“一个还不够，还得好几个，日子过得还真是自在。” 李照望着那消息愁眉紧锁，“没想到陆小姐居然还是这种人，那几天看她在医院粘着你，我还以为……果然这种大小姐就是……” “不要胡说！”蒋旭冷声打断他后边的话，“陆小姐她不是这种人。” “还不是呢？你因为她那么被针对，她表现什么了吗？啥也没有，现在倒好，玩够了转头将你甩了，跟别人玩去了。” 他苦口婆心的劝道：“其实也没事，就兄弟你这条件，要什么没有，咱也没必要在一根树上吊死，就前几天陪同一个孕妇过来产检的姑娘，我看着就不错，她还问了你好几回，要你联系方式呢，再者，不行的话，让徐述那小子帮你介绍介绍，他有经验，身边好姑娘肯定不少。” 蒋旭皱着眉阻止：“好了，别说了，忙你的去吧，该上班了。” 他不喜欢别人这样胡乱臆测说她的坏话。 没有亲口听到她说的，他都不会认为这些消息是真的。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 陆蕴书是一天一个新闻，身边人不接断，但从没重样过。 陆昭倒是会，趁着这个流量风口，又是宣传了一把陆氏的产品。 谁不希望过点纸醉金迷的好日子，他这是牢牢抓住了许多女性顾客的心理，不管出于什么需要，那销量是蹭蹭蹭的往上涨，爷爷都在会上公开表扬了他。 看到傅钰发来的消息，陆蕴书嘴角不禁上扬，她赞道：“看来我这弟弟，还真有几分本事。” “姐，要不要压一下？” 陆蕴书点点头：“你找个人安排安排。” 她喜欢凶猛的猎物，但是不喜欢养虎为患，陆昭的野心，还有他这会利用事的脑子，真待它日，怕是自己一个很强劲的对手。 好在他也够激进，性子按捺不住，小小试一下就出来了。 是该及早应对。 陆蕴书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下见赵知安，他身边也跟着一群人，有男有女，几个人看上去关系十分亲密。 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在她面前伪装乖顺，被一群女人环绕要将人叫过来解围的人了。 现在的他，恢复会玩的本性。 赵知安主动过来邀她，“姐姐，这么巧，居然在这里碰到了，不如一起玩玩怎么样？” “不用了，咱们这关系，我怕我的人吃醋。”她拿开了人递过来的酒，“最近新鲜感还在，不想叫人家伤心。” 他扫了酒吧卡座上的几个小侍一眼，略带讥讽的说道：“姐姐的新鲜感，是日抛吗？” 陆蕴书知道他的意思，无非在说她又换了人罢了。 这几个明显不是之前任何一个。 “对。”她迎上人的目光，莞尔道：“我的新鲜感，从来不过夜，对谁都一样。” 言外之意，你也是，而你对我来说，没新鲜感了。 第97章 公平 陆蕴书看到蒋旭的时候，霎时间有些慌神，她不确定刚刚的话，人是否听到了，但对上他的眼神，她莫名觉得烦躁起来，以至于后边赵知安再说什么，她也没听进去。 “无趣死了！” 她冷着脸将杯子一下子扣到桌子上，兴致缺缺的出了酒吧的门。 人一走，赵知安也将他的局给散了。 他追出来。 “姐姐，你生气了？” 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不说识人无数，可长这么大，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陆蕴书这一出，是真是假，他早就看出来了，但刚才不一样，她撇眼见门口的一瞬，脸顷刻间拉下来，那种情绪波动，他只在当初人面对陈牧扬的时候有过。 可他了解陈牧扬，如果方才在门外的人是他，都不用他们说什么，他早就进来将人带走了。 不是他。 那是谁？ 陆蕴书对赵知安的意见并不大，但这会儿她心烦意乱的，说出口的话也没什么好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赵知安低着头，可怜巴巴道：“我就是想你了，可你宁愿找那些不认识的人也不愿意见我，没办法，我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找你了。” 相敬如冰 第64节 陆蕴书微怔，定定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人，冷静下来些，态度也好不少。 “赵知安，我跟你说过了，我不希望再跟你们陈家人，有任何除了工作以外的联系，请你尊重我吧。” 赵知安摇头，紧抿着唇，眼睛泛着红，弱声唤道：“姐姐……” 陆蕴书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极不是滋味儿，她一直挺吃他这套的，可想到再跟陈家有联系，和陈牧扬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她就无比的心烦。 她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上前一步，伸手抚摸他的脸。 赵知安湿漉漉的眼睛亮了下，巴巴看着她，“姐姐。” 那一声唤得是缠绵缱绻，陆蕴书想，这一刻的人，或许确实有几分真心的吧。 “乖。”陆蕴书哄着人，“其实我们本来就不该牵扯到一起，那是个意外，是误会，现在这样正好，我们都该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轨道上。” 她上下的打量一下赵知安，道：“你看你，从身材到样貌，哪儿都不差，打这走出去，会有一大群人排着队喜欢，讨好你，没必要这样把时间耗在我这里。” “我喜欢，我愿意呀。” 他抓着她的手，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眸，面上是难得认真的模样，“姐姐，我喜欢你，可能你不太相信，但我说的是真的，你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好不好？” “姐姐，不要连个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判人死刑，这不公平。”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公平可言。” 如果有。 她当初为陈牧扬在辛苦维系这个婚约。 人怎么会看不到，为了一个女人弃她而去呢？ 喜欢就是喜欢，很没道理的事情。 不存在公平。 陆蕴书苦笑着将手从他掌心抽离，“真的没必要赵知安，你好不容易走到这个位置上，就好好努力吧，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谓的事情身上，不值得。” 和赵知安分开，陆蕴书没有立即回去，而是一个人在街上走。 夏日的风很是凉爽，她其实还是挺喜欢这种夜里一个人独处的感觉。 很是自在，会莫名让她心静下来，所有的烦恼都随着风被吹散，好像天大的事，在这一刻都与她没有关系。 她已经渐渐忘了刚刚被蒋旭看到她那么坏的一面那种躁郁的心理。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看开了。 他见过她那么不堪的一面，如今又知道她并非他想象中的好女孩儿，大概也便会放弃了那点小心思。 救命之恩，她有的是钱，可以用钱去还，也没必要为此牺牲感情。 这对大家来说，都很好，百利而无一害。 陆蕴书向来是个想得开的人。 想通这一点，她再没纠结，第二天约了乐柚跟洛喻去滑雪。 本来陆蕴书不想做电灯泡，只想约着乐柚一起，可现在正值暑假，洛喻有几天假期，他还挺黏人的，便只能一块了。 不过有个男生跟着一道总是方便很多，从背包拿东西，再到帮人驱走不必要的麻烦…… 物尽其用。 他们在国外待了起码有两周，因为洛喻假期结束，才兴意阑珊的回来，之后马不停蹄的去了公司。 她这一休息的时间够长的，得过来点个卯，免得有些人分不清陆氏真正的继承人该是谁？ 陆昭看到她显然有点不高兴，但是没表现得太明显，“姐姐怎么突然有空过来了？” “走到附近，随便过来看看，弟弟不会不欢迎吧？” “怎么会？”他吩咐人去给她沏茶，“说到底，公司这边是靠着姐姐有这样成绩的，我不过是捡了个漏，还有很多的不足，姐姐能过来，是我荣幸之至。” 嘴上说得客气，但话里话外，已经将陆蕴书排除在公司之外，默认她回不来，现在的一切是他的了。 陆蕴书眯着笑眼看他，“你能这么想最好了，陆家走到今天，是靠一代一代积累下来的，可不能随意交到一个人手上，毁了它的招牌。” “当然，姐姐可以放心，我会做得很好的。” “嗯。”陆蕴书皮笑肉不笑的点头，“行了，这里我熟，你也不用特意招呼我，忙你的事去吧。” 陆昭近日在公司的日子并不好过，很多项目合作方都更加信任自己这个姐姐，不肯跟他合作，推进并不容易，公司的人也不太愿意听他的，稍微能力强些的，他都使唤不太动。 不过他看到这个困境，也暗暗培养了一些人，虽然现在还没完全走出来，但事情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陆蕴书才特意来这一遭。 她在公司待了一下午才回去。 是傅钰亲自送人出的门。 “蕴书姐，你放心，照这个进程下去，不多时你就能重新回来掌局的。” “嗯。” 陆蕴书完全相信这一点。 她观察过了，现在的陆昭，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而已，对她威胁不大。 她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站在一个人，身形还算高大，就是有些单薄，仿佛风一吹就会跑。 傅钰也看到了。 “那……姐，我先上去忙了。”她找个借口离开。 “嗯。” 陆蕴书点头，在傅钰走后，向树下的人走过去。 “好久不见，蕴蕴。” “好久不见，蒋医生。” 第98章 相亲 “可以……聊聊吗？”他声音中带着点卑微的请求，这让陆蕴书心里有些颇不是滋味儿。 说不上来，但她不太希望是这种，只是说出口的话却化为冰冷的机械音。 “好，不知道蒋医生想聊些什么？” “上车说吧？” “嗯。” 她跟人各自上了自己的车，不过没有去其它地方，而是来到了蒋旭工作租住的公寓。 之前她来过这里几回，还算熟悉，也没什么戒备心理。 在她的潜意识里，默认蒋旭不会伤害她。 “你坐。”蒋旭招呼她坐下，给人倒了一杯水，进了屋，没一会儿走出来，手里多了一个小物件。 是一只老鹰木雕。 他手艺很好，刻得栩栩如生，尤其那一双犀利的鹰眼，就这么盯着你看，给人一种骇然后怕之感。 “上次你说的，雕一只鹰，近段时间不是很忙，我抽空弄好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给你。” 他顿了一下，道：“我是问了人知道你回国，还去了公司，所以过去的，希望你不要觉得太冒昧。” “不会。” 陆蕴书有意避免两个人的接触，所以行程都不会跟他说太多，就是聊天，也是比较敷衍，可这样的态度，他还能记得自己随口那一句话，做好了特意给她送。 她忽然觉得自己挺不是人的！ 可转念一想自己其实做得也对，你看这一减少往来，他都闲了不少。 “谢谢。” 陆蕴书道谢，可是没有收，“这是你辛苦做的成果，我不该这样随意拿了，无功不受禄。” 蒋旭道：“这本来也是随便做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收着吧，你不收，我也很难再找到第二个喜欢鹰这种动物的女孩儿送。” 他将东西交到她手上，没有再多说其它，转声道：“今天在这里吃饭吧。” 陆蕴书看着手里的东西木木然点头。 大概是因为一个人在这边生活的缘故，蒋旭手艺很好，比之前陈牧扬的还要好几分，两人熟悉起来后，她在他这里蹭了好多次饭。 不过这一次的氛围显然不同以往，两人都比较沉默，吃完陆蕴书就走了，蒋旭将人送到楼下，只叮嘱了一句：“路上开车小心。”便没有其它。 但陆蕴书还是主动开了口。 “蒋医生，你曾经救过我，我很感激你，如果之前我的行为有给你什么造成误会之处，我向你道个歉，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相信将来你肯定也会碰上一个跟你一样的好女孩的。” 蒋旭点点头：“好，谢谢，借你吉言。” 陆蕴书对蒋旭是有几分好感的，不管缘于什么，这一点毋庸置疑，她也不排斥跟人进一步发展的可能，只是这些可能，在很多现实面前加起来……有点微不足道。 目前，他还没有重要到那个地步，可以让她丧失理智去做一些决定。 再者还有陈牧扬那边…… 想到这个人，她就莫名烦起来。 罢了，现在这样最好。 陆蕴书回去后一躺就是一夜，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她接到了母亲杜芸的电话，让她回她那里一趟。 自从话说开，母女俩关系就保持着距离，但到底是生她养她的人，陆蕴书做不到没有隔阂，但也做不到彻底断舍离。 想了想，她还是回去了。 刚到别墅门外，陆蕴书就发现门口停着一辆陌生的车，进门就看到母亲跟一个年轻男人在院子里的凉亭下聊天，二人有说有笑的，好不热络，仔细看，那人眉眼，似乎还和陈牧扬有几分相似。 她看到她，笑呵呵的招呼人过去，向她介绍：“小书，这位是郑董事的儿子，郑仲，人家可出息了，年纪轻轻就自己创业，不靠自己父母，做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杜芸说着又笑道：“你这人呢，打小就跟你爸在生意场上混，对工作，你俩啊，指定能聊得来。” 陆蕴书微微拧眉，面露不悦，可到底没当场下母亲面子，还是好声好气的跟人攀谈了一番，直到送人离开，她才拉了脸。 相敬如冰 第65节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也要学爷爷，拿我送人情？” 杜芸听着有点不高兴，皱着眉道：“你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就是让你多认识个朋友，就相处一下，不合适就算了呗，不然你说你这整天闲着折腾，交往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这不白给你二叔三叔送机会？” 她理直气壮道：“我也没给你瞎选，这郑董事是跟你爸一块打拼过来的老人，在公司高层里极为有话语权，他儿子也是年纪轻轻，年少有为的，重要的是，人长得还是你喜欢的类型。” 看吧，跟她想的一样，还说不是送人情。 陆蕴书烦躁的怼回去。 “我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不用您操心，安心过您贵太太的生活就可以了，如果再让我知道有下次，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杜芸闻言红眼，眼眶里噙着泪，委屈哽咽起来。 陆蕴书意识到自己话有些重，但又想也没错，如果顺着她，这有一回就有 第二回，最后没完没了，麻烦的还是她，于是也没什么动作，只撂下一句话：“您好好想想吧，是要女儿，还是要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女婿？”便走了。 出来的陆蕴书一时无处可去，想找乐柚说说话，然而她也刚被家里叫了回去，不好出来，她还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只是……自己昨天才刚跟他说清楚，这会儿过去说这些有的没的，也不合适。 思衬再三，一个人去了赛车场。 陆蕴书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下遇到陈牧扬。 他穿着一身黑红色赛车服，头发不再是梳得一丝不苟的模样，做了个时下最为流行的卷毛造型，额前几缕碎发被风吹得肆意张扬。 这打扮，仿佛一下子让他年轻了好几岁。 陈牧扬人气很高，赛场气氛热烈，一浪高过一浪，热情的吉普赛女郎围着他打转。 身侧有人跟她吹捧介绍道：“看呆了吧，这位是近期这赛车场的king，连素日蝉联的朱少都被他比下去了。” 朱恺杰？ 他俩怎么会搅合到一起？ 那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正想着，似乎那头人也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一般，抬了抬眼皮，视线投射过来。 四目相对。 第99章 真巧 陆蕴书玩的兴致因为这一出意外全无，对上眼神，她装作没认出来，转头继续和别人嬉笑攀谈。 隐隐觉察目光收回，她笑容淡下，对边上的人道：“抱歉，有点事，先走了。” 她离开，还没上车，就被人堵在了道上。 “陆小姐，真是巧啊，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嗯？” 学她装不熟？ 陆蕴书拧眉，“怎么，有事？” “没有。”陈牧扬含着不明深意的笑脸，一步步走近，陆蕴书呼吸有些紊乱起来。 她在心里暗暗的提示自己，不能被人牵引着情绪走，陈牧扬见状，笑意更深了。 “怎么，很紧张？” 陆蕴书挤着笑否认，“我紧张什么，不过是碰到了不识趣的狗东西，挡了路，心里烦躁罢了。” 她话说得很直接了。 一般情况下，出于礼节需要，她都不会这样讲话，可陈牧扬好像每时每刻都能触发她的情绪雷达，连从小教养的修养，仿佛也都一并忘了。 “是吗？”陈牧扬唇角勾着笑，语气轻佻道：“会不会是陆小姐自己心里头有鬼，所以见什么都不自在呢？” “大概是陈先生想多了。” 陆蕴书否认，却也不欲跟他细辩，打开车门就要上车，陈牧扬一个箭步过来挡住，说时慢那时快，都没反应过来，已经切实的压了上去，那如葱白一般的指节红了一片，还微微泛着紫。 “你疯了吗？”她怒道。 陈牧扬扯着笑，“陆小姐不是说我惯会使用苦肉计吗，这也许也是呢？” “神经病！” 陆蕴书咒骂了一句，关门，愤然离去，可不多片刻，又折返了回来。 “上车！” 陈牧扬站在那里，露出胜利的笑容，那欠揍的表情好像在说：“书书，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她无视他阴谋得逞的笑容，待人上车，一脚油门往外走，直奔医院去。 拍了片子，还好，没断，不过是轻微骨折，暂时不方便活动而已。 看着那双好看，可是上边伤痕累累的手，陆蕴书忍不住怼道：“真是白瞎了一双漂亮的手，长在了不知道爱惜它的主人身上。” 她亲眼见过这双手，起码受过三四次类似的伤。 头一回，是为了他当时的一个小情儿，后来，是在和赵知安的车上，他打碎了玻璃，再者……是上回装醉…… 没养得多好，上边旧伤还留着痕迹，又添了新病。 陈牧扬仰着头，笑呵呵道：“心疼了？” 陆蕴书翻了个白眼：“是可惜了。” 陈牧扬垂眸落在那包裹成粽子的手上，似乎也颇为遗憾，“确实可惜了，这伤成这样，只怕握笔都困难，公司又那么多事要我处理……” 他一副苦恼的不已的样子。 陆蕴书第一次发现，这个人玩起茶艺来，也不遑多让。 大抵是许悠宁教得好吧。 “公事你可以找周庄帮忙处理，再不行，那职业经理人也可以帮你全盘负责，陈牧扬，别玩这套，你这个年纪，再玩不合适了，直接说吧，你想干嘛？” “不装着跟我不熟了？” “我们本来也不是很熟。”陆蕴书驳话道：“不过是因为一桩婚约，莫名其妙牵扯三年而已。” “是这样。”他认同这句话，不过后边却改了口，“所以我想说，给我们彼此一个重新认识了解的机会，我们再慢慢相熟，陆蕴书，自从你走后，我发现，我还挺不适应的，有点想你。” “可是我很适应呀陈牧扬，离开你后，我过得非常的好，十分自在，我觉得这才是我该有的生活。” 她明白拒绝：“所以我不认为有重新认识了解的必要。” 陆蕴书目光落到他的手上，“你这伤是我弄失望·，医药费我会全盘负责，在日常生活上不太方便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找个贴身保姆照顾着，” 她先一步将所有可能再与他产生联系的需要想到，并且主动切断。 “可是我想你帮忙照顾怎么办？” 陈牧扬道：“书书，你该清楚一点，我不太习惯陌生人的碰触。” “那我可以帮你联系许悠宁，我想她应该会很乐意。” 她腿伤还没好全乎，不过问题不大，已经拆了石膏，在静养恢复了，这么点事情，她能做得来。 陈牧扬目光黯淡下去，沉默好半晌，低低道：“书书，你就那么恨我吗？” 陆蕴书闻声不由呼吸一滞。 恨吗？ 她一直觉得不是，她只是放弃了，不想再跟他有往来而已。 可对于一个陌生人，她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敌意吗？ 很显然也不会。 她对陈牧扬的感情很是复杂。 一方面，她接受喜欢和恋爱自由，她喜欢过陈牧扬，可陈牧扬那边不喜欢她，对其她小情儿或者许悠宁明显更好，都正常，喜欢这种事，强求不来。 是她一厢情愿而已，也怪不得人。 可是另一方面，她不能忽视掉过往那些经历，他接受了婚约，却一次次为了别的女人，在抛弃她，伤害她。 她再怎么洒脱，终究是血肉之躯，她真的忘不掉，也不能当做若无其事再跟这个人相处。 “我们之间，谈不上这个深沉的词。”陆蕴书到底是否认了他的说法。 “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再跟你有牵扯而已，因为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什么心态再去跟你相处，看到你，我很难不想起这三年的种种，我觉得挺难受的，我长这么大，没经历过多少失败，可这三年……我在感情上一直在输，我不想这样，所以如果可以，请你远离我的视线吧，以后如果在一些场合碰到，也当做不认识就好。” 陈牧扬坐在病床上，久久没有说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在良久的死寂之后，他开口道：“这样吧，你照顾我，什么时候我的手好了，咱们就两不相欠。” 陆蕴书想说找护工的事，却听人道：“陆蕴书，伤了人，难道连最基本的负责态度都没有吗，这似乎不太合适吧，传出去，你们陆家的脸，怕也不好看。” “你是碰瓷！”陆蕴书面露愠色，“陈牧扬，不带这样的，你好意思吗你！” “我好意思啊。”他一脸坦然，“反正你弄伤了我是事实，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行我就去找陆爷爷，我想他应该会为我做主的。” “你！” “行！” 陆蕴书恨恨咬牙，到底还是妥协。 陈牧扬露出满意的笑，“这就对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道：“我饿了，你去给我买点吃的吧，我爱吃的东西，你应该知道。” 第100章 傻子 接下来的几天，陆蕴书都按照约定照顾陈牧扬。 他说自己在这边没物业，不想住公司，人只能将他带回家住。 相敬如冰 第66节 陆蕴书明显感觉到他在故意折腾自己，吃食上挑剔无比，这不行，那不好，非得让她亲自给人做。 理由是：“之前你伤着的时候，我都亲自给你做了。” 做完还不行，吃都得一口一口喂进去。 晚上睡觉更是不安分，哪怕她三令五申不越界，可似乎效果也不大，非得跟她赖一张床上，还爱搂人，亲亲抱抱的，跟得了肌肤饥渴症一样。 不仅如此，他还拿她当免费劳动力，替他处理公司那些破事。 她稍微抗议一点，他就晃着那包裹成粽子的手，“我也想帮你，可我这伤成这样，真动不了，再说了，我万一一动，二次伤害，你的工作时间，可就更长了。” 他一副怎么着都是自己有理的样子，可是将人气个半死。 “陈牧扬，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么会耍无赖！” “谢谢夸奖。”他笑吟吟的吩咐，“对了，我有点渴，去帮我倒杯水吧。” “这种小事，你让周庄送进来不就完了！” “唉。”他叹口气，望着自己那手，“也不知道怎么着，好像你倒的就是比较甜，好喝一点。” 陆蕴书：“……” “因为我加药了！” 她怼回去，“我想毒死你！” “原来如此，怪不得呢。”陈牧扬好像恍然理解了什么，“原来书书对我感情那么深，宁愿用这种方式让我跟你永远联系在一起。” “神经！” 她真的疯了，如果并非被夺舍，只能说最近陈家给他的压力过大，现在的陈牧扬，跟之前她认识的矜贵公子，完全判若两人。 罢了罢了。 这么跟他纠缠下去也没办法，只要手好了，就两清了。 这么想，她还是照做了。 陆蕴书这么事无巨细的照顾了人近两周，可他手上的伤好像怎么也没见好，外边痕迹是消了，可手指无力，完全动不了，不应该是这样的。 搞得她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方式用得不对，带着人去了医院。 “怎么样？”陆蕴书急切问。 “不太好。”医生摇头，指着那片子说道：“你看病人这里……” “书书啊，我想吃点东西，你去给我买吧。” “哦，好。” 这次她难得没有杠，医生的话，给她震撼力太大了。 她看似照顾人，实际在各方面都做得不好，以至于导致他现在伤情更重，甚至有残废的可能…… 她是讨厌陈牧扬，但是没有想过伤害他，害他成为废人。 可她不知道，这其实只是一场骗局而已。 人刚走，医生就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骗她呢？我看她刚才走出去的样子，好像挺难过的。” “不是要骗她。”陈牧扬道：“我们之间有很多的误会，她现在很是排斥跟我的接触，除了这样，我没有其它办法。” “可你这样一直骗她也不是个事啊。” 医生无奈道：“今天是碰上我，咱们老朋友了，我可以帮你圆，但下次呢，下下次呢……” “不会那么长时间的。” 陈牧扬道：“这一切只是暂时的，等她情绪好一点，愿意听我说话，我就告诉她真相。” 他顿了顿，道：“而且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她是陆家的人，我俩之前闹得很难看，这边为了不得罪陆家，在生意上处处给使绊子，可有她在，我俩同进同出的，事情就好办了很多。” 外边雨还没停，陆蕴书折返回来拿把伞，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说辞。 原来是利用！ 难怪呢。 她就在想，怎么堂堂一个陈氏继承人，会做出这等无赖行径？ 原来是有利可图。 这倒一点没违了他的本性，商人，利益为先。 “不用下次，我听到了。” “书书。” 陈牧扬有些错神，僵立在那儿，陆蕴书看着这张如艺术作品一般的脸，现只觉从心底油然生出的恶寒。 她甩手一巴掌过去。 “陈牧扬，我瞧不起你！” 她从没想过这是一场骗局，毕竟他追上来时的脚步那么急，而且当时的状况，谁也无法预料会怎么样？ 自己默认了是自己的过失，在那么不想再跟他接触的情况下，还是毅然决然选择承担了该属于她的责任。 她自认做得可能不是那么好，但是也算尽心，可现在…… 陆蕴书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她竟然会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了一次又一次。 “姐姐。” 赵知安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他撑着一把黑伞，向她靠近。 看着与陈牧扬有七八分相似的人，陆蕴书不觉瑟缩了两下。 “你离我远一点！” 她每一次狼狈不堪的样子，总是要被这个人看见。 草木皆兵的人现在甚至怀疑，他一直被默默看着这一切，然后嘲笑她的愚蠢，在算计着她什么时候发现被骗……再假装好人，如同救世主一般出现。 她仿若陷入循环一样，被这两兄弟玩得团团转。 赵知安自不清楚她心里所想，他只是觉得近期陈牧扬的处事风格有些怪，生意手段都开始走强势了。 这不是他，陈牧扬是个很端的人，在生意场上也爱装，八面玲珑的，手段比较柔和。 但强势有用，之前特意暗示的那些合作方，好像一下子通了筋脉，不再配合他给人使绊子。 在怀疑下，他派人暗中查了陈牧扬近期的动态，发现他自搭上朱家那个花花公子后，居然和陆蕴书又开始频繁往来了，还带着她出入公司，两人亲密无间。 这才来了a市，他想找她问个清楚。 分明当时那么义正言辞的拒绝自己，可转头却可以跟陈牧扬再……纠缠不清。 他不想承认自己又一次输给那个人。 只是没有想到过来撞见的会是这番场景。 他从来是舍不得人这样的。 他想靠近，想给她一点支持安慰，然而她对自己，总是这样，千万般的排斥。 这让他心里十分受伤，眸光不自觉黯淡下来。 “姐姐。” 陆蕴书现在一点也不想听这个声音，她厉声喝道：“你离我远点，走！” 她脚步踉跄，在雨中随手拦了一辆车躲进去。 “去哪儿小姐。” “大学城……”她本能的脱口说出常住地址，却想起陈牧扬还有好多东西在那里，而且他知道位置，如果回去，免不了又和人碰上，于是改了道。 第101章 诉情 陆蕴书感觉脑子昏沉，一路上都浑浑噩噩，到最后没意识了。 醒来在酒店，标准的单人间，不远处，男人弯着腰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他穿了一件简单的纯白t恤衫，弯腰的动作叫他露出一小节的腰背，精瘦，很白，那微微凸起，若隐若现的脊骨自上而下弯延出一个好看的幅度。 她是个庸俗的人，用句庸俗的话来表达，就是挺欲的，让人想睡。 察觉到身后的目光，男人回头，“醒了？” “蒋医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看个朋友，正好碰上，就把你带回来了。” 他一句话简单概括，可谁清楚昨日碰上的时候，他内心的翻江倒海。 她淋了雨，发烧昏厥过去，地址也没说明白，出租车司机带着她乱窜半天，又赶着接下一单生意，差点将人扔路上了。 他不敢想，如果不是自己正好出现在那里会发生什么事。 可人烧得迷糊，他要送人去医院，可她死死地攥着他的手，就是不要去。 他拿人没办法，只能暂时先将她带到自己这儿了。 “来，先把药吃了。”他端着水和药走过去，人接过杯子，空出的手，他探了探额头，“还好，不发热，烧退了。” 亲密自然的动作让陆蕴书有些怔神，她本能的往后退了退，这才惊觉不对，慌声解释：“对不起，我不是……” “别多想，我没在意。”蒋旭拍了拍她的肩，“乖，先把药吃了，好受一点。” 他好声好气，跟哄孩子似的。 陆蕴书点点头，“嗯。” 她伸出另一只手，从他手里接过分好的感冒药，半个身子空出来，这才发觉身上的衣服换了，不自觉将目光向人投射过去。 蒋旭明白她的意思，主动解释：“你昨天淋了雨，身上都湿透了，又发烧，不利于病的恢复，我就让酒店服务员帮你把衣服换了，衣服我洗了，不过还没干，你要换上的话，可能需要再等等。” “不用，不着急。” 她吞着药，脑海却不自觉想到他昨晚蹲在酒店浴室弯着腰帮她洗衣服的样子。 相敬如冰 第67节 不对！ 她低头，现在自己是空的，所以贴身衣物…… 陆蕴书面上烧热起来，整个红到了脖子。 “又不舒服了吗？”他手伸过来，在她额上探了一下，道：“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你这烧得挺厉害的，万一有点什么事……” “不用不用。”陆蕴书拒绝。 蒋旭脸冷下来，他板着脸教训道：“蕴蕴，我不知道你在医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讳疾忌医，这不好。” “不是。”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胡思乱想才…… “我已经退烧了，没事的。”她一把将所有的药吞进去，“你看，我好着呢。” 她在极力证明自己没什么事，不过发红的脸和嘶哑的声音却出卖了她，明晃晃的告诉旁人，不是那么一回事。 蒋旭难得的坚持，最后扛不住，陆蕴书只好说了实话，他也有点脸红，磕巴道：“抱歉，当时我……没想那么多。” “我知道，所以我不在意，只是脑子一下子就晃到那儿了而已。” “嗯。”他点头，两人沉默一阵，蒋旭道：“饿了吧，我叫酒店拿点吃的上来？” 确实饿了。 下午她陪陈牧扬去医院做检查，却闹出那样的事，后来又淋雨发烧昏迷…… 可以说是一天肚子里就没进过什么食儿。 “嗯。” 她应声，问：“可以再给我倒杯水吗？” 陆蕴书现在觉得喉咙像是干枯的河流一样，好像灌多少进去，都润不开，很难受。 “好。” 蒋旭从她手里接过杯子，又去倒了一杯，陆蕴书一饮而尽，他慌声道：“慢点喝，你烧了一夜，现在感到喉咙口渴是正常的，但这么灌，对喉口和胃都不好。” 陆蕴书吐了吐舌头，“我忍不住嘛。” 她拖了尾音，有点撒娇的意味，不过她自己是没往那方面想，陆蕴书就在工作上比较冷，毕竟你太好说话，镇不住场子，但私底下还是很好相处的，尤其跟乐柚在一块的时候，两人亲亲抱抱，互相叫亲爱的，闹来闹去也是常有的事。 蒋旭看得脸热，喉口不自觉上下滚动了下，他怕人察觉，急忙转过身去，道：“那随你吧。” 说着很主动的又给她倒了两杯，才开始叫餐。 东西很快送过来了，不过她饿归饿，真碰了却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没吃了，蒋旭又变着法的哄她，“要不我去跟酒店借个厨房，给你煮点海鲜粥？” 他记得当时奶奶给她做了这个，人虽然难受，但还是比现在多吃了几口。 “不用了，我就是没什么胃口，等再缓缓就好了。” 她精神不是很好，吃了点东西，这么会儿又开始眼皮子打架起来。 “我有点困，睡了，睡着就不会有什么感觉了。” “嗯，睡吧。” 陆蕴书太困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见均匀的呼吸声起，蒋旭给人掖了掖被角，在她额上轻轻地印下一吻，走了出去。 她睡得并不安稳，或许是昨天的事又给了她刺激，原本已经吃药控制，淡化了那些记忆里的东西，又不停的出来攻击她。 “蕴蕴，蕴蕴？”蒋旭看着情况不太对，上前呼唤，强制性的将人从睡梦中叫醒。 陆蕴书看到蒋旭在身边的时候，先是懵了一下，随即才想起来，她生病了，他将她捡回来，这会儿人还住在他开的酒店房间里。 “又做噩梦了是吧？”他关切问。 陆蕴书垂丧着脑袋，没说话，许久过后道：“蒋医生，我觉得我还是应该郑重再跟你道个歉。”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我想你该看出来了，我这些日子，是刻意在疏远你。” 蒋旭：“我知道，所有后边你没多少回应的时候，我就没再打扰你，是我之前会错了意，僭越了，你不用为此感到抱歉。” 他顿了一下，道：“这次的事，也一样，你放心，我没想过拿这些事要求你做什么，所以你不要觉得困扰。” 陆蕴书摇头。 “不是的。” 他没会错意，她确实有心撩拨，后边很多事，都是她在主动，给了他暗示。 突然的冷淡，是因为知道他因这些受到了影响。 这是明面上比较官方，也好听的理由。 实际是因为她没那么喜欢罢了。 如果她喜欢，她是可以直接帮忙，或者跟陈牧扬那边对着干的，她的性子，从来都不是什么默默付出型的，在背后做了许多，却不求回报。 她没那么高尚而伟大的情操。 “你没会错意，是我的问题，我故意撩拨，但却不愿意为此负责。” 她定定地看着他，道：“本来我可以这么一直玩下去的，但你太好了，你的好显得我很是龌龊，我给不起你同等付出的回应，我不知道你是否能理解……” “我理解，但我不需要，蕴蕴。” 他手撑着她的肩膀，目光深情的凝视着人。 第102章 对峙 “我不需要你任何的回应。”蒋旭道：“只要你愿意就这样一直保持联系就可以。” “不是的，阿旭。”陆蕴书抿着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觉得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们每次碰见，有交集，好像都是我在一个很窘迫的状况下，以至于可能在你眼里，我比较弱小可怜，需要人保护，所以你在无意识间给我加了很厚一层滤镜，但实际，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陆蕴书细数着她的过去，像是在做自我剖析一样认真，但言语间没有自卑或者贬低，只是单纯的认为，这是两个人之间的差距。 他们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并不合适。 “我一直是这样的，未来我也不可能因为哪个人而改变自己。” 蒋旭静静地听着，直到她说完，才正视她的眼睛，他用无比严肃认真的语气道：“蕴蕴，有没有可能，是你误会了，你先将我想得太好了，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我也会有不想为人知的恶劣小心思，而且……” 他思索了一下，说道：“我想我认识你，比你想象中的要早，我清楚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觉得你说的这些有什么问题，它并不足以造成我们之间的困扰。” 陆蕴书沉默下去，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他这么直接又热忱的表白。 蒋旭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收敛过思绪，从边上拿过保温盒，“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先吃点东西，我去借了厨房，给你煮了点海鲜粥，你试试。” 温热可口的粥吃在嘴里，陆蕴书心头却是百转千回。 “我想，我需要点时间考虑，我现在脑子有点乱。” 她确实需要时间。 这不是玩一玩，所以只需要脑子一头热的事。 且不说她没有彻底从上一段失败的感情走出来，贸然做决定，对他或者自己都不负责。 再者，她还需要考虑一些实际的问题，比如他是否值得自己去忽略那些现实的东西，去跟她母亲，跟爷爷对抗。 他的家庭，在普通人里还算可以，但像她们这样的人家，就显然要弱势了。 陆家会更倾向于门当户对。 如果爸爸还在，她不需要顾虑这些，他看中品行和女儿的感受，只要跟他说一声，什么事都能迎刃而解。 然而现在他不在了…… 还有陈牧扬，想到那个戏弄自己的人，她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拉扯着一样难受。 “好。” 蒋旭抬手，很自然的帮她擦掉嘴角残留的粥渍，“慢慢考虑，不着急。” 本来他也没指望过会有什么结果。 …… 陆蕴书回家的时候，大门口站着兄弟俩人，陈牧扬在这儿住过一小段日子，而且当时他醉酒那么一闹，保安那边算是都认识他了，默认两人是情人关系，便没有再多做阻拦。 她没想过会这么碰到，毕竟这俩都是大忙人，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早该退场回去了才是，一时之间这么猝不及防撞上，四个人面面相觑。 陈牧扬跟赵知安的目光不友好的在蒋旭身上扫过，赵知安先阔步迈开走过来，挤掉蒋旭的位置。 “蒋医生辛苦了，照顾姐姐这种事还是我自己来吧，不劳烦外人了。” 陈牧扬没动作，只是阴恻恻地盯着陆蕴书，那幽深的目光看得人通体生寒，不过陆蕴书也没动，手从赵知安那里抽出，道：“我想我跟你们两个都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希望以后再在这里，碰上你们其中一个。” 陈牧扬阴沉着脸，明显克制着情绪，“书书，昨天的事，我可以解释……” “是啊姐姐。”赵知安应和，却是暗暗拉踩，“你总不能因为我哥，就一竿子打死陈家所有人吧，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的。” 这些声音只会让她觉得聒噪烦闷，人闭上眼，正要开口，蒋旭先了她一步。 “不好意思两位，蕴蕴现在不舒服，需要休息，有什么事，你们可以改天找机会再说，或者让她先进去休息，跟我说也行。” “蕴蕴？” 赵知安同时出声，随即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蒋旭在他身侧，面对这些充满敌意的视线，淡然处之，他护着人，越过陈牧扬跟赵知安，像是很熟悉一般，熟稔的按下密码，开了门。 进屋，陆蕴书面容松缓几分，却想到他刚才的态度，隐隐有些后怕。 “这次怕是又要连累你了。” 蒋旭不以为意，“是我坚持要送你回来，怎么样也该是我受着，蕴蕴你不需要考虑这些。” 陆蕴书情绪不高，闷闷的点头，应了一声：“嗯”。 “你再去睡会儿吧，我在这边陪着你，不会让他们进来打扰。” “好。” 她一向体质不错，但不知道是不是近期情绪波动比较大，导致心情影响了身体，淋过一场雨，又是发烧，又是困顿的，连喘一口气，都仿佛要用好多力气的感觉。 屋里有很多陈牧扬的东西，蒋旭一进门就看到了，可他也没有立场说什么，只叫自己忽视，给人掖了掖被角，安抚她的情绪：“睡吧。” 相敬如冰 第68节 “嗯。”陆蕴书应腔，不知怎么的，莫名又开了口，“你看他还在外边吗，在的话，帮我将这些不属于我的东西都收拾一下，给人送走吧。” “好。” 蒋旭提溜着一大包东西出来，陈牧扬脸色一下子就黑了，倒是赵知安，笑出了声。 “哥，看来你在姐姐心里，也不过尔尔罢了，连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都不如。” 蒋旭并不太想理会兄弟之间的纷争，他在意的从来是屋里那个人而已。 他将东西交到人手上，正色道：“蕴蕴说，她暂时不想见你们任何一个人，请你们走吧，不要打扰。” 赵知安眼神骤然从讥笑变成狠厉，“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随意传达姐姐的话，她不想见我们，难道想见你这个认识不过月余的人？” 蒋旭没有被人气势压住，依然是那副淡然的模样，温声道：“至少，我没有欺骗和伤害过她，我想她是愿意见我的。” 这无疑踩中了兄弟俩的痛点。 两人脸色的一阵煞白，蒋旭目光淡淡从他们身上扫过，道：“死缠烂打，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蕴蕴当初，也不过是选错了一段感情而已，她有重新开始的权利，如果你……” 他眼神落在陈牧扬身上，望着他，一字一句道：“陈先生，之前我们见过，我想我说过的话你应该还记得，如果你对她真有那么一丁点感情，那么请尊重她的选择，你这样的行为，只会给她造成困扰。” 话音落，空气骤然安静下来，气压低得可怕。 这是山雨欲来的征兆。 第103章 心狠 不过最后什么也没有。 陈牧扬走了，属于他的东西，走到楼下，丢进了垃圾箱。 赵知安倒是想折腾，可眼前人寸步不让，将里边的人吵醒，对他也没什么好处，还是悻悻离开。 那天过后。 陆蕴书再没见过陈牧扬，他好像真的彻底在她世界消失了一样。 这让她松了口气，然心底深处，隐隐有那么一丝的失落。 她不知道别人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她这边，属于清醒的沉沦堕落。 很多时候，她都能够明显感觉到了她和陈牧扬之间出现的问题，可她总能给自己找到理由去说服自己，继续那桩没有意义的婚约。 就是后边分开了，她每一次都告诫自己，他带着目的来，该清醒一点，不能再重蹈覆辙，实际她心里却隐约有些高兴，幻想他做这些，是否是因为对她也有那么一丝感情。 这种心理跟面对赵知安并不一样。 赵知安她清楚的知道他的算计，但全然不会计较，相反她总会念着他的好，虽然同样是拒绝，但不希望闹得太僵。 陈牧扬，她似乎是要把刀子插到人心上去吧，可真插上去了，她又忍不住跟着难受。 好在这种难受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太忙了，根本没有空闲再去伤春悲秋的想这些。 陆昭日前在生意上出现了大纰漏，导致公司损失了一个几千万的单子，爷爷很是生气，把人骂了一顿，降职了，说他还需要锻炼，不适合管理，把人丢到了基层，然后将陆蕴书请了回去。 这自然不是她的算计，但她乐想其成。 重新投入到工作中，陆蕴书干劲十足，连轴转个没完，一心扑在上边，很快就将陆昭捅下的篓子补了回来，还拿下了一单大生意。 这让陆维光十分高兴，连连称赞她，又将公司里的一个大项目交到了她手里。 这本来是二叔那边负责的，她截胡了。 人气得脸红脖子粗，陆蕴书却心情正好，办起了庆功会，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世界这么小，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了久未见过的人。 陈牧扬就在隔壁包间，他坐在那沙发上，端的一副端庄矜贵的姿态，被人众星捧月似的环绕着，一个穿着清凉的女人将手里的酒饮尽，凑了上去。 他没推开。 陈牧扬最近是春风得意，重新回了陈氏掌权，还连本带利的将赵知安当初折腾他的，全部还了回去，这种大好事，也难免会玩得这么嗨。 陆蕴书本就是路过，也没细看，撇了那么一眼，回到了自己的地方。 陈牧扬冷脸捏紧那女郎的手腕，将口中的东西吐出，恶狠狠道：“没人教过你伺候的规矩吗？” 女郎被攥得手部生疼，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对……对不起。” “滚！” 他手一松，重力的作用让人跌到了地上，手臂撞到了那大理石茶几，可人哪里顾得上这些，得这话就跟得了特赦令一般，踉踉跄跄爬起来离开。 顾一铭撇了眼外间，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凑过去，劝道：“行了，她就一个干活的，你何必跟她计较呢？” 他跟陈牧扬是生意场上的老朋友了，和陆蕴书也认识，但是因为他媳妇儿谢徽的缘故。 她是她公司品牌新签的设计师。 陈牧扬不是个喜欢在自己小圈子牵扯上女人的人，他觉得这是自己的隐私，他们这一堆人里，只知道他有个未婚妻，但私下没怎么见过面，商业活动需要，都是匆忙一撇，也就近期因为谢徽的缘故，才熟悉一些。 那是个挺厉害，也让人头疼的女人。 他完全能够理解陈牧扬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于是道：“既然这么舍不得，那就去追回来呗，谢徽跟我说了，她们就在隔壁，你那前未婚妻也在，左右你刚帮了她一个大忙，趁热打铁卖个好，女人都是感性的生物，指定就成了。” “你不了解她！”陈牧扬猛地灌了一口酒，辛辣刺激的感觉在喉咙散开，他不禁微微皱了一皱眉，然后没有了下文。 顾一铭挎上他的肩，笑道：“我是不了解她，可我知道女人。” 他讲起当年自己和谢徽的故事，最后总结道：“这烈女怕缠郎，你主动些，她们嘴上不说，心里就软了。” “她不是谢徽。”陈牧扬一句话总结两人的区别。 陆蕴书心狠，里外都是刺，对于她认定的事，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她不会心软，她天生是个慕强的人，你越是纠缠，只会让她觉得如同小丑一般，在心里降分。 他想起前段时间自己听从他建议做出的种种愚蠢行为，每每想起都有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蕴书骂他，嘲讽他的那些话还言犹在耳。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他觉得，一个女人而已，他不至于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太过丢人了。 顾一铭不服气。 “我们家谢徽怎么了，那叫一个善解人意，会心疼人好吗？” 陈牧扬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那眼神，仿佛在看白痴一般。 顾一铭有种受到了侮辱的感觉，他恨恨道：“行，那你就等着她的结婚喜帖吧，我可听我们家徽徽说了，你那前未婚妻身边，最近有个人，殷勤得紧，反正看吧，到时候后悔的是谁！” 陈牧扬没什么反应，喝了一口，云淡风轻道：“结也行。” 像蒋旭说的，左右两人都散了，总不能她没有重新开始的权利吧。 他真不打算再执着这件事了，那个婚礼，是他欠人的，这次帮了她，算两清，以后各不相干。 顾一铭：“还得是你，要是我们家谢徽，我可接受不了，哪怕不要这张脸了，我都得给她追回来，看她跟别人结婚，比要我死还难受。” …… 陆蕴书回去包间，没待多久给蒋旭发了条消息，让人过来接她，半个多小时后，人就到了楼下，她提前离开。 只是没想到会再次碰到陈牧扬，他喝醉了，脚步虚浮，在那里晃着手，不知道在招呼着什么。 顾一铭看到她，跟见了救星一般，拖着人过来，道：“陆小姐，在这儿能碰上你就好了，能不能帮帮忙，捎带他一程，我赶着接我们家徽徽呢，可耽误不了一点。” 陆蕴书皱眉，还没开口，蒋旭道：“让他上车吧。” “阿旭。” 第104章 疑心 蒋旭：“到底相识一场，帮一帮没什么的，别多想，蕴蕴。” “行吧。”人都这么说了，陆蕴书也不反驳，帮忙着将他拖到了车上，为保持距离，特意坐了副驾驶位。 陈牧扬酒品不错，这会儿并不折腾，三人一路沉默，将他送回了清水湾别墅。 “小姐。” “好好照顾他。” 陆蕴书没多逗留，交代一句就离开，车影远去，陈牧扬点了一支烟，拨了个电话，“她走了，现在信了吧。” 那头沉默良久，颇有些同情道：“确实不一样。” 这件事像个意外，这么无惊无喜的过去，谁也没有再提起，陈牧扬也没找过她，一切似乎又恢复到什么都没发生时候的样子。 她每天忙着处理各种工作和交际应酬。 蒋旭知道她忙，也不打扰，每天除了问候，就是主动帮她订餐，又跟傅钰那边要了联系方式，她不回消息的时候，人看着到点就跟傅钰说，让她盯着点她的日常饮食。 时间长了，公司的人差不多都知道有他这号人物，闲时偶尔会听到她们的议论，猜测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蕴书并不介意这种状态，其实以前跟陈牧扬因为家里关系在一块的时候，她也幻想过这样的场景。 他过来接自己，然后公司的人会讨论他们有多般配，多恩爱。 可陈牧扬没多少表现，若非工作情况，向来不会踏足这里，就是那一次她腿受伤，人难得过来，也没有太多私人情感，更多的是一种责任。 有句话说得对，如果连外人都感觉不到的爱，那就一定没有。 他对她的感情太假太虚了，都是演技，稍微熟悉点就露馅。 但她还是没有想好，对蒋旭这种示好，究竟该如何处理？ “你就是给自己框住了书书。”乐柚对她的状态有点恨铁不成钢，“谈恋爱而已，你为什么一定要考虑那么多呢，现在恋爱分手，结婚离婚的，比比皆是，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谈的每一段感情，就是会开花结果，你之前都跟我找了人说要试试，怎么现在真有情况了，反而不敢了，出息得你！” “我不太想伤害他。” 如果是随便一个人，她会是跟乐柚一样的心态，反正玩玩而已，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散，她也不是什么长情，非谁不可，爱纠缠的人。 可是蒋旭，也许是因为邹阿婆帮过她，人又年纪大了，她想起那爽朗热情的小老太太，将来要怎么样，总有几分不忍心。 也或许，是他对她太过包容了，这种包容让她不自觉产生一种负罪感，她不太喜欢欠别人人情，这会让事情变得很麻烦。 她讨厌麻烦，尤其是这种还不是必要的麻烦，因而不敢轻易去尝试。 相敬如冰 第69节 “罢了罢了。”乐柚了解她的性子，见她这样，也不再劝，说道：“顺其自然吧亲爱的，别多想了，至于他做的那些事儿，你也不要觉得有负担，既然人想要跟你在一块，那总要付出点什么的，很正常的事情，什么都不付出，别人凭什么犯贱往上凑啊！” 后边的话出口就意识到似乎有点不对，毕竟她对陈牧扬，过去就好像是这样的状态。 乐柚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书书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陆蕴书自我评价一句，“当时我确实挺犯贱的。” 乐柚：“……” 话题变得更加尴尬了。 “不谈这个不谈这个！”她摆手，回到工作的话题上。 “你那弟弟给你留了那么多的烂摊子，收拾起来挺累的吧？” “有点。”陆蕴书按了按脖子处，长时间的工作使得那里有点酸疼，但她又补充了一句：“可这样挺充实的，我好久没这么充实过了。” 乐柚笑弯了眼：“你就是个工作狂，闲不住，像我，巴不得那些工作别找上我，我就老老实实做个混吃混喝的富二代，多自在。” 陆蕴书听着也笑了。 换了旁人她觉得这是不学无术，不过这是她朋友，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算人各有志罢了，而且乐柚的家里也有这个资本，足够让她混一辈子，不对，再混下辈子也行。 再不行，她养着她也可以。 两人在水疗馆待了很久，直到傅钰的电话过来，陆蕴书才离开，走的时候，乐柚还是拉着她又劝了一句。 “书书，如果遇到好男人，那就把握住，别留什么遗憾，你要知道，你是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不过……” 她话锋一转，冷着脸告诫道：“其实你也别对男人有太多期望，他喜欢你，自是百般容着你，但这玩意儿，新鲜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保不齐这边吊着你，那头还跟旁人在亲亲我我呢，你不用为那些小事感动有负罪感。” “嗯嗯。” 陆蕴书点头，心里却是愣了一下，原来她这是为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感动了吗？ 她一直觉得这种行为很荒谬。 可比起鄙夷这个行为，她更多在意的是乐柚说的一时新鲜感，这头跟她示好，那边跟旁人卿卿我我。 蒋旭也会这样吗？ 陆蕴书觉得不会，但这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在心里生根发芽。 但转念想，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之间…… 陆蕴书将这种荒唐的想法强制从心里剔除。 不过几天后，加完班的人，还是抽空去了一趟医院。 今天是蒋旭值班。 医院这个地方，每天都有很多人，饶是夜晚，也一样，不过进了门，就开始安静下来，整个空间有着一种怪异的静谧感，让人挺不适应的。 她从来不喜欢医院的环境。 如果不是之前乐柚的话有点刺激了她，陆蕴书想，她大概短时间内还是不会涉足这里。 她有点朝三暮四感觉，心里没有完全放下跟陈牧扬那一段失败的感情，可她又内心深处不希望蒋旭跟别人牵扯到一起。 想到他对她的那些温柔，也会用在别的女人身上，她就莫名的心烦起来，步子更加快了一些。 此刻，她迫切的想要见那个人。 只是她的脚步在蒋旭办公室门口就停了下来，没有再动作。 透过门缝看去，正见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孩在他办公室里，就坐在他的办公桌上，手里拿着汤，笑容灿烂的喂他喝，蒋旭并没有拒绝。 第105章 坦白 陆蕴书站在门外看了好一会儿，两人瞧上去关系不一般，有说有笑，女孩嘴巴甜，会关心人，那言语间都是关切意，还将他忙得没来得及收拾的衣服给他整理了，说洗完帮他送过来。 蒋旭说不用，但是也没拒绝，眼睛还是带着笑的。 很是亲切，温柔，像素日对她一样。 原来他的那些好，确实也不单对她一个人。 或许她该冲进去质问一声，可她没有那个勇气，她有什么立场问呢？ 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明确的关系。 陆蕴书不准备打扰，迈开脚步要走，巡房的护士刚好走过来，见到她问了一声：“陆小姐，来找蒋医生啊？” “不，不是。”陆蕴书本能的否认。 屋里两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蕴蕴。” 场面一阵尴尬，护士也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蒋医生，我去查房了。” 她找了个借口离开，办公室门口一下子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空气安静得可怕。 “进来说话吧。”蒋旭开口邀请。 “不用，还是不打扰了。” 陆蕴书拒绝，女孩笑出声，“姐姐，这就对了，我跟旭哥还有好多话要聊呢，你进来确实不太合适。” “桑桑！”蒋旭低声斥道：“不要乱讲话！” 陆蕴书却只听到了他对人的称呼。 原来“蕴蕴”也不是那么特殊，不过是他一贯的习惯罢了。 她顺着那姑娘的话点了点头，“嗯，你们聊吧，我想起来我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先走了。” 陆蕴书落荒而逃，耳边只余下那娇娇的声音，“姐姐慢走不送！” “你太过分了桑桑！”蒋旭怒道。 女孩嘻嘻的笑，坐到他的办公椅上，一派悠闲自得的姿态往后躺，“哥，我这可是在帮你。” “你这是帮我吗？”蒋旭气极道：“哪有你这么坑哥的，就你说的那些话，她指定误会了。” “误会才好呢。”蒋桑一副感情导师的模样道：“哥，你知道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不等他回答，人继续道：“老好人，不会主动，你这样的，只会被女孩儿发好人卡，太没意思了。” 蒋旭：“……” 是这样吗？ 这难道是两人一直没有突破性进展的原因，陆蕴书也觉得他无趣，没意思？ 蒋桑看出自己哥哥的心理，站起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你相信我吧，我在这方面，可比你有经验，你按照我说的做，不出一周，我保证，她会主动来找你。” 陆蕴书出来就接到了傅钰的电话，“一念”那边项目生产出了点问题。 本来还有些难过的人立即将所有的想法都抛到了脑后，买了机票前往工厂，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等到再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她办公室里堆满了各式的花，其中还塞了很多手写小卡片，上边字体娟秀漂亮，又有些笔走龙蛇的潇洒。 “蕴书姐，你跟那医生是闹矛盾了吗，他怎么连你出差了都不知道，还每天让人送过来。” “也算不上。” 确实算不上，两人没有大吵大闹，只是那点暧昧好像在那一刻戳破，就顺其自然的散了而已。 “你不在，我们也不知道这些怎么处理，就放这儿了。” “嗯。” 她点头，没说什么，只道：“你看着挑一些放办公室装点，其它的随便处理了吧。” 这时间有点长，有些花都已经蔫了。 不过这倒是把问题摆到了明面上来，不管两人最后结局怎么样，还是该当面说清楚，有始有终。 她不喜欢不明不白的散场。 明天吧。 明天再说，今天刚回来，有点累，暂时不是很想处理这事。 陆蕴书在公司没待多久，简单的听了一下她出去这半个月的工作汇报后就回了家。 对此公司的人自然是高兴的。 纵使关系再好，谁会喜欢老板天天在公司待着，给你心上拴根绳，连摸鱼都不够肆意。 她是真的累了，陆昭之前进度猛，就挑着这项目来折腾，根本不按实际情况来，导致后期好多产品生产质检不合格，损失很大，更重要的是，如今时间已经进入年度下半旬了，原本就打算趁着中秋节推出，来这么一出，耽误了很多事，再具体的太过麻烦，总之这半个月来，她基本上就没怎么合过眼，这会儿回来，沾了床就睡，连梦都没做。 陆蕴书睡醒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之后的事，天黑透了，整个房间乌压压一片，窗外的万家灯火，好像全然与她无关。 只有这种时候，她会莫名的感觉到一种名叫“孤独”的情绪。 不过她很快就将这点小情绪调整过来了，人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洗漱一下，换过衣服出去觅食。 …… 蒋旭不知道在门外待了多久，她开门的时候，就见人蹲在那儿，褐色的长款风衣很大，将整个人完全包裹进去，看不清神色，但越是这样，越发让人觉得可怜。 她好像一下子就理解了当初陈牧扬在陈家老宅外见到许悠宁，之后说“分了”这类的话，就仿若完全不记得，又重新纠缠到一起的情况。 这种状况，确实有些叫人抵挡不住。 “蒋医生？” 过了那么久，陆蕴书还是不习惯叫他亲密的称呼，何况现在他身边还有一个人，出于保持距离的需要，她按照她的习惯叫了人。 蒋旭闻声抬头，眼下一片青黑，脸看上去比她这个忙活了大半个月的人，还要憔悴难看。 “蕴蕴。” “进来说吧。” 相敬如冰 第70节 陆蕴书本来想明天抽空再去找他，至少把事情说清楚，身边有其她人，就不该再这么对她示好了，不然人会心里不舒服，而且……她也没有做别人第三者追求一下刺激的想法，但现在碰上，索性就一次性解决了。 反正是早晚的事。 蒋旭步子定在那里没有动，“怎么了？” “还是不进去了吧，我就直接在这里说了。” 看来是真要坦白了。 陆蕴书心里有几分不舒服，还有点怕听到他那个答案，但是没表现出来，淡淡道：“也行，反正我正好要出去吃东西，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说。” 就当作散伙饭吧。 “好。” 这次蒋旭没拒绝，两人也没走远，在她住的附近随意找了家店坐下，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对她的习惯已经很了解，不用她多说，人熟稔的点了菜，还顺手帮她烫洗了碗。 这种细节性的东西，她还是蛮喜欢的，只是…… 唉。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主动开了口。 “蒋医生是要说那天晚上的事吧？” 第106章 新生 “其实你不用太过在意，我们本来也没有明确的关系，而且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这边……是我没有考虑好，你有选择的权利。” 她扯了个笑容，夸赞道：“你眼光不错，那个小姑娘看着就挺讨人喜欢的，要我是男人，我也会爱。” 蒋旭苦笑，无奈道：“看吧，你果然是误会了，我就不该听那丫头的，净给我出馊主意。” “嗯？” “她是我妹妹，叫蒋桑，在隔壁读大学，这不是快中秋了吗，她就过来看看我，问我要不要回去，没想到那天你会过来就撞上了，小姑娘爱玩，你别太在意。” “妹妹？” 陆蕴书一时怔住，她脑海里回想了一下那天的场景，两人在长相上确实有几分相似…… 她当时懵了，也完全没往那方面想。 蒋旭：“那丫头说要给你点压力，让你好有点危机感，主动来找我，但是我想这不太好，我该早点给你解释的，可第二天你没回我消息，后边也一直没信……” “抱歉，我出差了，项目出了点问题，太忙了没什么时间看消息。” 她是真没怎么看手机，很多消息基本就瞄一眼，不算太重要她就暂时都搁置了。 “没事，其实就算真生气也没什么，这事是我不对，当时应该及时追出来跟你说清楚。” 陆蕴书没见过这样的男人，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乐柚说，男人多会装，在猎物没到手之前，肯定都会讨好，不会那么快露出虚伪的假面。 但他是装的吗？ 陆蕴书自认也算阅人无数，但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还看不太出来。 也许……是因为还没有涉足太多私人领域的东西。 她忽然想，或许可以试一试。 …… 从餐厅出来在路上走的时候，陆蕴书主动牵住了蒋旭的手，人似受宠若惊，掌心生热，脚步骤然停下，低头看向她，声音有几分局促的雀跃，“蕴蕴？” 陆蕴书笑着对上他的视线，手又收缩了些，和他十指紧扣，她道：“我想试试，但是蒋医生，我说过，我可能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我没谈过正常的恋爱，第一段感情就是家族联姻，结局你也知道了，后来我还很坏，为了报复跟未婚夫的弟弟搅和在一块有段时间，我可能，大概，也不知道在感情里怎么去对一个人好，给不了你太多的情绪价值。” 她想起那天晚上蒋桑说的，“你这衣服放几天了，我给你拿回去洗洗，洗完了给你送过来。” 于是道：“我不会给你洗衣服，也不会做家务，我脾气也不是特别好，但也改不了，如果跟我在一起，你可能会吃很多亏，还需要有很多的耐心。” “没问题，我有的是耐心！” 他几乎都没有思考就点了头，“我不需要你做这些，你的手本来也不是用来做那些的。” 蒋旭捧起她的手，在手背上亲吻了一下，眼含深情的说道：“蕴蕴，或许你不知道你这些话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谢谢，我会对你好的，尽我所能。”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这么一句话。 “嗯。” 陆蕴书点头，但是心里没有多少激动，什么“对你好”之类的话，从大学到现在，都有不少人跟她说过，然而最后也就那样而已。 她所有心思都在工作上，他们说她不解风情，很多蠢蠢欲动的心，在没多久之后就歇下了，剩下的一些，带着目的接近，想从她身上捞点东西，被识破，玩弄一番，最后什么都得不到，说她精明利己。 陈牧扬实在一些，没说过这些好听的话，做事倒与他的行为如一。 对她不算好，但也尊重，在许悠宁出现之前…… 如果没有许悠宁，他们大概会那样一直过下去，做一对表面人人称羡，实际貌合神离的夫妻。 他们不会有太多的争吵，在事业上也能互相促进。 嗯。 除开感情，真的是十分合适的一对。 …… 蒋旭跟别人总是有点不一样的，也或许他们关系确定没多久，用现在的一句话说，是还在热恋期，他的热情还没退散去，人对她始终保持着暧昧期的态度，非常好，很积极，只要空闲就会过来看她，但很懂事，从来不会打扰，就乖乖的坐在一旁等着她下班。 他很喜欢拍照，就上班的照片，他也能拍出花儿来，手机里存了各种状态时候的人。 如果没空闲，会主动报备行踪，还会给她分享一些碰到的小趣事。 她不是个喜欢分享日常的人，对于很多事也不会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但她有空还是都回复了，偶尔还会主动扯话题，也说起自己的一些日常。 她的日常都是工作，枯燥乏味，但是蒋旭情绪价值给的很足，每一次都能找到不带重样的词夸她。 “油腔滑调的！” “那是冤枉了，我真觉得我们家蕴蕴厉害。” “我们家” 好普通又日常的词汇。 可听着不由叫人心里暖暖的。 “我今晚不值班，蕴蕴想吃什么呀，我来订餐厅，等会儿去接你。” “不用了，吃点日常的吧，就在家吃。”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那句“我们家”给触动了，陆蕴书忽然不想吃外边那些昂贵得不行的大餐，只想吃点家常菜。 “好，那我给你做。” “嗯。” 她答应着，不过最后还是跟蒋旭一块去了超市。 他没要求过，只是她单纯想去而已。 “蕴蕴喜欢吃海鲜，这个季节的梭子蟹不错，肉质最是细腻肥美了，可以多拿一点。” 或许是受到邹阿婆的影响，蒋旭对这些日常生活的东西十分熟悉，还能够跟她科普。 陆蕴书挽着他的手，笑道：“你别光挑我爱吃的，你自己的也选一选，不然要是阿婆知道，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蒋旭道：“我很好养的，不挑食，蕴蕴吃什么我吃什么，而且奶奶才不会呢，我要不多给你挑些，只怕她才要说我了。” 陆蕴书拍了他一下，“又胡说了！” 但却将目光放到了人所说的梭子蟹上，认真挑起来。 许悠宁看着不远处的两人，一阵眼热。 “这才刚退婚多久就搭上新人了，简直不要脸！” 陈牧扬眼睛像是定在了前边人身上一般，但听到这句话，还是下意识反驳。 “别胡说！” “牧扬哥，我是在为你抱不平啊，你看她那样，指不定早在你们婚约的时候就勾搭到一起了呢！” 因为激动，声调高了不少。 陆蕴书闻声回头，正好视线与人碰上。 第107章 适应 庆功会后，陆蕴书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陈牧扬了，她删了人所有联系方式，两人自是没什么网络上的接触，不过倒是也不是全然不清楚他的状况。 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多多少少听说了些，他当时苦肉计利用了她一把，将陈老爷子故意为难他，交过来的生意都谈下来了，事情办得不错，陈老爷子还是倾向于这个长子长孙，于是又让他回去了，兄弟二人现在在公司算是分庭抗礼。 当然，陈牧扬的优势更大一些。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陈家长孙的身份，而是因为他这个人的能力。 在不碰许悠宁的事时，陈牧扬一直是个极其有领导力的上司，在他手下，很多人都能看到自己可期待的未来，自然愿意追随。 他在工作上，还是很有人格魅力的。 许悠宁看到她瞧过来，也不躲，甚至更加大胆了一点，手挽上了他的臂膀，换了张嘴脸，笑吟吟向他们走过来。 “蕴书姐，真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她目光斜看了一眼蒋旭，明知故问：“不知道这位是？” “我男朋友。” 她不避讳两人的眼神，将蒋旭拉到她跟前，“阿旭，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许小姐，你该感谢她呢，没有她那一出，也许当初我俩就碰不上了。” 蒋旭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眼神冷下去，语气带上难得的恶意：“还真是谢过许小姐，给我和蕴蕴牵了线啊！” 许悠宁被人盯得发怵，往陈牧扬身后躲了躲。 相敬如冰 第71节 又菜又爱玩！ 陆蕴书不想再跟她纠缠什么，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陆家请了最好的律师处理，欧阳生被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许悠宁在精神状态不好，有诊断证明，法律不外乎人情，她算是逃过一劫，因为她是孤儿，原本有个姐姐，可六七年前出了事，没了，现在只能暂时由陈牧扬这边监管。 为她再跟陈牧扬，跟陈家争执来去，没意思。 她是个生意人，很多事都喜欢算计利益，这件事再闹不划算，所以怼了几句，便没再说什么，只拉着蒋旭离开。 回去路上，蒋旭紧紧牵着她的手不放，一路到家，也没松开，还是陆蕴书提醒，人才放手。 “你先坐着，我去做饭。” “好。” 他对厨房的活很是熟稔，不过一个多小时就弄出来了，两人吃过饭，坐蒋旭一直没有要走的意思。 陆蕴书见状索性选起了电影。 “我们看会儿电影吧。” “好。” 他没什么意见，陆蕴书并非真心想看，随意挑了一部片子播放，两人兴致缺缺的看完，他还是没有动。 “阿旭，你怎么了？” 他今天的状态有点不对，从超市回来整个人就怪怪的，话也少了很多，她不是什么心思敏感的人，但这么明显的状况，不会觉察不到。 “你是因为今天超市的事吗，陈牧扬？” 她只能想起的是这个。 “我这人直接，如果你介意他的话……” 那是她不可抹去的过往，纵使她不愿意承认，但确实真真实实存在过，如果他连这都接受不了，碰个面就这样的话，说明他们之间很不合适，趁着现在也不过开始没多久，及时止损也是好的。 “不是。”蒋旭摇头，但也没再有后文，片刻之后，问道：“蕴蕴，我今晚能申请留宿吗？” …… 陈牧扬脑海里不停闪过超市的那一幕，陆蕴书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脸上笑靥如花，整个人浑身散发着一种松弛随和又温柔的气息。 那段婚约，对她来说，好像什么都不是。 如她说的，离开后，她很是适应…… 适应新的生活节奏，适应身边新的人。 而那个人，也会像他的曾经，见过她夜里的风情万种…… 想到这儿，他胸腔中就莫名升起一股躁动，那火气隐隐欲发。 “牧扬哥，你看蕴书姐已经不计较上次的事了，你看可不可以，不要送我出去？” 许悠宁没看出人情绪不对，只想着自己的事，从这里离开，回来只怕就什么都变了，而且就陈牧扬如今对她的态度，什么时候肯过来看她一眼，也未可知。 她不想这样，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语言又不通…… 很多东西都需要重新去适应。 陈牧扬冷着一张脸，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我做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改变。” 他说完，不想再待着，捞过沙发上的大衣，转身要走，许悠宁拉住人，红着双眼哀泣道：“那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今天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这不合适。”陈牧扬拧眉。 态度冷漠，可许悠宁也没放手，她红着眼道：“说到底，还是因为你那前未婚妻吧，我不理解，除了家世外，我哪里比不上她，我还比她年轻，牧扬哥，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个机会！” “别什么都对比，这没意思。” “可是我还帮了你呀！”许悠宁根本没听进去人的话，还在继续争取：“你看我这不是证明了，她真的是个假清高的人，什么都是装的，这边跟你订婚，那头跟你弟弟搅合在一起，这倒好，才退婚多久，她身边就有新人了，就她这样，你们要是真结了婚，指不定以后她会给你戴多少绿帽子呢，牧扬哥，我才是那个真的对你好的人。” “对我好是指一边借我的名义拿好处，一边跟那个混混纠缠，还搞出个孩子！” “我……”许悠宁肿着眼，“那是他逼我的，我没办法。” “我不在意，你不用跟我说这些。”陈牧扬只是警告：“你姐这张牌，在我这里额度也是有限的，注意你的分寸，别再做这些愚蠢无比的事，否则你自己看着办吧。” 许悠宁被堵得哑口无言。 他已经没耐心了，只是在压抑自己情绪而已，“你好好收拾东西吧，明天我让周庄过来送你去机场，那边有人接应你。” 陈牧扬想起什么，顿了一下，警告道：“不要打什么歪主意，妄想不去，这对你没有好处。” 他匆忙离开，目的地很明确。 …… 陆蕴书最后到底还是拒绝了，送他下了楼。 “对不起阿旭。” “没事。” 蒋旭眼里是难掩的失落，但是嘴上还是说着理解的话，“是我太冒昧唐突了。” 他解释：“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害怕，也想陪陪你。” 蒋旭垂下脑袋，闷重的鼻音小声道：“我想到当时你出事的样子，我不太敢想……然后他现在还跟那个人在一块，我以为你会需要我，不过显然是我多想了，没事。” 他暗暗深呼吸一口气，良久抬起头，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扯了扯嘴角，“这说明蕴蕴你已经从那阴影中走出来了，我该为你开心才对。” “好了，很晚了，上去休息吧。” 陆蕴书没动，黑亮的眸子就这么看了他许久，脚尖掂起，覆上他的唇口。 第108章 欲念 暖黄的路灯下，一男一女依依不舍的吻别。 女生主动些，踮着脚，几乎软成一滩水，大半个身子往男人身上靠，那妖娆的身段，看得人不禁下腹一热。 男人显得有点局促，但不多时就揽上了她的腰，手甚至无师自通的开始在上边乱抚起来，伸进了衣服里。 男人，在这方面，向来都有几分天赋，再老实的都是。 …… 陆蕴书对于蒋旭的接近并不厌恶，但也不想真的发生什么。 这不是他的问题。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其实发生点什么都很正常，只是上次绑架的事情过后，尽管最后没发生什么，但她还是对这种事莫名的有心理排斥。 这也是她为什么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他留下来的原因。 她相信蒋旭的品行，可她不相信……男人。 当初陈牧扬不也是。 对她没多少感情，但两人在一张床上，他也会靠过来。 男人的性，是可以和爱分开的。 对于陆蕴书的主动撩拨又戛然而止，蒋旭颇为无奈的笑了，“蕴蕴，你是个会折磨人的。” 陆蕴书清楚他的意思，但面上没有太多表情，连刚才情动的酡红也散去，脸色如常。 “时候不早了，走吧。” 她先迈开步子，走到他的车旁。 蒋旭上了车，跟她招手，“你上去吧。” “嗯。” 陆蕴书知道他的习惯，他总是要看着她走才离开，于是也没拒绝，跟他道了晚安就往回去。 电梯门开，陆蕴书步子还没迈开，就被一股大力连拖带攥的拉了进去。 身子贴着冰冷的墙面，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呼吸就被掠夺了。 她和他曾经无数次夜里亲密缠绵，对于眼前这个人，哪怕不睁眼看，她都能分得出来。 陆蕴书咬了他一口，人吃痛的皱了皱眉，但是没松开，腰间的手反倒搂得更紧了，将人紧紧的贴着他。 身体的温度不受控的蔓延，生长。 呼吸交错间，陈牧扬松开人一刻，勾了勾唇角，得意的说道：“承认吧陆蕴书，你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坚定，你也很想我，你需要的人，是我。” “这只是身体的自然反应而已。” 她不准备跟他做这种没有意义的辩论，“随你怎么说吧。” 陆蕴书动作间要从他怀中抽离，陈牧扬眼疾手快的锢住，再次将她向人贴过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真的有点怒了。 自己已经不计较之前的事了。 他和许悠宁要怎么样也跟她无关，她只是想重新开始。 现在的一切都很好，她有自己的事业，还有一个处处对她好，完全体贴信任她的男朋友。 可他总是阴魂不散出现在自己身边，做这些让人误解的事！ 陈牧扬上扬了下嘴角，手勾着她的下巴，逼迫她与人对视，指腹摩挲着她红润的唇瓣。 他道：“原本我是想就这么算了，大家好聚好散的，可是你换对象的速度太快了，看到你们在一起，我发现……自己好像不太能接受。” “那是你的事。”陆蕴书扭头，挣脱他的挟制，“这是你需要调整的问题，不是我。” “是我。”陈牧扬手不安分的在她腰眼上摸了一把，沉着声音蛊惑道：“可是这跟你有关，你得负责。” 陆蕴书真的要被他这不要脸的程度给气笑了。 “许悠宁知道你这样吗？” 就许悠宁那个性子，他那头跟人亲亲我我完，转头过来找她，说这些没用又似是而非的话，还不得给她撕疯了，得再宣示一下主权。 陆蕴书不怕她，纯粹是不想跟疯子计较，很麻烦，浪费时间。 相敬如冰 第72节 “要不，我们厮混完，你问问？” “神经！” 她抽出一只手按了电梯楼层，警告道：“你最好现在就出去，否则到时候我报警，大家谁都不好看。” “报警？”陈牧扬嗤笑出声，“书书，你不会的。” 他胸有成竹道：“我猜你那新男朋友还没走吧，你说警察过来，他看到我跟你在一起会怎么想？”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龌龊陈牧扬，他不会！” 陆蕴书眸光生亮，无比的坚定，“蒋旭他不是你，他不会乱想，别说没事，就是真怎么样，他也不会计较这些，他是个好人。” “是吗？”陈牧扬将人拉近，咬了咬她的耳朵，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上，酥酥麻麻的痒意瞬间席卷而来。 “那不如我们试试？” “没必要。”陆蕴书冷着脸，“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就好，这种试探，毫无意义。” “你怕了？” “其实你就是不确定吧？” 陆蕴书烦躁极了，被挟锢得一时无法脱身的人，抓着他的臂膀狠狠咬下去。 “吱”。 陈牧扬吃痛的唏嘘出声，却是不以为意，笑着打趣道：“书书，弄伤了，你可就得再花时间照顾我了。”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这么疯呢？ 是那翩翩君子的温润如玉假象迷惑了她吧。 “呼！” 陆蕴书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叫自己平复下心情，道：“陈牧扬，还记得我们那次早上的赌约吗，你答应过我一个条件，说会无理由执行。” 若非没法子，她真不愿意拿这个来说事，毕竟这么好的筹码，应该用在更有用的地方，让它利益最大化。 可陈牧扬显然也想到了这个，不等她开口，道：“你不觉得，用它作为条件，很浪费吗？” “比起你的纠缠，我觉得是值得的。” 空气安静了。 谁也没再说话，直到电梯开门声响起，才听陈牧扬道：“好吧，既然你一意孤行，非要用这个筹码，那我只能成全你了。” 锢在腰间的手渐渐松开，陆蕴书得了自由，几乎没有多想，拔步就走，急急开门进了屋，将门锁死。 她倚靠在门上，拍着胸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脑海中不停回想刚才电梯间的一幕，惊魂未定的同时，面上渐渐发热起来。 那个人…… 真恶劣！ 可她急着走，却是没有看到在她身后，那人勾着嘴角，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 陆蕴书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将这缭乱的情绪平复下去，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露台边，从上往下看，车影在她眼里变得跟蚂蚁那么小，可她好像还是能够看出下边人的姿态一般。 她招了招手，又给人发了一条消息：“我到家了，准备休息了。” 这是两人日常的习惯。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出门或者回来，都要及时说一声，蒋旭每一次，都会等她上楼，发完这条消息才走。 他是一个很好，很合格的男朋友，只是她…… 或许，她该做什么，再避免类似此次事件发生。 第109章 玩玩 尽管不太愿意跟人接触，但陆蕴书最后还是主动约见了许悠宁。 只是消息发过去，得到的只是冷淡的回复：“你又想怎么样，看我现在这样，你很得意吗，非要连最后一丝体面都不给我？” 她看得一脸懵逼，可消息再发出去，就没有了答案。 走许悠宁这条路，让她好好约束一下人看来是不行了，那还有谁呢？ 陈老爷子可以在公事上压制他，可是私生活，很明显管不了。 真把他工作弄掉了，只怕人闲了，更加有理由折腾，这对她来说是不必要的麻烦。 陈牧扬身份不一般，一时半会儿，她不能想到太好的法子，不过不等她想到办法，一遭事先一步打乱了她的计划。 …… 在陆家看到陈家的人，陆蕴书有几分吃惊，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阔步迈开走过去，先向自己爷爷打了招呼，又折向旁边，对陈老爷子拜礼。 “好好好。” 陈老爷子握着她的手，满目慈爱，“小书这孩子啊，乖巧懂事，我看着就喜欢，可惜，是我们陈家没这个福气了。” 他说着瞪了旁边的陈牧扬一眼，“我的老伙计，我这孙子不懂事，是我教导无方，今日在这儿啊，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不用看我的面子，对他客气。” 陆维光捋了一把有些花白的胡子，爽声笑道：“你看你这说到哪儿去了，现在这年代，都流行自由恋爱了，孩子们的事儿啊，我们哪管得了这么多，是当初我老糊涂了，总想着咱俩一路到今天，来个亲上加亲，也没问过孩子的意见，这不好在，牧扬是个实心的多情人儿，这及时退婚，也避免他们两成为一对怨偶，是好事。” 他这话看似夸陈牧扬，实际将退婚这一番过错，尽数推到了陈家身上。 陈老爷子是个老人精了，不会没有听出来，他面上堆着笑，实际那笑容不达眼底。 “是是是。”他顺着人的话接过这一茬，“是我们老糊涂了，没有考虑过孩子们的意见。” 两人话里互相打着机锋，陈牧扬卖着乖，立在一旁，目光扫过来，落到她身上。 陆蕴书视而不见，余光瞥着座上两人，心里在思忱着陈家突然造访，究竟是想干什么？ 但很快两人就给了她答案。 “我看项目，还是由小书跟牧扬一起来负责吧，之前是怕他们俩婚礼忙不过来，可你看，这一松懈，问题就出来了。” 原是为了工作来的。 之前婚礼，她怕陈家因为婚事不成怒而撤资，很多项目都做了二手的准备，不过短时间内，并没有完全谈下来，但好在最后陈家这边没出问题，得以继续，但后期陆昭跟赵知安两个人负责，相互不对付，引发了许多事端。 爷爷将陆昭下放锻炼，可赵知安这边…… 这不是陈老爷子给赵家的条件吗？ 他这么轻易就给人换了？ 陆蕴书斜眼悄悄打量陈牧扬，她怀疑这其中定然有他的推波助澜作用。 人很坏，觉察她的目光也不闪躲，甚至故意出声，将所有注意力引到她这里来。 “书书看着像是有话要说？” “不愿意吗？” 她说不愿意，岂不是将好不容易又拿回来的项目又拱手让人！ 私事不论如何，断然都不能影响她的工作。 “怎么会。” 陆蕴书笑语否认，“这我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之前也是我跟牧扬在对接，过程都很融洽，只是……” 她顿了顿道：“早前这事是知安弟弟负责，这临时换人，只怕会伤了弟弟的心，再者……” 陆蕴书定眼看了看陈牧扬，道：“许小姐，怕是也会有想法，这换人本该是为了项目更好的推进，可要是因为一些私事折腾影响，那就得不偿失了。” 陈老爷子道：“这小书你不用担心，爷爷这边会处理，不会再闹出什么风波来。” 陆蕴书低眉顺从，装着不经意道：“早前我在超市见过许小姐，她跟牧扬感情似乎稳定，这要说来，还是牧扬的事儿，咱们旁人再替他处理，倒未免显多余，还只怕会生出嫌隙来。” 听到陈牧扬还跟许悠宁有纠缠，陈老爷子扬眉扫了他一眼，似乎在问他怎么一回事。 陈牧扬不以为意，勾了勾唇角，“书书倒是观察仔细，就那么一面，你也能瞧出关系稳定了？” “要这般说，我倒是觉得当时书书你和身旁的人，只怕更加亲近吧，似乎那会儿你还说你们二人是情侣关系。” 陆维光抬眼看向陆蕴书，“小书，有这么回事吗？” “不过是普通朋友罢了，爷爷。”陆蕴书莞尔一笑，“爷爷也清楚，我这性子要强，这么猝不及防撞上，我自不肯认输的，不然多丢咱们陆家的面儿啊，是我当时冲动，考虑不周了。” “哦，这么说，书书这是放不下我，故意骗我了。” 陆蕴书皱眉，这人跟没完没了一般。 她面露愠色，怒道：“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可以怀疑，当日你是蓄意接近呢，过去的事，再提有什么意思！” “好了。”陆爷爷出声打断，笑吟吟对两人道：“我的老伙计，你看这丫头，总是不肯头低一分，但放心，她做事啊，向来是有分寸的，这想想该只是一个误会而已。” 陈老爷子目光悠悠在她身上扫过，又看了看陈牧扬，笑道：“我怎么瞧着这两个孩子，现在关系倒是更好了呢。” 陆维光：“年轻人的事，我们这些老家伙哪里懂得，不过要是将来还能再有机会结成儿女亲家，自是最好不过了，就是结不成，那也是情谊在，小书这孩子啊，心气高，她爸爸又走了，也是可怜，这交往对象，日后也不免我们这些长辈，要多操点心，定然不会随意许一户人家就草草嫁出去的。” “爷爷！” 陆蕴书娇嗔制止，“这陈爷爷还在呢，你讲这种话。” 陆维光不觉有什么，道：“你陈爷爷人脉广，说出来指不定他还能帮你介绍介绍，你看看你之前闹的那些，不像话！” 他指的是前几个星期带着男人到处玩的事。 “那玩玩而已，又不认真，爷爷何必上纲上线的。” “那天我超市碰上那个朋友，也只是玩玩吗？”陈牧扬问，那面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 所有目光都向她这边聚了过来。 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着她，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陈牧扬这无疑是故意搞事，可这会儿…… 思忱再三，她还是点了头。 “当然。” 话音落，里间传来一个高昂清亮的女声。 “蒋医生，你怎么了？” 相敬如冰 第73节 第110章 无耻 陆蕴书闻声，心上骤然缩紧，却又想不会那般巧合，蒋旭在江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然而不多时，从后里间徐徐缓缓出来的人，却是打破了她所有的希冀。 是蒋旭，他怎么会…… 她浑身僵直不动，手心泛冷，搭在母亲肩上的动作不由重了一分，杜芸吃痛的嘤咛一声，不过声音很小，除了她，没人听见。 她抬头睨了女儿一眼，小声问：“怎么了？” “无事。”陆蕴书整颗心在蒋旭身上，没太注意人说什么，随口答话。 她想，方才她的话，人应该是听到了吧？ “怎么样了？” 二婶面上带笑，道：“牧扬介绍的医生自然是不错的。” 陆骁和刘敏似乎觉得陆允靠不住了，近期有要二胎的打算，不过刘敏如今年纪大了，受孕一直不是很顺利。 陆蕴书没想到陈牧扬会知道这些，还把主意打到他们二人身上，还借着蒋旭的身份，摆了她一道。 此刻的人站在这堂厅内，是背脊发凉。 之前的陈牧扬跟失了智一样，总做一些犯蠢的行为，让她忽略了人的本质。 他是一只毒蝎子。 咬住人非死即残。 蒋旭在一众人中倒显得淡定从容，他目光淡淡扫过她，没说什么，恭敬有礼的回了爷爷的话，对二婶道：“这乍然过来，很多东西都不能细致，如果太太有时间，欢迎到江城那边来做个检查，这样更好。” “当然。” 人没有多做逗留，得了二婶的话，退了出去，离开陆家。 陈老爷子难得来一趟，自是要好好招待，哪怕陆蕴书这身份有些许尴尬，还是被迫叫留了下来陪客。 一场席宴，没有再过问陆蕴书的意见，直接敲定了合作，还让陆蕴书多主动些，跟陈牧扬接触报备项目进度。 联系方式都删光了，怎么报备？ 她打着哈哈应付，陈牧扬不戳穿，在一旁戏谑的看着她，这阴谋得逞，大概让他十分得意。 陆蕴书心里挂着事，也没太在意，找了个借口离席。 “怎么，想跑啊？” 正要走出酒店的门，陈牧扬的声音就从身后响了起来，陆蕴书回头，就见他斜倚着身子，长腿交叠着靠在壁垣上，姿态随意疏散，可那脸上的笑容，却是叫人有些不寒而栗。 “赶着去哄你那小男友吧？” 不等陆蕴书说话，他又道：“陆蕴书，你不是说，他跟别人不一样吗，怎么这么点事也受不住，还得要你耽误功夫哄？” 陆蕴书深吸一口气，走过去。 她轻蔑地扫了人一眼，鄙夷道：“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你不觉得幼稚吗？” “不觉得，还挺好玩的。” 陈牧扬唇角勾着笑，不轻不重道：“你算计我，算计陈家的时候，不也觉得挺有意思的吗，拿了这么大的好处，总不可能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吧？” 陆蕴书微怔一瞬，旋即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拿自己的婚礼做局，陆蕴书，我发现你挺本事的啊。” 这事她本来就不觉得能瞒的时间长，毕竟稍微用点心，就会知道她婚前的那些布局，究竟在做什么。 陈牧扬不是个蠢货。 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他会以这样的方式报复自己。 她忽然明白那天他怎么会过来，怎么会做那种举动，又问她那句话…… 原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 故意逼着她将所有能压制的筹码全部放掉…… “呼！” 她暗呼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绪，对上他的视线，云淡风轻道：“左右你跟我又没有感情，我算计了又如何，难道对你没有好处吗，没了我这未婚妻的身份在前边梗着，你和许悠宁不是就光明正大了，以后谁能对你们指指点点什么，别说得自己好像很委屈一样陈牧扬，这对你对我，都是好事。” “可是没意思呀陆蕴书。”他忽然大手一伸，将人揽过去，狭小的楼梯口间，两人距离极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上，陈牧扬用指腹划着她的面颊，暗哑着声音道：“我发现没你梗在中间的时候，真是无趣极了。” 渣男！ 受虐倾向的渣男！ 她拿开人的手，寒声道：“那是你的事，我说过，这需要你自己调整，不是我。” 陆蕴书顿了一下，义正言辞的告诉他自己的底线，“我没有你这种特殊的癖好，也不喜欢玩什么刺激，我现在有我自己的生活，我的男朋友，他很好很好，我会和他在一起，走很久很久。” 陈牧扬脸色有一瞬的僵硬，不过黑暗掩盖掉了一切，完全看不出来，只听到嘲讽的声音：“是吗，既然他那么好，为什么今天在陆家，你不敢承认他，还不是觉得他拿不出手？” 陆蕴书心头一顿，抓着他衣服的手不自觉松下来，这一幕被陈牧扬感知，他轻笑出声，“怎么，被我说中了吧，陆蕴书，连人的身份都不敢承认，你拿什么说可以跟他走很久很久？” “这似乎……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她差点就被人思路给带歪了，“就算我不跟他走很久很久，也不见得是跟你，你做这些，纯属浪费时间。” 陈牧扬笑意更深了，伸手抚了抚她的一缕头发放在手心玩弄着，语气轻佻道：“当然跟我没关系了，我又不喜欢你，你跟谁走很久，都不关我的事，只是现在看你这样着急，就挺好玩的，不算浪费时间。” 他果然是个疯子。 陆蕴书打掉拨弄她头发的手，提醒道：“陈牧扬，你好像忘了一点，前两天答应过我什么，你陈氏怎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自己说过的话，不会不作数吧？” “当然作数。”陈牧扬道：“所以我当时不是松手了吗，我又没答应你，后边的事，而且算计别人，就该付出代价的，怎么随便一个条件就想拿好几个好处，还一劳永逸，你未免也想得太美了吧陆蕴书。” “靠！” “无耻！” 跟这种人讲话简直是在消耗她的时间，陆蕴书低骂了一句快步离开。 路上，她一直在给蒋旭发消息，人回复得很快，这让她安心下来几分，然而下一秒，他却是阻止她去找人。 “我想一个人静一下蕴蕴，先让我一个人待着好吗？” 蒋旭很少这样拒绝她，看样子，他确实被她那番话给伤到了。 想想要是换了自己，听到这种话，其实也会生气，要他真因为这事与她分开，陆蕴书也没什么好说的。 “好。” 陆蕴书不会哄人，更不会为此想太多，听到他这么说，应声下来，车子原路折回。 席宴已经散场，她看过手机，母亲给她发消息，让人过去她那儿一趟，尽管有些不耐烦，她最后还是过去了。 人今天喝了一点，神态有几分不清楚，倚躺在沙发上休息，保姆阿姨在一旁伺候着，给她扇风，听到她进门的动静，两人皆起来，随即杜芸将人叫了下去，开门见山问：“今天在陆家的时候，你是怎么回事？” 第111章 道歉 陆蕴书拧眉：“你这么晚叫我回来，就为了问这个吗？” “难道不该问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看看你当时像什么样子！” “爷爷没说什么，您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你这什么态度！”杜芸对她的回答极是不满，“我是你妈，不是你仇人，能不能不要每次回来这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就关心你，问一句怎么了？” “真关心我还是怕我丢了你的面子，你心里清楚。” 两人将话摊到明面上说过后，她很难再对母亲保持着以往的亲近，那种莫名的排斥情绪只会随着两人的每一次见面激增，她语气也不是那么友好。 “这事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您要是没其它事，那我就走了。” 她心里也烦，不想多说，敷衍一句转身离开。 “唉。” 望着消失在大门口的身影，杜芸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我真的做错了吗？” 阿姨将一个满绣的披肩给她套上，安慰道：“小姐肯定会明白您的心的，这母女俩，哪有什么隔夜仇？” 杜芸没说话，只是抚了抚那披肩，低语呢喃道：“这还是两年前，小书出差，特意给我买的呢。” “是了，小姐一向孝顺。”阿姨应和。 …… 陆蕴书最后还是去了蒋旭的住处。 看到她出现在门口，蒋旭有一瞬的错神，没有动作。 不等他说话，陆蕴书先一步进屋，坐到沙发上，这才开口，“我知道你需要时间，需要一个人静静，我就坐着，不说话，保证不打扰你。” 蒋旭拿她没法子，无奈摇摇头，问：“要喝点什么？” “不用，你不用管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嗯。” 蒋旭也没多话，进了里间。 透着那缝隙，陆蕴书看到他在床上看书，不过距离有点远，看的是什么就不清楚了。 但她也不是很关心，自己只是心里烦乱，一时又睡不着，去酒吧……好像玩腻了，不太想去，便走到这里来了。 她坐在那里，眼神打量着这个房间，没什么特别的，酒店房间都一个样，就是旁边他的一些个人物品，会比较显眼突出。 他一向是个很爱干净，又很自律的人，就算是不工作，也不忘给自己充电，还带了一些医学相关的书。 只是如果出差几天，会这般吗？ 这明显是有备而来。 联想到今日在陆家的一切，蒋旭跟陈牧扬，跟她二婶…… 相敬如冰 第74节 她思绪不自觉乱飞起来，在大脑里上演了一出阴谋论。 蒋旭不会这样的。 陆蕴书拍了拍脑袋，赶忙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剔除，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去。 她有点累了，身边又是信任的人，躺了没一会儿，就真的睡了过去。 在里间的蒋旭，心里同样不太平，手上的书，半个多小时过去，都没有翻一页，经过漫长的心理斗争，到底还是那一丝不舍战胜了烦闷的心绪。 他放下书，走出了房间。 沙发上的人缩成一小团，手那么自然垂在脑袋旁，她今天穿了一件绿色真丝挂脖的裙装，这个颜色挑人，但很显然陆蕴书穿起来刚刚好，衬得她整个人白得在发光，但屋子的空调开得有点低，人只用自己的一件西装外套盖着，并不能御寒，手臂裸露在外，冷得有些起皮。 “真是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蒋旭哀叹一声，上前，将手绕到她身后，打算将人抱进屋睡。 迷迷糊糊间，陆蕴书感觉有团热源靠过来，好暖和，她的手自然的攀附上去，眼睛眯开一条线，嘤咛出声，“阿旭啊。” 接着将人抱得更紧了。 像是呓语，又像是清醒着的，“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很难……” 她声音含糊，带着闷重的鼻息，弱弱哑哑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我没生气。” 他确实没有生气，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心情有些许怅然，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才会一直拒绝她的见面邀请。 不过这自然人是听不到的。 她这么一句过后，眼睛又合上，均匀的呼吸声开始此起彼伏。 蒋旭苦笑，满眼的无奈宠溺，“真会磨人。” 他将人放到床上，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亲，去了卫生间。 陆蕴书睡着没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消息声吵醒了，蒋旭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她的手机。 “一直有人在给你发消息。” “也许是工作上的事。”陆蕴书假装平静的从他手上拿过手机，解了锁。 猜得没有错，所有的消息都只来源于一个人，今天刚加回来的陈牧扬。 毕竟这么晚，工作上没几个敢打扰她的。 消息内容很简单，就是一个房间号，就在这个酒店，他们这间房的隔壁。 “你不过来，我不介意直接过去。” 话里是明显的威胁意味。 看来这么几年，他是真不了解她。 她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的。 “你要走吗？”蒋旭问。 “不用。”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陆蕴书将手机丢到一旁，招呼着人上床来睡。 蒋旭有些犹豫，“蕴蕴，你说认真的？” “这是你的地方，我霸着也不太合适吧，那不然我出去？” 两人在一起有些时日了，不过未曾亲密到这地步，蒋旭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呆呆愣在那儿，陆蕴书一伸手将人捞过来，把他压在身下，贴着他的脖子小声道：“阿旭，我想要你。” 蒋旭呼吸近乎停滞，顷刻间耳朵红得跟血滴子一般，脸上烧烫。 陆蕴书看他的反应痴痴的笑出声，“蒋医生，你不会还是？” “当然不是。”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般，蒋旭终于主动了，他抓过她细白的手臂，借力翻身，反客为主，随即慢慢贴上来，撬开她的齿贝。 他这个人，里外一样，连在这事儿上，都透着无比的温柔。 手机还在响，频率越发的快了，跟催命符一般。 蒋旭扫了一眼，道：“蕴蕴，是不是真有急事，要不你回个消息吧？” “没事，不用管。” 陆蕴书搂着他的脖子，望向他的眉眼，俯下身温柔的亲了亲，弱声道：“阿旭，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相信我好不好？” “当然。”蒋旭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回答。 “我相信我认识的蕴蕴。” 手机得不到回复，终于停歇了，只是外间，大门响了起来，一声高过一声…… 第112章 博弈 陆蕴书开门，就见周庄在门外。 “蕴书姐，牧扬哥请你过去一趟。” “你这工作，还挺不容易的啊。”她挑眉，语气满是嘲讽。 周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抱歉。” “带路吧。” 那人要折腾，她自己这边都不免遭殃，何况周庄这种领他工资的。 她就是不悦，发泄两句而已，并不打算真为难人。 房间就在隔壁，没几步路，进门周庄很是自觉的退了出去。 陆蕴书无视一旁在摆弄着那名酒的陈牧扬，走到沙发上坐下，翘起腿，点了一支烟。 “陈牧扬，你什么时候开始干跟踪人这么没品的事了？” “我有必要吗？” 陈牧扬挑了挑眉，将一杯酒递到她面前，道：“书书，你是不是忘了，这家酒店，是我为你投的，是我在负责打理？” 她确实忘了。 毕竟这也算陈家的聘礼之一，挂她名下，可实际她并不亲自负责打理，多是陈牧扬在管。 这么说人更加阴险了，上次以在a市没有物业为由，强势登堂入室…… 他的话，果然不能信半分。 “所以酒店员工可以任意向你泄露客人的资料信息？”陆蕴书道：“陈牧扬，你知道这个行为传出去，会有怎么样的影响吗？” “说得可真严重。” 陈牧扬坐过来些，酒杯举起来，跟她的杯子碰了一下，随意道：“我不过是例行检查罢了，这也是为了客人的安全和隐私负责。” 陆蕴书不想跟他闲扯，一根烟见底，她按灭了烟头，丢进烟灰缸里，两手往后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行了，讲这些废话浪费什么时间，直接点，你要什么？” 陈牧扬抿着唇笑，视线自下而上从她身上扫过，落到脖子上的印子时，眸光暗了暗，声音冷冷道：“跟他睡过了？” 陆蕴书头低了低，看到那红色的痕迹，扬了扬嘴角，道：“你问这话不是多余吗？” 陈牧扬没搭话，只是坐近了点，手挎上她的肩，在同样的位置咬了一口，很重，很粗鲁，仿佛要将她那块弄脱一层皮似的。 淡雅的松木香伴随着薄薄的酒气充盈在她的鼻间，脖子上传来的阵阵微痛感叫她不觉瑟缩了下，但陆蕴书没躲，但也不动，像条死鱼一样任他摆弄。 他眸子泛着生冷的寒光，挑衅道：“你说要是你在这儿待一夜，那姓蒋的会怎么想？” “他没你这么无聊，也不会像你这么恶劣。” “是吗？”陈牧扬勾着嘴角，“那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陆蕴书嗤鼻，讥讽道：“陈牧扬，你好像忘了，你的赌注协定承诺，一文不值。” 第一次他的承诺，是让许悠宁不跳到她面前来作妖，没有做到。 第二次他为了许悠宁，向她低头，承诺从陈老爷子那里帮她拿下剩余的百分之四陆氏股份，现在那东西，还牢牢地攥在老爷子手里。 第三次，他说两人赌约，可以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个条件，她让他离开，别再纠缠，人走了，但只说承诺当时走而已，并不保证日后，现在在这里，跟玩弄着小猫小狗一般在捉弄她。 陆蕴书对这个人的话，已经完全丧失信心了。 “陆蕴书，我发现你真挺有意思的。” 他手揽上她的腰，在她腰眼上有意无意的摩挲着，指腹不经意划过她的肚脐，在那颗缀着的红珠上来回转了转。 “他碰过你哪里？” 陆蕴书扬眉，“你说呢？” 陈牧扬手一僵，将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旋即把人拦腰抱起，丢到了床上。 床很软，倒没什么痛感，只是他现在这个行为…… 让她感到生理性的厌恶，她真的当场就吐了。 看着反应过激的人，陈牧扬脸色发黑。 她无视这些，擦了一把吐出的胃酸水，冷声指责道：“我是算计了你，你要是不服气，尽可以从生意场上光明正大的算计回来，现在这种行为，算什么？” 当初她和赵知安有来有往的时候，都不见他有什么反应，陆蕴书不认为现在他这么反常，是针对她的新恋情。 唯一的可能就是算计的事。 他在报复。 早前他也承认过。 “那多麻烦。”他倾身上来，两腿半跪于她腰际，将她整个人挟制住，手轻抚着她的脸，慢慢解开她的裙衫，呵气道：“我又不缺那点钱，算计多废神，不如这么折腾你好玩。” “陆蕴书，算计我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会付出惨重代价的。” “你真恶心！”陆蕴书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一脚朝他下三路过去。 不过这次却是被他早有预防，抬脚的一瞬就被人抓住了脚腕，他低头亲了一下脚背，嘲笑道：“书书，你这招用过很多次了，该换点新鲜的了。” 他语气里满是嘲讽。 相敬如冰 第75节 对于他这不要脸的态度，陆蕴书已经见怪不怪，她没什么反应，只是收回脚。 “我劝你最好不要有其它想法，否则结果不会是你太想要的。” 陈牧扬挑眉，“我要没点其它想法，这么晚叫你过来，我闲的吗？” 他手在她锁骨上轻柔的来回摩挲着，上弯着嘴角道：“书书，你走进这个门，就该清楚我什么意思。” “当然。”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手勾住他的脖子，巧笑嫣然道：“你这么不挑，我又何必扫兴呢，是吧？” 陆蕴书将衣服往下拉扯了些，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道：“只要你付得起这个代价就行。” 话音落，手机视频成像发到了傅钰手上，“你猜要是我的人拿着这个视频去报警，会怎么样？” 陆蕴书嘲讽，“堂堂的陈氏继承人，居然找不到人，需要用这种方式满足自己，还闹到警察局，新闻应该会爆的，这么大的丑闻，也不知道爷爷看在眼里，会怎么想，你说呢？” 陈牧扬身体僵直，那握在腰间的手冰冷如雪。 见目的已达到，她松开陈牧扬起身，整理了一下刚刚拉扯间乱了的衣服，警告道：“不要妄想随意拿捏我陈牧扬，真把我惹恼了，对你也没好处！” “你还真狠！” “彼此彼此罢了！” 她不欲跟他多废话，转身要走，陈牧扬想起什么，突然喊住人，“陆蕴书，想想那姓蒋的工作。”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陈牧扬漫不经心的弄着自己的手，“我就是突然记起来，他那个医院，好像有陈家的持股，你说要是股东……” 陆蕴书：“我们之间的事，你迁怒他人有意思吗？” 陈牧扬：“没意思，但有用不是。” 陆蕴书：“……” “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牧扬轻笑，摊了摊手，无所谓的说道：“工作太闷了，就是想跟你们玩个游戏，解解闷子。” …… 晨曦的微光透过明亮的落地窗照射进来，陆蕴书长舒了一口气。 天亮了。 她看向对面的人，道：“好了，游戏结束，我可以回去了吧？” “当然不行。” 陈牧扬视线在她玲珑的曲线上扫过，道：“换件衣服，我们一起去吃早饭。” 陆蕴书：“……” 陈牧扬的恶俗趣味在餐厅碰上蒋旭时，戏剧效果达到了顶峰。 第113章 隐疾 餐厅里。 蒋旭正在聚精会神的点餐，距离不远，她可以听到他点的东西，全部是她爱吃的。 这个人，总是这么细心周到。 陆蕴书不由会心一笑，陈牧扬撇头，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没说什么，步子迈开拉着人过去打招呼。 “蒋医生，真巧。” 蒋旭抬头，一眼关注到他身旁的陆蕴书，还有她已经换了的装扮。 很明显，那是一件男士衬衣。 什么情况下，女人会在大清早换上一个男人的衣服，还跟他同进同出？ 答案呼之欲出。 陆蕴书被盯得有些难堪，手心微微出汗，虽然她昨晚已经跟人说明了一切，而且蒋旭确实是个很好的人，表示理解，然而这到底太过荒唐。 他是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再理解，也不太能接受眼前的状况。 好在蒋旭并没有让她丢了该有的体面。 他略过陈牧扬，朝她走过来，道：“我刚刚点了些你爱吃的，不过还没点完，你看看还有要添的吗？” “不用了，你点的正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无视了一旁的陈牧扬，好一会儿蒋旭似乎才想起来这么一个人，问：“陈总，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 陈牧扬斜眼扫过陆蕴书，语气不轻不重道：“我的喜好，书书应该清楚，问她就好。” 陆蕴书：“很抱歉，我想我们没有熟到了解这个的程度。” 她当然清楚，毕竟她之前为了他还特意学过，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没必要。 婚约存续期间，两人关系就不怎么热络，她这话，也不算作假。 陈牧扬脸色有一瞬挂不住，不过这人惯会伪装，倒也没表现得太过失态，他抿着薄唇笑意浅浅道：“那书书来点吧，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这话太过暧昧了，尤其是当着蒋旭的面，这不明显的在说，我觊觎你的人吗？ 当然，陈牧扬这纯粹是不想让她好过而已，并非真的觊觎。 不过这不正好是报复的机会吗？ “好啊！” 陆蕴书没推脱，专门点了一堆他不爱吃，甚至是厌恶的。 东西上来的时候。 陈牧扬脸有点黑。 “不喜欢吗陈总？”她故意问，又放低姿态道：“怪我，当时没有多了解过您的喜好，你看现在这事儿整的，要不再换点别的，不过似乎都卖完了。” 他这自然是假的，但她交代过，虽然两人闹掰了，可这酒店还没过过回去，她到底也算是老板，这点话语权还是有的。 “不用麻烦。” 餐厅里很多人，为了维持他的风度，陈牧扬，没拒绝，还是闷着头吃了这一堆自己不爱吃的东西，过后吐得眼冒金星，根本没时间再管她，陆蕴书跟蒋旭回了房间，之后第一件事是收拾行李退房，换住处。 把一切弄好，两人才有机会做下来聊这些烦人的事。 陆蕴书坐在他腿上，跟奖励似的亲了亲他，道：“阿旭，谢谢。” 蒋旭抱着她，回亲了人，很自然的说道：“其实我还是有点难受的，可是我说过要信任你嘛，我不能食言的。” 陆蕴书笑得眉眼弯弯，没有说话，只是又凑了上去，主动亲吻了人。 这一次不像之前那样浅尝辄止，多了几分引诱的味道。 蒋旭红着脸，呼吸急促，两人都有些迷乱，不过最后关头，他还是推开了人。 “蕴蕴，其实你不用勉强，我已经说服自己了，我真的相信你。” “不是勉强，只是我想试试。” 自从绑架的事后，她一直对这个事有排斥，就是昨晚，两人到底也没怎么样，蒋旭尊重她，即使知道荒唐，还是停了他的动作。 可她总不可能就一辈子这样吧？ 而且就陈牧扬那个德行，保不齐以后，他不会再发疯，对自己怎么样，毕竟许悠宁为那一场算计，差点丢了一条腿，他不会这么轻易算了的。 与其跟他再有这种不清不白的纠缠，不如先跟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人在一起。 蒋旭顿了顿，犹豫半晌，道：“那试试？” “嗯。” 两人都很努力，不过最终结果，总是差强人意。 蒋旭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发丝，柔声安慰道：“没关系的蕴蕴，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嗯。” 陆蕴书拥着人，听着他的心跳，低低应声，心里却是不一样的想法。 或许，她该去看看医生了。 陆蕴书一直挺排斥心理医生的，父亲走那一段时间，她长时间在那里过的，他们的治疗，会一次又一次，重复将你带回那个令你恐惧的场景里，从心理到生理，一遍遍凌迟。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蒋旭这次来a市，是特意来找她的，两人都忙，时间总碰不到一块，这临近中秋，难得有个假期，他想给陆蕴书一个惊喜，没有知会一声就过来了，只是没想到会因为酒店入住的事，被陈牧扬抓到了消息，刚好利用一番。 他就那么被刘敏请了过去，出现在陆家，撞上了那一出。 不过经过一夜，心结已解。 知道她中秋要忙着项目的事，人也没有多打扰，只在a市待了两天就走。 “等我回来，给你带奶奶做的酸溜鱼，很好吃的。” “好。” 两人机场告别，陆蕴书去了心理诊疗室。 医生是个老熟人。 陆蕴书也不避讳，将自己目前的状况说清楚。 这是创伤后的应激综合症，跟之前的车祸差不多，只是这一次，比较隐私。 “都试过了吗，谁都不行？” 这怎么说？ “算是吧。” 之前她刻意疏远蒋旭，又想试一下不同的生活方式，确实找了不少人，只是效果显然不是她想要的。 心理医生皱着眉，“看来你这不太好搞。” 相敬如冰 第76节 她将人邀进去，给她上了点科技。 陆蕴书被催眠回了当日。 那一直藏在她心里不愿意提起的东西此刻又一幕幕出现在她眼前，那么真实，令人窒息。 …… 从诊疗室出来，陆蕴书心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般的沉重。 她在进来前，对于这结果心里早有答案，只是被亲口证实，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愿不愿意是一回事，能不能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她怅然若失间，看到了许悠宁发的朋友圈。 九宫格的美图，形象甜美又可爱，眼睛里好像都是星星，亮得发光。 地址定位在国外。 日子过得还真是滋润啊！ 陆蕴书暗暗捏紧了手中的手机，她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恨过一个人。 第114章 求和 恨归恨，新品发布在即，陆蕴书也不可能浪费时间飞到国外去对她做什么。 她忽然想起前两天陈牧扬说的，许悠宁不会是阻碍。 原来他是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倒是一步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看来那个人，比她想象中的难搞，跟他作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思忱来去，在会议结束后，陆蕴书还是主动叫住了他。 “一起吃个饭？” “想通了？” 陆蕴书点点头，“嗯。” 两人去了第一次“约会”的餐厅，点了同样的餐单。 “上次来这，你非得要强跟我比，腿还伤着呢。”陈牧扬开口，这有几分套近乎的意思。 陆蕴书既然打算跟他好好聊，也不扫兴，笑着说道：“谁说不是呢，那时要强，但现在已经时过境迁了，就不提这茬了吧，有点丢人。” 陈牧扬没觉得。 他第一次对陆蕴书有明显的异样感，是她站在阳光下，笑容灿烂的跟他说：“陈牧扬你输了。” 那是与平时截然不同的陆蕴书，骄傲张扬，又带着点少年时代的天真娇俏。 在此前，他们两个是被家族挟裹的联姻工具，她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维持表面和谐的工具人，没多少感情，也用不着花心思，偶尔还能拿她刺一下那个后妈，反抗爷爷……纵使许多个夜晚亲密交缠，也仅是荷尔蒙的刺激罢了。 但那天……说不太上来，好像被什么东西猛然撞击了一下，顷刻间又福至心灵之感，然后什么东西就变了。 很难说后边知道她跟赵知安有联系还继续婚约维系，是因为觉得要再适应一个人麻烦，还是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私人感情。 可他不是个善于表达这种情感的人，母亲走得早，父亲很快迎新人，重心都放在那个女人身上，家中各种算计，从来没有人教过他，他的身份地位在那里，走出去有无数人对他曲意讨好，也不用去学这一点。 而且他一直认为，陆蕴书不会为这么点事取消婚约。 然而她的举动总是出乎人的意料。 她算计了两人的婚礼，不问过他的任何意见就将他踢了出去，而且意志坚定得可怕，哪怕他几次三番去找人说和，甚至用上了以往不屑的手段，她都没有心软一分，还很快的……开始了新的恋情。 他本来想就这么算了，不过到底他觉得，还是不太能接受。 陆蕴书自是不知道他心里所想，但是也不在意，她错开话，比较直接的切入主题，道：“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我就不跟你兜圈子，这很没意思。” 陈牧扬慢条斯理的切着手里的牛排，弄好将它放到她面前，漫不经心问：“然后呢？” 陆蕴书沉默一会儿，像是做了重大决定一般郑重其事的说道：“我向你道歉。” “嗯？”陈牧扬抬头。 陆蕴书继续道：“当初婚礼的事，确实是我算计，为此摆了你和陈家一道，还伤了你的小情儿，害她差点丢了一条腿，我没认为这事我做错了，但你要计较，那我道歉，如果你要为陈家的损失，还有许悠宁讨个公道，我都愿意补偿。” 只要钱能解决的事，在她眼里，都算不上事儿，她爱算计利益，但是也可以酌情割舍。 “你特地约我吃饭，就为了说这个？” “也不算。” 陆蕴书道：“主要我希望我们把话说开，这样更有利于日后工作的交涉沟通，也方便日常相处。” 蒋旭，也不会因为他俩的内部矛盾受到殃灾。 “一直针锋相对下去，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这一点，我想你该明白。” 陈牧扬没说话，连切牛排的动作都停了，陆蕴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静静地坐在对面，观察他的反应，以便在必要时候，做出一些适时恰当的应对。 她等了很久，人脸上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这才是她一直以来认识的陈牧扬，喜怒不形于色，之前……是意外。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低沉的嗓音才打破了这份安静。 “你低头，是为项目，还是为了……那个医生？” 陆蕴书：“嗯？” 她做这一切确实有蒋旭的缘故，不过更多的是觉得惹他麻烦而已，但她自然不会这么说的，于是应话道：“实在的讲，是不太想惹你，我是个很讨厌麻烦的人，你这个人，手段太阴，又狠，跟你作对，不是什么好事。” 陈牧扬又安静了下去，手有条不紊的切着牛排，动作优雅往嘴里送。 陆蕴书实在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沉默一直到饭点结束，从餐厅出来，人方说一句：“钱我不缺，补偿的话，未尝不可，但看你表现吧。” 话说得不明不白，可待陆蕴书想问清楚，人已经开着他的超跑走远了。 没事。 两人总算是心平气和的吃完了一顿饭，也是个好的开始。 陆蕴书不纠结，也上了车，去发布会现场巡视。 距离中秋没几天了，她得时刻盯着些，避免出现不必要的意外。 这个项目对她来说很重要，早前差点落入他人之手出事，也让她耿耿于怀。 这么一天忙下来，陆蕴书晚上十点才回到家，有空跟蒋旭联系。 那头还没睡，很热闹，隔着屏幕都感受到那种热烈的氛围。 “奶奶说难得大家都回来，就把人都提前叫到家里聚了。”蒋旭解释。 “阿婆平时一个人也孤单，多聚聚也好。” 陆蕴书这话是真心的，她其实并非太喜欢这种场合的人，但到底见过邹阿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在乡下的样子，也能理解。 “你要不要跟奶奶聊两句？” “啊？” 陆蕴书大脑一阵发懵，“这会不会不太好？” 虽然她跟人认识，可现在毕竟…… “要不不用了吧，也很晚了，就不打扰她老人家了。” “也好，那改天我再给你们聊。” “嗯。” 陆蕴书喜欢蒋旭的这一点，很多事以她的绝对感受为先，听得进去话，她不乐意的，人也不会强迫她去做。 两人聊了没几句，就听那头人喊道：“旭哥儿，聊什么呢，赶紧过来，三缺一，差你嘞。” 他们应该是在打麻将，陆蕴书甚至还听到了搓麻将的声音。 蒋桑打趣，“小姨，你就别打扰我哥了，他这会儿肯定是在跟我嫂子聊天呢。” 听到这儿，那头所有人一下子就激动了，声调拔高了好几个度，“旭哥儿谈朋友了？是哪家姑娘呀，家里是做什么的？” 刚才没留意，这会儿听着这声音……她怎么觉着这么似曾相识…… 第115章 区别 李芳？ 但想想蒋旭跟她似乎风马牛不相及，在陈家的时候，她没听人提过这么一个人，再者蒋旭也是，不曾说过这个。 他知道她跟陈牧扬有过一段不太美好的婚约，李芳作为陈牧扬的继母，如果真是，至少会提一嘴才对。 而且视频里那个人听上去热情爽朗，不像李芳那么多心眼儿，每一句话都带着刺。 她将这个想法排除，便对蒋旭道：“你先去忙吧，不打扰了。” 挂断视频，大家一窝蜂的就围了上来问。 蒋旭目光看向李芳，有些犹疑到底说还是不说，但妹妹蒋桑已经替他先开了口。 “就是那个，哥哥藏在相册里那个姐姐。” 蒋桑说到这里是一脸的骄傲，“你们都得感谢我，不然呐，我这憨乎乎的哥还在打光棍呢。” “相册？” 蒋桑意识到什么，吐了吐舌头，捂嘴笑嘻嘻的道：“完了哥，好像露馅了，算了你自己说吧。” 都到这一步了，蒋旭只好坦白说明。 邹阿婆一脸惊喜，“你跟小书……” 蒋旭点点头，“她刚答应我不久，还没稳定，所以我没跟您说。” 相敬如冰 第77节 邹阿婆表示理解，“正常的正常的，毕竟她之前刚遭了那么大一事，心里没安全感……旭哥儿，你跟人家在一块，那可得好好对人家。” 蒋旭还没答，蒋桑先接了话，“你放心吧奶奶，那人谁啊，我哥这么多年念念不忘的人嘞，还不得当神一样供着，哪里敢造次。” 小丫头拍着胸脯，说不出的得意。 蒋旭一个锁喉，扯着她坐下，“就你话多！” 兄妹俩感情好，对于这样的场面，家里亲人都见惯不惯了，只笑呵呵的看着，宠溺道：“你看他俩，这么大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李芳听得一头雾水，“妈也认识？旭哥儿念念不忘？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呢。” 其她人也跟着应和，势要问个明白。 蒋桑没心眼，听到她问得这么追根究底，索性接着哥哥的话，再细致一些，道：“说起来小姨你跟她应该也熟才对，毕竟之前那个姐姐好像跟你那便宜儿子有婚约的。” 熟！ 当然熟了！ 李芳扯着笑，那笑意不达眼底，问：“旭哥儿怎么跟她搅合在一块了？” 她有些故作为难的样子道：“有些话不应该我说，但是旭哥儿你是自己人，我就透那么个底儿，你就听听也行，免得上当受骗。” 一看这就没什么好话，蒋旭打断李芳的话，“小姨，我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清楚，你既然也觉得话不太合适，那就不要说了，陈家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们都并不是很想听。” 他看了蒋桑一眼，道：“桑桑这丫头还小，她跟你不一样，你也别老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之前她盘算让蒋桑进陈家，这件事家里本身就不太乐意，只是后边人没其它举动，于是也当个玩笑话过了，可这会儿她拿着陈家人的身份来说事，蒋旭也没惯着她。 李芳被怼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对邹阿婆道：“妈，你看他，为个女人，这么跟长辈说话，没规矩！” 邹阿婆沉着脸，“我看旭哥儿说得没错，是你没个长辈样儿！那丫头我跟她相处过，人是冷了点，但心挺好的，也不惹事，旭哥儿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谈个对象，你上来就指指点点的要说人家，怪不得他不尊你！” “你们知道什么，那都不过是她用来骗人的假象罢了，她那人私生活混乱得很，之前还被我请的人抓到过，而且在婚礼前还跟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有牵扯，这些事陈家陆家，哪个不知道，不过是他们好面子，拿钱买了消息，不准外传，否则现在那些东西都满天飞了，旭哥儿那绿帽子戴上头还不知道，以为自己捡到了宝呢。” “够了！” 蒋家父母出声截断，“芳儿，你难得回来一趟，本来不该说这些，可你要再继续这样，我只好请你出去了！” 李芳一看没人站她这边，气得着急上火，话也是不过脑不过心，“我还不乐意待嘞，瞧瞧这都什么破地方，房子小得都迈不开腿，你们以为我乐意回来！” 她说着拿过自己的名牌包，怒气冲冲往外走。 不过最终还是被劝回来了，毕竟黑灯瞎火的，她一个女人在外边不安全。 而且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闹过一夜，第二天又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 陆蕴书因为工作的事情，近期跟陈牧扬往来十分频繁。 人对这个项目似乎难得的上心，就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也要把关，将她叫过去，再提出自己的看法。 问题不大，她自是满口认同，“好，你说得对，我这边马上安排让人修改。” “这么听话？” “你不是说，看我表现吗？我这表现态度够可以吧？” “一般吧。”陈牧扬语气无波无澜，但嘲了她一句：“陆蕴书，你连哄人都不会，那姓蒋的到底看上你什么？” 这话说得可真难听。 她只是不会哄人而已，可她长得好啊，样貌身材家世，工作能力…… 什么都有。 到他嘴里怎么就成废物了。 她听得刺耳，驳话道：“内涵，算了，你这种人肯定是不会懂的。” 陈牧扬眼神在她身上自上而下扫过，不屑道：“这种东西，你有吗？” 真正有内涵品味的人，怎么会放着他这么个端庄矜贵的世家少爷不要，看上一个兜里没两块钱的穷医生？ “我有没有，我们家阿旭知道就行，不用跟你解释太多。”陆蕴书合上文件，“如果没其它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起身要走，陈牧扬将人一把攥了回来。 突然的重力让她一下子跌坐到他腿上，宽阔高大的身躯带着浓重的压迫感跟荷尔蒙气息。 陆蕴书心跳骤然缩紧。 “你干嘛！”她挣扎起来，又被按了下去。 陈牧扬勾着唇角，顺手从桌上捞过手机，找到了相机键，对焦镜头，邪邪的笑说道：“陆蕴书，你说如果你们家阿旭看到这张照片，会怎么样，你的内涵在他那里，还值钱吗？” 又是玩这种陷害戏码！ “你可以试试。”她一脸的无所谓，“或者我帮你发出去也没问题。” 陈牧扬闷哼一声，讥讽道：“你对他倒是很自信。” “当然。”陆蕴书满脸的骄傲，“那天你不是看到了吗，哪怕我穿着你的衣服一道出现，他也依然相信我。” “也许，他是根本不在意你呢。”陈牧扬道：“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接受这种事，除非他另有目的。” “你的抹黑对我没有用。”陆蕴书坐起来些，捧着他的脸，定定他的看着他的眼睛，道：“知道你跟他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不等他回答，陆蕴书便说：“我这样看他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都是我，可你……只有算计。” 陈牧扬瞳仁剧缩，握在腰间的手，突然重了一下。 第116章 阴险 他掐着她的腰，吐槽道：“你真俗。” 男人的好，是最不可信的。 他以为她会不一样，没想到也会被这种廉价的东西所欺骗。 陆蕴书没否认，只是回道：“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否则也不会这么没规矩，在办公室做这种令人误解的事，也许那三年，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还和哪个小情儿玩过，所以一切都做得那么自然。 她从人身上起来，整理了一下有点乱了的衣服，道：“陈牧扬，以后还是注意点形象，办公室不是什么好地方吧。” “你是在提醒我其它地方可以吗？” 陆蕴书翻白眼：“你真无耻。” 他笑着接受她的辱骂，故作好心提醒：“陆蕴书，全天下的男人都这样，你的蒋旭，也不会太例外，还是别太认真，小心人财两失，到时候，就算你哭着求我，我都不会帮你。” “谢谢提醒，顾好你自己的事再说吧。” 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走出陈氏的门，陆蕴书没忍住骂了一句，握紧手上的文件。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说的表现，到底要什么样的表现啊！ 难不成，让她学许悠宁吗？ …… 陆蕴书忙了一天，抽空又去找了心理医生，不过还是那样，没什么进展，只是让她慢慢来，找个不排斥的人，多尝试。 这个建议很荒唐，但她说是目前来说最为有效的解决方法。 好在也不是特别艰难，毕竟现在她并非一个人。 看到蒋旭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陆蕴书直接将他带上了床，这次没有被莫名其妙的电话打断，不过结局一样。 她……一到关键时刻，就挺排斥的，会出现应激反应。 事不过三，她明显感觉到蒋旭的失落。 也是。 大家都不是什么小孩了，谈恋爱还真能只纯盖被子聊天。 陈牧扬有一点说的是对的，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样，尤其在这种事上。 “阿旭，如果你在意的话，不如……” 蒋旭眉心跳了跳，拧皱到一起，他提醒：“蕴蕴，我是个医生，你这说来也是身体上的疾病，我能帮很多人，自然也该帮你，不要想这么多。” “可是……” 陆蕴书有犹疑，但看到他的眼神后，就放弃了后边的话，她凑过去，双手环过人的腰，贴着他的胸膛问：“怎么突然回来了？” 医院很忙，蒋旭难得才申请到的假期，刚好连着国庆，可以在那边多待几天，可这才刚过多久，连中秋都还没到就折返，明显不对劲。 蒋旭倒也没瞒着，实话实说，“跟家里闹了点矛盾。” “是因为我吗？” 陆蕴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这个事儿上去的，但就是感觉跟她有关，这大抵是所谓女人的直觉。 蒋旭不善说谎，沉默了下去。 “你家人不太能接受我吧？” “你不用想太多，这些我来处理，蕴蕴。” 陆蕴书笑：“你怎么处理呀，如果到时候家里问，要选外边那个女人，还是要生你养你这么大的家人，你该怎么选？” 蒋旭：“没到这个地步，就是他们听信了一些不该信的而已，再者奶奶跟我妹都挺喜欢你的，不会这样。” 这话不过是安慰人罢了。 一涉及到孩子恋爱结婚的事，长辈们好像有种血脉觉醒一样，态度都变得很奇怪，素日不关心的也都变得殷勤起来。 那张嘴，好像会吃人的恶鬼一样，红口白牙就给别人定了性。 既然是吃，自然不用太在意被吃者的感受。 陆蕴书本以为，能养出蒋旭这么温和良善的人的家庭，或许会有所不同，但现在看来，其实都差不多。 所谓天下父母心，大抵如此吧，大家都一样。 相敬如冰 第78节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陆蕴书就姑且信吧，为这种事争执纠结没什么意思。 这件事到最后，左右不过就是分手散场。 她做决定的时候，是想过跟蒋旭好好过的，可如果结局如此，那也没办法。 …… 话虽这么说，但陆蕴书还是做了些努力，在忙于工作的同时，抽空问了一下蒋旭他们家里人的喜好，给几个人都逐一挑选了礼物过去。 陈牧扬看到商场传过来的消费记录单，脸色有点黑，“倒挺有心的，给送这么多的东西。” 周庄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整个办公室气压低得让人呼吸不畅。 良久，陈牧扬起身，道：“走，去商场。” 周庄不明白自己老板这是在做什么，按照前未婚妻挑的东西，尽数买一遍，可这些在两家人里……其实都不太送得出手，毕竟人家这种逢年过节的，礼物都在六七位数上下，越隆重的节日，价格越是往上走。 这种四五位数的，也就他们这种兢兢业业打工人在意罢了。 陈牧扬刷了卡，交代道：“按照陆蕴书送的地址寄过去，记得备注一下留言。” 周庄原本还疑惑，听到这立时就明白过来了。 可真阴！ 想到陆蕴书平时待他不错，还是为人说了句话，“这会不会不太好？” 陈牧扬蹙眉，“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 “那就照办吧。” 隔天蒋家一众人，前后脚收到了一模一样的礼物，但看到发件信息后，高高兴兴的脸顷刻间拉了下来。 还真是被李芳说中，私生活不检点，也不知道还有几个人的，这东西都批发送，还记茬了。 他们不说多富裕，但也有一份傲骨在，见着这般，纵使这都是难得的贵物，还是毅然决然将东西全部都退了回去。 陆蕴书看到被退回的包裹，心里失落一阵。 看来他们是真不太能接受她。 傅钰问：“姐，那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 陆蕴书单扫了一眼，随口道：“不是快中秋了吗，找个时间安排个活动，当福利礼品给大家发了。” 在这一点上，两人有着共同的默契，被退回来的东西，陈牧扬也用同样的方式散了出去。 到底也是每样价值四五位数的物品，活动一出，两人还因此上了热门，赚了一把流量，业绩飙升。 李照看着那条新闻，有点为蒋旭不值，都跟别人在一块了，还和前任搞这种让人误会的联动，但到底没说什么，只道：“这种大公司，中秋节安排点福利很正常。” 蒋旭没说话。 他已经接到家里的电话了，那头话可讲得比李照，比网络上难听很多，就是一直对陆蕴书很有好感的奶奶，也变得沉默了。 蒋旭自然不认为陆蕴书会做那样的事，或许是手底下的人出错了，她那么忙，应该也顾不上，所以才生出了误会。 他该找人问个清楚，但实际两人已经有两天没见过面了，连微信上的消息也寥寥无几，说不到几句。 李照看出他的不对劲，主动提出帮他加班，让人去找陆蕴书。 蒋旭没拒绝，给他道了一声感谢：“麻烦了。” 第117章 差距 门口的蒋旭穿着一件长款的黑色风衣，版型很好，将他整个人衬得挺拔有型，口罩遮去他的大半张脸，看不太出来情绪，只是眼睛似乎有点疲惫。 不过陆蕴书这会儿自己也忙得不可开交，她根本没空留意这些，被人叫出来以后，她主动上前去抱住他亲了一下，解释道：“阿旭，我现在忙，等等好吧，等中秋这一阵过了，我去找你。” 说完她就走了，连头都没再回过来看一下。 蒋旭手抚到她方才碰过的地方，眼中多了几分软意，可还是忍不住有几分怅然。 那一道门，是她跟他之间所相隔的差距…… …… 李芳话很直接，“我想你该看到新闻了吧，他们这些人就是这样的，为了商业利益，什么都可以拿来炒。” “旭哥儿，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可能会害你。” 她说着眼睛泛红，哭腔道：“我知道你们怪我上次对桑桑做的事，可我这也是没办法，所有人都以为我嫁进陈家，那是吃香喝辣，享福了，可你们不知道我心里头的苦，在陈家谁都可以踩我一脚，哪怕是你现在那个女朋友……” 蒋旭听着眉头皱起来，有些不悦道：“这是你选择的路，当时我爸还有奶奶他们不是没劝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选择，就该自己负责，你说这些，毫无意义，还有……” 他冷下脸，寒声道：“小姨，我尊你是长辈，但不代表你可以任意做我的主，陆蕴书现在是我的人，她是好是坏，我自己会去感知，不需要旁人来指导，你在我面前诋毁她，等于是诋毁我，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李芳是蒋家的养女，蒋爷爷的好友故去，孩子还小，邹阿婆不忍心看她流落在外，想着两个孩子是养，三个也是养，便提议将她接过来，于是十岁，李芳就到了蒋家，这么多年，不是血浓于水却也胜似血浓于水了。 当初李芳跟陈启杰好的时候，家里人便不同意，一来对方有婚姻，这属于第三者插足，大家都接受不了，二来双方家庭悬殊大，不确定因素太多，也怕她将来吃苦，是极力的劝阻，可她一意孤行跟人纠缠，后来嫁进去，木已成舟，大家才都不再提，可这事始终是梗在蒋家人心上的一根刺，大家往来也少了很多，她近一年主动回头找他们，这才又频繁有些联系，如今她插手蒋家兄妹的姻缘，不得不让人将话再摆到了桌面上来。 李芳被蒋旭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那漂亮的脸上一阵煞白，那假模假样流出来的眼泪愣是被逼着吞了回去，可还是端了姿态，拿着长辈的架子说道：“旭哥儿，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 她印象里自己这个外甥侄儿可是难得一见的好孩子，懂事得很，话也会说，从来不会叫人难堪，可现在他竟然…… “那不然我该怎么说呢小姨？” 蒋旭并不怵她，他将在家中的事提了起来，“你撺掇我爸妈，四处说我女朋友的坏话，破坏他们对人的印象，如今这会儿还要卖惨再当着我的面说，你让我说什么，嗯？讲你说得对吗？” 李芳被怼得哑口无言，原本还端着的姿态一下子耸拉下去，没了底气，怔怔坐在那里没了话，蒋旭淡然扫过，也有几分不忍心，好声说了一句：“日子是自己过的，顾好您的事，少操心对身体好。” 今晚答应过来赴会已经是破例，话说到这儿，再讲也没意思，蒋旭起身要走，李芳想到今晚的关键，再次叫住了人。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陆家接受你，你们结婚，永远在一起了？” 蒋旭脚步顿住。 李芳道：“当初我什么都没有，依然可以让老陈休弃他那个出身高门的发妻，不顾反对娶我，你觉得你这点事，算得上事？” …… 清醒的时候，蒋旭感觉头有点痛，不过比起身体上的疼，旁边这个人，更加让他头疼。 “帅哥。”女人赤着身子靠过来，蒋旭还没完全清醒，可本能的躲闪开，“你离我远一点。” 他下床，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好，离开了现场，第二次走进陈家的门。 看到他进来李芳并不意外，让家里的阿姨都撤了下去。 蒋旭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这是他的亲人，可现在这个亲人…… 李芳坦然的接受他的审视，甚至还装着无辜不知情，假模假样问：“旭哥儿，这一大早的，你不去上班，来小姨这做什么，难不成，昨晚小姨的建议，你想通了？” 蒋旭怒目圆睁，看着这张漂亮风韵的脸，只想一拳揍过去，然而教养让他忍住了。 “你简直让我瞧不起你！” 李芳嗤鼻，满脸的不屑，“你什么时候瞧得起我过？” 她想做的事，他处处使绊子阻拦，明明专业以内，可以帮她，却是不肯，害得她身体受损，再也无法怀孕，有自己的孩子。 她今日在陈家地位如此尴尬，大有他的一份功劳。 现在，不过是她还给他的福报罢了。 话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再装，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听我的，破坏掉这次的新品发布会；第二个选择，你不用做，但是我手上的东西会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陆蕴书手上，你既然说你了解她，该清楚看到那个东西，她会怎么做？” 蒋旭恨恨地瞪着她，胸口因为呼吸剧烈起伏着，“无耻，做这些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芳眉眼含笑，道：“没有，只是不太喜欢那个处处跟我作对的女人而已。” 因为她，蒋桑进不来陈家帮她，如今好不容易给踢出去了，她还要因为那个女人被家里羞辱，是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她将一小瓶东西塞到他手上，似语重心长的说：“旭哥儿，我也是为你好，你想想咱们什么人家，陆家又是什么人家，要不用点手段，人家怎么可能接受你，你就将东西放进去，问题又不大，顶多就是被骂两句而已，到时候你可以陪在她身边，人在脆弱的时候，你就是她的全部，你们可以很顺利的在一起。” 蒋旭唇口张了又合，最后到底什么都没说。 他出了陈家，在路上失魂落魄的走了好一会儿，来到陆氏。 这几日忙，陆蕴书基本很少回家，直接住公司了。 现在时间还早，公司没什么人，前台都还没到，他也没被卡，很顺利的就进到了陆蕴书的办公室。 …… 洗漱出来，陆蕴书就见蒋旭坐在她办公室里，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 “蕴蕴。” 看到她进门，人一下子扑过来，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 陆蕴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整得有点发懵，抬手顺拍了一下他的背，问：“怎么了？” 第118章 挣扎 蒋旭没答语，只是将人搂得更加紧了一些。 陆蕴书以为是家里的事又叫他感觉到了压力，没有推开，任他抱着。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蒋旭才开口，“蕴蕴，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我知道啊。” 陆蕴书笑弯了眉眼，打趣道：“你不用刻意强调，我感受得到。” 人又沉默了下去。 时间过去好一会儿，他才终于肯松开人，“好了，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先回去了。” 陆蕴书拉住他，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上去，邀请道：“既然来都来了，那不如一起吃个早饭吧？” “不用了。”蒋旭看了一眼屋外，道：“今天医院早班，得回去。” “好吧。” 她也没勉强，松开人，“那等我忙完了去找你。” 相敬如冰 第79节 “嗯。” …… 蒋旭一早上都心不在焉的，李芳的话犹如回马灯般不停地在他大脑回转播放，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压住一般喘不过气来。 他被算计了，被自己的亲人，仅仅只是因为她不喜欢陆蕴书这个可笑的理由。 他真的不想因为这件事跟陆蕴书产生隔阂，他不可能答应她那荒唐的条件的。 可是不答应，又该如何？ 这件事是她的算计，一旦通过她的口传到陆蕴书那边……想到这一切他就烦死了，不过眼下，他要解决的，还有另外一桩烦心事。 女人手撑着下巴，笑眼盯着他，“原来你是医生啊，怪不得……” 她的话让蒋旭既是尴尬，又是难受，可还是本着医生的操守跟她交流。 女人道：“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医生，吃完就走，可是渣男行为。” 蒋旭压抑着自己的真实情绪，语气官方的说道：“这位小姐，如果没有其它需要，请不要打扰别人看病。” 蒋旭将她请了出去。 女人倒是不纠缠，老老实实走了，只是一直在门外等着，直到他午休时间。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对面的女人眼皮子微抬，瞳仁有一瞬睁大啊，颇有点不可置信的样子，然这不过转瞬的事，旋即又换做了那副巧笑嫣然的耍宝模样。 “我不想怎么样。”她道：“就是昨天你表现挺好的，我很喜欢，想跟你发展一下长期关系。” “那不可能。”蒋旭严词拒绝。 女人嗤笑一声，不慌不忙道：“没事，那我就去找你女朋友，我相信一般人，都不会太能接受这种事吧？” 蒋旭冷下脸来，“小姐，出于尊重，我不想说什么难听的话，但这种活真不光彩，你要这么不依不饶的，那我们直接报警，让警察过来处理，看到底这件事责任方在谁？” 见事情败露，女人也不再装，报警确实没什么好处。 她退了一步，道：“那再约一次？” “嗯？” 闷闷的一个疑惑音里是不可拒绝的压迫感。 女人伸出去想拉着讨好的手又收了回去，她遗憾道：“好吧，真是可惜了。” …… 人出来就上了一辆红色超跑，把包一丢向旁边人吐槽道：“倒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就是有点难搞。” 男人勾了勾唇角，无所谓道：“没事，这就够了。” 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女人说：“我这一回来就牺牲这么大，帮你的忙，你是不是该有点表示才对？” “请你吃法餐？” “只吃饭，没有了？”女人显然不是很满意这个条件。 “那你说呢？”男人问。 女人凑过来，在他耳边轻吐了一口气，暧昧的说道：“这么久没见，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 蒋旭被这些事情扰得心烦意乱，实在不能很好的处理工作，索性回去。 本来他就还在假期内，只是因为闲不住才过来的，可你做好事习惯了，突然改变一些，就会引来一些难听的争议。 “听说了吧，上次来找蒋医生那漂亮的女的，可是陆氏的小姐。” “怪不得呢，之前那么勤勉，最近接连请假，还那么长的假期，这要换我，傍上富婆了，我也不愿意工作。” “能不能嫁进去还是问题呢，听说那女人身边人可多了，就前两天，你还陈氏，就是陈少，出了个情侣款节礼，人家这是门当户对，又郎才女貌的，旧情复燃也说不定。” 这些话尤其刺耳，李照听不下去，作势要去打断，但是蒋旭拦住了，“算了，你去忙你的吧。” 李照愤愤不平，“你啊，就是太好说话，惯着他们，平日你怎么帮人加的班都给忘了！” 他摇头，也没说什么，自己本来要走，过来跟李照说一声，没想到还会碰上这种事。 可他没心情追究这些，现在的他被好多事压着，烦透了，这种背后说小话的行为，在他这里，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蒋旭回去就躺，躺了一天一夜，直到翌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落到屋内，太过刺眼了，这才叫他眼神有几分聚焦。 手机里是李芳发来的消息，她在提醒他时间不多了。 “东西呢，我要先看看。” 他当时意识模糊，并不太记得具体，他不太相信自己这个小姨。 那头回复得很快，但只给了他几张照片，而里边的人，确实是他，也确实……状态不对，引人误会遐思。 他只扫了一眼，近乎条件反射性的吐了下，抓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是他大意。 也低估了人性的恶。 …… “还没忙完？” “你随便找个位置坐吧。”陆蕴书在活动现场视察，跟各方沟通明天的细节，她只扫了人一眼，便又继续忙去了。 直到近中午，才有空坐下来。 “怎么突然过来了？” 蒋旭拿过一旁的保温桶，道：“给你送点补汤。” 他心疼的说：“看你最近，都熬瘦了，这大黑眼圈……” “嫌弃我了？” “怎么会？”他捏了捏陆蕴书的脸，夸道：“我们家蕴蕴不管什么样都好看，尤其是为工作努力的时候。” 陆蕴书很是受用他的夸奖，笑开怀，学着他的句式道：“我们家阿旭真会说话。” 陆蕴书接过那个保温桶，打开，“让我看看，我们家阿旭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是乌鸡汤。 他手艺很好，陆蕴书根本不怀疑，她囫囵吞枣的喝完，又要走。 蒋旭叫住她。 “蕴蕴。” 陆蕴书回头，“怎么了？” 他红着眼，唇口张了又合，最后道：“你一定会如愿的，活动大获成功。” “谢谢。” 她为这个项目忙活了大半年，就是婚期的时候，都没有放下过，马上就要上市验收成果了。 她一向对自己很是有信心，然而这一刻也不免有些忐忑。 这个项目倾覆的不止是她的心血，还是给故去父亲的一张答卷，更是她在业内，在陆氏奠定地位的基石。 一丝一毫的差错，她都不允许。 第119章 意外 陆蕴书从办公室折回会场的时候，看到了李芳。 她是过来给陈牧扬送饭的，不过似乎那位并不是很领情，脸拉得有点长。 不过这不关她的事，陆蕴书也没打算过多关注，她转了另外一条道走。 李芳出来看到她，叫住了人。 “小书，好久不见了。” 陆蕴书不太喜欢陈牧扬这个后妈，不单是因为陈牧扬，所以恨屋极乌的缘故，而是很多时候，她的一些作风，陆蕴书看不上。 之前是因为隔着一层亲戚关系，要保持体面，现在显然不需要了，她话也比较犀利，“是有段时间了，不过我想我和阿姨，并没有什么见面的必要。” 她只回了一句，以工作为借口离开，李芳冷笑，“就骄傲得意吧，你的那份傲气，也就到今天为止了！” …… 陆蕴书几乎一夜没睡，就等着第二天的到来。 她换上了一套剪裁合体的职业装，白色的西服外套那么自然的挂在她纤细精致的直角肩上。 精明干练这个词，在这一刻好像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此时的人，好像一个要走上高位，接受万人膜拜的女王。 然而……她终究未能够成功加冕。 到底还是出问题了，在气氛最为热络的一刻。 …… “到底怎么回事！” 陆蕴书几乎要气疯了，所有的商政界大人物都过来了，媒体也架着机器在那里拍着，结果突然之间给她闹这一出。 全砸了！ 项目所有负责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傅钰立在一旁，许久才弱弱出声，“这件事说难也不难查，毕竟项目到后期经手的人也就那么点……” “那就给我查，三天之内我要一个交代，否则你们……通通都给我滚蛋！” 这个中秋，注定不太平。 相敬如冰 第80节 …… 陆蕴书赶了最快一班航班飞回a市做述职。 陆维光坐在沙发椅上，黑色的墨镜挡住了他大半张脸，不过仍然看得出脸色十分难看。 其余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只有杜芸，到底两人是母女，面对此情此景，还是跟她站在同一战线上，帮着劝。 “爸，小书回来了，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跟她沟通，这其中定然是有误会，她一向做事谨慎，不可能拿一批完全不合格的产品出去做宣传的。” “话不能说得这么满大嫂，什么不可能，再谨慎现在不是照样出问题了，知道现在外界是怎么评价我们陆氏的吗？说我们黑心，赚他们的钱，还拿他们的命不当命！” “之前还说昭昭呢，现在看吧，还不如他嘞，要我说爸你是太惯着这丫头了，她再是大哥的独生女又怎么样，还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娃娃，生意这种事，还是得男人来做，她也老大不小了，早点嫁出去，这才是她作为陆家人该为陆家做的贡献。” 陆蕴书没忍住怼了回去，“二叔三叔可是会钻空子挤兑我，不过是一次意外罢了，我这边已经安排人在查，公关部也做了紧急处理，将所有影响降到最低，你们何必这么不依不饶，这会让我怀疑，该不是你们看不得我好，在幕后操纵吧？” “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就是，我也是陆家人，这出了事，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谁知道呢，谁不清楚这次项目的重要性，万一你们就是……” “够了！”陆维光出声，“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空在这里吵吵吵，这么能耐，怎么不把事办的漂亮，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他悠悠将墨镜摘下，用那一双仿佛看透世事的眼睛盯着她，“小书，这次的事，是你负责的，你给我个交代！” “抱歉爷爷，这次是我疏忽了，我会尽快查明白的，公关那边，我也会加大力度，尽量让其它产品少受影响。”陆蕴书低头认错，不做半分辩驳。 “尽快是几天？”陆维光问。 “三天，三天之内，我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如果没有结果呢？”二叔不依不饶，“这么大个事故，总得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吧？” “那依二叔所言，该当如何！” 三婶道：“我觉得很简单，当初昭昭怎么处理的，小书也一样就好了。” 三叔寒声道：“胡说什么，小书能跟我们儿子一样吗，他才毕业多久，小书又是多久，她又不是没在基层做过，这些对她来说要是有用，何至于今天还出这么大的纰漏？” 陆蕴书是看出来了，他们是要趁着这次危机死命打压她，再谋算取而代之。 “如果最后证明，是我这边的问题，我引咎辞职！” “小书！” 杜芸几乎一下子从座上跳了起来，“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她拉着人的衣角，“赶紧跟爷爷好好认个错，别任性！” “我没有任性，妈。” 这架势，如果她没一个结果，两家定然是不会放过她的，她了解爷爷的脾性，他现在……站在他们那头。 这状况再僵持下去，只会耽误时间，也许还会影响到母亲，还有她们的人在公司的地位。 只要人都还在，就有翻身的机会，舍她一个，无所谓！ 果然她猜得没错。 这句话出来，陆维光脸色缓和了一些，也认同了她的做法。 他叮嘱道：“小书，这件事关系重大，你自己有些分寸。” “是。” …… 陆蕴书马不停蹄赶回江城。 是蒋旭来机场接的人，看到他的一瞬间，所有伪装的坚强好像都在这一刻瓦解了。 她扑过去，在机场的人山人海里，不顾任何眼光，死死地抱着他不放。 “阿旭，真好，我还有你。” 蒋旭轻柔的抚着她的乌发，安慰道：“只要蕴蕴需要，我都一直在。” 他带她回了家。 “你先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了。” 陆蕴书摇头，抽噎道：“我睡不着，我现在闭上眼睛就是公司的问题，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盯得很紧，可是……可是它怎么就会在，还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出事了呢！” “乖，不要想了。”蒋旭哄着她，“这不关你的事，你做得很好，尽力了。” “不是的，如果我再细心一点……” 蒋旭佯装冷下脸，“蕴蕴，你要这样，我生气了。” “好吧。”她止了声，只是拉着他的手，用弱弱的声音说道：“好，我不想了，我休息休息，你陪着我好不好，就陪着我睡，我害怕。” 蒋旭点头，“好，我陪着你，乖，睡吧。” 第120章 相信 陆蕴书往他身上又靠过去一点，两只手环着他的腰，闻着清冽的肥皂香，慢慢合上了眼。 蒋旭听着平稳的呼吸声渐起，望向终于入梦的女孩儿，轻轻地抚着她的脸，小声道歉：“对不起蕴蕴。” 他没有做到自己答应的话，一直陪着她。 人睡着后，他就悄悄起身出了门。 他约见了那天的那个女人。 …… “真是荣幸啊医生，没想到你会主动找我。”女人搅弄着手里的咖啡，笑得明媚张扬，“怎么，想通了？” “我就说嘛，怎么会拒绝呢，你又不吃亏！” 蒋旭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道：“陆氏新品发布会的事，是你们谁做的？” 女人手上的动作僵了下，笑容凝固一瞬，故作无辜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陆氏，我不明白。” 不过蒋旭并不吃这一套，一个能从国内的学术环境中学医还杀出来的人，怎么会真的愚蠢，看不出她是在装呢。 “孟小姐，装傻充愣可没什么意思，我并不想伤害你，可如若你继续这样，那我们只能交给法律来解决了。” 孟佳怡笑：“交给法律，你有证据吗？” 酒店是他们安排的，是自家的东西，不可能随便把监控给人，何况她没有接到任何消息，说明仍是这样。 蒋旭道：“酒店的监控我是没有，但是餐厅的监控，房间的照片……对了，好像画面里的你，似乎脸非常清晰呢。” 孟佳怡脸色煞白，握着汤勺的手一怔，勺子从手里脱力出去，可她还是勉强维持着冷静，扯着残破的笑容挣扎道：“你这样，难道就不怕你那女朋友知道？” “这是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看他态度坚决，孟佳怡是真的慌了，她就只是配合帮忙一下而已，实际那天，两人什么都没有做，可为了让视频更加有真实性，她确实…… 这要闹到警局去，她也太无辜了，以后还怎么做人，将来哪个有头有脸的人家会允许她进门？ 只是这么坦白，那未免自己也太亏了一点。 这么想着，她提条件道：“这样吧医生。我确实挺喜欢你的，你再陪我一夜，我把我知道的东西，通通告诉你。” 蒋旭眼神冷冷的睨了她一眼，寒声道：“孟小姐，现在的主动权，在于我，而不是你，你没有资格提条件。” …… 陆蕴书醒来的时候，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她有一瞬的恐慌，不自觉摸向旁边，寻找那个自己很信任的人。 然而，旁边的温度是冰冷的。 “阿旭？” 她试着喊了两声，回应她的只有死寂的安静。 “不在吗？”陆蕴书开了床头灯，摸着这暗光下床走出去。 屋子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她心突然变得慌了起来，本能的去找手机联系他，可电话和消息发出去，都没有什么回应，与此同时，傅钰那边来了信，说事件有了进展，但事关她，需要跟人见一面。 这关乎她能否还在陆氏继续待下去，来不及多想，人只能暂时放下这些，匆忙赶过去。 “蕴书姐。” “不要客套了，直接说你们盘查下来的结果。” 傅钰有点犹豫。 “怎么了？” “这件事……”她在斟酌着如何用词，把伤害降到最低，不过陆蕴书显然没有这个耐性，“吞吞吐吐做什么，有什么说不得的！” “那批样品最后经手的人，好像是……蒋医生。” “什么！” 陆蕴书犹如晴天被劈了一道大雷。 傅钰继续道：“在发布会前一周，为了避免出现状况，样品是经您的同意，放到了您的办公室保管，在发布会前夕，蒋医生曾经在那里逗留过很久，我们的监控画面还看到，他拿出了东西。” “不可能！” 那两天蒋旭来过，但只是过来看看她，给她送补汤的。 “我知道这好像有点荒唐，我也不太愿意相信蒋医生会这么做，也许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要不姐你回去，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聊聊？” …… 很多证据都指向蒋旭，可陆蕴书就是相信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这听上去有点恋爱脑，太感情用事了，但她仍就坚持，只让傅钰继续查。 “倒是很少见你这样。”乐柚说道。 “不会是他的！”陆蕴书很坚定的说。 乐柚摇摇头，问：“万一呢，书书，我说的是万一？” 相敬如冰 第81节 “没有这个万一。” 在陆蕴书这里，蒋旭是那个完全可值得信赖的人，他就是会伤害他自己，都不会伤她一下。 乐柚还想说些什么，可看人如此坚持，也闭了嘴，只道：“希望他不要辜负你的信任。” 两人酒喝到一半，赵知安出现在了酒吧，他一脸的担忧，“姐姐，你没事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陆蕴书太久没见这个人了，乍然这么一遇上，还有点恍惚。 乐柚道：“是我叫他来的，他说联系不上你，很担心你。” 身边亲近的人，没有谁会不清楚这个项目对于她的重要性，她花了多少的时间心力在这儿上边。 “我没什么事。”她不太想在人前表露太多自己的个人情绪，尤其是在陈家人这里。 “这件事闹成这样，你们陈家损失应该也不少，陈牧扬定然也会被殃及，这是你碾压他，上位的好机会，不用为我这点小事浪费时间。” “姐姐。” 赵知安红着眼睛，那眼泪在眶里打着转，俨然一副可怜的小兔子模样，“我没其它意思，只是担心你。” “我知道。” 她拍了拍他的肩，“我也没其它意思。” 说完人站起来，带着几分醉意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回家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后面两人在喊，可具体喊着什么，她没听清，只晃着手，洒脱离开。 乐柚望着消失在酒吧的背影，颇为无奈道：“你也看到了。” 她长叹一口气，“她这人就这样，要强得很，许多事都喜欢闷在心里，尤其是这次……” “一边是她很重视的项目，一边是她的爱人，她心理的压力，可想而知。” 乐柚抬起眼皮，扫了眼赵知安，道：“你要是真想帮她，就别光动这些嘴皮子，把事情查出来才是正事。” “我知道了柚子姐，谢谢。” …… 陆蕴书从天黑等到天亮，直到日上三竿，才见蒋旭一脸疲惫的从外边走进来， “蕴蕴，你在等我？” “是，我在等你。” 第121章 失望 “过来坐吧。” 陆蕴书招呼他坐到自己旁边，蒋旭很听话，乖乖的过来，就坐在那里，也没什么动作，气氛忽然间就静了下来。 两人似乎在较着劲儿，谁也没有开口。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到底是陆蕴书先按耐不住，主动问了一句：“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蒋旭没出声，手伸过来，覆盖上她的手背，慢慢交叠到一起。 陆蕴书斜睨了一眼交握的手，有一瞬的犹豫，但最后也没有拿开，反而扣了上去。 “阿旭，我们之间，没什么不可说的，对吗？” 她在试探。 同样的，蒋旭也是，他侧身这么看着她，问：“蕴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背叛或者伤害了你，你会怎么做？” 他的眼睛很漂亮，陆蕴书清楚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他，就被这双漂亮的眼睛给吸引住了，然而此刻，那么好看的眼睛，混浊不堪。 她甚至，找不到了她的身影。 入秋了，天气有些冷，风从窗户吹进来，她没忍住瑟缩了两下，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起来，谁都清楚，一般问出这种话，通常来说，就是已经做了。 或许她该说点好听的，比如我相信你不会这一类的话。 甭管真假，听在耳朵里，至少很开心，做了错事，也会多带几分愧疚，然而陆蕴书到底不是那种会说太多好听话的人，她说不出来，甚至出口的话带着无比的冷漠无情。 “我最是讨厌背叛了，不管是谁，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蒋旭握着她的手微微抖动了两下，露出一个残破的笑容。 “对，是这样的，我认识的蕴蕴，是这样的。” 他垂眸看了一眼还握着的手，一点点拿开，在要全部抽离的时候，陆蕴书抓住。 “阿旭，有些事情，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她在给他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 然而很是让人失望，蒋旭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有点累，想进去休息一下可以吗蕴蕴。” 陆蕴书闷闷的点了个头。 望着消失在房门彻底不见的身影，不知怎么的，眼睛突然好酸，眼泪控制不住的滚下来。 她一向是个不爱哭的人啊！ …… 那边催得很紧，不多时就来一个询问消息。 虽然公司这边大半是她的人，可事情闹得这么大，查出来的东西，还是不免传到了两个叔叔那边。 于是没到第三天，陆蕴书就被叫了回去。 这种事，本来该是私下解决，可两个叔叔直接召开了会议，让她做个报告说明。 这个会议近乎公司所有高层都来了。 其中以二叔那边的人最多，三叔次之。 他们家这一支，只有寥寥两个。 “临时通知的，其他人都在外忙，赶不回来。”张慧解释。 “这就是他们要的效果，没事。”陆蕴书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进去吧。” …… “样品据说后期一直收在你的办公室，那个年轻人是怎么进去的，小书，你不是这么大意的人啊？”陆骁先发制人，将矛头向她转过来。 陆蕴书冷笑。 “二叔倒是手眼通天，消息灵得很，不过你这是否太过着急了一点，爷爷给了三天的时间呢，这才第二天，你就弄这么大的阵仗，怎么，你想逆他老人家的意？” “既然都查出来了，自然是越早做决断越好，我这也是为了公司的管理和利益着想，倒是大侄女儿，你这躲躲闪闪的，是什么意思，该不是想认吧？” “二叔说笑了，是我的责任，我自然要认，不过您有证据证明是我的吗？” 陆蕴书一字一句道：“样品最后是放在我的办公室没错，也确实有人拿了没错，但是我的办公室是什么私密地，除了我自己跟我身边的人外，其它人都进不来吗？” “这公司几百号员工，人多眼杂，万一有人故意带人进来，想陷害我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陆蕴书两手撑在会议桌上，俯视着这在场所有人，最后视线落在陆骁身上，她语气不轻不重道：“二叔，这种事，之前你好像有过经验，也说不准故技重施呢！” 所有高层和股东面面相觑，心里暗叹她说话行事太过大胆。 陆骁躲着她的视线，见状况不太对，开始使眼色求援。 “大小姐这话说的自然没错，你既然说陷害，那证据又在哪儿，还有那接触过样品的人……” 他按了一下电脑键，她办公室的视频赫然出现在投影幕上。 “我们可以看到，画面中，大小姐跟此人似乎非常相熟，这您如何解释，就画面的视频来看，您所谓的陷害论，好像完全站不住脚呢。” 说话的人叫孟津州，是市场部经理，今年才三十岁，很年轻，本事有些，但行事作风跟陆骁有几分相似，两人一丘之貉，被他一手提拔上来。 有他打头阵，其她人也纷纷应和。 “请大小姐给我们这些人一个解释。” 她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拿到她办公室的内部监控视频。 怪不得人这么胸有成竹的叫她回来呢。 内鬼居然就在她身边！ “简直胡闹！” “需要解释什么呀！” 财务总监张慧站出来指着一众人道：“这上边视频就算大小姐看着与人亲近又如何，就算证明了那人拿了样品又如何，请问一下，这么多双眼睛，谁看到画面上的人，对样品动了手脚？” “什么证据都没有，拿着一个似是而非的视频，就开始逼问公司管理层，连基本的审查流程都不用走了是吗，那是不是以后每一个员工或者在座的各位，都可以照这样的流程来审视！” “再说了，孟经理，这是大小姐办公室的视频，请问你是怎么拿到的？” 张慧的一番反问为她争取了时间，会议暂时陷入僵局，直到董事长陆维光走进这扇会议室的大门，才又得以继续。 不过，他不是来跟着这群人一起审判她的，相反，甚至可以说，他是过来帮她的。 人进来没多久，就三言两句解散了会议。 …… 陆骁对这个做法极其不高兴，会议一散，他就开始表达自己的不满，“爸，你偏心，这次明明是小书的过错，你怎么……” 陆维光狠瞪了人一眼，“你看到她纵人做的了？” 陆骁：“我……” “哼，没出息的东西！”陆维光恨铁不成钢。 陆蕴书不太明白爷爷态度的转变。 那个视频，确实没有看到蒋旭对东西做了手脚，可孟津州说得不无道理，谁都能看得出他俩关系不一般，真要为此追根究底，也能治她一个失职的罪。 相敬如冰 第82节 但他没有。 一句关于蒋旭之类的话，都没有问过。 这不符合老爷子的做事风格。 不过她也顾不太上这个。 身边出现了内鬼，她居然不知道，把自己陷进如此危险的境地！ 太恐怖了！ 第122章 散场 陆蕴书本来以为揪这个内鬼要费点时间，但人刚到机场，还没上飞机，就收到了一段匿名录音。 是个年轻女生的声音。 “你见过谁做方案，从来只有plana的，你不愿意，自然是要启动第二个计划，具体那人是谁我不知道，但我听说，是你那女朋友身边非常信任的人，反正他们很有信心。” 这段录音有点掐头去尾，没有很直接的指向性。 “他们”一词，不明不白，很难判断是什么人。 不过好在一点，那个“你”很清楚。 是蒋旭。 她闭上眼睛，暗暗长松了一口气。 不是他。 他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这就够了。 剩下的，都可以慢慢来解决。 …… 傅钰拿着辞职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两人都心照不宣，没有多余的话。 “是谁让你做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傅钰会背叛她，以这样的方式。 “我很抱歉。” 她只有这一句话，其余的没了。 这让陆蕴书有点难过，毕竟她是跟了她五六年的人，两人一块经历了很多，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告诉她事情的严重性：“你知道我一句话可以让你在这个行业再也待不下去吗？” “我认了。” 她还是那句话，对于幕后主使，一句不提。 “行了！” 见问不出什么，她也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果断的签了字，挥手叫人出去。 “别让我再看到你，任何地方！” 她讨厌背叛，对谁都一样，尤其在伤害到她本人的切实利益，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陆蕴书交代过后，拿了车钥匙出公司。 她需要回去一趟。 见见蒋旭。 …… 陆蕴书到家的时候，等待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屋子和一封分手信。 “蕴蕴，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当面跟你说这件事，我很抱歉，明明知道项目对你的重要性，然而到最后，还是因为自己的过错，没能帮到你，反而伤害了你……” 陆蕴书不太明白这信是什么意思，分明那个录音很清楚，身份对标可以猜得到是他。 那么最后变成这样，与他分明没有任何关系，可蒋旭为何要将这个锅扣到他自己身上，还那么坚决跟她分开？ 太奇怪了，也太突然了这一切。 她深呼吸一口气，拿出手机试着拨了一下蒋旭的电话，然而回应她的是告知她关机状态的机械音。 陆蕴书去了蒋旭的工作单位，护士告诉她，蒋旭休假了，没来上班。 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心里充满了困惑。 陆蕴书不能接受这种不明不白的分开，她必须找人问个清楚。 通过李照，她大概知道蒋旭是回了老家，于是前往。 可又是吃了闭门羹。 邹阿婆看着她，也有点无奈，“小书，阿婆也很喜欢你，可就当你们没这个缘分吧，别逼他了。” “我不是逼他，阿婆。”陆蕴书道：“他要跟我当面说，把一切都讲清楚，分开便分开了，我绝对不纠缠，可是……” 陆蕴书说着鼻子一酸，眼睛泛红，她也委屈，这些日子，各种烦心事缠身，唯一一个能给她一点疲惫慰籍的人，还被牵扯其中。 她顶着那么大的压力走到这会儿，坚持相信他，分明他也没辜负她的信任，两人总算是云雾见天明，可闷声不响的就离开，什么狗屁的交代都没有！ 陆蕴书不能接受！ 她毫无形象的往边上青石台阶一坐，道：“我就在这儿等着了，阿婆你去告诉他，他什么时候出来，我什么时候走！” “唉。” 人长叹了一口气，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进了屋。 …… 这次的蒋旭是难得的狠心。 陆蕴书等了近乎一夜，天都亮了，也没有见他出来。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陆蕴书心头莫名酸涩，眼泪汹涌。 她立在那里，看着这四四方方的院子，腿脚酸软得几乎要站不住，良久过后，取下脖子上的项链，放到台阶，转身离开。 …… 陆蕴书不是个太喜欢为感情沉迷的人，对于蒋旭这般，有点难受，可也并非全然不能接受。 她给了自己一天的调整时间，之后重新恢复了工作状态。 自己要彻底查清楚，这费尽心思搞她，企图让她一败涂地的人，是谁？ 蒋旭的信中提过小心李芳这个人，想来这件事跟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是关键线索。 于是她主动约见了李芳，旁敲侧击要一些说法，不过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小书，我理解你刚经历重创，难免草木皆兵，可你别忘了，这个项目也有陈家的投资，这么一毁，陈家的损失也很大，就是牧扬都被爷爷责难，到现在出不来呢，你怀疑我……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这确实是陆蕴书理解不了的。 李芳是陈家的媳妇儿，陈启杰现在在公司不掌实权，可也算是股东，他俩都靠着陈家吃饭，弄砸确实对她没好处。 虽然两人闹掰了，但她仍然相信，蒋旭不会骗她的。 只是现在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陆蕴书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了，怎么一时之间，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刻意针对她一样。 等等！ 刻意针对！ 陆蕴书想起来一件事儿，在发布会前一天，来过现场的不仅仅是蒋旭，还有李芳。 而李芳，是来看陈牧扬的。 这对继母子并不亲近，甚至可以说到了厌恶，巴不得要对方消失的地步，怎么会突然之间这么亲近？ 那天陈牧扬的态度很是冷淡，可却并没有拒绝李芳的示好，这有没有可能，只是一种伪装，他们里应外合…… 陆蕴书忽感一阵头皮发麻。 陈牧扬会恨她到这个地步，不惜以这种自毁的方式，坏了项目，目的只为让自己一无所有吗？ 她的猜测很快在赵知安那里得到了验证。 样品的检测结果出来了，东西被人提前加了不少含铅物，而在这之前，陈牧扬曾经让人买过类似的东西，也有证据表明，陈牧扬在借口巡查工作期间，跟傅钰有很密切的往来…… 难怪傅钰是怎么也不肯说，而在会议上爷爷会不问结果，直接保了她。 如果是陈牧扬，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姐姐，你打算怎么做？”赵知安小心翼翼的问。 陆蕴书握着报告单的手拧成拳，眼神骤然间变得狠厉阴郁。 她想过陈牧扬恨她，会算计她，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拿自己最为珍视的东西来做筹码，毁了她。 还有……蒋旭。 那么好的一个人…… “他既然这么爱玩，那我就陪他玩好了！” …… 第123章 面子 陆蕴书找到陈牧扬的时候，他正在赛车场上挥洒激情，人看上去心情倒是相当好，丝毫不被这一次的事情所影响。 相敬如冰 第83节 也是。 千万的投资，于陈家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可用这钱，为自己赢回面子，那就是很值得庆祝的事了。 陆蕴书有许久没碰过赛车了，上一次碰还是跟赵知安在西山。 那时候情绪上头，完全忘记了车祸的时候，后来想起还有点心有余悸。 此刻清醒的握着方向盘，手不禁微微颤抖，手心泛汗，可到底那恨意战胜了恐惧，她还是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人是半道截的胡，赛车道不算太宽敞，车速又很快，差一点两个车就撞上出事了，好在惊险一刻，陈牧扬及时踩住了刹车，避免惨剧发生。 他从里边探出头来，语气不悦的骂了一句：“艹，不要命啊！” 陆蕴书没说话，只是对人挑衅一笑，速度拉满，继续往前冲。 陈牧扬很快追了上来。 他包了场，没其他人打扰，两人顺利的在终点相遇。 陈牧扬下车。 一双大长腿迈开，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看不出来啊，你车技这么好？” 陆蕴书吐了一口烟圈，有些惆怅道：“那是因为你之前从来没有试着了解过我。” 陈牧扬眉头微微挑了一下，拿出一支烟，向她凑近，借了个火。 “那现在重新了解怎么样？” “当然。” 陆蕴书答应得十分爽快。 陈牧扬轻笑出声，道：“怎么，终于发现我是最适合你的，决定不要你那小男友了？” 装模作样。 若非他动的手脚，蒋旭怎么会主动离开她，跟她断了所有联系。 现在问这种话，简直可笑。 可她还是口是心非的应和了他的话：“这次事情对我影响挺大的，爷爷那边没说什么，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已经不信任我了，将我权力慢慢分化掉，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叹了口气，道：“我们这样的家庭，确实不是蒋旭能随便插入进来的，相比于他，你对我用处更大。” 这话里是赤裸的欲望。 不过就是这样，才更加让人相信，她这次主动找人求和，不带其它肮脏的目的。 毕竟他们之间，谈感情这种事，太虚假了。 她的性子，也不会是吃回头草的人。 陈牧扬一口又一口的吸着烟，不言不语。 黑暗仿佛是一把刻刀，将他本来就漂亮流畅的轮廓雕刻得更加清晰了。 “如果你不愿意，那也没关系。”陆蕴书以退为进，道：“我可以再找另外的合作伙伴，” 他将手上的烟熄灭，大手揽过来，紧握着她的腰，哑声道：“你打算找谁啊？” 陆蕴书没挣扎，甚至还主动往他身上靠了点。 淡淡的香烟味在她鼻间萦绕。 她不紧不慢道：“朱恺杰吧，能够旗鼓相当，帮得上忙的，还有点相熟的，也就是他了。” 陆蕴书感觉到陈牧扬紧绷的脊背放松下来，他笑声打趣，“我还以为你会找赵知安呢，看来那小子，高估了自己在陈家，还有在你心里的位置。” “他再怎么样，那也是姓赵，不是姓陈。” 陈牧扬勾了勾唇角，夸赞道：“你倒是看得明白，不过我从来都不白费工夫的，要我帮你，总得付出点什么吧？” 她手环住他的腰，微微抬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很纯情的亲了一下。 “这样算吗？” “不算，太寡淡了。”陈牧扬说。 陆蕴书道：“那就看你的表现了，我也不白付出。” 陈牧扬眉梢挑了一下，将人一下子抱起，低声道：“陆蕴书，你还真会！” …… 陆蕴书跟陈牧扬复合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在陈陆两家人里散播开。 众人心思各异。 高兴的，只有她母亲杜芸。 “我就说了，牧扬是最适合你的，你对他也有感情，这下被我说中了吧。” 她是惊喜落泪，嘱咐道：“既然这次和好了，那就别再闹什么了，两个人好好的，哪怕将来你真不能顺利承陆家的位，在陈家也是可以。” 陆蕴书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一番是为了什么，她说的东西，根本不可能，但是也懒得跟她辨，闷闷点头，“嗯。” 陈牧扬道：“妈，你放心吧，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不会了，书书跟着我，绝对不会叫她受半分委屈的。” 杜芸抓着他的手，几番哽咽，才成一句完整的话，“你是个有心的孩子，妈知道，妈知道。” 陆蕴书不想看这两人演，简单通知见过一众人后，便离开。 与此同时，消息也传到了李照的耳朵里。 他给蒋旭去了电话。 话里尽是为他抱不平。 蒋旭倒是平静，他道：“我和她已经分手了，她有重新开始的权利，何况那个人……” 他斟酌半天，挤出一个合适的用词。 “他比我更适合她。” 陆蕴书是个有野心的人，而他在这一方面，对她毫无助力，甚至还大概率会拖累于人。 他们……强强联合，很好。 李照被噎住。 “你不在意就行，我一个外人也不操心。”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起蒋旭什么时候回江城？ “我向院方提交了申请，大概不回了，假期结束，直接去参加国外的交流会。” “你之前不是……” 李照吐槽他不讲义气，“这不声不响的就做决定，搞得人猝不及防。” 蒋旭道：“我就是去学习一下，精进自己，又不是不回来了。” 谁都看出来他这是去疗伤呢，但真正的朋友，不会去戳这一层伤疤，只道：“行啊，你去吧，不过回来可得请我吃饭，你那假期，可不是白调的，都是我在前边负重前行。” 蒋旭没反驳，笑着答应下来。 …… 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阴阴的，风也大，有点冷。 陆蕴书从母亲那里出来，裹紧了身上的风衣，兀自上了车，“我有点事要回大学城那边一趟，你先走吧。” 陈牧扬也没问什么，连说“我们一起过去”这一类的话都没有，点了点头，“嗯，早点回来，爷爷说等我们回去吃饭。” “好。” 两人分开，陆蕴书一路前往大学城。 进了屋，她目标很明确，找到架上的老鹰木雕摆件，将它揣进了兜里。 …… “这东西还挺适合你的。” 待机的时候，陆蕴书百无聊赖的喝着茶，抬手间陈牧扬撇到她大衣里的木雕，想起她手上的老鹰纹身。 那两道伤痕，已经完全被这个纹身覆盖，焕发出新的生机。 听到他的话，陆蕴书撇了一眼木雕，道：“量身定制，自然比较合适。” 陈牧扬问：“手艺不错，哪个师傅做的，我请他也帮我做一个。” 陆蕴书止住喝东西的动作，斜眼瞧了人一下，“你陈大少还看得上这种东西？” “物美价廉，谁不喜欢，你不也是。” “那抱歉了，那师傅已经不做了，你要真喜欢的话，可以去那种工艺店问问。” “手艺这么好，还退了？” “人家又不靠这个吃饭，就玩票而已。” 陈牧扬拧眉：“玩票还特意给你做？” “当然了，我的面子大。” 她目光直视着他，微微挑眉，挑衅的说道：“陈牧扬，你没这个面子。” 第124章 精明 两人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很快结束并上飞机回了江城。 今天是陈家家宴的日子，落地二人便直往陈家老宅走。 先前知会过，这会儿见她出现，并不算意外，只是事前发生那么多事，难免有人话多，拿着退婚和近日项目出事问题来挤兑她。 “这兜兜转转，不还是坐到了这里，那当初折腾那么多做什么？” “兴许是为了钱回来的呢，谁不知道这一次的事，陆董事长有多生气，有些人看似风光，实际已经是没用的弃子了，还不得另寻靠山。” 相敬如冰 第84节 陆蕴书坐在那里，没说话，慢条斯理的拨弄着手里的汤。 以前这种事，她都会给点面子，圆滑忽悠过去，不会让场面难看，叫陈牧扬难做，可现在…… 她本来就是要折腾的啊。 为什么要给面子处理呢？ 何况这陈家的规矩，向来是食不言寝不语的，几个人这番，估计是得了授意，在敲打拿捏她呢。 不过他们大概是忘了，她不吃这一套！ 那边喋喋不休，陆蕴书直接将勺子往桌子上一甩。 “砰！” 热汤四溅，剧烈的声响将一众人都吓了一跳。 她无动于衷，只冷淡的扫过，掀了掀眼皮，看向眼陈牧扬，不轻不重道：“嗯，陈牧扬，这是你们陈家的待客规矩吗？” “看这孩子，大家都这么熟了，就说两句，怎么还急眼了呢。”李芳堆着那一脸脂粉说。 她一直想看她笑话，这正合她意，人看似调和，实际故意拱火。 陆蕴书懒得搭理她，将目标准确定在陈牧扬身上，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人，非要他给个态度。 赵知安在一旁帮腔，道：“之前哥为了外边那个女人这么折腾，姐姐不计较前嫌，结果这般，实在叫人心寒。” 陈牧扬抬眼看了看赵知安。 两人向来不对付，尤其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恩怨纠葛后，更是有种相看两厌之感，基本的和谐都维持不住了。 赵太太后背一阵生凉，赶忙拉住儿子，让他别瞎说。 “牧扬啊，你弟弟就是这样，心直口快，但是没有坏心眼，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陈牧扬在家里和公司都很有话语权，纵使这次项目出了问题，对他也没有多少影响，因为他已经从其它生意上将这份损失完全弥补回来。 本来生意有亏有赢，意外丛生，陈老爷子自己从其中滚打出来，自然清楚，表面敲打一下就过去了。 对比陈牧扬，赵家那一出才是真的灾难。 赵太太和赵先生心里有鬼，清楚陈牧扬知道，自然是忌惮着他，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陈牧扬冷哼一声，不轻不重道：“既然不会说话，那可以不用说。” 场上的气氛变得很僵，陆蕴书一副完全跟自己无关的样子，在一旁看戏。 最后是陈老爷子打了圆场，说他们刚和好，是喜事，这宴本来也是特地为两人办的，让她不要为这么些事，扫了兴致。 “爷爷到底偏心，既是为我办的，我就是东道主，那客人没规矩，怎么还成了我的错，是我扫了兴致呢？” 陈老爷子梗住。 陆蕴书淡淡的扫了全场一眼，“罢了，既然是我扫兴致，那我走便是！” 她拿过包起身就走，丝毫没有给在座长辈一点面子。 众人面面相觑，对陈牧扬道：“牧扬啊，你怎么想的，当初就不要她，怎么现在还……” “这我需要跟你们一一交代吗？” 他语气不算太重，可那话里是说不出的压迫意，谁都清楚这个大侄儿的脾气，真惹了他没好处。 前段时间不自量力炒作跟他妹妹绯闻的男明星，现在都在圈子里查无此人了。 对此老二家是感动得不行，一直坚持站在他这边。 “这年轻人分分合合多正常啊，有什么好说的。”二嫂劝道：“赶紧去哄吧，估计小书心里挺不舒服的呢。” 陈牧扬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包括陈爷爷，用不可置否的声音说道：“以后我不希望在这个家里，再发生同样的事。” …… 陆蕴书倚靠在车上，优雅的吸着烟，看到那一抹身影出来，嗤鼻道：“陈牧扬，你比我想象中的出来得要晚。” 陈牧扬嗤笑出声，坐到她旁边，道：“你闹一出，两手一甩出来，留我在那里面对他们的言语攻击，还怪我出来晚？” “那可怪不得我。” 陆蕴书脸上找不到一点愧疚之意，她坦然说道：“不管我们出于什么理由在一块，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男朋友，那么在他们口出恶言攻击我的时候，你就该第一时间制止，你放任事情发展，那么善后收尾，也是应该的。” “男朋友？”陈牧扬语气低低，从口齿中轻吐出，似乎在咂摸着这几个字…… “难道不是吗？” 陆蕴书翻了个白眼，提醒道：“当初你要是不乐意，没必要勉强，我找别人也一样，可你答应了，就得做好你的本分，在别人说我的时候要绝对站在我这边，帮我怼回去，出现危险的时候，要第一时间保护我……” 她顿了顿，转过身去，勾起他的下巴，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评价道：“今天晚上的你，表现得十分差劲，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陈牧扬上弯着嘴角，抓过她的手，将人拉过来，向自己靠近，笑语道：“要求那么多，你又能给我什么？” 陆蕴书甩开他的手，跟人拉开距离，往车里走，边走边说：“这不过是基本标准，你认为是要求，本质是因为你不行。” “我不行？” 陈牧扬低吟着这三个字，眼睛骤然间晦暗不明起来。 陆蕴书没管，说话间已经开门上了车。 “走不走？” “走！” 他上来，坐到副驾上，直接提要求：“回别墅！” 陆蕴书不理会，握紧方向盘，一脚油门出去，到了自己的住处，拿过东西下了车。 “行了你回去吧。” 陈牧扬脸色发黑，没动静。 她淡淡的扫了一眼，故作不知道他的意思，自己提着东西上了楼。 陈牧扬追上来，手拿过她的行李箱，蛊惑道：“既然你不回去，那我跟你一块住这里。” “不用。” 陆蕴书将行李箱从他手上抢了回来，说道：“既然要重新了解，我觉得前期还是保持些距离得好，慢慢来，有个磨合期，免得又重复之前的样子，岂不是功亏一篑？” 陈牧扬扯了两下领带，手搭上来，揽上她的腰，趁机占便宜捏了一把，笑声道：“陆蕴书，你在害怕什么？” “不是你说的吗？男朋友，那这也是男友的权益之一吧？” 陆蕴书也笑了，讥笑道：“你连男友的基本义务都没做到，却妄想着权益的事，真拿我当傻子吗？” 她从找上他，就猜到这人会做些什么，他不喜欢自己，可对她的身体有迷恋，属于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只是网才刚撒开，她不想让他这么快得手，人只有越得不到，才会越念念不忘。 此前她退婚之后，他的反应，显然证明了这一点，她的猜测，是不会错的。 陈牧扬的手慢慢从她腰间拿开，道：“你不是傻子，是个精明的猎人。” 他这语气不太好，更像是嘲讽，但陆蕴书当听不明白，只当他是在夸赞自己，回道：“谢谢夸奖。” 两人没拉扯多久，陈牧扬在确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便走了，陆蕴书在窗边，看着那黑色的卡宴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才总算放心下来。 她不觉握紧兜里的木雕，展翅翱翔的雄鹰，翅膀有点硬，纵使做了锐化处理，还是有一些扎手，不过陆蕴书也不在乎，只死死地抓着，低语呢喃了一句。 “阿旭，你会理解我的吧！” 第125章 挽留 一周后。 陈牧扬以培养感情为由，主动提出去度假。 陆蕴书本想拒绝，但考虑到两人目前的关系，就算是伪装，她也得表现得亲近一点，才能取得他的信任。 于是思忱过后，还是决定跟他一块前往。 只是她没想到，世界会这么小，之前她死活联系不上的人，会在异国他乡，这么猝不及防的碰了面。 隔着几米的距离，陆蕴书这么静静地看着人。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衣，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头发没有做太多细致的打理，自然垂散着，乖巧中又带着点懒散颓然。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白种人女郎，长得很漂亮，他用流利的英文在跟人交流医学方面的东西。 在专业领域上，他好像会发光一样。 她本来可以站在他身边，光明正大的倾听，甚至骄傲的表示，这是我的人。 然而现在…… 她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像个偷窥别人隐私的小偷。 因为这一个小插曲，陆蕴书做什么都没了兴致，对陈牧扬安排的一切表现平平。 他有些不太高兴，冷着脸道：“陆蕴书，就算是演，你也该认真一点吧，不然我怎么信你？” “三年前，你也是这样啊，我只是回报于你而已，怎么，我能忍三年，你却这一时半刻都不行吗？” 两人的约会随着这一句话，彻底进入僵局，直到陈牧扬意外遇上一个合作商才勉强打破。 人做的是娱乐产业生意，开了一家经纪公司，陆家经常会和一些明星有点合作，自然知道，不过不熟。 陈牧扬熟悉，毕竟他妹妹陈岁予就是签人名下的。 他和这个妹妹关系不错，人进演艺圈后，说不想靠家里，可实际陈牧扬还是偷偷给人砸了不少的资源，尤其在绯闻处理上，更是比经纪公司要积极。 许悠宁出现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为了杜绝别人的无妄心思，陈牧扬都担了妹妹的“正牌男友”形象，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都驱逐出视线。 都说演艺圈是个大染缸，那么陈岁予必然是这大染缸中唯一的一朵纯白茉莉花。 陆蕴书向来什么都喜欢接触一点，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成为你可用的人脉，但现在她没多少心情，借着陈牧扬跟人聊天的空档，找了个理由离开回酒店。 …… 跟蒋旭在电梯口碰上的时候，陆蕴书有一瞬的愣神，不过蒋旭倒是很坦然，跟她打了招呼。 “真巧，蕴蕴。” 相敬如冰 第85节 陆蕴书以为自己并没有那么在意蒋旭，可当这熟悉的称呼响起，翻涌的记忆而来，她心头是忍不住的绞痛，仿佛要呼吸不过来。 她呆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是巧，蒋医生。” 电梯门打开，缓解过一时的气氛，陆蕴书先一步跨进去，蒋旭紧随其后。 封闭的空间，确实让氛围变得更加奇怪了起来，陆蕴书忘了按下楼层。 还是蒋旭帮她按了。 “你怎么知道……” “你们这样身份的人，过来自然不会住普通房的，按最高标准来没错。” “你们” 两个字将陆蕴书排除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可真是！ 她讪讪笑：“蒋医生还是那么聪明，观察入微。” 陆蕴书的话带有几分亲近意，不过在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听来，就显得有些刺耳，不太好听。 过去，总是不愿提及的悲伤。 果然蒋旭听过这句话后，就没有了后文，伸手按了他所住的酒店楼层。 电梯徐徐往上升，按照每秒1.25米的速度匀速运行。 只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就停了下来。 蒋旭迈开步子往外走，手比脑子快一些，陆蕴书抓住了人。 “阿旭。” “我们……谈谈。” 蒋旭看着那双细白纤长的手，落在那老鹰纹身上，眼神黯然，露出悲伤的神色，然而不过几秒，最终，他还是拿开了她的手。 “蕴蕴，我该说的，之前在信中已经说过了，没什么好聊的。” 他走了，没有回头。 可陆蕴书跟上去了，在他打开房门的一刻，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屋，并且将人一下拉了进来，几乎不等人反应，就将他压到了墙上。 蒋旭被人亲得眸光迷离，身体起了反应，可还是推开了她。 “蕴蕴。” 他道：“你这样不好，要是被人知道，会乱说乱想的，坏你名声。” “我本来名声也没好到哪里去。” 陆蕴书再一次贴上了人，她紧紧地抱着他。 “阿旭，我都知道了，我不怪你，你也别太在意好吗？” 蒋旭心里咯噔一下，浑身僵硬泛冷，没给她反应。 陆蕴书以为他是惊喜住了，继续道：“是陈牧扬陷害的你，陷害的我，这些我知道，你放心，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别在意好吗，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不是这样的蕴蕴。” 蒋旭摇头，“不是。” 他想解释，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也自私，他希望，就算分开，他在人心里，仍然保持那最好的模样。 这样哪怕没有结果，多年后她回想起来自己，至少记忆都是美好的。 所以他能做到的，只是推开了人，告诉她道：“不要这样想蕴蕴，都过去了，既然你已经选择回去，跟他重新开始，那就好好跟人在一起吧，别再想着这些过去的事了，人的脑容量就那么点儿，让它少装一点，别太累了。” 陆蕴书摇头如捣蒜，“不是，我没有选择回去，跟他在一起，阿旭你该知道我的，对于伤害背叛过我的人，我绝对不会原谅的，我这么做，是为了你，为了我们。” 她极力跟他解释，态度是难有的谦卑。 “阿旭，你走这些日子，我很想你。” 陆蕴书说到那一段记忆，鼻子泛酸，眼泪涌了上来。 “本来从阿婆那里回来以后，我是决定彻底放下你的，我很生气，你不声不响的走，还避而不见，连我消息也不回，可是……” 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发现我做不到，回到那个家，我会记得你在那里的样子，一切一切，尤其在梦里，会变得更加清晰，我才知道，原来，我比想象中的，更在乎你。” 陆蕴书牵过他的手，“阿旭，相信我，回来好不好？” “对不起。” 他拿开她的手，“蕴蕴，这些话于你现在的身份，不合适，以后不要再说了。” 蒋旭下了逐客令赶人。 “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她倾覆了所有的真心吐露一切，却是换来这样的结果。 陆蕴书心头被绞着一样难受，可她走到门口，还是回了头。 “蒋旭。” 人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的喊他，她赤红着双眼，哽声道：“我就说最后一次，真的最后一次，你要不开口，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不会再要你了。” 第126章 敷衍 陈牧扬回来的时候，陆蕴书睡着了，安静的躺在床上，乖得跟只小猫儿一样。 当时他大脑第一瞬间就想，要是她能这么一直安安静静的就好了。 他想着，身体忍不住向人靠近，手覆上她的脸颊，沿着轮廓一寸寸的抚摸，目光温柔，缠绵缱绻。 只是这样温柔的目光，在落到眼睑下那泪痕时，不禁暗了下来。 跟他出来这么委屈吗？ 陆蕴书睡得并不沉，这会儿被人这么碰触，自然醒了，可她清楚，睁开眼就得要面对这个人，再继续违心的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说着她不想说的话，于是继续装睡。 只是陈牧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爬了上来，手揽上那纤细不盈一握的腰，将人向他拉扯着靠近，紧接着，那环腰上的手，如同灵蛇一般，灵巧的探入了衣里，熟稔的去解她的内衣扣子。 “陈牧扬，尊重一下我。” 陆蕴书止住他动作的手。 “不继续装了？”他出声。 知道装不下去了，陆蕴书坐起来，靠着床头，点了支烟，漫不经心道：“我时差没倒过来，有点累。” 陈牧扬眸子晦暗，有些阴沉的说道：“陆蕴书，你当我是傻子？” 她心情不好，也懒得跟他解释，“信不信由你。” 陆蕴书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将窗帘拉开。 天还没彻底黑下来，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整个天际，变得橙红一片，很是漂亮。 陆蕴书立在那里，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可脑子里闪过的，却是几个小时前蒋旭的话。 “对不起蕴蕴，忘了我吧。” 她一次次的低头，可蒋旭的态度，却没有一丝的松动，陆蕴书不理解，究竟陈牧扬这边，对他做了什么，可以让他变成这样？ 他是真不要她了。 每每想到这儿，陆蕴书对陈牧扬的厌恶意又增了几分。 她已经接受了跟陈牧扬那段失败婚约的现实，努力从其中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 一切都在往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他呢，他把这一切都毁了！ 事业，爱人，最熟悉的工作伙伴，这一切的一切…… 陈牧扬视线看过去，陆蕴书背对着他，双手抱臂于前，肩膀一耸一耸的，动作轻微，似乎在哭，又隐隐克制着。 他垂眸，暗叹一口气，从床上起来，走过去，自身后环住人，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向她道歉：“好了，是我话说重了，抱歉。” 陆蕴书吐了一口烟圈儿，低头看向他环在腰间的手，她应该把它拿掉的，不过到底理智战胜了情绪，她没有这么做。 她忍着那份厌恶恶心，任他抱着，边抽烟边道：“陈牧扬，合作对象可以有很多个，但是有感情的合作对象……只有你，我找上你的时候，是有想过跟你好好的重新开始的，但你该知道我的性子，利益永远是我放在第一位的东西，如果你让我看不到，我也可以换了人，我说过，我从来都不是非你不可的。” 这话半真半假，毕竟直接走煽情路子，说她有多喜欢他，只怕人也不会信，反而太过明显，会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 他们之间，就适合这样的相处模式。 而且她确实看不到，她甚至不理解他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来这里？ 除了拍照打卡景点，就是买买买，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 她不是不喜欢旅行，只是不喜欢……跟他出来而已。 “那你要什么？”陈牧扬问。 陆蕴书道：“爷爷手上剩下的陆氏百分之三的股份，还有……我要进你们陈氏，在核心部门。” 这次因为爷爷及时出现，没有让她在会上当众难堪，保住了她的位置，然而也仅此而已。 他不太信任她，甚至把她手头不少的大项目，都分了出去。 这是在架空她的权力，拿她给两个弟弟做铺路石。 她需要另寻出路来破局。 而且……进入陈氏的核心部门，掌握实权，也更加方便她对陈牧扬展开报复。 回来都回来了。 牺牲那么大，就该要拿最大那一份利才不枉费。 陈牧扬嗤笑出声，“胃口还挺大？” 他道：“可是陆蕴书，你要这么多东西，也得付出点什么吧？” 两人在互相博弈，打的是一场心理战，就看谁先熬不住，松下防线。 秋风穿窗而入，将她一头漂亮的头发吹了起来。 相敬如冰 第86节 淡淡的茉莉花香沁入心脾，陈牧扬扣在她腰上的手，又紧了几分，他咬着人的肩头，亲昵唤着她的名字，“书书。” 那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情动意味。 陆蕴书自然懂，可她还是拒绝了。 她掐灭了烟，将手从她腰上拿开，“陈牧扬，了解，该有个过程，我们还没到这一步。” 陈牧扬眉心拧了一下，却是没说什么，只走过去，将沙发上的衣服捞起来，道：“走吧，我订了餐厅，去吃饭。” “嗯。” 陆蕴书没继续拿乔，这对她的计划没有太多好处。 …… 国外的餐并不是她的菜。 从上学时候起，她就不喜欢，爸爸给她安排了阿姨，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做得总差点味道，虽然在吃食上她一直没受过太多苦，不过那时候还是会在有空的时候，偷偷跑回国，就为了满足一点口腹之欲，她还爱去国内的大学蹭餐。 几乎知名的学校，在那几年，都被她蹭了个遍。 不过要说最为喜欢的，应当是宋城的医科大学食堂。 那里把学生当人看了，好吃又份量足。 但如今她成长了许多，已经不会做那么幼稚的事，要求那么多，不爱吃，却也还能接受。 她聚精会神吃东西时，陈牧扬突然说了一句很扫兴的话。 “为什么哭？” “什么？”陆蕴书愣了下，抬头看人。 “我回去的时候，看到了，你脸上挂着泪痕。” “这有什么的。” 陆蕴书不以为意，“梦里梦到一些不开心的事，难免就这样了。” 她确实哭过了。 从蒋旭的房里出来时，人躲在被子里哭了好久，哭累了才迷迷糊糊睡着的。 不过她自然不可能跟陈牧扬说这个，打着哈哈，企图蒙混过去。 但很显然陈牧扬没这么好骗，他盯着人看，眼神晦暗不明，良久阴沉沉道：“确定只是因为梦，而不是因为……蒋旭？” 第127章 相对 陆蕴书错神，手里的刀叉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听说蒋旭也在这里，你们难道没见过？” 他声音淡淡的，可那言语中的质问意思明显。 这不是关心，而是审讯。 看来他是了解到了一些信息，扯谎说不知道，没见过，反倒是欲盖弥彰。 陆蕴书深吸一口气，稳定住心神，随即坦白承认：“是，我见过人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比如我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陈牧扬弯腰，将她掉到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唤来服务员，让人给她换套新的，随即才慢慢悠悠道：“你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并不关心，只是……” 他眼神骤然一暗，变得凝重起来，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用严肃的语气说：“我不介意分开后你跟他的那一段过往，但是，我也不喜欢自己的人，跟前任还眉来眼去，纠缠不清。” 陆蕴书听着这话不由笑出声，“陈牧扬，你这要求很奇怪，我要不跟前任眉来眼去，纠缠不清，你现在根本不可能站在我身边。” 她道：“他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也很享受这种好，这是你完全做不到的，即使我们现在分开了，过去仍然存在，就好像当初我跟你那不愉快的三年婚约一样，我放不下他，我心里有个位置，目前是完全属于他的，你也进不来，更没资格要求这个。” 陈牧扬脸色黑得难看，“精神出轨得这么理直气壮？” “学你的。” 当初他跟外边那些人，还有许悠宁，不都是这样，而且态度比她还要嚣张，现在她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 “而且我们目前只是磨合期。”她提醒，“我需要告知你一点，既然你说了重新了解，那么你就该接受这些，接受我现在的性格，还有我的过去。” 她顿了顿，用不可置喙的声音说道：“这才是真正的我陈牧扬，你过去所认识的那个会小意温柔还端庄大度的未婚妻，从来都不过是假象而已。” 陆蕴书一字一句道：“我的性格就这样，我觉得很好，将来我也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自己射出去的箭又打回自己身上是什么感觉，这一刻陈牧扬算是明白了。 他脸上出现一丝裂痕，放在桌子上的手暗暗捏紧，指节泛白，有些试探的问：“你就不怕我取消合作？” 陆蕴书不屑，“陈牧扬，我说了，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她看着他道：“你只是相对好的选择里，那个相对而已。” 其实……她只是在赌，她并不确定陈牧扬会否这么做？ 这个人，到现在她始终没有看透明白。 他好像很薄情，可有时候，又还挺重情义的。 会为此做不少愚蠢的事。 陈牧扬对她的话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催促着人快吃东西。 她本来也没有太多跟他交流的欲望，若非他提起，她可以一言不发走完这个流程。 陆蕴书想，自己大概需要去电影学院进修一下，她的演技和情绪控制能力比她想象中的要差很多。 她做不到在没有感情的情况下，对他曲意逢迎，各种温柔讨好。 在这一点上，她比不得他以前外边的小情儿，想想他会眷恋于外，也情有可原。 是的。 好奇怪啊，她曾经那么喜欢的人，好像现在在她心里已经起不来什么波澜，她甚至能坦然的审视过去，对人有了一丝的理解。 …… 吃过饭，两人没有立即回酒店，而是信步闲逛起来。 陆蕴书没太多兴致，却不扫兴，只是陪着他走，路过一个喷泉广场，陈牧扬突然说道：“陆蕴书，在这里拍个照，合张影吧？” “嗯？” “拍它干嘛，你什么时候有这兴趣了？” 陈牧扬喜不喜欢拍照，陆蕴书不清楚，反正那三年，两人除了必须的那一套婚纱照，基本没有其它同框的相片。 而那一套……她也没见他怎么笑过。 “既然来都来了，拍一下怎么了。” 陈牧扬没在意她的意见，叫住一个路人，用流畅的外文跟她沟通，随即拉着她到喷泉旁。 相机定格的一瞬，陆蕴书近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凑上来，她慌乱无措，那双狐狸眼里，黑白分明的珠子蓦然睁大，显得无辜又天真娇俏。 亲吻的画面引起周遭一阵小轰动，起哄声此起彼伏，连那街头的流浪歌手。音乐节奏都快了几分，变得更加欢快活泼了。 热闹声好久才散去，路人将手机递给他，让他看一下成片，很显然陈牧扬挺满意的，面上挂着浅淡的笑意，礼貌跟她道谢。 陆蕴书在一旁没说话，在这热闹的氛围里，只有她心情是阴郁沉重的。 说不上来为何。 陈牧扬这举动……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至少算是主动亲近，于她很是有利，可她却感觉到一阵莫名的烦躁，没有想象中的惊喜愉快，甚至当时那一瞬间，她连所谓的心如擂鼓都没有，只剩下心慌。 路人散去，陆蕴书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是很喜欢这种惊喜，不希望有下一次。” 陈牧扬上扬的嘴角一下子拉了下来，那幽深地眸子冷凝着她，唇口微微翳动，似有话要说，但最后也没有。 他认了她的话，道：“那下次我问问你，你配合我一下。” “嗯。” 陆蕴书闷闷应声，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她问的是回国。 但显然陈牧扬理解错了，他勾着嘴角笑语道：“要是你着急的话，现在就可以走。” 陆蕴书抬眼对上他的目光，大概明白了点什么，也懒得去计较，“算了，反正都出来了，多走走也好。” 回去，封闭的空间内面对这个人…… 有点麻烦。 不过他们到底也没在外边逗留太久，只又逛了一下，便回了。 陆蕴书进屋，先去了浴室。 今天走走停停一天，很累。 当然……更多的是怕跟他单独相处。 她洗了许久，直到陈牧扬敲门，才慢慢悠悠从里边出来。 “你再不出来，我都要进去了。”他说，语气有些轻佻，不像平时冷静持重的模样， “有点累。”她简单一句，算是解释，随即给人让开了位置。 他“嗯”了一声，也没有多话。 陆蕴书绕开人，换了睡衣躺下，床很是柔软舒服，不过她却睡不着。 她有些后悔跟他出来了。 陈牧扬洗得很快，蹑手蹑脚上来，从身后环抱住人。 清冽的沐浴露，伴着成熟男性特有的气味在小小的空间内溢开。 他头低下来，呼吸绵长，热气喷洒在她的脖颈上。 “书书。” 这一声唤得缠绵缱绻。 相敬如冰 第87节 陆蕴书陡然一激灵，身体不觉瑟缩了下。 第128章 试探 陆蕴书拒绝了陈牧扬的亲近。 他很是不高兴，当即冷着脸夺门而出。 她清楚这一次旅行，自己是搞砸了。 可她知道自己接受不了，她也不会勉强自己。 所以她在人回来之前，订了回国的机票，天一亮就拎着东西离开。 “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我先回去了，不用找我。” 发完这条消息，陆蕴书关了机。 漫长且无聊的旅程让人昏昏欲睡，意识有些不清醒，落地的时候，她还带着些恍然，不确定。 但这不确定在见到蒋旭的那一刻，立时变得清晰了。 不过两人没有打招呼。 他跟一众人从她面前走过，陆蕴书也当不认识，就这么擦肩而过。 陆蕴书没有给自己太久的休息时间，回来的第二天就去了公司。 不是因为她有多喜欢，只是一个态度！ 爷爷把她手上的很多项目都交给了二叔三叔，但只要没有被卸职，她就还是继续去上班，在办公室里坐着。 她要告诉两个叔叔，还有他们的人，自己还在，这个位置……他们坐不了！ 陈牧扬回来的时候，酒店已经人去楼空了，只留着手机里那一条冰冷的信息，他没着急去寻人，给周庄拨了个号码，确定人落地回国，便没有再管，又在那里逗留了好几天，直到一个电话催促，才不紧不慢的赶回来。 …… 在活动晚会上见到陈牧扬，陆蕴书并不觉得奇怪，新奇的是，一向带着周庄出席的人，这次身边居然是个女伴。 她认得出来，是蒋旭的妹妹蒋桑。 人似乎也看到了她，拉着陈牧扬过来跟她打招呼。 “嫂子，可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女孩一脸的天真，那一双如同小鹿般漂亮的眼睛乌溜溜的打量着会场，小声道：“我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紧张坏了，见到你就好了。” 陆蕴书举着酒跟人打了招呼，目光瞥向她身旁的陈牧扬，用眼神刮了他一刀。 不过人并不以为意，只抿着薄唇笑：“书书，好久不见。” 这个眼神让她确定一点。 陈牧扬是故意的！ …… “你有什么不满的尽可以冲着我来，何必牵连无辜的人！” “书书在讲什么，我听不明白。” 封闭的休息室内，陈牧扬手撑在墙壁上，将她整个人锢在臂弯里，居高临下，玩味儿的看着人。 他道：“不是你说的，要彼此冷静一下吗，我找个新人试试，也许感觉比你更好，这劲头过去了，咱们各不相干，我不打扰你，你该高兴才对，还是说，这本来就是你的计划，你在玩欲擒故纵？” 陆蕴书承认，他说对了。 自己当时选择不告而别，确实是在玩，故意的。 她在试探他的接受底线。 但很显然，失败了，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在意自己，也没有那么好对付。 “被我说中了？” “是。” 她整个人被挟制住，能活动的区域只有身后那堵冰冷的墙，今天的晚宴，她穿了一件后背镂空的晚礼服，此刻切实与墙面亲密接触，冷得她后背一阵发凉。 陆蕴书瑟缩一下，借着这个姿态，顺势勾住了人的脖子，眉眼下弯，唇口微颤，委屈道：“既然知道，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还用……他的妹妹，你分明清楚……” 陈牧扬手一点点拂过她的脸颊，语气带笑，“怎么，只准你算计，不准我将计就计？” 她和陈牧扬之间，有些算计，是不用过多言论交流的。 两人提前离开了会场，车上，陈牧扬给周庄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将蒋桑带回去， 入了秋，空气里都带着丝丝绵绵的凉意，好像要透过衣服传到骨子里去，尤其是江城，气候湿冷，还爱下雨，跟早早入冬，没有太多的差别。 陆蕴书裹着一件杏色的风衣，听着外边丝丝雨声，心情闷沉。 她清楚，有些事情，终究是躲不过的。 …… 进门陈牧扬就将她压在墙壁上，开始凑过来，追逐着她的唇口，这次人没有逃避，主动的贴了上去。 两人交换了一个绵长的亲吻，大概有五六分钟左右，陈牧扬才将人松开。 他捧着她的脸，指腹在被亲得湿润红肿的唇瓣上一寸寸抚过，哑声道：“我很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陆蕴书没有反驳，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环在脖子上的手又紧了几分，整个身子朝前，往人身上贴。 陈牧扬呼吸微重，眸子暗了一下，将人凌空抱起，落到了床上。 …… 陆蕴书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要死了，脑袋轰然炸开，世界只剩下一片纯白色的时候，她看到父亲在向她招手。 是记忆里的样子。 那么儒雅慈爱，他亲切的喊着她“小蕴儿” “小蕴儿，回去吧，该回去了。” 陆蕴书拼命的摇头。 她想他，她用尽全力向人靠近，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明明他离自己那么近，她却怎么也碰触不到。 她眼睁睁的看着最亲近的人，一点点消失，彻底不见。 “蕴蕴。” “蕴蕴。” 是蒋旭。 温柔的呼唤声透过白茫茫的世界穿进来，可她看不见人在哪儿，她奋力的向声源处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乍然一道亮光出现。 “醒了，醒了！”徐妈的声音尖锐又高昂，她摇了摇旁边的人，激动不已，“先生，小姐醒了。” 陈牧扬没睡着，徐妈这一声几乎穿破他的耳膜，但人也没说什么，只坐过来，抓着她的手，关切问：“怎么，还有哪里感觉不舒服？” 陆蕴书茫然的看着天花板，将被抓住的手从他掌心抽离。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状态就这样。”她开口，声音沙哑得可怕，喉口好像一条干枯的河流，随着没一个字节跳出，撕扯着疼。 不过她身上疼的，又何止这一处。 “对不起。” 陈牧扬向她道歉。 陆蕴书别过脸去不看他，贴着枕头，眼泪不受控的滚落下来。 “如果你现在要放弃跟我的一切合作，不再帮我，我也无话可说。” 陈牧扬皱眉：“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 不是。 正因为不是，她才敢这么说，只是这个她自然不可能跟他实话实说的。 空气骤然安静了下来。 门外雨声未歇，滴滴答答的，每一下都好像打在了两人心上。 第129章 加更 死寂般的沉默过后，陈牧扬将徐妈叫了出去。 他坐到床边，轻轻抚去她眼角的泪水，单手将人拥紧怀里，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发丝。 “别多想，没关系的。” 温热的身体像个巨大的火炉，烧得她身子滚烫，心里也有一瞬的热了起来，可那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 她清楚陈牧扬此刻的温柔更多是来自于愧疚。 而这，正是她的目的，她应该要好好利用这份愧疚。 陆蕴书转过身来，手伸过去，抱住他的腰，低声道：“那次回来以后，我就落了毛病，我去看过医生，但始终……” “开始的时候，我是真的恨你啊，为什么我都这样了，可你还要跟那个害我的人在一起，对她处处维护，可后来我又想，其实你自己愿意，你开心就行，陈牧扬，或许你不知道，其实过去，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那些说什么为了利益，都是假的，我就是想在你身边，怎么样都可以，然而你不可以……我生病了。” 她说着，身子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爷爷对你的期望很大，赵知安不过就是看你之前跟他对着干，有些过了，想拿他压制一下你气焰而已，我都清楚，所以我知道，就算那个婚礼顺利进行，最后我们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陈家不会允许一个在身体和心理上都有病，不能为陈家传宗接代的女人进门的。” 陆蕴书抬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反应，陈牧扬面上没有平时那么冷，一双幽深的眼睛低垂着，视线并不聚焦，这让陆蕴书无法判断，他到底是信了自己的话，还是没有？ 她只能试探性的说道：“我知道你不会信，毕竟任谁看来，我都是那一场婚礼事故里的受益者，一个受益者要说自己牺牲付出，换了是我，也会有所怀疑的，所以我一直不敢告诉你，一直躲着你。” “别想了。”他搭在肩头的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低语道：“都过去了。” 陆蕴书还想说什么，比如“过不去，我怎么怎么的……” 可这显得太过刻意了，陈牧扬不是傻子，于是很识趣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陈牧扬没陪她太久。 相敬如冰 第88节 公司的事情多，何况还有一个赵知安在一旁给他使绊子，见她没事清醒过后，交代徐妈好好照顾人，便去上班了。 徐妈跟陆蕴书到底也是处了三年的时间，已经很熟了，不像陈牧扬在的时候那么拘谨，他走后，人端了杯水过来，嘱咐她吃药，说着便道：“先生可是吓坏了，昨天一直陪着您，我说我来吧，让他去休息，人都不肯。” “小姐，先生他对您还是有感情的。” 有感情？ 陆蕴书不太确定。 可她知道一点，如果是蒋旭，他绝对不会这么对她的，连尝试都不会。 陈牧扬在意他自己的个人感受，远胜于她，所以哪怕知道她会受伤，他依然会坚持到底。 如果他不是陈家的人，如果他跟她不认识，其实他和当初许悠宁算计绑架她的混混……没有任何区别。 陆蕴书没有回答她的话，只道：“徐妈，我有点口渴，你再去帮我多倒一杯水吧。” “好。” 人下去，陆蕴书拨通了蒋旭的电话。 她不是用自己的号码，而是徐妈的手机，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喂，您好，济宁医院蒋旭，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原来他接陌生人的电话是这样的吗？ 怎么自报家门呀，一点防备心没有，这要被有心人利用怎么办？ “喂。” 这边不出声，蒋旭又试着喊了一句。 “是我。”陆蕴书开口。 说话的瞬间，两人都沉默了，约莫过去了十几秒，蒋旭才问：“蕴蕴，有事吗？” “有。” 她道：“我昨天……看到你妹妹，跟陈牧扬在一块。” 怕他误会，陆蕴书赶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你妹妹吃亏，她到底年纪小，有时候难免会被一些表面的东西所骗……反正你警醒些就行。” “好，我知道了。” 蒋旭说完这句话，没了后文，电话没挂断，双方都沉默着，看着上边显示的时间一分一秒走过。 陆蕴书听到了徐妈上楼的脚步声，这才道：“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那头没有挽留，“嗯”了一声。 他们之间……或许也只能这样而已了。 陆蕴书挂断，删除了通话记录。 徐妈进门，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来，小姐，趁热喝，会好一点。” “嗯。” 陆蕴书接过，温度刚刚好，不凉也比不烫，她猛灌了一口下去，忽然大脑中闪过之前蒋旭说的话。 “这样喝对胃不好。”于是又改了小口，细细吞咽。 徐妈在一旁，看着人这一细微变化，不由笑着打趣：“小姐斯斯文文喝东西的样子，可真好看。” 陆蕴书笑笑，没有接她话，喝完将杯子放到床头柜边，在那里打量着这间屋子。 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 只是东西又添上了。 每一处，都塞满了。 徐妈注意到她的视线，赶忙解释：“这是先生买的，他说屋子太空了，得填着好看，没有其她女人，都是我帮忙选，帮忙收拾的。” 人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全部是按照小姐您以前的喜好来的。” “嗯。” 她没说什么，有没有其她人，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她不在意。 真的不在意了。 …… 陆蕴书在别墅住了两天，这两天陈牧扬每天都会回来陪她吃晚饭，给她上药，可你要说亲近，他们关系也没有亲近到哪里去。 她曾经很明确的告诉过他，自己要的是什么，然而他这边似乎没有一点动静。 “要不你放弃算了书书，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咱们重新再来，以你的本事，又不是没有可能起来的机会，跟他死命耗着，自己吃亏。”乐柚忍不住劝。 她一直不太赞成这个计划，毕竟陈牧扬在她那里是惹不得的危险人物，她不希望她因为报复自伤。 可陆蕴书从来都不是愿意吃下哑巴亏的人，她并没有听进去她的劝告。 “我有分寸。” 要起来她自然有千万种方法，可要他也一样，从高位跌下，经历她所经历的一切痛苦，便只有这个法子。 她要让他爱上她，然后再狠狠地利用他，再甩了他，让他一无所有。 第130章 劝导 蒋旭在周末去见了蒋桑。 她刚跟朋友出去玩回来，脸上汗津津的，妆容都花了，不过底子好，没了妆，倒显得更加清丽可人。 不是自己对妹妹有滤镜，就是她身边的男同学，也这么夸她，人也不羞怯，大方接受他的夸赞，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在看到他的时候，嘴角上扬的幅度越发大了，丢下几个人跑过来。 “哥，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今天休息，就想着过来看看你。”蒋旭道。 蒋桑笑道：“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他每天忙得要死，连那点回家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蒋旭没回答，只看了不远处的几个人一眼，道：“你去跟你同学说一声，我们去吃饭，” “好。” …… 两人找了间蒋桑喜欢的餐厅坐下，人熟练的点着平日里舍不得吃的餐。 蒋旭没说什么，只是目光看到了她藏在大衣下的项链，他对这个向来没有多少研究，不过陆蕴书的东西多，两人在一起时，是他帮忙打理的，所以会特意了解了一下。 蒋桑脖子上那一条项链，是某品牌的新款，最便宜也要五位数。 家里不亏她生活费，他这边也会经常补贴，但是这种东西，对她一个学生来说，显然不是她的承受范围以内。 自己的妹妹他也了解，她不是什么爱虚荣攀比，宁愿花光所有钱也要买一条显摆的人，那么唯一的可能…… 他装作不经意的提到：“项链挺好看的，哪买的。” 蒋桑没什么心眼，听到他这么说，将一整条项链露出来给他看，“好看吧，小姨给我买的。” 蒋旭大概猜到了，可是亲耳听到证实，还是不由蹙了蹙眉。 他说道：“把它退了吧，真想要，哥哥给你买。” “为什么”蒋桑不理解，“我都有了，为啥要退回去崽让你买，这不是浪费钱吗？” 她开口教育蒋旭：“哥，我知道呢，你上班有点钱，而且你跟嫂子谈恋爱，她那样的家庭，这点小钱，肯定也是不缺的，但是你可不能忘本，忘了妈说过的话啦？人贵在自尊自重，不能什么都让嫂子来吧。” 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看得蒋旭眼圈发红。 妹妹小他近十岁，从出生起，就是全家的宠儿，从没舍得让她吃什么苦。 李芳的事，家里也是觉得不该让小孩子沾染，因而并没有与她说过。 在蒋桑眼里，李芳就是那个长得漂亮端庄，还大方的亲戚，没见过多少次面，但每一回印象都很好。 蒋桑看他眼睛红红的，以为自己把话说重了，安慰道：“哎呀，我就说说而已，你别这样，我是想嘛，虽然蕴书姐家里有钱，但是你身上也得留点，免得人家有什么需要，你捉襟见肘的，那多不好啊，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我清楚的，这是小姨给我的报酬，我应得的，你不用操心。” 她想起来什么，说道：“对了哥，我前两天帮小姨去参加一个商业晚会，看到蕴书姐了，你们是吵架了吗，我跟她说你的事，她也没怎么搭话。” “其实上次的事，也怪不得她，人家那么忙，大抵是弄错了，爸妈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等有机会，你带她回去，好好解释解释，见了面，自然什么都说开了。” “我们分手了。” 这件事除了奶奶，其实蒋旭没跟其他人说过，本来他也不打算说的，只是因为当时陆蕴书追过来了，他没法子，只能开了口。 “啊？” 蒋桑大惊：“她提的啊？” “不是，我提的。” “为什么？”蒋桑不理解，“你不是很喜欢她吗？怎么才这么短时间就……” 她在心里排演了一遍两人分手的故事，板着脸道：“哥，虽然你是我哥，但这时候我还是要说你两句了，得到了就不珍惜，你这是渣男行为，怪不得嫂子那天没怎么搭我话呢，换我也不想理，她真好，不仅理我了，知道我不习惯那种场合，还一直陪着我，不然我真的要尴尬死，跟那个姓陈的在一块。” 人喋喋不休，蒋旭也没打断，任她说完才问道：“这条项链，就是你过去的报酬？” “是啊，小姨说，她有个活动要去参加，可是跟那个圈里太太的聚会撞了，就让我帮忙去转一圈，她说就走个形式，什么都安排好了，我想想也没差，刚好去长长见识，然后就过去了，我也没想到会在那碰上小姨那个继子，哦，还有嫂子……” “要不你去解释解释吧。”她话题转得快，一下子又蹦到了方才所说的分手这件事上。 “我感觉嫂子挺好的，那天我说你她不搭话，但是也没有打断，可见心里头还是惦念着你呢，你去跟人家好好说说，兴许就好了，真的哥。” 蒋桑拍着桌子道：“你那是没看到，那天晚上，我嫂子，那叫一个漂亮，跟会发光一样，好多人都奉承着她呢，她可不缺你一个追求者，你再不赶紧，到时候可有得你哭的时候。” 蒋旭没接话，默认了她所说的渣男问题，一边动手帮她添着菜，一边道：“桑桑，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情，哥哥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清楚，你该有点自己的判断能力。” 突然的严肃叫蒋桑一下子没了食欲，才拿起的筷子又放下，“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蒋旭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事，我说，你听着就行了。” 他将这些年蒋家跟李芳的一些摩擦尽量用中立的立场说出来，包括她联合别人算计了他这件事。 “桑桑，小姨没你表面想的那么和善友好，我知道，之前你一直以她为你的学习榜样，但有时候，你也需要分辨一下，到底什么该学，什么不可以，哥跟爸妈，还有奶奶，都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 相敬如冰 第89节 蒋桑僵硬地坐在那里，整个人神情恍惚。 今天从哥哥口中听说的一切，颠覆了她近二十年的人生观。 她那么引以为傲的小姨……好像突然间就烂掉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可她更清楚，自己的哥哥，不会骗她。 如果说世界上对她最好的男人是谁，除了她哥，没有谁能排第一，就是爸爸，都得靠后。 不过比起她信仰崩塌的失意，她更加关心的是蒋旭被陷害的事。 “你突然跟嫂子提分手，就是因为这个吗？” 蒋旭默认。 蒋桑红着眼，又哭又笑的，对人颇为无奈。 她道：“哥，你有没有想过，跟她说清楚，也许嫂子不在意呢？” “不会的。” 蒋旭否认了她的话。 蒋桑扁扁嘴，道：“反正如果是我，我肯定宁愿他说清楚，也不愿意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分开，你都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第131章 妥协 陆蕴书从别墅回公司的时候，办公室里多了一张生面孔。 是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女人，打扮很是漂亮洋气，那一身跟要去走红毯似的礼服，晃得人睁不开眼。人看上去挺傲的，公司同事与她说话，也没有给什么眼神。 “蕴书姐。” “嗯。”陆蕴书应声，示意人出去。 女人站起来，主动打招呼，可语气却是说不出的傲慢：“你好，大小姐，我是你新来的秘书，我叫孟佳怡，想必你应该收到相关的邮件通知了。” “秘书？”陆蕴书打斜眼瞧了她一下，坐到办公椅上，点了支烟，语气讥讽道：“你知道秘书的职责是什么吗？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过来走红毯呢。” 孟佳怡被怼得小脸煞白，不过到底是底气足，很快就恢复了状态，咬着牙笑脸相迎的说道：“穿着打扮只是个人习惯，大小姐不该以貌取人，还没有正式工作就否定我的能力。” “是吗？”陆蕴书弯了下嘴角，将一叠文件丢给她，道：“给你一天的时间，将这个项目的资料弄完，并且给我一个合理可行的实施方案。” “好。” 这是之前跟官方那边合作的项目，尾款一直没有收回来，他们用了不少的法子，目前都没见成效，她不认为一个刚毕业，还是国外毕业，不了解国内市场环境的人，可以做得到。 反言之，如果能够做得到，那说明是个实在可用的人才，她也不会太顾虑是否是二叔那边派来监视她的人。 有用，怎么着都好，反正又没感情。 …… 陆蕴书在公司待了一天，晚上出去参加了个应酬活动，一直忙活到了晚上十点才回去。 出电梯就看到陈牧扬在她家门口等着，地上一堆烟头，手里那根要熄未灭。 他的旁边，还有一个大大的行李箱。 她喝了不少酒，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他皱着眉，用他一贯温和又冷漠的声音质问：“怎么喝那么多？” 陆蕴书才堪堪清醒一点。 “你怎么在这儿？” “你说呢？”陈牧扬脸上尽是不悦之色，“前几天还哭着喊着多喜欢我呢，结果我一走，转身就跑了。” 他靠过来，高大的身躯将她笼罩得无所躲避，“陆蕴书，耍着我玩是吧？” 陆蕴书摇头，“没有。” 她这话没有太多说服力，但陈牧扬也不在意这个，他让出一条道，用命令式的口吻说：“开门。” 他还算是个君子，之前那一出，多少应该也把他吓得不轻，陆蕴书也不担心此刻人会发疯又对自己做些什么，于是迅速解锁了指纹。 “你要喝点什么吗？”进门陆蕴书问。 看那一地的烟头，他应该在门外站了不久。 “给我杯白水就行。” “嗯。” 她没再多话，进了厨房，没一会儿端着一杯白开水出来。 “怎么会突然过来？” 陆蕴书在别墅的时候，他就陪了她两天，两人也没有十分热络，看不出来她赌了一把之后的效果，后来他就说自己要出差了，再没回来过。 那地方到处都是不好的回忆，她便收拾一下出来，又回了自己的地方。 陈牧扬灌了一口，漫不经心道：“既然你不肯住回去，那我住进来呗。” 他话说得理所当然，而且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陆蕴书，是你说的，我们重新认识了解，就要磨合，我觉得这是最快最好的方法。” “是，但是……” 陆蕴书斟酌了一下，道：“你该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如果……” 她深呼吸一口气，“陈牧扬，分开住，你怎么样我不管，只要不折腾到我面前来就行，但是住进来，在我这里，我不希望以后有什么不该看到的。” 陈牧扬眉头随着她的话皱紧得几乎能够夹死一只苍蝇，“在你心里，我是那种无时无刻都在发/情的人？” 他略带讥诮的说：“陆蕴书，看来你说的喜欢我，可信度也没那么高嘛，这点了解都没有。” 陆蕴书心里咯噔一下，她撇眼看过去，想从人脸上探寻这句话是玩笑还是另有它意。 但陈牧扬情绪隐藏得很好，波澜不惊的面上瞧不出一点异样，只有伸过来的手，能判断一点他现在的想法。 她很乖觉的过去，抱住人的腰，仰着头，这么看着他，道：“你以前那么多人，我哪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呢？” 陆蕴书喝了不少酒，尽管此刻意识清醒了不少，身上的酒气未散，此刻说话带着浓郁的酒味，声音也没有清醒的时候那么利落干脆，软软绵绵的，尤其是拖着的尾调勾起，跟撒娇一样。 陈牧扬喉结翻滚，压低了声音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那你听好了，我就说一次，没有别人，就你一个。” 陆蕴书因为他的话怔了下，但旋即想起两个人，一个是温笑笑，一个是许悠宁。 当初他能为了温笑笑，跟她提出开放式婚姻的想法，后来又能为了许悠宁，把这个视为真爱的女人跟甩了。 为她们做到这个地步，最后他告诉她，从来人身边只有她一个。 陆蕴书是信这世界上有鬼，也不会信他这张嘴的。 他又不是出家做了和尚。 这人发起疯来有多凶，她会不清楚，能控制得住，那才奇怪呢。 不过她也没有揭穿，甚至没有提过这两个人一句，乖顺的说道：“好，知道了。” 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谈起工作上的事儿，“傅钰走了，爷爷给我指定了个新助理，是二叔那边的人。” “来监视你的？” “嗯。” 陆蕴书道：“爷爷没以前那么信任我了，他现在身体还好，我们争来闹去，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可万一出点什么事，在现在的状况下，我和我妈的情况，是很不乐观的，你也知道，我爸跟两个叔叔几乎差着辈儿呢，他们跟我关系也不是特好，任何一个接管……” “你想让我怎么做？” 陆蕴书谈这个话题的目的就为了让他开口问这句话，这时候也没跟他客气，道：“爸爸留下的东西，我得守住，所以，爷爷手上剩下的股份，我必须拿到，我需要现在就拥有和他们抗衡一下的资本。” 陈牧扬没回答。 空气忽然间安静下来。 只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在扑通扑通的跳动着，呼吸有几分粗重。 第132章 和谐 时间过去约莫十几秒，陈牧扬才悠悠开口。 “这件事，没那么好办。” “我知道。”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找他。 她也不完全指望他，毕竟他失信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回两回了，太认真，伤的是自己。 陆蕴书纯粹就是想给人整点麻烦，也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别想了。”陈牧扬将手伸进她的发间，动作轻柔的抚了两下，“去洗漱休息，明天再说。” “我累，你去帮我放水。” 人没拒绝，答了一声：“好”，说着将她从自己身上推开，进了浴室。 不多时就从里边走了出来，“好了，还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 她起来，回房间拿了套睡衣进去，关门前道：“你随便找间屋子自己整理一下吧，不用客气。” 这不像在大学城那个房子，不过几十平米，没那么多空间。 两百平米的大平层，空间够大，视野开阔，做了书房和健身室，还有两间屋子。 平时来客用的。 …… 陆蕴书出来的时候，陈牧扬正在主卧收拾着东西，很自觉的从她那个大衣柜里分出来一个角落，将自己带过来的衣服挂了上去。 她拧了拧眉，有点不高兴，但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拿着毛巾在擦头发。 最近她去剪了个短发，落到耳朵那里，比平时一头波浪卷的长发更加精明干练了几分。 相敬如冰 第90节 浴室的热气将她的小脸蒸得红扑扑的，头上的水珠未干，顺着她的面部轮廓滴下来，在莹白修长的脖颈上。 陈牧扬看得脸色发热，喉结上下滚动。 “我去洗漱。” 他脚步虚浮，踉跄的往外走，陆蕴书看着消失的视线不禁嘴角上扬。 她就知道！ 这样大抵他晚上不会在这儿了吧？ 不过陆蕴书猜错了，他这一轮洗漱时间非常的长，收拾完还是回了主卧。 这个人，比她想象中的脸皮要厚很多。 陈牧扬睡觉的时候并不安分，总喜欢靠过来抱着人，陆蕴书已经习惯了，对于他的举动没什么反应，只闭着眼睛当做不知道。 睡得迷糊间，听人道：“明天你有空吗？” “怎么了？” “跟我走一趟。” “行。”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废话，迅速完成了这一次的沟通交流。 这说起来是他们第一次这样没有沾染情欲，又这么心平气和的躺在一张床上，那种感觉很奇怪，陆蕴书说不上来。 她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任人抱着，合上眼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空了，冰冷的另一边床榻甚至让人恍惚感觉这不过是一场梦。 但露出一条缝隙的房门，外间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都告诉她，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陈牧扬过来了。 他们……再次同居。 昨天喝醉了，意识是清醒的，但脑子和行为并不会完全受控，很多东西都是凭着本能，今早不太一样…… 她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终于深呼吸一口气，决定坦然面对。 人走出门，就看到陈牧扬系着个围巾在餐桌上忙活着，早餐类型丰富多样，看到她，抬了个头，像是已经熟稔千百遍一般很自然的说道：“起来了，赶紧去洗漱出来吃饭。” “哦。” 陆蕴书愣是一瞬，木木地走进浴室收拾自己。 方才的场景太过熟悉了。 她有那么一刻以为……是蒋旭。 两人在一块的时候，蒋旭就是这么照顾她的，每天不管多忙，都会赶个大早过来给她送早饭，他说早餐是提供一天身体机能的开始，不能马虎。 想着想着，陆蕴书忽然觉得鼻子发酸。 那是个傻子。 其实如果他当时坚持坚持，她不会不让人住进来的，可他不会这样，他做事情，总在规矩以内，太乖了，不太会变通，是笨拙，但笨拙得可爱。 陆蕴书很喜欢他这种笨笨的感觉。 或许是她太过精明算计了，她就喜欢那样单纯赤诚的，跟他在一块，人事事都会考虑着你，哪怕你说错了也是对的。 你也不用担心哪一句话被有心人听了去，解读成什么样子。 “陆蕴书，你干嘛呐，还不出来？” 外边传来一阵焦急的催促声，这声音让她乍然从过去的情绪里回神，她收敛住思绪，打开水龙头，将水往脸上任意的抹了一把，随意的拨弄了两下头发，走了出去。 “怎么这么久？” “肚子不舒服。”她随意的找了个借口，没有多说，坐下来，开始吃东西。 好在陈牧扬一直算是个还挺识趣的人，没有再多问，也在她对面坐下来。 “吃完饭我们出去一趟，你还记得吧？” “嗯。” 她模模糊糊记得自己是答应了这么个事，但具体的她就不清楚了，人喝了一口咸粥，问：“有事？” “带你去见个人。” “哦。” 陈牧扬很少会主动提出来让她跟着一起去见谁，那三年她就没有进入过他真正的社交圈，想想这应该是跟生意上的事有关。 陈家的合作对象，那一个个都实力雄厚，她能认识，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结识的，左右不会太亏。 为了有一个良好的状态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她特意化了一个很是隆重的妆容，还穿上了一件刚送过来不久，没有上身过的品牌裙子。 陈牧扬上下打量着她的装扮，这视线太过赤裸，让她觉得十分难受，不自在，她躲避开人的视线，催促道：“不是要去见人吗，赶紧的吧。” 今天并不是周末，她是喝多了恍惚答应，这会儿为自己的一时失言买单。 “好。” 陈牧扬将她挂在玄关那里的大衣拿上，跟着出了门，追上她，将衣服递给她，“多穿点，外边冷。” “这是昨天的衣服了。” 她一向不成穿超过两天的衣服，而且她现在确实穿得挺隆重的，但是并非不保暖，她还套了一件针织毛衣外套呢，就从家门到车库的距离，实在没必要。 “矫情！” 陈牧扬低斥了一句，不过也并非真的嫌弃，嘴角上是挂着笑的。他没折回去将衣服放起，而是将它拿到了车后座上放着。 陆蕴书觉得他这是多此一举。 这个人，总在不该细心体贴的地方，表现出莫名其妙的体贴。 不过她很快就清楚，这不是莫名其妙…… 这件大衣，发挥了它的实际作用。 陆蕴书在墓园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无比感激他多带了一件衣服，可又忍不住生气。 “你怎么没有告诉我是来这里啊？” 第133章 要求 “你没问。” 陆蕴书一时语塞。 她是没问，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 这是陆蕴书第一次来这里。 没错，陈牧扬的母亲在陈家，似乎是一个不可提及的名词一样，不会有人说起她曾经什么样，也不会有人谈及她究竟出了什么事，怎么没得，哪天走，忌日更不会大操大办。 就是陈牧扬……她也很少听他提及。 人……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个世界一样。 “我妈最爱的花，是小雏菊。” 陈牧扬将一束小雏菊放到那冰冷的墓前。视线落在上边那个小小的遗像上。 黑白的颜色。 圆形的相框里，女人梳着一个复古的垂肩发型，在发尾做了些外扣点缀，衬得她大气的面容在端庄之中，又有一点小俏皮。 陆蕴书想，陈牧扬的母亲，大抵生前，也是一个非常讲究，对时尚潮流非常有研究的贵太太。 “小雏菊的花语是纯洁而美好的爱。” 、陈牧扬掀了掀眼皮，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眼睛里难得流露出几分吃惊的情绪。 他怅然道：“我妈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她太过天真了，世界上哪有这种东西，她终究为她的天真买了单。” 陆蕴书不太喜欢陈牧扬这么说，她想反驳，她的父母就是，一个很好的人，碰上另一个很好的人，两个人在灵魂上高度的契合，是可以做到所谓的纯洁美好的。 还有蒋旭…… 他对她的感情……也是另一种程度上的纯洁而美好，从来不奢求任何回报，但最后，她什么也没有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造化，相信阿姨赤诚而热烈的相信那一刻，应该是幸福的，那就不需要为她感到遗憾惋惜。” “嗯，”陈牧扬低低地应一声，表示认同她的话，不过再多的，好像也没有说什么了。 他只告诉她，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十月十八号。 “以前都是我一个人来的，陈家已经基本没有人记得她了。” “嗯。” 她回了一句，但是没有后文，或许她该感性一点，说没关系，以后每一年，我都陪你过来，但这个承诺太虚假了，在这样的场合说，她怕遭到天打雷劈。 “陆蕴书。”陈牧扬忽然唤她的名字，手伸过来，与人十指交扣。 陆蕴书扫了一眼交握的手，静静地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陈家，谁都可以忘了她，唯独我不行，所以……你也不可以，知道吗？” 她以什么身份不可以啊？ 陈牧扬凭什么这么要求她？ 心中无数个无语的念头闪过，最终还是决定尊重一下逝者，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点头的一瞬，陆蕴书明显感觉到握着的手颤了一下。 他……在紧张？ 陈牧扬居然也会有紧张的时候，这个发现叫她煞为吃惊。 陆蕴书没碰到过，哪怕是许悠宁出事的时候，他最多也不过是急躁，没有紧张的。 在她这里。 相敬如冰 第91节 陈牧扬的形象……除了之前的几次发疯行为以外，基本上属于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那种。 说得好听点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难听了就是死装，她甚至怀疑过他没有这种情绪。 但这仿佛也只是她的错觉而已，那一瞬过后，又恢复了常态。 他一张死人脸立在那里，也没有其它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相片。 分明他还是那么讨厌，可在这一刻，陆蕴书竟然有种想抱抱他的感觉，有些荒唐。 她没有这么做，只是就这样，安静地待在他身边。 …… 两人在墓园待了好半天才下山。 回去路上，陈牧扬气压一直很低，不肯开口说一句话，陆蕴书是个识趣的人，知道他大概是想起了一些旧事，也不多问。 回到车里，主动接过了司机的位置，问：“回家还是去公司？” “都不去，去白鸽。” “白鸽会所”是顾一铭的产业，会员制的地方，身上没点身份，都进不去。 陆蕴书曾经在那里抓到过陈牧扬两回，但都当做不认识。 毕竟当时两人不过是名存实亡的未婚夫妻而已，他从来不肯让她踏入他真正的朋友社交圈。 车子到楼下时，陆蕴书主动开口，“我就不上去了，车放这里，我给周庄打电话，让他过来。” “他有别的事要忙。” 不过这到底是他们男人间的聚会，他也没邀请陆蕴书进去。 这是她早就习惯的事，不觉其它，下了车，她打了个车回公司。 孟佳怡早早的在公司里等她了。 “这是你要的资料和计划书。” 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陆蕴书接过，没仔细看，直接丢到了一旁。 “既然你有想法，那就按照你的计划实行吧，这是你的实习期。” 她拍了拍人的肩膀，“不要让我失望。” 这东西不过就是走个流程，她哥那边肯定清楚，不会让她太认真，看这种垃圾，不过是浪费她的时间。 孟佳怡恨恨咬牙，本以为蒙混过关却没想杀出来这一道。 陆蕴书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道：“不服气是吗，那就主动离职滚蛋，不然在我身边，就得接受我的做事方式，收起你这副傲慢的姿态！” 她办公室开着门，这道声音穿过空气传到外间，好多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陆蕴书是故意的。 她就是做给别人看，告诉他们，哪怕现在自己失势了，也不是随意一个人都可以骑到她头上来的。 尤其是仗着自己有些靠山身份的人！ …… 陆蕴书是在晚上八点左右接到的电话。 赶过来的时候，陈牧扬已经喝得不省人事。 他向来做事有分寸，就是应酬，也很少有这样的时候，毕竟有陈家这层关系在，多少人求着合作呢，没事不会那么不识趣，灌他酒。 上一次……是她算计了人，他被下放权力丢到a市。 “嫂子。” 顾一铭主动与她打招呼。 陆蕴书点点头，“嗯。” 她扫了一眼倒在沙发上的陈牧扬，道：“麻烦你找两个人帮我将他带下去。” “当然。” 顾一铭跟陈牧扬的关系她是清楚的，只是他不提，她就当不知道而已。 他帮着她将人带上车，给陈牧扬系好安全带，在陆蕴书要发动车子走的时候，忽然叫住了人。 “怎么了？”陆蕴书问。 顾一铭瞧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的陈牧扬，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别看他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其实他只是习惯将事情藏在心里而已，他母亲的事，在他这里始终过不去。” 每年的今天，陈牧扬都会来这里卖醉，只是以往……他尊重他的意见，留了人，所以陆蕴书并不清楚。 陆蕴书觉得自己挺冷漠的，听到这句话，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感触，谁还没点一直过不去的伤痛呢。 她爸爸……还有那一次的绑架…… “我知道了。” 陆蕴书握紧了方向盘，一只脚踩上油门，又听人道：“他挺喜欢你的。” 第134章 开除 陆蕴书有一瞬脑子轰然炸开。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 顾一铭是他的朋友，他现在这个样子，需要人照顾，说点好听的，也无可厚非，想清楚这一点，陆蕴书权当玩笑话听了。 “嗯。”她应声，“我知道了。” …… 陆蕴书艰难的将陈牧扬带回去，给他收拾齐整，闲下来看了眼手机，就看到了李芳的朋友圈更新。 是陈启杰带着她出去度假，画面上的两人在酒店，陈启杰搂着她的腰，李芳笑的一脸幸福，那一套真丝睡衣下，红色的珠宝项链要闪瞎人的眼。 或许是夜晚的寂静总会让人的心变得柔软，白日里，陈牧扬说，没人记得他母亲的忌日，陆蕴书感触并没有太深，好像那种成年人的世界里，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这也正常。 唏嘘但理解。 可这会儿，看着因母亲而伤神的陈牧扬，再对比那边的一片岁月静好，陆蕴书忽然觉得心不由刺痛，她抬手，轻抚上他的脸，顺着人的轮廓在细细勾勒着。 她在心疼他。 陆蕴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她怎么可以心疼他呢？ 她惊恐不已，抽身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给自己一个劲儿的猛灌水，往脸上泼。 “清醒一点！” 陆蕴书混着水珠拍打着自己的脸，对着镜子警告道：“别忘了你今天到底是拜了谁所赐，不要随意被迷惑。” 为了不叫自己陷入这种情绪里，迷失心神，陆蕴书决定出去走走。 她给周庄打了个电话，让人过来照顾着。 “大晚上的，麻烦你了，费用我会另外给你结。” 他是领陈牧扬工资的，可这又不是上班时间，这不属于人的工作范畴，要人做事，就得出足够的钱。 这一点，陆蕴书懂。 爸爸一直这么教她的。 为了方便随时召唤，陈牧扬给周庄租的房子就在公司附近，走哪条道都很方便，不过半个小时，就按照地址，到了她家门口。 陆蕴书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门，她嘱咐一句：“他在里边，我有点事，今晚麻烦你了。” “应该的。” 陆蕴书给他让了道。 …… 出来后的陆蕴书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就开着车在街上肆意乱逛着。 江城是个不夜城，晚上也很热闹，丝毫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她恍惚想，时间却是过得好快，转眼她就在江城住了快四年了。 从不适应，到现在已经习惯…… 三四年的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 …… 陆蕴书不知不觉转到了蒋旭的住处楼下，这是个普通的住宅区，没有什么高端的设施，就是门口的保安，都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大爷，不怎么尽职，在廊亭里昏昏欲睡。 平时的小区很是热闹，广场挤满了人，有些在跳广场舞，有些在带孩子，还有些年轻的小子，在球场上挥洒汗水。 不过大抵因为下过雨，天又冷的缘故，今天的广场很是冷清，路上偶尔才见一个行人。 陆蕴书记得，以前每次饭后，蒋旭会拉着她到楼下散步。 他说很享受这种感觉。 在忙碌的工作中停下脚步，回头看，身边是爱人。 他甚至认真的规划过了他们的以后。 他说自己在努力攒钱，现在有几十万的存款，再凑一凑，可以买一个一百多的平层。 房子可能有点小，委屈她了，但是将来再有机会，可以置换…… 然后再养上一只猫，一只狗，一家四口…… 陆蕴书自己有很多的物业，她并没有太将这当作一回事，但听他的描述，她自己也会不觉幻想过这样的生活。 那是什么样子呢？ 不用争来斗去。 在忙碌的一天结束后，回家会看到他为她准备的丰盛晚餐。 他会过来拥住她，告诉自己，这一天辛苦了，她真棒。 相敬如冰 第92节 他们会一起带着猫猫狗狗下楼散步，一起回家，再有一点时间，两个人就猫在一处，随便选一个电影来看。 或许看法会小有不同，引起一些无聊的争吵，不过最后，他总是会妥协。 日子好像很平静，没什么波澜，但是日常中又带着点温馨美好。 陆蕴书想，她是喜欢的。 她并不是很介意蒋旭的家庭，而且他们家也不算差，甚至勉强也算是书香门第，父母都是做老师的，氛围又友好开明…… 如果真的到那一步，她会为了他向家里争取的。 只是蒋旭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想到这儿，陆蕴书不禁鼻间酸涩。 她吸了吸鼻子，抽过两张纸巾，擦掉眼里的泪，收敛住有些放飞的思绪。 她不应该再想这些了。 自己应该专注于在对付陈牧扬的事情上。 “嗯。” 是这样的。 她告诫自己，手握紧方向盘，正欲走，却是被一道车影夺去了视线。 是蒋旭的车。 在他后边的，是孟佳怡的车。 她太过张扬了，每次过来都开着她这辆帕拉梅拉，好像深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身后还有人撑腰一样。 陆蕴书对她……是印象深刻。 两人的车几乎同时停下来，孟佳怡下车，追上蒋旭，拉住他的手，“蒋医生。” 暮色下，陆蕴书看不太清楚蒋旭的表情，不过他动作很大，可以看得到是做了一个甩开的举动。 他俩怎么会搅和到一起？她记得孟佳怡才学成回来不久，他们之间…… 也许她不该管，毕竟现在她没什么立场，可是行动似乎比脑子要转得快，来不及思考太多，她已经下车走到两人跟前。 看到她出现，孟佳怡并不怵，甚至有点挑衅的意思，她挑了一下眉，道：“怎么，老板打算跟我抢男人吧？” 陆蕴书避开她的话，冷声道：“我现在宣布，你被开除了！” 孟佳怡娇俏的小脸在黑暗中被炸得惨白，“你敢开除我！” “陆蕴书，我是陆董事长亲自指派的人，你敢……” “亲自指派，很了不起吗？”陆蕴书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 “你尽可以去告状，但我想，如果爷爷知道，他高薪聘进来的人，不过是个连基本工作都完成不了，还不思上进，只知道追着男人跑，败坏陆氏的企业形象，我想，他会是很支持我这个决定的。” 碰上这种人，你只有态度比她更加强硬，才会让她害怕，退缩。 果然，孟佳怡后退了两步，大笑出声：“陆蕴书，你假公济私而已，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过你以为你身边这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好男人吗，我告诉你吧，早在之前，我就和他……” “孟小姐！” 蒋旭喊了她一句，“请注意你的言辞！” “我只是告诉她一句实话而已，难道不是吗，在发布会的前两天，你跟我……” 第135章 守信 “对不起，蕴蕴。” 蒋旭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在这样的场景下揭开，他纵使是被陷害的，可做了就是做了，他无法否认。 人低着头，一副任打任罚的模样。 陆蕴书看着他，或许她该生气，难过，甚至一巴掌甩过去，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最后所有的话，都只化作了一句：“这就是你死活要跟我分开的原因？” 蒋旭默认。 “我伤害了你。” 陆蕴书有些说不上来自己这会儿什么心情，她没有豁然开朗的欣喜，也没有被伤害背叛的悲痛欲绝。 她无法对蒋旭说出什么重话，于是只能落荒而逃出他的住所。 楼下。 此刻本该睡得死死的人正在夜幕中，就这么盯着她。 黑暗藏住了很多东西。 比如他阴鸷的目光，要吃人的神色。 再比如，此刻她攀升的心理恐惧。 “姐，哥醒来找不到你，所以……”周庄声音很小，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陆蕴书撇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将她的车钥匙丢给他。 “你来开我的车。” 她上了陈牧扬的车，担了司机。 回去的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直到进屋。 “你先回去吧，今晚辛苦了。” 陆蕴书叫周庄离开。 他看了看她，但最后目光是落在了陈牧扬身上，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陈牧扬脸色很冷，没什么表情，喉口良久才吐出一个“嗯”字。 周庄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空气安静得出奇，落根针也能听见。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陈牧扬开口。 睡了一觉，人酒醒了不少，此刻意识是清醒的，说话也带着薄凉的寒意。 她有什么要说的？ 她能说什么？ 陆蕴书很难得的，这一次，连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没有。 空气又安静了。 “可以不再见他了吗？”还是陈牧扬又先开了口。 她现在心里积压着很多事，无法像平时那样保持着冷静，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给他一个最为满意的答案。 哪怕是装出来的，是假的。 她再次选择沉默。 陆蕴书以为今晚会迎来一场风暴，毕竟怎么说，两人现在的关系……她丢下酒醉的他，在他母亲忌日这一天，去找了别的男人。 这实在有些荒唐。 换了谁都接受不了。 可事实上却什么都没有，陈牧扬站起来，用闷沉的声音说道：“时候不早了，赶紧洗漱休息吧。” 陆蕴书没什么心情，连护肤都没做，简单梳洗一番上了床。 陈牧扬的体温很高，睡得被窝暖和和的，进去就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让人紧绷的心情松懈下来几分。 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两人还是尴尬的沉默着。 陆蕴书没想好怎么接受今晚的一切，还有……跟蒋旭，跟陈牧扬的关系，索性闭上眼睛，不管不顾，继续做哑巴。 她睡得迷糊间，感觉一双手向她这边探过来，将人拢到怀里，一颗毛绒绒的脑袋抵在她的肩头。 陈牧扬的发质很好，乌亮又柔顺，可那尖端扎在脖颈，耳蜗处，还是有些不舒服，那微微刺痒感席卷全身。 陆蕴书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是本能的恐惧，身体骤然紧绷起来，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搭在腰间的手抖了一下，却是没有松开，而是选择将人抱得更紧了。 他低声道：“你想要的，我会帮你。” 陆蕴书：“嗯？” 她演了那么久的戏，辛苦所求的，最后居然这么轻易就得到了？ 因为前车之鉴。 陆蕴书对这句话的信任度打了很多的折扣，并没有抱太多的期望，然而几天之后，一份股权让渡协议，被送到了她面前。 不是陆氏的，是陈氏的。 “签了它，你持有陈氏的股份，可以名正言顺进入董事会中，参与行政决策。” 梦寐以求的东西。 就这么薄薄的一张纸，可她拿在手里，怎么好像有千斤重，有点拿不起来呢。 “你真的给我？”陆蕴书不确定，再次问。 陈牧扬蹙眉，面上露出些许的不虞之色。 “我在你这里，信誉度这么低？” 很低很低。 陆蕴书现在几乎不会相信陈牧扬的任何一句话，可是…… 这一次他倒是难得的守信，简直让人刮目相看。 “这是婚礼前就答应过你的，现在不过是把该属于你东西，给你罢了。”陈牧扬说得云淡风轻。 “至于爷爷手上的东西，不太好拿，先这样吧。” 相敬如冰 第93节 “你有什么条件？” 这么大的让利，不可能是白送的，何况还是在两人生矛盾的期间。 这事出反常必有因。 陈牧扬点了支烟，深吸一口，吞云吐雾间漫不经心的说道：“没有，我只是要告诉你，你要的东西，只有我能给你，那个姓蒋的，不行！” 原来是为了赌一口气。 男人间的胜负欲可真可怕。 不过这倒是让她因祸得福，坐收渔利。 陆蕴书没有再犹豫，在上边痛快的签了字，盖了章。 “我会尽快通知公司变更股东信息，也会处理工商那边的登记，以后陈氏这边的会议决策，记得准时出席。” “自然！” …… 陆蕴书把孟佳怡开了。 这件事在陆氏内部产生了点不大不小的影响，引起了上边的关注。 爷爷给她来了电话，质问原因。 陆蕴书开除她，确实有假公济私的嫌疑，不过更多的是对她能力和作风上的不认可。 她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告知于人，“用人唯亲而不考虑实际，并不利于公司的发展，爷爷。” “嗯。”他点点头，赞同她的话，“既然她没有通过你的考核，那就算了，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至于你二叔那边，我会跟他说的。” 两人没太多话聊，公事谈完，就要挂断电话，陆蕴书脑子里闪过发布会的事，在那一秒，脱口而出问：“爷爷，当初会议上，为什么要……帮我？” 这一直是她心里的结。 她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 毕竟当时她被踢出去，那么他们两个怎么样都是顺理成章了。 就算顾及陈老爷子又怎么样呢？这是他们陆家内部的事。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 是良久的沉默。 陆蕴书看着屏幕上的时间一下又一下的走过，约莫有一分钟左右。 她放弃了等待那个答案。 “不方便说的话，没关系，就当我没问过。” “在会议前夕，有个人找了我，让我帮你。” “谁？” 第136章 意外 陆蕴书想问个清楚，但电话那头却是传来阿姨催促人吃药的声音。 爷爷没有再继续，含糊两声挂了她的电话。 谁会知道这件事，并且特意去找爷爷。 陆维光是个古板守旧的那种传统旧式家长，也许不能说他有多坏，可是他从来不准别人忤逆他。 他在陆家，是保持着绝对的权威。 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要求。 这么冒险的事，陆蕴书猜不出来有谁能做又敢做。 想不通就暂时不想了，等改天飞回去找人当面问个清楚也可以。 陆蕴书现在要思考的，是蒋旭的事，还有他们之间…… 她内心里是不相信蒋旭会背叛她，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这太荒唐了。 或许她该再去找人问个清楚。 这样想着，陆蕴书捞过衣服出了门。 不过她没有顺利见到蒋旭，在去医院的路上，就被人截了。 “姐姐，恭喜啊，拿到了陈牧扬手上的股份，距离你计划的成功，又近了一步。” “你倒是消息灵得很。” 赵知安一脸坦然，“我说了，我时刻关注着姐姐的动向。” “包括拿我的行踪，告诉你哥吗？” 之前陆蕴书一直想不太明白，为什么陈牧扬能那么准确无误的出现在蒋旭家楼下，但是如果中间过程穿插进来一个人，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我只是不想你跟他单独待在一块而已。” 赵知安低下头，“我承认这件事我做得不对，但是我不后悔。” 陆蕴书的脸色没有松缓下来一分，她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人，带着些许的寒意警告道：“赵知安，我很感激你帮我查发布会的事，陈陆两家每年都会有一些合作，我们也可以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往来，作为朋友，但是……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还有下一次。” 她一直很吃赵知安低头服软这一套，但是这次人确实太过分了，算计到了她头上。 如果不是意外，又因祸得福呢。 现在她的处境如何，还未可知。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说得再好听，也改变不了他主观上做了这件事的事实。 她不接受这种以爱之名的好。 这顿饭最终以陆蕴书冷脸离开而结束，她一走，这头的人也黑下了脸，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我不希望，那个姓蒋的，还有任何机会！” …… 陆蕴书刚上车，就收到了一条信息，是孟佳怡发过来的。 她懒得看，随手将手机丢到一旁，启动车子往医院的方向去。 蒋旭这些天一直心绪不宁，自从那次跟妹妹聊过以后，他有想过找陆蕴书说清楚，只是如今她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自己去找她，再谈这些旧事，未免打扰，更怕惹了误会，给她添麻烦，所以一直犹豫，可他没有想到。 不等他开口，这件事就在那样的情况下，通过别人的口说了出来。 他无法判断那天晚上，陆蕴书听说这个事情的神情，也很难去猜测她的想法。 自己并不奢望她能够原谅。 只是……如果可以的话…… 他想了想，既然已经发生了，不如坦然面对，他该主动一点，去找她说个清楚。 反正结局如何，他都可以接受。 蒋旭找人代了班，出了医院，直奔陆蕴书的公司。 陆蕴书到医院的时候，扑了个空。 李照道：“他说有点事，就先走了。” 陆蕴书想问去哪儿了，却听人道：“陆小姐，如果你没有考虑好，我的建议是你别再找他了，你该看得出来，他不属于你们那个圈子，他玩不起。” 李照的话让她僵愣在原地。 是啊。 她来找他，就算把话说开了又能怎么样？如今她跟陈牧扬纠缠在一起，这边还有个赵知安，这两人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注定是没有什么结果的，只会害了人。 “我知道了。” 陆蕴书失魂落魄的走出医院，她给乐柚打了个电话约人出来。 近期的柚子也有她的烦恼，洛家跟乐家的意思是既然相处得不错，不如把婚事定下来，可乐柚不愿意。 她是个很向往自由的人，不想用一段婚姻捆绑住自己。 两人是一拍即合。 约着去了相熟的酒吧。 不过才喝到一半，陆蕴书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她赶到医院的时候，杜芸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无比，陈牧扬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在她身边，陪人说着话。 杜芸很喜欢他，人说什么，她都乐得直笑。 这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 陆蕴书看得都有些不忍心打扰，不过专门照顾杜芸的阿姨看到了她，出声叫了人。 欢声笑语随着这一声戛然而止，两人的目光同时看了过来，母亲的眼神很快转过去，看向金姨，似乎在询问她，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金姨是父亲当初在母亲孕期时给她找的阿姨，这一做就是这么多年，其实早跟一家人一样了。 她面对母亲的眼神，显得无辜，问：“小姐怎么会突然间过来了？” “不然呢，你们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陆蕴书情绪激动，冷白的皮肤因为激烈的呼吸变得通红。 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在陈牧扬身上。 杜芸是她的母亲。 可她生了病，所有人都可以知道，唯独她，要不是二婶那边招摇，她还被瞒在鼓里。 她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无足轻重。 “小姐。”金姨低着头，声音弱弱的，不敢出声。 相敬如冰 第94节 杜芸也少了点底气，声音低下来，“你工作忙……” “再忙我还能不管你吗！” 陆蕴书大吼。 虽然因为父亲的事，两人产生了很多的隔阂，至今未能消弭，然而她也不会希望杜芸出事，否则自己争这些，抢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出去说。” 陈牧扬在这时候显出了作为一个男人的担当，他上前安抚住她的情绪，“陆蕴书，别在这里闹。” 人说着，吩咐阿姨道：“金姨，好好照顾我妈。” 他一口一个‘妈’的，倒是叫得实在顺口得紧。 陆蕴书清楚现在确实不是她发泄情绪的时候，她也是被吓坏了。 从江城过来的时候，一路上陆蕴书都很恐慌，她是真的害怕。 直到这一刻，心都静不下来。 她怪她不说，更怪自己没有及时发现。 “没事的。” 陈牧扬感觉到人在发抖，那握在掌心的手冰冷无比，呼吸都在发沉，局促没有一点规律可言。 他将人搂在怀里，身上的大衣把她裹住。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第137章 再遇 发布会后，陆蕴书其实是恨陈牧扬的。 他做什么，她都觉得不过是在报复她的那一场算计，跟她一样，想让她陷进去，再狠狠地抛弃她。 可此时此刻，那些恨全然都在这个怀抱里被抛到了脑后，她第一次真诚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陈牧扬，我害怕。” “我知道。” 他一只手搭在她的发顶上，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心，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嗯。” 陆蕴书点点头，手伸出去，环上他精壮的腰，整个人像没有骨头一样靠着他，听着人起伏的心跳，她莫名的有种安心的感觉。 陈牧扬这个人在感情上的处理不咋地，可总还是靠谱的。 她记得出车祸后，她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是他在陪着母亲处理父亲的身后事，也是因为他主动暂代她在陆氏的一切职务，帮她处理工作，才保住了后来她在陆氏的地位。 两人算是一起共患难过，母亲那么喜欢，相信他，其实不无道理。 他在大事上，是值得信任的。 …… 杜芸是乳/房上长了一个肿瘤，发现的时间晚，加上她这边总是顾虑很多事情，没有积极配合治疗，现在已经开始病变了，需要动手术切除。 不过因为目前的癌化严重，风险系数高，a市这边的医生并没有太多的把握。 他们向陆蕴书推荐了江城的一个肿瘤科医生。 “他虽然年轻，但是在这方面颇有建树，如果能找到他亲自操刀手术，也许成功率会更高一些，当然，在我们医院也是可以做的，只是本着为病人负责的原则……” 这是蒋旭所在的医院，如果转院到这里治疗的话，难免会碰到，陈牧扬这边…… “那麻烦医生这边尽快联系安排。” 在陆蕴书思索的间隙，陈牧扬不知道何时来到了医生办公室外。 她在犹豫，实际最后不管陈牧扬想法如何，她都会选择这么做，毕竟她赌不起，更加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而罔顾母亲的安危，但听到他脱口而出，陆蕴书还是感动的。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陆蕴书向他道了谢。 “谢谢你陈牧扬。” 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偷偷的帮忙照拂母亲多次，现在……即使知道她跟蒋旭那段过往，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于情于理，她都该说这一句话。 陈牧扬对她的客气疏离表现得很不高兴，他冷下脸，拧着眉寒声道：“陆蕴书，你一定要跟我分得这么清楚吗？” “啊？” 她甚至没有想过这些，只是单纯的对人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而已，被他突然这么一问，有点发懵，没及时给他反应。 得不到答案的陈牧扬脚步停下，转过头来。 “怎么了？” 他表情很是冷漠严肃，这让陆蕴书不禁有点害怕，身子不自觉往后退了退，做警惕的模样。 陈牧扬的眉头皱得更加深了。 “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怕我？” 做了什么吗？ 好多好多，从大事到小细节，陆蕴书甚至说不清了。 他好的时候很好，可是恶劣的时候……也是真的恶。 “你别这样，这是在医院。”她警告。 陈牧扬本来冷漠的脸松动一下，嗤笑一声，道：“你也知道在医院呀。”他抬手，扣住她的脖子，目光与她直视，用教育的口吻说道：“陆蕴书，记住了，没有什么比人命更加重要，尤其是自己的亲人。” “嗯。”陆蕴书点头，长松了一口气。 这一点，她和他的看法一致。 …… 没有耽误太长时间，很快医院就帮忙着联系了医生。 陆蕴书将杜芸转到了济宁医院。 这家医院有陈家的持股，陈牧扬这边交代过，人很是重视，给他们配备了最好的医疗资源。 虽说如此，可陆蕴书到底不放心，左右现在她手上也没有什么大项目，于是将手头上那些无关紧要的工作全部下放给了手底下的人，全天候在医院陪床照顾着。 在这里见到蒋旭，陆蕴书并不意外，两人遥而相望半晌，最后也只有一句话，“放心吧，徐述是我朋友，他在这方面很是有经验的，不用担心。” “嗯。” 徐述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过来约他吃饭的男人，陆蕴书记得他当时身上用的是他们陆氏的一款产品“梅香如故”。 那会儿挺有好感，觉得是个有品位的人，只是后边他开口的言论，着实叫人大跌眼镜，导致她对人，甚至对蒋旭的印象都直线下降。 不曾想她和他们之间，还会有今天这一出交集。 只能说造化弄人。 陈牧扬过来就见两人深情对望，欲言又止，缠绵缱绻的模样，他眸子不由暗了暗，沉着脸走上去，揽上陆蕴书的腰，“我记得蒋医生的科室，似乎不在这里吧？” 蒋旭面色坦然：“休息时间，随意走走。” “是吗？”陈牧扬扯了下嘴角，道：“那你可太随意了，都跨大半个医院过来了，太闲了的话，或许我可以跟院长……” 两人气氛有些僵。 陆蕴书见情况不对，拉过陈牧扬走了，路上二人因为这事大吵了一架。 进病房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 杜芸刚做完化疗，人倚躺在病床上，没什么精神，看到两人进来，还是试着起了身。 “妈你好好坐着吧。”陆蕴书快步过去，阻止了她的动作，因为跟陈牧扬闹脾气，语气也不太好，“瞎折腾什么。” 她生病以来，陆蕴书很少再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知女莫若母，她看了看陈牧扬，立即猜到了点什么。 人敛下心神，道：“小书，妈有些饿了，你去给我买点吃的吧。” “这事让金姨去就好了。”陆蕴书脱口而出，杜芸拉了点脸，“好吧，我去。” 她走出去，杜芸唤陈牧扬坐过来，问：“跟小书吵架了？” 陈牧扬没打算把这些私人的事拿给病人说，只道：“闹了点不愉快，但没事，您别担心。” “是因为那个医生吧？”杜芸深叹了一口气，道：“这丫头性情比较轴，你多给她点耐心，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嗯。” 陈牧扬话不多，只低低地应了这么一句。 杜芸看出他兴致不高，坐起来一些，拉着人的手，道：“牧扬，我这次手术，结果也不知道怎么样，哪怕是好了，能活几年，也未可知，小书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她那个不肯吃亏的性子，到头来，指定会吃不少亏，或许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我还是想以一个母亲的身份，请你对她多一分宽宥，不要太与她计较。” 第138章 纯爱 杜芸跟陈牧扬的关系，要追溯到三年前的车祸。 丈夫乍然走了，女儿昏迷不醒。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这个从未吃过什么苦的女人一下子倒了下去。 她那会儿，甚至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放任自流。 是这个没见过几次面的未过门女婿包揽了一切。 他说：“既然我跟陆蕴书订了婚，她和您，还有陆家就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放任不管的。” 那是杜芸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未来女婿。 他冷漠矜贵的皮囊之下，有一颗能担事，肯担事的心。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里。 爱不爱的，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相敬如冰 第95节 就像她和自己的丈夫，从一开始也并非因为爱而结合。 责任和担当，更为珍贵。 所以自三年前，杜芸就完全认可了这门亲事。 她努力的将他们凑到一起，想促成姻缘，然而每一回都阴差阳错，没有结果。 最终竟然闹到了退婚的地步。 而一向乖顺的女儿，还因此跟她有了隔阂。 原本她也想着若是有缘无分，便这么算了，毕竟婚礼上那一出，换了谁也接受不了。 谁曾想她身体里的肿瘤会急剧恶化，变成今天这样。 更不会想到，饶是两家关系如此，他还愿意将她当做未来的丈母娘来看，在这件事上处处帮衬。 这证明她的眼光是没有错的，如果自己真怎么样，哪怕没有爱，陈牧扬也不会丢下陆蕴书不管。 于是她赌了一把，在知道女儿跟那个没什么背景的医生交往，跟陈牧扬完全没有希望时，主动找到了人，让他放过自己的孩子。 杜芸承认，这件事是她做得不够厚道，她大概了解过一些情况，那个孩子不错，对女儿也好，只是在他们这样的家庭里，他的那点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人都是自私的，她不后悔这么做。 “我知道的，妈，你放心。” “放心放心。”杜芸那惨白的脸上露出笑容，“有你这句话，妈就是死在手术台上，也无憾了。” …… 陆蕴书知道母亲是故意支开她的，但也没揭穿，还是按着她的要求下了楼，去给人买吃的。 她在楼下碰上了蒋旭，人藏在夜色里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凄凉。 陆蕴书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刚才陈牧扬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 “嗯，我没往心里去。” “那就好。” 虽然对于会见到蒋旭早就有心理准备，可眼下真实面对他，陆蕴书还是不能做到太坦然。 她摸了摸鼻子，道：“那我先走了，去给我妈买点东西，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 两人分开，谁都很默契，没有提之前的事。 …… 杜芸的手术定在三天以后，不过那天陈牧扬刚好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不在江城。 或许是习惯了这些天他的陪伴，这乍一不在，陆蕴书心里还真生出几分失落来。 只是她向来不是什么情绪太外露的人，即使有想法，也多在心里，不会说的。 她善解人意道：“没事，工作要紧，我理解。” 虽说如此，但陈牧扬似乎并不放心，还是叫了周庄过来守着。 “蕴书姐。” 他拿了很多的营养品，将它们递给她，杜芸看得眼热，夸赞道：“牧扬这孩子，有心了。” 金姨也在夸。 对此陆蕴书只是笑笑，没反驳什么，作为一个外人，陈牧扬算是做得很好了，至少比陆家的那几个人都要好。 母亲生病以来，没来看望过几次，不过不来还好，每次过来，都在明里暗里的打探手术的成功率，用言语刺激人。 每一次，杜芸都会被他们气到发抖，差点没昏厥过去。 整个陆家，除了爷爷和陆允会真心真意的关切问两句，其他人更多的是在盘算着杜芸的财产。 那副嘴脸，看得让陆蕴书恶心！ 不过让他们失望了，手术十分成功，医生说少思忧虑，往后日子长着呢。 这也叫陆蕴书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落了下来。 跟她有同样心情的，还有同在这医院，在徐述办公室的另一个人。 徐述告诉他手术结果后，人长松了口气，那因为紧张而苍白的脸色终于回了一点血。 他看着人这样，不禁吐槽起来，“既然你那么关心，为什么不去看看呢，在这里兀自担忧有什么用，别人又不知道，兄弟，这年头，玩纯爱，是找不到对象的。” 蒋旭这段时间工作状态不对，主任给他放了大假休息调整，人本来是不需要出现在医院的，可这几日这么频繁过来，谁都清楚是什么情况。 蒋旭眼神黯然，沉默下去，好一会儿道：“辛苦了，回头我请你喝酒，先去休息休息吧。” 两人是校友，虽然学的专业不同，可强者间的互相吸引还是让他们关系不错，联系一直保持到今天，徐述看不上蒋旭这样的表现，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正派了，只会为别人考虑，不想自己，在感情上也如是，他认为这是懦夫行为，但作为局外人，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选择尊重。 …… 陆蕴书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身上多了些重量，她警惕的睁开眼，就见蒋旭在她眼前。 也许没想到她会突然醒过来，人神色局促，手也无所适从，那张毛毯随之掉落在地。 “阿旭。” 陆蕴书对于他的出现，也是震惊不已，毕竟他之前都是躲着她的，见面也当作不识，哪怕在孟佳怡的事情之后，似乎好一点，然而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我没有别的意思。”他弯腰将落到地上的毯子捡起来，道：“晚上冷，你这样睡，容易生病。” 他转头看了病床上还未清醒过来的人，“阿姨这才刚动完手术，正是需要人照顾陪伴的时候，你也倒下了那可怎么好。” 蒋旭的话中满是关怀之意，那么亲切温柔，叫陆蕴书有些恍然，以为又回到几个月前的时候。 可她伸手过去，他本能的闪躲，却让她明白，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我们，聊聊吧。” 陆蕴书主动提出来跟他再谈谈之前那件事。 蒋旭没有拒绝。 陆蕴书给母亲掖好被角，看了眼在一旁熟睡过去的金姨，带着蒋旭出了门。 两人没走远，就在病房外的过道。 快要入冬了，天很冷，窗口半开着，风吹进来，她穿了很厚的大衣，还是感觉到了寒意，她不由瑟缩两下，笑道：“这天可真不是个适合谈话的天气。” 楼道的灯光将她眼底的乌青照得尽显无疑，连着这一句打趣，都显得有点残破不堪的意思。 “蕴蕴，那件事，不管怎么样，做了就是做了，是我的错，你不用太过在意。” 他顿了一下，道：“看到现在陈牧扬对你好，我也很欣慰。” 第139章 直觉 陈牧扬确实对她不错。 尤其是母亲生病以来，他尽心尽力安排，都让她十分感动。 “我要说的，其实是你不用太过在意。”陆蕴书道。 蒋旭惊讶，随即黯然。 只有不在乎，才会不在意他的“背叛”。 陆蕴书将他这一细微的转变尽收眼底，下意识的抬手过去，想触碰他，但到底在半空中又折了回来。 李照的话，言犹在耳。 他是个很简单的人，不该参与到他们这种复杂纷乱又肮脏的游戏之中。 陆蕴书收敛住心神，对上他的眸子，道：“当初我纠缠不清，是我做错了，你别跟我一般计较，至于那件事……” 她道：“后来孟佳怡有发了一些照片给我。” 这件事蒋旭早就知道了，那几天孟佳怡老是缠着他，然后说漏了嘴。 他也没有想到，从李芳那里拿了底片，可别人有了备份。 “抱歉，脏污了你的眼。”蒋旭向她道歉。 陆蕴书扯着笑，很无奈的说道：“你总是这样，什么都将事情往自己身上背，然后道歉，可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根本不是你的错呢？” 蒋旭怔在那里。 “刚开始看到的时候，我确实心里震撼了下，可是我想起一个事阿旭，我对味道很是敏感，出事那天，你大早上的来找过我，穿得是视频里的衣服，我在你身上，没有闻到过一点旁人的气息。” 这个话说出口，陆蕴书也觉得有点荒唐，“我知道，这听上去很可笑，而且不排除，你在来找我之前，做好一切准备，洗了澡，将衣服也收拾干净，没有留下证据，所以我什么都闻不到，这真相如何，只有你和孟佳怡这个当事人清楚，我更倾向于，是没有。” “我相信阿旭不会做背叛我的事。” “蕴蕴。” 蒋旭不禁红了眼。 那天的事，他记忆太过模糊了，他只记得自己喝了一些酒，然后身体开始不舒服，很热，再后来……又很冷，冷得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可他没有死，好像被一股力量捞了起来，最后清醒，就是那个画面。 他什么都没有穿，身边还躺着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这个女人一直在找他，说负责，说怎么样的。 有视频照片，有模糊的记忆，加上一次又一次的强调。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你可以再去找人求证求证，至于结果，不用太在意。” 陆蕴书道：“哪怕直觉错了，我也清楚，这并非处于你的本心。” 将话说开，陆蕴书感觉到一阵松快意，自从知道他跟孟佳怡的事后，那不曾亲眼见过的画面就像一块石头般一直压着她，无数次盘旋在她梦里，让人完全喘不过气来。 母亲的事，又在她那沉重的心上添了一块大石，却也不可否认，暂时让她忘记了这点不快。 也给了她一点缓和思考的空间，以至于在过后看到孟佳怡的那条信息，没有太过激动，失去理智，能冷静的回想，复盘这些信息。 相敬如冰 第96节 蒋旭眼眶通红，僵立在那里，许久出声，“好。” 他也希望，这是假的，至少自己私心上如此。 这一小段的独处时间，好像是偷偷从这烦乱的日子中借来的，两人这么面对面相望着，明明可以离开了，却谁也没先开这个口。 可这终究是不能长久的，暗暗深吸一口气，陆蕴书主动截断了这一次的见面。 “好冷啊，该回去了。” 蒋旭随着她这一声，似乎猛然回神，扯了一下嘴角，僵着声音道：“是。” “我送你回去吧。” “好。” 陆蕴书没拒绝。 杜芸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蒋旭送她回房，正面迎上她。 人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陆蕴书主动解释：“妈，这蒋医生，我朋友，也在这家医院工作，知道您住院了，过来看看。” 杜芸没什么表情，只是闷闷的“嗯”了一声，道：“蒋医生有心了。” “应该的。” 陆蕴书觉得二人之间氛围有些奇怪，但具体是哪里，她也说不上来。 不过杜芸已经帮她先一步下了逐客令。 “这时候不早了，蒋医生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蒋旭：“好，那我改天有空，再来看您。” 屋内的空调开得很高，没有多久，方才还感觉到冷的人就开始出汗了。 陆蕴书脱去外边的大衣，将它丢到沙发座上，走到床边道：“饿了吧，我给您叫点吃的？” “好。” 陆蕴书拿出手机在操作着，开始点外卖。 金姨在一旁收拾着换下来的衣物。 屋子里挺安静的，只有窸窸窣窣的衣物声，还有外间呼呼的寒风声。 杜芸撑着身子坐起来些，似做无意的问：“牧扬那边有消息吗？” “嗯，说挺顺利的，大概后天就能回来了。” “那就好。” 杜芸看着眼前的大电视，却并不聚焦，漫不经心道：“这一次的事，牧扬这孩子，帮了不少忙，你爸说的，这做人呐，最重要的，就是守信和知恩图报。” 陆蕴书算是听出来了，这是在点她呢。 “您要说什么就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的。” 见她如此直白，杜芸也没再跟她兜圈子，道：“你这孩子，向来心思多，本来分开了，又突然跟牧扬在一起，原因是什么我也不想过多的去追究，只是你该知道，陈家不是我们孤儿寡母得罪得起的，牧扬是有心，处处对你和我照拂着，可也不代表他能够接受自己的人，在外边给他戴帽子。” 陆蕴书眉头拧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但到底没说什么，只道：“我心里有数。” 她知道杜芸喜欢陈牧扬，也默认了这一点，为了不惹她生气，闹情绪，陆蕴书这段时日，也一直跟陈牧扬扮演着和谐恩爱。 或许是大病一场看开了不少，听到她这么说，杜芸也没再坚持。 外卖到了，是些清淡爽口的小粥，陆蕴书喂着人吃下，交代了金姨几句，回了她的住处。 这段时间她都在医院，很久没回来了，一进屋还感觉有些不习惯，那久违的空旷意袭来，也顷刻间让她安心下来几分。 陆蕴书将衣服丢在沙发上，进了浴室，简单洗漱过后，躺下睡了。 这一次梦里什么都没出现，睡得很是安稳。 次日一早，陆蕴书是被身后温暖的环抱给叫醒的。 她睁开眼，就见身边躺着一个原本还有两天才回来的人。 他睡得很熟，长长的羽睫之下，是一片青黑。 脸上藏不住的憔悴。 他这些日子，医院公司两头跑，还出差，确实累得不轻。 陆蕴书脑海中闪过母亲昨晚叮嘱过的话…… 手不觉的抚上他的脸，细细描画着他的眉眼。 第140章 心软 她曾经热烈而赤诚的喜欢过这个人，为他打破了自己很多的原则，甘心忍受种种委屈。 她没有后悔过，甚至说不上责怪。 只是后来他动了她最为在意的东西…… 她恨他。 一度想让他一无所有。 可是…… 陆蕴书分不太清楚，自己现在对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感情。 也不确定，这个人，如今对自己，又是何种心态。 玩弄？ 报复？ 亦或是，如她所愿的……是爱。 陈牧扬爱她。 陆蕴书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 会是吗？ 陈牧扬醒得猝不及防，两人视线没有一点征兆的对上，陆蕴书囧红了脸，赶忙移开目光。 “不是说后天才回吗？怎么这么突然，不声不响的，吓我一跳。” 陈牧扬手撑着脑袋，半支着身子看她，扯着嘴角，玩味儿的笑，“你不做亏心事，怕什么？” “强词夺理。” 陆蕴书不欲理他，作势要下床。 陈牧扬一把扯过，将人抱到怀里，解释道：“那边提前签了，所以就回了。” 是熟悉的冷调木质香。 两人无数次亲近的时候，他沉沉睡去之时，陆蕴书都会偷偷的靠过去，倚在他的心口上，贪婪的汲取着这种味道，她要将它刻在记忆里。 因为那是过去，他唯一全身心属于她的时刻。 母亲的话言犹在耳，她没有再排斥他的接近，放松下来，手绕到他身后，环上他的腰。 “陈牧扬，你做这么多，是为什么？” “你说呢？” 陈牧扬在她耳朵上亲吻了一下，不重，只是轻轻地碰了碰而已，可碰触的瞬间，陆蕴书却感觉身上仿佛通了电一般，浑身酥麻不已。 人将她这一细微的反应看在眼里，笑得更欢了点，那握在腰间的手在她腰眼上掐了一把，贴着她的耳朵小声道：“陆蕴书，要不要……再试试？” 陆蕴书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拒绝。 “抱歉。” 她看到陈牧扬眼睛里的失落，不过他并没有逼她。 人只是将她又搂紧了一点，安慰道：“没关系，慢慢来。” 陆蕴书仔细辨认了好半晌，才确认这句话的来源。 居然真是陈牧扬说的。 这一点也不像他的风格。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那自然如她意，陆蕴书也没言其它，点了点头。 “嗯。” 两人赖了没一会儿，她拿开他搭在腰间上的手，道：“我得起了，要去医院看我妈。” 陈牧扬道：“妈说你最近累坏了，有金姨和护工在就行，让我敦促你多休息。” “你去看过她了？” 昨天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点多，到家洗漱结束，过了零点，后边她睡过去了不清楚，但是按照这个时间段计算，陈牧扬应该是晚上的飞机，落地……立马去了医院。 以前他总是忙得不见人影，连接她的电话，好像都觉得在浪费时间，如今却是可以在连轴转的工作之下，还能抽空落地再去看看她妈。 陆蕴书心里那个猜测……又多了几分肯定。 可她问陈牧扬，人却是不答，只道：“她是你妈，如果将来我们要结婚，她就是我丈母娘，照顾她跟你，都是我的责任，而且你之前不是说过吗？这是作为男朋友的本分之一。” 只是责任，只是本分。 …… 陆蕴书是下午过去的医院。 陈牧扬要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回了公司，没有跟她一块。 不过专门给她做了点爽口的小粥让人打包过去。 这细心程度，让陆蕴书一下子就理解了杜芸为何那么喜欢那个人的原因。 他愿意用心的时候，实在让人有点拒绝不了。 相敬如冰 第97节 陆蕴书甚至在想，或许就这么算了吧，虽然他确实让她失去了很是重要的东西，可也算是从另一种程度上补偿回来了。 这些东西，是非对错，是说不清的。 赵知安像是有感应一般，在她心思松动的时候，找到了医院。 “姐姐，你该不会因为阿姨的事，心软了吧？” 陆蕴书对于他僭越的质问很是不高兴，她拧着眉，道：“我记得我没跟你达成什么协议，所以怎么样，也没有必要向你交代。” 赵知安一怔，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了，他慌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陆蕴书不太想听他讲这些，她截断了人的话，“赵知安，我不知道你们兄弟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调解的矛盾，当然我也不关心，你们各凭本事，胜者为王，但是……” 她停顿一下，目光灼灼的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你们兄弟之间争夺利用的工具，不要妄图用感情来拿捏掌控我，你哥是，你也是，否则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她并不想跟他说狠话，毕竟怎么说，他也是帮过她的人，陆蕴书这人，记恩比记仇要多。 爸爸说过，这样能叫自己安心。 可现在赵知安的很多行为，都在她的底线上踩，不论她警告多少次，效果总是不太明显。 陆蕴书是相信他对自己有些感情的，可她不认为这点“有些”，值得他一个天之骄子这样放下身段来讨好，一次次的纠缠不清。 “抱歉，是我僭越了。”赵知安软下态度，“我只是怕你受伤。” 他这么说，陆蕴书便姑且这么信。 她道：“放心吧，我的事，我有分寸。” “嗯。” …… 赵知安没留在医院太久，去看了她母亲一眼就走了。 陆蕴书送他到门口，还是跟他道了个歉，“对不起，我刚才的话，语气有些重。” 赵知安摆手，道：“是我没摆正自己的位置。” 他打开车门，干净利落的上了车，系好安全带，脚踩油门离开。 陆蕴书看他走了，也转身要上楼，却忽然又被一个声音叫住。 回头看，赵知安咧着嘴角，笑道：“姐姐，记住了，你有任何需要，我都在。” “好。” 陆蕴书不太愿意去分辨这句话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听着好听就行。 成年人的世界里，很多东西，都不需要太过较真儿。 不然就容易陷入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送走赵知安，陆蕴书本来要回病房的，但是突然想起日用品消耗得差不多了，又去旁边的便利商店。 她回去的时候，正撞上蒋旭过来，两人在屋里。 金姨和护工都没在。 那天他们的气氛明显不太对，杜芸也很明确的表示，不希望她跟陈牧扬以外的男人有太多接触。 虽然如今两人不可能了，但陆蕴书还是怕母亲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让蒋旭难堪，她推开门要进去，就听里边传来了声音。 “这件事，蕴蕴她不知道，我也不会和她说的，您尽可以放心。” 第141章 迁怒 陆蕴书从来没有想过，她跟蒋旭分开这件事，还会和母亲挂上钩。 她只觉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闷堵住了一样，那双脚如同被灌了铅，迈不进去一步。 她走了，悄无声息的离开。 …… 陈牧扬是在酒吧找到的人。 当时的陆蕴书，已经喝得迷糊，意识不清，她身旁围了个男人，陈牧扬模糊记得，那人叫苏秦。 他和他有过短暂的冲突，还有……陆蕴书将他带上游艇出海。 男人的手搭在了她的腰上，不太安分的在上边游走，另一只手举着杯子，将酒递到陆蕴书嘴边，很装，掐着嗓子，装腔作势的说：“小陆总，再喝一个？” 陆蕴书眸光迷离，眼皮子抬了抬，望了一眼，没有推拒，接过就要一口饮尽。 不过还没碰上一点，手上就空了。 “谁啊！” 陆蕴书骤然起身，不过因为没站稳，晃晃荡荡的，差点没跌下去。 苏秦要伸手，被不过被一记眼刀吓退了，人往后走了几步，留出了宽阔的空间。 陈牧扬拧着眉，将人揽过来，“你说呢？” 低沉又清清冷冷的调子，很是熟悉。 陆蕴书眼睛眯开成一条缝，随意的瞧了一眼，不太当做一回事，倒是那手往人身上去，抓着他精壮的腰，在上边占便宜的捏了一下，调戏道：“身材不错，怎么着，要一起玩？” 陈牧扬脸色更加阴沉了，他压低了嗓音，寒声道：“陆蕴书，你看清楚我是谁？” 此刻的陆蕴书意识含糊，根本听不进去什么话，她借势抱住人的脖子，咬着他的耳朵，笑嘻嘻道：“你真别说，我瞧着你还真像一个人。” “像陈牧扬那个大坏蛋！” “噗！” 身后几个人不禁笑出声，这边的动静，也引来了酒吧不少的注意，许多目光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先回家。” 陈牧扬扣住她的腰，将人拦腰抱起，怀里的人并不安分，一直在挣扎。 …… 陆蕴书醒来是在家里，宿醉一夜，导致她头很是不舒服，闷闷沉沉的，好像灌满了水一样。 她拍了拍沉重的脑袋，掀开被子要下床，陈牧扬从外间走了进来。 “醒了？” “是你带我回来的？” 陆蕴书模糊记得，自己去了酒吧，后来在那里碰上了苏秦，他还带了几个朋友过来，再后来……她喝得有些断片了，不太记得了，只有模糊的印象，来了一个凶神恶煞的人，将其他人尽数赶跑。 “不然呢。”陈牧扬语气不善，“你知道你一个人去那种地方，还喝得烂醉，多危险吗？” “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陆蕴书冷下脸，“你以为你是谁呀，我怎么样，去哪里，还需要跟你提前报备？” 她提醒，“别忘了陈牧扬，我们现在还只是磨合阶段，更多是合作关系，你喜欢把责任这个词挂在嘴边，往自己身上揽，不代表我要接受。” 陆蕴书走过去，与人平视，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我是个成年人，我只需要为我的行为负责，承担后果就行！” 杜芸为什么参与其中，多半的原因在陈牧扬身上。 她还是希望，最后是陈牧扬跟她走到一起，那个郑仲，不过是利益选择下的平替，当她发现那条路不行，而且自己重新开始，跟陈牧扬也许再也没有可能，于是便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很多人都像她这样，自以为是的为她好，却是从来没有问过，尊重过她的意见和想法。 陆蕴书不清楚这件事陈牧扬到底知晓几分，又或者和发布会的事一样，是他们联袂主演，给她下设的套。 可她现在很难做到不迁怒于人。 陈牧扬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脾气弄得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但没说什么，道：“要没什么事的话，就洗漱出来吃饭，我们一块去医院看妈，昨天你突然走了，也没个消息，电话不接，她很担心你。” 陆蕴书本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却到底没说，回了一句：“好。” 他们过去的时候，病房里很热闹，陈家派了人过来慰问。 其中赵知安的母亲陈淑媛也在。 陆蕴书跟陈淑媛没有太多联系，唯一一次亲密一些的，是那次赵知安帮她挡了刀，那个深夜，她急匆匆赶来，然后质问她，那副可怜焦急的模样。 再后来，每次在陈家碰见，都是保持着礼貌客气，她不喜欢李芳，所以有时候，在自己跟李芳起利益冲突时，还会帮一帮她。 也仅此而已。 至于她调查到的那些，那是别人的家事，陆蕴书并不喜欢参与，也不做评论。 “小书来了。”看到人进门，她笑盈盈的跟她打招呼，目光在她和陈牧扬之间扫过，对杜芸道：“瞧瞧，这大清早的呢，两个人……” “姐姐，我这侄儿品性是没得说的，在陈家呀，老爷子也宠他跟什么宝贝疙瘩似的，小书跟他在一块呀，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不会受什么委屈的。” 杜芸听着，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连连应声：“是，牧扬这孩子，我是清楚的。” 陈淑媛听人这么说，眼神却是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叹口气道：“唉，小书这孩子我也挺喜欢的，可惜了，当初还以为她和知安能走到一块，但到底是没有这个福分。” “？？？？” 赵知安回国不到一年，此前她有半年的时候在跟陈牧扬是婚约维系期。 有联系，还走到一块，这话换了谁不多想？ 陈淑媛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还是当着陈牧扬的面，她分明记得…… 陆蕴书抬眸看过去，她面上笑呵呵的，像是真无意间提起，只是杜芸的脸色冷了下来。 身边……陈牧扬的神色，也不是很好看。 病房里其她人，神色各异，眼神内涵，病房气氛变得十分奇怪。 陈淑媛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打着哈哈说道：“姐姐别在意，我就是随口说的，看到小书跟牧扬这么好，想起我那没出息的孩子，到现在连个对象也没有，让他相亲也不肯，再这么下去，只怕我这辈子，再想抱孙子也难咯，只有羡慕别人的份。” 这话是真是假，也许并没有多少人在意，反正她说完，病房里又恢复了一团和气的模样，几个人轮番劝着让她不用急，说孩子还小之类云云。 客套寒暄好一番，才散去。 人一走，杜芸将陈牧扬打发出去，便是沉了脸，对陆蕴书道：“你过来。” 相敬如冰 第98节 第142章 停职 母亲的反应其实在陆蕴书意料之中。 她喜欢陈牧扬这个女婿，尤其是这一遭大病过后，她对陈牧扬的印象更加好了。 有种觉得错过了就是损失的感觉。 她希望他们终成眷属。 不允许这个结果出现意外的阻碍因素。 所以尽管她还没有做什么，都没有正式将蒋旭介绍给家里，可她发现了这一点，就做出行动，将那点可能，直接扼杀在摇篮里。 “昨天，其实你都听到了是吧？” 杜芸只是在做生意上没什么天分而已，活了这么多年，纵使被丈夫保护得很好，可世间险恶还是让她学会了察言观色。 女儿自病好便改了性子，处处顺着她，突然的转变，稍微一联系…… 答案呼之欲出。 陆蕴书掀了掀眼皮，剥着香蕉的手上动作没有停下一点，语气漫不经心道：“听到了又怎么样，听不到又如何，结局也不会变。” 杜芸听到女儿这么说，心里还是梗了一下，有些许的难受。 陆蕴书没有对她说什么重话，但是这个看似淡然的反应，恰恰说明了她的情绪。 她确实知道了，而且……在计较。 杜芸垂了垂眼眸，神色感伤，“我知道你会怪我，但是小书，相信妈，这世界上，除了你爸，就是妈不会害你。” 这点陆蕴书并不怀疑，这几年，两个叔叔明里暗里搞了多少小动作，可尽管她因为父亲的事对自己心里有怨气，出事时，还是会第一时间选择维护她。 或许是因为利益一体，但更多的，陆蕴书相信是爱。 “我知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长大了，我不是那个穿着小碎花裙子，需要在你张开羽翼保护的小孩，我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选择。” 杜芸眼神暗下去，没有接话。 陆蕴书轻扫了一眼她脸上的神色，心里那千言万语，最终都只化作一句：“好了，既然都已经过去了，又提它做什么，时下你好好的养病才是正事，别多想了。” 她不是不想计较这件事，只是再计较又能怎么样？ 自己现在跟陈牧扬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总不能叫蒋旭做这个第三者吧？ 而且像李照说的，蒋旭这人，不似他们这般，他待人接物太过真诚，这样的人儿，要是玩弄了，她会心生愧疚。 蒋旭是悬于天际的明月，皎皎无暇，就该在那里供人仰望，而不是被她拉入泥沼。 …… 陈牧扬工作上忙得很，就是过来点个卯，探望过后就回公司了。 陆蕴书推了很多不必要的工作，所以近乎一整天的时间都在医院陪着杜芸。 帮她擦洗，陪她做检查，跟医生沟通交流人的恢复状况。 “看了一下单子，目前病人恢复得还不错，再观察两天，大概就可以出院了。”徐述告诉她。 这准确有底的话，让陆蕴书安心不少，沉了这么久的面上，终于是一扫阴霾，露出笑容。 徐述拿着报告单，眼神不经意的往人身上飘。 眼前的人，确实有叫人一见难忘的资本，他忽然理解蒋旭为什么会惦念这么多年。 不过他虽然花，但兄弟喜欢的人，他不沾染，这是原则。 谈完公事，徐述私人的问了一句：“陆小姐该知道我跟蒋医生的关系吧？” “什么？” 突然的问题让陆蕴书有点懵，“怎么了？” 徐述手上的原子笔有节奏的拍打在桌面上，他道：“或许这些事情我不应该说，可是陆小姐你在这边也有小段时间了，我想你应该能够察觉得出来蒋旭的状态不对，他分明不是肿瘤科的，可近日却在这边出现频繁。” 他并没有等陆蕴书回答，兀自又道：“他被停职了。” “什么！” 陆蕴书几乎一下子从座上跳起来，“为什么？” 蒋旭是他们科室主任最为看好的后生，从进医院以来，也一直给他各种机会。 谁都清楚，只要熬过前期的时间，他就是下一个主任。 上次有人故意针对，都没有让蒋旭直接被放弃，怎么突然之间…… 徐述很快给了她答案。 “他在从国外培训回来之后，状态似乎一直不太好，你知道的，我们这一行，任何一点错差，都可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为了安全起见，只能暂时将他做休假处理，不过谁都清楚怎么回事。” “嗯。” 陆蕴书茫然的点点头。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生办公室的，只觉得脑子混乱极了。 从国外交流会回来…… 当时他跟人谈笑风生的样子，显然没有多大的问题，事情的关键点就在于…… 谈话之后。 是她。 陆蕴书不太想承认这一点，可时间线和他身边人的种种反应来看，确实有可能…… 难怪李照说他跟他们不一样，玩不起…… 陆蕴书觉得自己简直混蛋！ 她当时已经决定对陈牧扬展开报复，跟人牵扯在一起了，却还对他做出那样的事，说那么重的话。 蒋旭定然是往心里去了。 一边是他怀疑的背叛，一边是母亲的请求，然后……是她。 陆蕴书都不敢想，他当时承受的心理压力该有多大。 蒋旭是个道德感极高的人……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果可以，希望你好好的劝劝他。” 徐述让她去劝劝，可是去了，她能说什么呢？ 陆蕴书清楚自己该去找蒋旭问问，然而她逃避了，她没有立场再去问这个，而时间会抹平一切的伤痕，叫所有的东西，都恢复原样。 杜芸手术后第三天，陆家向徐述这边送来了“妙手回春”的锦旗。 还有几台百万设备。 他们这样的人家，纵使心里再有不高兴，那也是私下的事，这种明面上的体面和谐，还是会维持的。 这些东西让徐述在济宁医院霎时间成了大红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谈论他的。 相比于蒋旭这边就冷清了许多。 他还是没有能够回归岗位，科室那边提起他，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不在，都没人帮我换班了。” 任何地方都一样，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从个人利益考虑，只有你对她们有价值，人才会想起你。 陆蕴书想起蒋旭曾经说过的话。 他是很有理想追求的一个人，这些理想，不应该因为一个女人而被迫熄灭。 思索再三，陆蕴书还是决定去找蒋旭聊聊。 第143章 白送 一周后。 杜芸出院，陆蕴书陪着她回了a市，在家待了两三日，重新回到江城。 她回来的第一件事，很难得的，不是去公司，而是转道……去了一个住宅区。 陆蕴书的目的地很是明确，就是蒋旭的住处。 人来的路上想了很多，可开门的一瞬间，四目相对，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倒是蒋旭先开了口。 “进来说，外边冷。” 他拉着她进了屋，按着人坐到沙发上，问：“还是照旧？” 陆蕴书点点头。 蒋旭并不喜欢喝酒，他很重视身体健康，在跟陆蕴书在一起之前，他的屋里，常备的是牛奶和新鲜水果。 但陆蕴书喜欢，尤其睡前，喝一点她红酒，她会睡得很是安稳。 尽管蒋旭觉得这样的习惯并不是很好，但看着人安静的睡颜，还是默许了，后来开始家里也会备一些。 不过像陆蕴书她们那种十几万一瓶的，他自然是买不起的，都是些口碑比较好的平替。 一口酒下去，喉口润开，身上的冷意也跟着散了不少。 “怎么突然过来了，有事？” 陆蕴书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端详着他的脸，不同于陈牧扬的棱角分明凌厉，蒋旭的长相偏……幼，面颊饱满柔和，可也不是胖，就是脸能挂得住肉，很是健康福态的模样，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线，那如同染了墨一样的眼珠子发着光，嘴角弧度扯开，微微上扬，露出一颗小虎牙，很甜，十分的温暖亲和。 光是看着那张脸，是会让人相信，这是个会为病人着想的医生。 不过此刻人瘦了很多，眸子浑浊，看不清里边的模样，胡子也是几天没有打理了，生出了一些微刺的胡须，形象上很是颓败，但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尽管好多事，都多少跟她有几分关系，然而蒋旭也没对她有过一句重话，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过。 越是这样，才越让陆蕴书感觉难受。 他若是像赵知安那样纠缠不清，亦或是如陈牧扬般，可以因为恨她而耍心机手段，人也便坦然了。 可他不是，这个人，不论出什么事，都是选择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 相敬如冰 第99节 陆蕴书唇口张了又合，最后还是没有敢直接问出口，而是拐着弯儿道：“身体上出了点小毛病，想去挂你的号看看，结果医院那边说你休息，我只好过来了。” 听到身体上出问题，蒋旭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找其他人看过了吗，严不严重？” 三连问让陆蕴书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她不过随口说一个借口而已，可他连后边关于他的话，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全部的心思都在她这里。 “怎么了，很严重吗？” 看她眼眶红红的，欲言又止，蒋旭有点急了，他坐过来，扳正她的身子让人面对着他，道：“来，张开嘴，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蒋旭是妇科的，不过很多病症，并非单靠仪器就能看清楚明白，将它治好的，所以平时他也会看一点中医方面的书，有空的时候，他还会去拜访一些中医，向他们学习请教，所以既然陆蕴书不开口，他打算先按照中医的法子，望闻问切来一波。 看着人一张一合的唇口，陆蕴书心里忽然生出一点恶念，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张开嘴，却是很快的凑了上去，封住他的唇，熟稔的撬开他的齿贝…… “蕴蕴。” 蒋旭瞳仁睁大，两只手僵在那里，不敢动作一下。 陆蕴书在迷离的视线中侧目看了一眼他的手，随即主动帮忙，将它搭到该放的位置上。 蒋旭如同过电一般惊恐无比，迅速抽离，“蕴蕴，不可以这样。” 陆蕴书没管，她继续凑上去，握住他的手，将其放在她的心口位置，“你不是说要看病吗？就是这里，每天都绞着疼。” 暖黄的灯光下映着人的脸，蒋旭面上微微抽动了一下，眼神躲闪。 “蕴蕴，不要这样。” 他拿开人的手，与她拉开一点距离，为人找了一个借口，“你喝醉了。” 陆蕴书撇眼望向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半，还剩一点。 她扯了扯嘴角，坐过去，直接坐到了人的腿上，抱着他的脖子，含糊着酒气说道：“阿旭，你清楚，这一点酒，并不足以让我喝醉。” 蒋旭面上涨红，原本浑浊的眸子中多了几分光亮，却还是将她推开，他站起来，语气带上了几分严肃，“可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就是想这么做，想让自己沉沦堕落一把，那些后果代价，她甚至不想去考虑。 陆蕴书直接将人推到在沙发上，她咬着他的脖子，用充满情欲的暗哑声说道：“阿旭，我知道你也放不下我，否则这几天，你不会总出现在医院……” 蒋旭身子一僵，像是心底某处的秘密被发现一样，变得恐慌了起来，他还在试图挣扎，“不是，不可以，蕴蕴。” 在那天聊过以后，他确实去找孟佳怡验证过了。 如陆蕴书猜测的，实际上两人并没有发生什么，那天，她将他带过去，可他推开了人，在浴室里待了很久很久，甚至差点溺水而亡，后来是她让人过来帮忙，将他弄出来，因为衣服都湿透了，所以便将它丢到了地方，看着光溜的人，几个有了新的想法，才会出现那一段视频，不过也就是做戏而已。 那时候的他不省人事，根本做不了什么。 只是那又怎么样呢，他答应过陆蕴书的母亲……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短暂的时光，是上天借给他的，现在该还回去了。 他和陆蕴书是本不该相交的平行线，现在该回到自己的轨道上。 “可以的。”陆蕴书贴着他的耳廓，含糊道：“所有的事，我来处理，可以的，相信我。” 蒋旭摇头，眼睛通红，“不可以，你会后悔的！” 陆蕴书没有耐心再听他这些没有用的废话，直接骑上人的腰，开始上手，剥去他身上那件灰色毛衣…… 意乱情迷之际，蒋旭的手机响了，两人同时撇过去，蒋旭仿佛通了心智一般，他将人推开，将衣服给她裹上，道：“你也看到了，不可以，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不再喜欢你了。” 陆蕴书心头一梗，想都没有想就否认：“你说谎！” “阿旭，你一点也不会说谎。” 蒋旭有一瞬的窘迫，不过方才一出，脸上红云未去，藏住了他这一点小心思。 他穿好衣服，直着身板道：“我没有说谎，是你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而已，我有喜欢的人，不再喜欢你了。” 他再次强调。 陆蕴书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可你刚才的身体反应，很诚实。” 蒋旭道：“男人都这样，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第144章 例外 “我也不例外。” 蒋旭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咬字很重，每一个字落下，都掷地有声。 他还当着她的面，接起了那个电话。 “好，老地方是吧，我马上来。”他斜眼扫过陆蕴书，暧昧的说了一句：“等我。” 挂断电话，蒋旭捞过沙发上的毛衣，边穿边说道：“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有约会，所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可以走了，我实在没有时间陪你。” 陆蕴书一眼就看出了他拙劣的谎言，但是没拆穿，她看人一本正经说胡话的样子，顺着他的话，也将自己收拾齐整，道：“孟佳怡怎么说我跟她也算同事过，而且上次算我打扰了你们，既然你要过去，那顺便一块吧，我正好跟她道个歉。” 意料之外的反应让蒋旭猝不及防，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站在那里没动。 陆蕴书忍着笑意，故意问道：“怎么，很为难吗？阿旭不会是故意骗我的吧？” “当然不是！”蒋旭否认。 “那就走吧。” 不等他后边拒绝的话说出来，陆蕴书先一步跨了出去。 两人上了蒋旭的车，她坐在副驾驶位上，熟练的打开了音乐，一首歌放完，车没见动。 陆蕴书眯着眼侧身玩味儿的看着他，打趣道：“阿旭，约会迟到，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对象会生气的。” 零下的天，可蒋旭额上却是被沁出了汗，他浑身手脚僵硬，连话都说得不太利索了。 “我想，带着你……出现，她会更，更生气。” “道歉的话就不必了，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这样啊？” 陆蕴书装作难过的样子，道：“看来阿旭确实是有人了，都想得这么周到，我还以为那份温柔体贴，只对我一个呢，现在看来，是我有些自作多情了。” 她解开安全带，开门下了车，不过没有走，就在旁边这么站着，蒋旭目光与她对视，赶忙又收了回去。 他暗暗深呼吸一口气，脚踩油门，几乎是飞一般的出去，消失在她的视野。 陆蕴书望着完全不见的车影，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来。 她回了自己的车，换了个位置，开始在车里默数着时间。 “十，九，八，七……” 五分钟后，一辆橄榄色的汽车，出现在陆蕴书的视线。 …… “阿旭不是要去见女朋友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狭小逼仄的空间内，陆蕴书抱着他的脖子，亲昵的蹭了蹭他红透的耳朵，故意调戏人。 蒋旭红着一张脸，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急切的喊着她。 “蕴蕴。” 陆蕴书视线落在他慌张窘迫而泛红的脸，笑意更深了。 “阿旭，再跟你说一个，喊别的女人名字喊得这么亲密，女朋友也是会跑的。” 热气打在蒋旭的耳朵上，瞬间犹如触电一般，他全身绷得紧直，跟口吃一般解释：“没，没有别人。” “是骗你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陆蕴书总算是放下她的恶作剧，奖励似的亲了人一口。 “我不喜欢听那样的话，下次再说，我真的会走，不会再理你的。” “对不起。” 他低头，乖乖道歉。 陆蕴书忽略了这一句，只寻着本能追逐着他，最后捧着人的脸，目光灼灼的凝视着，轻佻的问：“送上门的，你要不要？” 蒋旭只觉得心上仿佛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脑子顿时所有都想不起来了。 他没回答，回应她的只有猩红的眸子，还有那双粗砺的大手。 他揽上她纤细不盈一握的腰时，动作重得可怕。 …… 陆蕴书今天出来最为后悔的一个决定就是带了手机。 关键的时候，两人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打断了。 是陈牧扬打过来的，让她去参加陈氏的股东会议。 这是她第一次以股东的身份参加决策，说来对她很是重要，想了想，最终只能匆匆结束。 “相信我阿旭，陈牧扬那边，我妈那边，我来处理，你好好的，回到你的工作岗位，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可以。” “好。” 这次的会议主要是针对陈氏明年的市场发展计划，更为具体的，是拓展欧洲那边的市场份额。 这是个很大胆又冒险的做法。 不过要是真能打开国外市场，不仅仅是在利益收入上可观，陈氏在国际的声誉……更是漂亮。 敢提出这么大胆想法的人，整个陈氏，除了陈牧扬，大概找不到第二个。 赵知安首当其冲的站出来反对。 有他打头阵，其他观望的人，也纷纷站出来反对。 这是个很好打压陈牧扬的机会，至少让他不能顺利展开自己的计划。 赵知安看向她，期望她站出来表态。 现在的会议桌上，两方意见持平，她的看法，确实还显得挺重要的。 相敬如冰 第100节 陈牧扬的视线，近乎在同一时间投射了过来，不过是落在她的唇上，人抹了口红，可还是能明显感觉到不对，艳红，像肿了，还是……亲出来的那种。 是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这种场面她倒是见得多了，也不慌，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水，道：“大家都知道，我是借着总经理的光才进来的，我自然无条件站在他这边，支持他的任何决定。” …… 出了会议室，赵知安跟她并着走，道：“姐姐，你果然心软了。” “我是。” 陆蕴书也不反驳，“你哥帮过我，也给了我实际的好处，我没有理由一直跟他对着干。” “赵知安，其实你也没必要，陈氏发展得好了，你跟赵家也有好处，发展不好，陈牧扬担的责，管你什么事，左右你都不会太亏。” 她这是真心话。 赵知安本事不差，可有些行为……已经超出了公司内部良性竞争的范畴。 这对于一个大集团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她自己在陆家，也算属于现在陈牧扬所在的处境，这一点，多少还是能理解一些。 赵知安看向她的眼神很复杂，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只道：“谢谢姐姐提醒了，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 开完会，陆蕴书直接回了家。 她什么也没有做，就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不时侧身，看向衣柜。 那里，只有一个小角落，是属于陈牧扬的，挂着他几套西装，还有家居服。 陆蕴书大脑里不自觉闪过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 不管是出于责任也好，胜负欲也好。 这段时间，陈牧扬做的，确实可以了。 他尽到了他的本分。 陆蕴书想，或许该放下了，两人这么纠缠着，也没什么意思。 陈牧扬是在晚上八点到的时候回来的，看到桌子上的东西，人有些发愣。 “你做的？” “嗯。”陆蕴书招呼着人过来坐下，“我不常下厨，这次也没有徐妈指导，味道也不清楚怎么样，将就着吧，你尝尝。” 第145章 骗子 “真是难得啊！” 陈牧扬笑着打趣，“味道怎么不知道，但我想应该吃不死人。” 陆蕴书手艺确实不行。 之前有段时间他手伤，借口住在这里，便是她下的厨，开始他是想让人亲手做，也显得两人亲近，有点家的感觉。 后来……他们决定叫外卖。 陈牧扬边坐下边道：“突然这么好，亲自下厨，该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他想起会议时见到的人，那满面春色，还有艳红还微微有些破裂的唇口…… 陆蕴书不想破坏气氛，也没说什么，催促道：“赶紧吃吧，吃完再说。” 他在公司忙了一整天，确实饿了，也没计较，拿过筷子夹了一块酥肉放到嘴里。 霎时面上抽动，眉头拧起来。 “还是很难吃吗？” “没事，只是少了点味道而已，我们再尝尝其它的。” 他筷子又放出去，夹了一把秋葵。 嗯？ 就…… 几番尝试下来，最后放弃，道：“以后要是我赶不及回来，就出去吃吧，或者我再帮你联系一下阿姨，让她过来做。” 陆蕴书是想过难吃，但也没想到会这么难吃，她也有一点尴尬，本来想在坦白前缓和一下气氛的，这看上去是搞砸了。 不过她很快也想开了，顺着陈牧扬的话道：“你看，我确实不善这些，尝试了几次，也无济于事。咱们工作都忙，谁也不想说那么累，就是回家的时候，连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陈牧扬听出了她的话中意，放下筷子，面上冷峻，道：“你想说什么？” 陆蕴书在他对面坐下来，她怔怔地看了那张脸许久，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开口。 “我想说，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妈的照顾，也谢你……对我的一些包容吧，在过去三年，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可以这样相处。” “但是，你想分开了，是吗？” 陈牧扬帮她将后边的话说了出来。 “是。” 陆蕴书道：“其实当初我找上你，本来目的就不单纯，我恨你算计我，恨你让我失去了我最珍视的东西，我想报复你，想让你一无所有，所以才会那样，之后我们的相处，你也看出来了，我心思并不在你身上，我处处找事，只是想给你惹麻烦，让你分身乏术。” 陈牧扬反应比她想象中的要平静，他坐在那里，手一下又一下，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所以呢，为什么不继续骗了？” “不想了，太累了。”陆蕴书道：“这些算计来算计去，骗人感情的事，很累，良心也会受到谴责。” “我想……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靠我自己，再起事业。” 她将一张纸递到他面前，“这是我算出来的，你这些日子花在我身上，包括我妈这边的所有支出，我会找个时间，全部给你打过去。” 陆蕴书顿了一下，道：“股份的事……我也会尽快让人拟好协议。” 陈牧扬扫了一眼那张纸，目光不屑，“算得倒是挺清楚的啊，连生活支出都放进去了，不过这感情的事，你算得清楚吗？” 他道：“这段时间，我在你这里，消耗得可不仅仅是金钱，你说的，要我做好一个男友本分，我想目前来说，我做得还算可以吧，这付出的时间精力感情，你怎么算？” “陆蕴书，这过河拆桥，你倒是说得清新脱俗呀。” “这确实是我做得不对，可咱们细细来算，我也不算亏了你的，毕竟那三年的冷板凳，我只让你坐了不到三个月，至于你连同你后妈，毁了我发布会的事，出于你对我妈这段时间的照顾，就算翻篇儿，咱们两清，其实感情上，谁也不欠谁的。” 陈牧扬的脸色因为这话变得更加阴沉了，他咬着牙，阴恻恻的说道：“好个两清，谁也不欠谁。” 人绕过餐桌过来，虎口抵着她的下巴，指腹在她红润的唇口上轻轻抚过，道：“这是那个姓蒋的弄的？” “是。” 陆蕴书没有否认。 陈牧扬目光阴鸷，没有出声，空气骤然间安静。 陆蕴书心跳到嗓子眼，像是临行的犯人一样，在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审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下巴上的力道松了些，不多时，低沉的嗓音响起。 “谁主动的？” “我。”陆蕴书很坦白，“他不愿意，我强迫他的。” “呵！”陈牧扬轻蔑不屑，“装模作样罢了。” 真那么为难，还能将人折腾成这样，叫人一眼就瞧出了不对。 “陈牧扬，我有试着让自己对你的感情再回到过去，也试着放弃蒋旭，不过我发现，自己做不到。” 陆蕴书没有说谎。 在重新跟他磨合的这些日子，其实有几个瞬间，她是想跟他好好的，真的重新开始的。 她试着再向他靠近，不过最后，到底是做不到。 他们两个之间，太多心思算计了，连那点好，她都会犹疑，背后是否有其它阴谋。 母亲的事，感动归感动，她做不到全然信任，再向他敞开心扉，接受一切。 在这一点上，很显然，蒋旭这边，更是合适。 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用担心有什么算计，两人之间有误会，但最后，他也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或许不够长，可是……她能完全交付自己。 在那种充满着心思算计的环境久了，她想过得简单一点，不想这样，太累了。 “做不到？” 他咂摸着这几个字，“所以你做这么多，其实都是为了那个姓蒋的吧，包括公司那一出，算投桃报李，你想回去他身边，又怕我报复他……” 这句话说出来，陈牧扬感到一种剜心一般的疼，他期待的好，居然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好讽刺。 不过他自是不可能承认的，他的骄傲不允许。 陈牧扬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看向那满墙的红酒，略带讥讽道：“陆蕴书，那个姓蒋的就是个穷医生，你身上随便一件衣服首饰，就花他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工资，你喜欢喝酒，可他连一瓶好的都买不起，你凭什么觉得，他比我更合适？” “你说的这些，我丝毫不在意，想要的，我完全可以靠自己拿到，不需要人像施舍一样给我。” 陈牧扬冷笑，“你不在意，他也不在意吗？陆蕴书，你根本不了解男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很可怕的，我敢保证，你们在一块，不出一年，就得因为这些日常的稀碎琐事分开，你大小姐做得太久了，不懂生活疾苦，你那所谓的喜欢，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这是我的事，我自己做的选择，是好是坏，我都愿意担着。” “担着？” 陈牧扬抛出一个巨型炸弹，“那你妈呢，你猜如果你妈知道这一切，会怎么样？” 第146章 约定 “她刚动完手术，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我想……她要是知道，应该不太能接受吧？” 陈牧扬话里是掩饰不住的威胁之意，但这一回，陆蕴书没那么慌。 她神色淡然，直视着他的眼睛，不疾不徐道：“这件事，我会自己找个时间去和她谈的，当然，你要是想帮忙转达，我也不介意，不过你也说了，她刚动完手术？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如若因此出点什么事……你跟陈家，都脱不了干系，这么大个集团，出现人命丑闻，只怕影响不好吧？” 相敬如冰 第101节 陈牧扬抓着她的下巴的手颤抖着，没答语，许久过后，一点点松开。 他道：“看来这一回，你的态度很是坚决。” “我喜欢他，不想让他遭人非议。”陆蕴书回答。 答案坦率直接。 “你真一点也不藏。”陈牧扬勾了勾唇角，语气嘲讽，“一个多月前，还说多喜欢我呢。” “骗人的时候，可不要多说一点好听的吗？” 她这话半真半假。 当年是真喜欢的，不过……也是当年了。 陈牧扬脸色很是难看，没有接话，夜色沉沉，屋子又安静了下来，只有外间呼啸的寒风声。 窗台微开了一个口，风透过那个缝隙，强势的灌了进来，吹起两人的头发，也将很多的情绪，慢慢的吹散，恢复正常。 陈牧扬做回他原本的位置，拿过筷子夹着桌面上的菜往嘴里送。 他吃得很急，每一口，几乎都是囫囵吞，没经过咀嚼。 陆蕴书看不明白他这一操作，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要说的，已经全部都说完了，现在，是在等陈牧扬这边的一个松口。 二人便好聚好散。 陈牧扬吃完了一桌子的东西，连灌了好几杯水，这才好些，又坐下来。 他抬头，目光看向她，道：“这样吧陆蕴书，一年为约，这一年内，你要跟那个姓蒋的，或者跟谁在一起，我都不管，但是咱们也不公开，对外还是现在的关系，股份也不用还，一年后，若你们还继续在一起，那么，这件事我会帮你们全部处理，不会有任何一点负面舆论出现。” 只要一年的时间，她就会知道，她所谓的“喜欢”在现实面前是那么的可笑。 她就会主动回来的。 陆蕴书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唯独没有想到陈牧扬会这么说。 她吃惊不已，一时有点说不出话来。 陈牧扬没理会她的反应，继续道：“频繁的复合分开，股份转让，对企业形象不好，会让外界误会陈氏内部动荡，而且，你也该考虑一下你妈，她这么大年纪了，还在病中，这承受能力……” “我需要时间考虑。” 他说的，其实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既全了她的心思，暂时也不会有其它的影响损失。 唯一的缺点……是后期隐患太多，充满了不确定性。 再者……对蒋旭，十分不友好。 陈牧扬点了根烟，不以为意，“你的顾虑，无非就是那个姓蒋的而已，如果他真那么喜欢你，难道连这一点都接受不了？” 他都接受了，那个人，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不是他接受不了，是我不想他因此受非议。”陆蕴书再次强调。 陈牧扬俊朗无双的脸上因为这句话，撕开了一道裂痕。 他吞吐一口烟雾，冷哼一声，道：“你还真会为人着想。” 陆蕴书没有反驳。 但其实她不是个太会为人着想的人，只是……在她划定的圈子内，她都想尽自己所能的去保护。 爸爸，妈妈，乐柚，从前的陈牧扬，到现在的……蒋旭。 不过这种事情，自然是问过当事人的意见最好。 隔天的陆蕴书，主动找到了蒋旭谈这个事。 他问：“蕴蕴你是怎么想的？” 陆蕴书很坦白，“这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既护住了两家的声誉，还有我母亲，也能全了我的心思，只是……如若不公开，你和我往来，只怕会有的人误会，难免有些难听的话……” 原本她是想不再纠缠的，蒋旭跟他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见面过后…… 她到底还是想尝试一次。 再一次。 “是这样。” 蒋旭认同她所说的。 “那你的意思……” 蒋旭从座上起来，俯身拥住人，语气温柔而真诚的说道：“蕴蕴，我是个男人，既然你都愿意为我一次次妥协，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你受点非议呢？” 他松口的同时，就是背叛了和陆母的约定，后边种种，亦是在考虑范围之内，不管如何，他都接受。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便让他们说去吧，我们自己心里清楚不是那样就行。” 陆蕴书就知道，在相信蒋旭这件事情上，她从来没有赌输过。 得到陆蕴书的答案。 陈牧扬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因为这不是她自己的决定，而是另一个男人，帮她做下的决定。 陆蕴书从来都说她的性子就这样，不会为任何一个人而改变，可实际还是变了，那么骄傲自我，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开始学会注重别人的感受了。 她对那个人的感情，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 可陈牧扬不理解。 三年，他们之间整整有三年的经历和回忆，怎么就比不上一个刚认识没几个月的穷医生呢？ 她可以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为他放下身段，抛弃自己的原则。 …… 约定协议生成的第一天，陈牧扬去了顾一铭的会所。 他约了一众朋友过来，要喝个不醉不归。 陆蕴书本该去找蒋旭的。 不过她没有。 她去找乐柚，她跟洛喻散了。 陆蕴书到公寓的时候，乐柚已经开了好几瓶酒，都喝完了，地上满是酒瓶子。 她靠坐在懒人沙发上，披散着头发，一脸的颓然堕落，听到门口的动静，眼睛眯缝着睁开一条线，确定来人，招呼着她过去。 陆蕴书走到她身边，人给她递了一杯酒。 “来，书书，喝。” 她低头看了一眼，接过，将酒一口饮尽。 “好！”乐柚声音豪爽，又是给她倒了一杯，邀请道：“继续喝书书。” “嗯。” 陆蕴书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乐柚没有说他们之间出了什么事，陆蕴书也不问，就这么陪着人拼酒，两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意识不清，干脆就这么睡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柚子已经不在了，只给她留了一条语音留言。 让她不用找她，等自己出去玩够了就会回来了。 与此同时。 她的手机里，还收到了另外一个人的留言。 第147章 宿醉 洛喻过来的速度比她想象中的要快。 清瘦的少年眼底是藏不住的乌黑，大抵也是熬了几个大夜来的。 “她呢？” “走了。”陆蕴书告诉他。 “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小时前，现在大抵已经上飞机了。” 她没有醒，不过她有乐柚家的监控共享，可以清楚的看到人离开的时间。 “她有告诉你去哪儿吗？” 洛喻问，那声音低低弱弱的，近乎是抱着最后一丝期望的哀求。 陆蕴书甚至不怀疑，如果他知道她不清楚，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来。 不过她还是告诉了他实话。 “没有。” 如她意料中的一样，少年发了疯，一拳打在墙壁上，狂声大笑起来。 “她可真狠！” 陆蕴书看着那渗着血的拳头，脑海中闪过陈牧扬的身影。 他也三番五次如此。 那时的她只觉得这个人可怕极了，而且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手，可看洛喻这样，她忽然又有些难受起来。 她不应该再想这些了，她做出了选择，她应该完全的忘了过去，跟蒋旭好好在一起，这样才能真正的重新开始。 陆蕴书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擦擦血吧。” 发泄过后，洛喻的情绪也渐渐冷静下来，他抬眸看向眼前人，问：“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其实我说的那些，都是气话。” 陆蕴书道：“我可以帮你联系，也可以帮你转达，可是呢？” 她问：“这样以后呢，你们之间真正存在的问题，解决了吗？” 洛喻头低了下去。 相敬如冰 第102节 他清楚没有。 洛家就他一个独子，不可能接受他一辈子这样，不结婚生子的。 而乐柚……恰恰排斥的是这一点。 只要两人在一块，就不得不面对这些东西。 他痛苦的说道：“我不明白，结婚有什么不好，和心爱的人一起走进婚姻殿堂，是件幸福的事，她为什么就那么倔，为什么不肯松个口。” 洛喻说着自言自语的答起来，“不对，是明白的，她没有那么爱我，所以不愿意，她身边那么多人，她怎么可能愿意舍了一个，永远守着一人呢。” 陆蕴书看着他这样，长叹了一口气，却是反驳了他的话。 “如果她不愿意舍，为什么这么多人里，只有你一个，她承认了你的存在？” 她看着人，脸色严肃认真，“洛喻，你仔细想想，你们在一起以来，她到底付出了多少？她那么爱玩，爱自由的人，每一次都在迁就你的时间。” 乐柚的转变，作为朋友，陆蕴书都是看在眼里的，她不喜欢别人因为一件事就否定她曾经付出过的一切。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里，乐柚没有一点对不住人的地方，结婚这事是你情我愿的，他不能做到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愿意踏进那个新的人生征程，也不该被这么说。 “她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什么，知道你学业繁忙，她就自己去做自己的事，你一休息，她便放下手头的所有来找你，因为你，连过去那些玩在一起的朋友，她都很少联系了，可你呢，你又为她做过什么，凭什么这么说她？” 洛喻头埋得很低很低，不敢回一句话。 陆蕴书也并非想责难于人，感情的事，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没有对错，无非就是理念不同，性格不合之类的而已，就看二人如何处理了。 很显然，现在的情状，就是两人处理的结果。 她站起来，拍了拍人的肩膀，劝道：“洛喻，感情这种事，强求不得，如果你真的对她有感情，就应该尊重她的想法，尊重她的选择。” 洛喻瑟缩着身子，没有接她的话，陆蕴书深知他这样，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便道：“我就说这么多了，你好好想想吧。” 她不打算再劝，拿过自己的衣服套上要离开，走的时候交代一句：“短时间内柚子应该不会回来住了，你走的时候，记得把你那点垃圾收拾一下扔了，别弄得屋里乱七八糟的，回来她该不高兴了。” …… 一夜宿醉，陆蕴书精神头并不是很好，她犯了懒，没去公司，而是径直的回了自己的住处。 进屋就感觉到一股浓重的味儿，这味道她太过熟悉了。 昨夜去乐柚那里的时候，便是这般。 满屋飘着酒味。 她不在家，那么造成如此的可能性，只能是陈牧扬。 事实证明她猜得也没有错，确实是他。 陈牧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就在沙发上睡着，地上吐得满地都是。 陆蕴书看得皱眉，顾一铭听到动静，从浴室出来，注意到她的视线，赶忙道：“放心，马上收拾，我马上收拾。” 人都这么说了，陆蕴书也没为难，只是拧着眉小声嘀咕：“喝这么多？” 两人昨天谈完就各自散了。 陆蕴书猜到他也许会去找人喝个酒，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没节制。 她模糊记得，陈牧扬胃并不是很好，之前还好几次喝进医院过。 想到这，她眉头皱得更深了，脱口便是：“你们也不管管啊，由着他胡来。” 顾一铭被指责得无辜，“嫂子，你该清楚，牧扬这脾气，他要真想，谁拦得住。” 他边回话边找扫地机器人，收拾过那一地的污秽，道：“你回来就好了，我得回家了，这一晚上没回去，我们家谢徽肯定着急了。” 人说着，利索的收拾过垃圾就往外走，也不问陆蕴书的意见。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门口，陆蕴书才似乎惊觉过来，她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门窗打开到最大，又喷了些清新味道的香水，去去这空气里的浊味，做完这一切，这才坐过去，查看陈牧扬的情况。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睡得比她还沉，这会儿都没有一点要醒的趋势。 这么着也不是法子，这天气太冷了，可陈牧扬一个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她也搬不进屋，思忱之下，进了房间，拿了一条明黄色的厚毛毯子出来。 这是入秋时，陈牧扬买的，他说是看到不错就随手拿了。 事后周庄告诉她，人特意挑的，选了很久，大抵是看她那一阵折腾，总在书房就睡，还因此发烧受寒两日。 不过她已经不太敢信，只当他是看两人近日又和好，说着些好听的话罢了。 陆蕴书将毯子盖到人身上，醉得厉害的人含糊的闷哼了声。 她仔细辨认，似乎叫的是她的名字。 第148章 生日 陈牧扬酒醉清醒，主动提出收拾东西离开。 陆蕴书没有挽留。 “我帮你吧。” 她走过去，将他挂在柜子里的衣服拿下来，那些家居服还好，随意收一下放到行李箱便行。 只是这些西装，每一套都是定制款，需要细心打理。 陈牧扬没有拒绝，两人搭配着收拾，谁也没说话。 静谧的空间里，时间好像也流动得尤其慢，不知道过去多久，东西全部收好，陈牧扬手搭在了那行李箱的杆子上，看着要走时，才开口问了一句。 “陆蕴书，为什么是他？” 陈牧扬不想承认自己输给一个什么都没有，换作过去，他可能根本不屑多看一眼的人。 可事实确实如此。 她甚至那么着急，似要飞过去一般，都不肯多委屈人等一下。 “分明你想要的东西，只有我能给你。” 这是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资本，是他的底气。 陆蕴书不知道陈牧扬为何要问这些没用的东西，这根本不像他的个性，可想想，能好聚好散也是一件大好事，这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于是道：“信任，安心。” “我想要的很多东西，即使不靠任何一个人，我也能得到，可是唯独他，他可以让我全部交付自己的信任，在他面前，我可以不用去想很多东西，不用去算计猜测。” 陆蕴书顿了顿，道：“其实你跟我算一样的人，我想这种感觉，你应该懂。” 陈牧扬扯了一下嘴角，略带讥讽道：“是懂，不过你知道你这么信任的人，骗了你吗？” 陆蕴书一怔，随即觉得他是故意报复摸黑，道：“陈牧扬，这种行为，一点也不体面。” “是吗？” 陈牧扬反问一句，道：“你这么信任他，难道他没告诉你，他跟我那后妈是什么关系吗？” 陆蕴书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及李芳，瞳仁骤然睁大一瞬，眸光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解。 “看样子，你确实不知道。” “这很重要吗？”陆蕴书扬了扬脑袋，“他跟你后妈什么关系，都影响不了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我更相信，我亲眼所见，一直接触认识的人。” 陈牧扬冷笑，“那你就信吧，饶是有一天，为你自己这份无知的信任付出代价，也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 陈牧扬说得似乎十分严重的样子。 虽然心中有几分猜测，这或许是他离开前故作的一出离间计，可陆蕴书，还是将它放到心里了。 她会找个时间去找蒋旭问问的。 不过眼下并非最好的时机。 蒋旭刚回到工作岗位，正是表现的时候，她的质疑，难免会叫人分心。 再者，自己这边，因为杜芸的病，她耽搁了不少的工作，爷爷将陆昭都提了回来，顶了她的位置。 她需要重新起势，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了。 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是她一直执着于这是父亲辛苦打下的基业，她必须要站在那个高位上，才算不辜负了他的心血。 可也因为这个想法，处处受到掣肘。 跟两个叔叔争来斗去，有输有赢，却是从后没最后结果。 爷爷不是没有看到她的能力，只是一直更属意男人作为接班人。 她这么下去，也无非就是为他人做铺路石罢了。 她要真正的跳脱出这个圈子，成为自己的主导，就该是另起炉灶，另立码头！ 自己有配方，有生产线，还有忠于自己的人，独立出来单干，问题并不大。 陆蕴书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在想通这一切过后，立马开始跑起来。 近一个月，她找了场地，注册了新单位，又联系生产那边，加了另一条生产线。 一切在有条不紊的推进中。 可这单靠她一个人，是很难成事的。 她找了张慧和谢徽帮忙，如果有傅钰在……会更加事半功倍，只是当初两人闹成那样，她是绝对不可能低头的。 于是只能又招了一个新秘书，还有两个负责宣传维护的工作人员。 不到十人的小团体，干劲十足。 忙起来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就又到了陆蕴书生日。 二十三岁以后，陆蕴书就不怎么喜欢过生日了，家里也不会特意安排很盛大的场面，不过通常爸爸都会提前订餐厅，就一家人简单出去吃个饭庆祝一下，爸爸走后，她跟母亲似乎都刻意遗忘这种一家团聚的日子，最多就是手机上发个祝福，转个帐而已。 可今年情况特殊，她和杜芸都遭遇了几轮的巨变，人在变故面前，总是难免变得脆弱，会希望有人陪着。 所以这次的生日，杜芸并没有像前几年那样随她去，只发个祝福就好，早在生日的前几天，她就联系了人，让她带陈牧扬回a市一趟。 她组了个局，请了不少人帮她一块庆生。 不公开的麻烦，在这一点上，就体现了出来。 …… 相敬如冰 第103节 陆蕴书跟陈牧扬到酒店的时候，人已经聚齐了，似乎就是在等着他们。 陆家重这种尊卑的礼节规矩，她进门先跟爷爷打了个招呼，这才走到杜芸旁边，喊了一声，“妈。” 杜芸拍了拍她的手，连连说道：“乖了乖了。” 她目视陈牧扬，眼含热泪，关切的问：“这一路上，辛苦了吧？” “应该的，不辛苦。” 陈牧扬握住她的手，“书书生日这么大的事，是该回来，跟你们一块贺的。” 陆蕴书听着心里没多大感觉，一来她清楚，这不过是应付她妈的客套话而已，二来，她自己不觉得这有多重要，同样的，陈牧扬也并非真心觉得有多重要。 她犹记得订婚第一年。 生日这天，陈牧扬骗着她说加班，托周庄送来了一条项链做礼物，之后……他们在酒吧狭路相逢，他身上挂着一个漂亮的女孩。 那是她和温笑笑的第一次正式碰面，女孩近乎整个身子都贴在他那儿了，醉眼迷离的捧着他的脸亲，过后……他抱着她离开。 第二天，他那一件昂贵的衬衫上，多了些香水味，还有一个口红印。 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告诉她，“昨晚加班太晚了，就直接在公司睡了，很抱歉错过了你的生日。” 然后大手一挥，丢了一张卡给她，说随便刷，再没了一句解释。 之后的两年，生日大同小异吧。 异的是，他身边换了别的女人而已。 他把她当傻子骗，而她……心甘情愿。 第149章 催婚 刘敏听到陈牧扬的话，语气泛酸，阴阳怪气道：“还是大嫂有福气，生了个女儿，还得了个这么本事又懂事的好女婿，可是享福了，什么都不用管，不像我们，唉，这辈子注定是个操劳命咯。” 陆允没什么心眼，压根没听出他妈的话外音，笑呵呵的接话道：“瞧您这说的，我也不差啊，这不还为您带回来一个大明星的儿媳妇吗？” 周浅坐在一旁，简直尴尬死，她抽了抽陆允的衣角，示意他别乱说话。 陆昭看着自己这个大他没两个月的堂哥，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就他德行，对自己一点威胁没有。 陆蕴书眼神扫过周浅，晃晃悠悠间想起来了一个人，许悠宁。 自从去了国外，她似乎就很久没消息了，开始还更新一些动态，到后边……仿佛就没这个人一样。 这倒是让陆蕴书省了不少的心，所以她也没再管，只是今日在这儿见到这个老同学，猛然间想起她，想起了个旧事。 当初绑架案，那个欧阳生说，她的一些照片跟视频…… 周浅被她眼神盯得犯怵，移开目光去，向陆允求助，这没心眼的小子开口就是：“姐姐，你吓到我朋友了。” 人到现在还没追上呢，砸了那么多钱跟资源，陆蕴书心里暗骂了一句废物！ 她借着这个话，也是回敬了二婶一番，刘敏被她气得脸色通红，三婶在边上坐着看戏，两人本是同盟，这会儿见她这样也不出声相帮，刘敏心里也来气，将矛头针对到了三房这边。 “这允儿就是为自己喜欢的人花点钱，这怎么了，咱们陆家又不是拿不出来，倒是昭昭啊，可是本事嘞，接手工作以来，亏了多少了，弟妹，这孩子光有野心可不够，也得要看看，有没有那个资本，有时候基因的问题，那不是光靠野心就能解决的。” 三婶一听这话也不乐意了，当场反击回去。 两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看得杜芸请过来的几个贵太太也是一阵尴尬，在那里坐立不安。 陆维光冷着脸，咳嗽了一声，才算是将二人这一出残局给收拾了。 陆蕴书拉着陈牧扬坐在杜芸身侧，按着流程走完，切了个五层的大蛋糕，许了个愿。 扫兴的人，总是能找到缺口来展现自己的本事。 自己这边刚切完，陆骁便端着一副长辈的姿态说教起来，“小书过了今日，可就28了，这女人的青春啊，就这么几年，过了三十，就在走下坡路了，既然你跟牧扬感情还好，是不是该把这结婚的事，再提上流程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跟着应和起来。 “我瞧着两人确实般配，郎才女貌的，这要早点定下来呀，也是好事。” 杜芸请来的太太为了讨好陆家，接过了话。 这事算说到杜芸和陆维光的心坎儿里去了，他们都没有表现出太大的争议，甚至还微微颔首点头，表示认同。 陆维光看向她，问：“小书啊，你是怎么想的？” 不等陆蕴书答，陈牧扬先一步开了口。 “这事我们有在盘算呢爷爷，只是这边比较忙，还没个具体，等我们商量好了，会跟你们说的。” “那就好。”陆维光捋了一把他的胡子，对陆蕴书道：“小书，爷爷知道你心系工作，可是自己的终身大事，你也得上点心呐，别给忙着忙着耽误了。” 他说着感慨起来，“你爸生前，最是记挂的就是你，若是他知道，也定然不会安心的。” 陆蕴书听着这些煽情的话，只是想笑，知道她爸最是惦念记挂她，可是爸爸一走，就急着将她和母亲手上的职权分散出去给二房三房，还在她的工作上，处处使绊子…… 她只是故作不在意了，并不是忘了。 没有顾及陈牧扬手下拉着劝阻的动作，陆蕴书直接怼了回去，“我想爸爸在的话，他会支持尊重我意见的，这事还早，不着急。” 陆蕴书话说完站了起来，“抱歉，你们慢慢吃，我这边有点事，出去一下。” …… “他们就随口一说，你又何必当真，这么甩头就走，可是给人落下口舌。” 陆蕴书指节夹着香烟，吞吐了一口烟雾，道：“我算给面子了，否则刚才我就应该掀了桌，拿我爸来说话，也不看看他们平时做了什么！” 如果不是当时有杜芸在场，陆蕴书不想太刺激她，绝对不会只是这么憋屈离开，在这里独自抽烟舒缓心情。 “还有你。”陆蕴书很是不满，“说什么在计划中，不过一年为期，到时候便散了，要是他们当了真，要怎么收场？” 陈牧扬拧着眉，也点了一支烟，“都说是随口说，敷衍的，有什么关系，婚礼上都能散了，何况还只是个计划，你未免太过较真了。” 他吸溜了两口，将烟雾吐出去，侧身看过来，凝视着她的目光，问：“陆蕴书，你这么生气，到底是因为他们拿你爸说事，还是因为……怕这话传到那个姓蒋的耳朵里？” “关他什么事。” 陆蕴书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这是陆家的事，跟他无关。” “是吗？” 陈牧扬视线向下，落到她的衣服口袋上，似乎透过那厚重的布料，看到了她里边的东西。 席上他坐得离她很近，看到那手机屏幕，亮了好几次。 他猜测是蒋旭发来的，毕竟这么特殊的日子，他不可能没有一点表示。 可他最后也没把想问的那句话说出来，一支烟抽完，他道：“既然如此，那走吧，回去坐着，免得人家在背后乱嚼你舌根。” 陆蕴书有些犹豫。 她不太想浪费时间再应付这些人。 她想回江城…… “别任性。”陈牧扬提醒，“不要忘了，陆蕴书，今天我牺牲了自己的时间，过来陪你演这一出，可不是为了看你在陆家吃瘪的。” 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陆蕴书掐灭了烟，拢了拢衣服，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得有些散乱的头发，重新回到了饭局上。 有了刚才那一出，后边人似乎乖顺了不少，没有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一场生日会，在中规中矩里结束。 杜芸没有要求他们必须回去住，还特意给二人定了酒店情侣套房。 就差把用意写在脸上了。 “今天折腾一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陆蕴书不打算留下，母亲一走，就跟陈牧扬划分清楚界限。 “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急什么？” 陈牧扬攥住她的手，将人直接拉扯过来，亲吻了一下她的头发，语气暧昧的说道：“妈都把房间订好了，你要是走，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 第150章 戏弄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上，犹如触电般的酥麻感席卷全身，陆蕴书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她心乱了一秒，很快便反应过来，将他推开，人淡淡的扫了一眼那铺满玫瑰的大圆床，道：“如果觉得可惜，你可以找人陪你。” “陈牧扬，我们之间的协议，不包括这一点，希望你记住。” 她说完，也不看陈牧扬究竟什么反应，拿过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 陆蕴书连夜赶回了江城。 到家的时候，接近清晨五点，但蒋旭还没睡，在沙发上坐着，荧幕上的电影，不知道放了多少遍。 他清醒得很，听到动静，犹如条件反射一般转过头，确认过人后，露出了笑容。 “你回来了。”他上前迎人。 “怎么还不睡？” 蒋旭道：“睡不着。” 陆蕴书听着这话，鼻子不由有些泛酸，她抱住人，向他道歉：“对不起。” 如果不是她应了陈牧扬那个不合理的协议，两人的关系也不至于这样，他也不会这么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 她是这样想的。 不过蒋旭却否定了她，人摇头，说道：“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没有做到自己答应你的，一点小事就开始胡思乱想。” 这个人，总什么事习惯往他自己身上揽，一点也没变，陆蕴书心情转阴为晴，她轻笑出声，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道：“你要不乱想，我才觉得有问题呢。” 在意的人，一点小事，都会让人多心的，不过是看如何控制处理罢了。 相敬如冰 第104节 她主动解释：“就是我妈喊我们回去吃了个饭，人太多，折腾得很，耽误了些时间，不过吃完我就回来了。” 陆蕴书省去了一些细节，比如不识时务的催婚，还有母亲的安排。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她能自己做主，自己解决，没必要事无巨细的交代，叫人徒增烦恼。 “嗯。”蒋旭点点头，“我知道，我相信你。” “算了不说这个了。” 陆蕴书拉着他过去坐下，然后伸了手，向他索要礼物，“喏，既然没睡，是不是该给我礼物了？” “要不先休息，睡醒再看吧？” “那都过日子了，还有什么意思。”陆蕴书不依不饶，蒋旭拿她没法子，进了屋，没一会儿，抱出一个大箱子。 “你买了什么啊，这么大？” 陆蕴书惊得站了起来，围着那大箱子转了一圈，眼神里都是好奇。 蒋旭憨笑的挠了挠头，道：“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你别介意。” “心意最重要。” 她迫不及待打开，里边是整整齐齐的二十八件礼物，从大排到小。 她拆开最小的那一个，里边是一对足金的小镯子。 蒋旭道：“在我的家乡，每个孩子出生，家里都会给她备一对平安镯，寓意平安顺遂，可能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给蕴蕴你准备着。” “所以……这些东西，是从出生到现在来算的吗？” 蒋旭点头，“这是第一次给你过生日，之前错过那么多年，想给你一次性补齐。” 陆蕴书听得鼻子酸酸的，她不是没收过礼物，从小到大，每一年，她都收到不尽其数的礼物。 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可跟这不一样，那些人，大部分都是看她家里身份给的，说有多少诚意祝福，谁也不清楚。 就是陈牧扬也是，尤其敷衍，每一年，都是一些首饰包包什么的，他送不腻，她都有些看免疫了。 陆蕴书一个个拆开，蒋旭一个个给她讲为何选择的理由，两人就这么拆了一夜，直到东方既白。 光透着窗穿进来，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外间，天竟然飘起了雪，开始只是零零碎碎的一些小雪花，后边越来越大，有些糊到了窗玻璃上。 “下雪了，是初雪。” 她赤着脚跑过去，沿着窗伸出手去接雪花。 冰冰凉凉的雪点落到手上，瞬间化为了水，一点点在她手心荡漾开。 陆蕴书出生在冬天，所以一直对这个季节。 冷而浪漫，对于她来说。 蒋旭看着眼前沉浸在下雪的喜悦中的人，目光一点点的变得温柔起来，他走过去，从身后环抱住人，笑问道：“蕴蕴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有？” “什么？” 他头抵在她的肩膀上，眯着笑眼说：“初雪的时候，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看，就会走得很远很远。” 陆蕴书笑，“这是韩剧里的台词吧，你还信这个？” “以前桑桑说的时候不觉得，但现在，我挺信的。” “是吗？”陆蕴书抓握住他的手，开始翻起了旧账，“可是我记得，有人连问都不问过我的意思，便单方面的宣布分手，将我甩了，任由我怎么样，他都不肯回来，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 “好狠心的。” 蒋旭手心生热，出了汗。 他呼吸紊乱起来，磕巴解释：“我……对不起。” 蒋旭低下头，不辩一词。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 陆蕴书转过身来，正面对着他，道：“我可委屈了，追到你家去你都不理我，送上门都不要，从小到大，没有这么委屈过，这怎么能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了的呢。” “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啊？”陆蕴书垂下眼眸，故作沉思的样子，好一会儿，惊声道：“有了，既然是你甩的我，我主动追回来的，那么这样吧，现在我把你甩了，然后你再过来追我。” “啊？” 蒋旭愕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陆蕴书佯装生气，“怎么，不行吗？” “不是。”蒋旭舔着有些干裂的唇口，良久过后，深呼吸，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严肃的看向她，道：“如果这样可以解你心结的话，那蕴蕴，你跑吧，我来追你。” “噗！” 陆蕴书终于没忍住笑出声，她捏了捏人的鼻子，道：“阿旭，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好骗呢？” 她想起两个人很正式的一次见面时，他还能接她的茬，打趣她，突如其来的一点包袱，给她弄得猝不及防，差点失态，可这会儿…… 人像个小呆瓜，她说什么都信。 蒋旭面上滚烫如同在火边烤一样，耳朵更是红得像血滴子，他想解释，想维持一下形象，可好像面对她，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陆蕴书抬眼看他，四目相对间，气氛逐渐变得暧昧起来。 蒋旭没说话，只是将头低了下来…… 陆蕴书没有拒绝他的亲近，甚至有些主动，她踮起脚尖，手攀附上他的脖子，与他贴近，额头抵着额头，霎时间，两人亲密如一人，呼吸都交错到了一起…… 第151章 过去 陆蕴书走后。 陈牧扬一把将床上的花全部推散到地上，他躺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头顶的灯在晃神。 他想起过去很多事。 订婚第一年生日。 陆蕴书特意发消息提醒了他。 她说不想大肆安排，跟一些不熟的人虚与委蛇，就想简简单单的过。 人订了餐厅，邀他一块共进晚餐。 他记得，那家餐厅，是他喜欢的，每一次应酬宴客或者闲来无事，他都会过去照顾一下生意。 可是那天，他出了点意外。 温笑笑被人带到了酒吧，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谁都清楚，她一个独身女孩会怎么样？ 那是个可怜的女孩子，打小被家里人抛弃，小小年纪就出入社会，赚的钱，还都回馈了家里。 陈牧扬跟她的相遇是在顾一铭的会所，当时她正被一群人欺负，其实他并没有什么英雄救美的心，一开始甚至不打算管，毕竟这个圈子，这种事情也不少，对方也算有头有脸的人，他没必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得罪人。 陆蕴书说得没有错，他和她本质上是一样的，都很精明算计，什么都以自己的利益为先。 可有时候很多事情就是这么奇妙，她跑过去，匍匐在他脚下，请求他救她。 那些人咄咄逼人，温笑笑娇弱可怜。 他们说她这样的人，天生就该被用来玩的，谁让她没有投一个好胎，被家里抛弃，活该…… 十岁那一年，爷爷将他丢到乡下的时候，也是这般…… 那些人，说他是怪物，被家里抛弃，没朋友，活该！ 大约是相同的经历让他起了那么一点恻隐之心，他帮了人。 后来她又为了感谢他，给他送东西。 他不缺那些东西，本来也没在意，可小姑娘总是坚持，一次两次的，慢慢的他也就没那么抗拒，收下了。 再后来，两人就慢慢熟了，出于同情的心理，他经常随手帮她解决一些无关紧要的麻烦事，后来干脆给人开了一家花店，让她自己做老板经营着，主要业务在陈家这边，他提供，也不用再辛苦去做那些没有意义的工作，被人欺负。 他对她没什么心思，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将来要娶的人，一定会是一个跟他门当户对，对他事业有帮助的人。 温笑笑不符合他的要求，也不符合他的审美。 陆蕴书在这一点上，完全符合他的要求，要是性子再温和一些则更好了。 不过终其原因，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太过荒唐了一些，他总认为是她在心机算计。 便在订婚时，说出了那样的话。 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对于一个满腹心思的女人，他可以出于利益考虑，答应订婚，但不可能对她有什么感情，他也不希望她借着未婚妻这个身份恃宠而骄，失了自己的分寸，给他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订婚后的陆蕴书很是懂事，没在这方面给他生过一点事，这让他很是满意，所以他也愿意给她体面，生日的事，他原本也打算好好帮她庆祝的。 为此，还特意订了一条品牌新款项链给她做礼物。 只是温笑笑的电话来得那么突然，事有轻重缓急，他只能暂时放下这事，去找了人。 事情如他预料的一般，确实出事了，有人在她喝的东西里下了药。 他过去的时候，人近乎已经完全失去自我意识了，对他动手动脚没规矩。 实在没办法，他只能暂时将她带离现场，又叫了医生过来。 等将她身上的药性解了，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 生日早就过去了。 不想人多想什么，他自然也没提这茬，只跟她说在加班，就忘了。 陆蕴书也没跟他计较，第二年的生日，还是一如既往的提醒了他。 只是这回他真有应酬，也没去，但是给她送了不少礼作为补偿。 陈牧扬真的不太理解两人之间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自认为对她没多少感情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亏欠过她一点，能给的都给了，连外边那些想爬他床的人，都叫她们断了心思。 可她却说这三年的婚约维持得很是痛苦，他如此放下身段求和，甚至不计较她跟赵知安，跟蒋旭的事，然而她也没有动摇过一分心。 相敬如冰 第105节 她心是真的狠！ 不是她让找人吗？ 好啊！ 陈牧扬脑海里出现一个荒唐的念头。 她是以为他真不会吗？ 他非要给她瞧瞧。 是她逼他的！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人的电话，没一会儿，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视野。 女人看到自己的客户，先是眼睛亮了一下，她也没想到，这第一次服务，会碰上如此优质的客人。 她想，不亏！ 于是人很是主动，走过去便搭上他的肩，整个人软到他身上，开始自己的服务。 碰触的一瞬，陈牧扬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一般，他乍然起身，女人没有一点防备，跌坐到地上。 她本就是个生手，这是 第一回，是听着经理的话，故作熟练，被这般推拒，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立马打回了原形，瑟缩着身子在那里，连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陈牧扬拧着眉，心里烦乱极了，也无暇去顾及人是否吓到。 他从包里拿出一沓钱丢到女人身上，冷声命令：“出去！” 女人看着钱，又看着眼前这个人，心道可真是个怪人，神经。 可手握紧那一沓钱，又想道：“这种大方又神经的客人多来几个就好了，什么都不用做就白拿，是纯赚！” 陈牧扬看她在那里不动，脸色又冷了几分，寒声道：“还不走！” 女人被他的眼神吓到，从地上起来，抓着钱，提着裙子往外跑，“走走走，马上走。” 她一刻也不多留，生怕万一反悔，把钱给收回去了。 陈牧扬看着消失的人影，无力的闭上眼睛。 脑子里回转着走过的是跟陆蕴书三年来的点点滴滴，陆蕴书认真工作的模样，帮他在陈家维持风度体面的模样，跟他后妈作对，为他母亲说话的模样，还有……无数个夜晚在他身下，碾转承欢的样子。 他不觉拿出手机，翻着相册，视线落到两人去度假的照片上。 这是他跟陆蕴书除了婚纱照以外，唯一的一张合影。 她离开后，陈牧扬才恍然发现，自己手上，关于她的东西，竟然少得可怜，他没有一张她的照片。 就是这蓄意的一张合影。 画面上，她的表情，不再是婚纱照上那样，笑得那么肆意甜美，满是局促，惊恐不安。 而那一天，她还跟蒋旭见了面，他模糊的印象记得…… 人肯定是回去找他了。 陈牧扬手暗暗捏紧那没送出的礼物盒，眸光一冷，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他要回江城！ 第152章 出事 几乎一天都在赶路，还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生些不愉快的事，陆蕴书烦得很，撞上周末和蒋旭休班，两人都没什么顾及，很是放纵，这一睡就到了下午三四点，才迷迷瞪瞪的转醒。 “饿了吗？”蒋旭亲吻着她的额头问。 “嗯。”她点头应声，刚睡醒的人声音娇娇软软的，咬字不清，可莫名有几分可爱。 蒋旭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道：“那你再继续睡会儿，我去弄吃的。” “好。” 看着他出去，半开的门，约莫五六分钟左右，屋子里开始飘进来开火的声音，再一会儿，是阵阵香味，这一刻，陆蕴书心里的幸福感达到了顶峰。 她很确定，这就是她想要的。 陆蕴书一直所追求的感情，是像父母那般，简单赤诚。 父亲再忙，会记得关于母亲的一切。 他会每天早上起来，给母亲做她爱吃的东西，再去公司，晚上，就算有应酬回不来，也会及时报备。 从来不让母亲多心。 这一点，陈牧扬……从来没有做到过，他的嘴里……陆蕴书分辨不出来，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 所以，她没有选择错。 陆蕴书无比坚定。 听着外边的动静，原本还有些困倦的人慢慢的倦意全无。 她坐了起来，拿过手机就看到一堆的消息，有是陈牧扬的，杜芸的，还有陈家人的，都是恶劣的质问语气，这让她很是不高兴，索性不搭理。 另外几个电话，很陌生，她没印象。 陆蕴书没有拨号回去的习惯，除非是非常重要的工作，不过这她通常都会让傅钰联系。 所以也没管。 她先处理了一下工作消息，再回复了乐柚从远方发来的祝福。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儿，就见蒋旭端着一碗面进来了。 “先随便吃点垫垫肚子，晚上再给你做好吃的。” “好。” 她心情大好，并不介意吃什么，只是抱着他的脖子笑语盈盈的夸道：“阿旭对我真好。” 热气喷洒，蒋旭红着耳朵，却是听在心里很是受用，“蕴蕴喜欢就好。” 两人吃过东西，蒋旭提议下楼去转转，陆蕴书也没反对。 他们也没有走远，就在小区楼下。 下了一天的雪，现下是白皑皑的一片，不过有人往来，倒是将这冰天雪地的，也踩出了一条道，那放眼望去，白色的天地之间，有着一排排澄黄的脚印，好像割开的两个世界一般。 一个纯白无暇，悬于高阁，一个，是落于实地，没那么干净，却是看得见，摸得着。 她喜欢脚下，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踩出来的路。 蒋旭牵着她的手，走在人前边，还不忘嘱咐，“小心些，地上滑。” 看着小心翼翼还不忘回头关切自己的人，陆蕴书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连带着那露在外边，受着寒风吹打的手似乎也生出了些暖意，掌心发了热。 陆蕴书扣住他的大掌，与人十指交握。 蒋旭觉察变化，转过身看向她，两人相视一笑。 …… 到底天寒地冻的，两人没有在外边待太久，转了一圈就回去了。 陆蕴书不是个擅厨艺的人，陈牧扬不住这儿以后，她的冰箱里，除了一些耐放的速食品，并没有什么菜，蒋旭送她回去，便去了超市。 她实在累得很，没什么精神，并没有一同前往，人走后，便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打发时间。 屏幕跳出来第一个是社会新闻，下雪天连环车祸。 其实她向来不是很关注这种社会新闻，但是因为路段特殊，是a市到江城那一段，才多留了几眼，却是在视频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车影。 再仔细看，果然如她所想，财经新闻甚至也播报了这一点，陈氏的股票，因为这个消息，波动极大。 记者蹲守在医院门口，等着实时报道车祸第一道独家新闻。 陆蕴书精神恍惚，联想到刚才一连串的消息，还有那个陌生号码……应该是院方。 她已经释然了跟陈牧扬的过去，只是两人做不了朋友而已，可她并不希望他真的出事。 “怎么了？” 蒋旭回来就见她脸色惨白的坐在沙发上，仿若死了人一样，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 “出事了。” 陆蕴书将手机给蒋旭看。 他扫过一眼，瞧见那个名字时，脸也瞬间拉了下来。 良久，他问：“你想去看看，是吗？” “论情论理，我都该去看看。” 不说现在明面上她和陈牧扬的关系。 说来这也不算全然与她没干系，如若不是生日，母亲非得让她带着人回a市，他就好好的待在江城，也许就不会有这一出。 陆蕴书大脑却不停在给她播放昨晚生日的画面…… 空气沉默好一会儿，蒋旭道：“那就去看看吧。” “他在急救室，你在这里，定然也不会安心。” “阿旭。” 陆蕴书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这么怔怔地看着人，她鼻子一酸，眼睛又泛了红。 “谢谢。” 她拥住人，“谢谢你的理解阿旭。” 蒋旭抚着她的头发，更正道：“我不是理解，我只是希望蕴蕴你开心。” 他不喜欢看陆蕴书垮着脸，神情恍惚的样子。 他的蕴蕴，该是什么时候都笑得自信明媚的，永远有着向上的生命力。 相敬如冰 第106节 “嗯，我明白。” …… 陆蕴书不想张扬，绕过门口蹲守的记者，到了急救室外。 陈家一众人都在，就是她母亲，也冒着大雪，赶了过来。 众人见她，面上神色各异，李芳向来看不惯，先对人发了难。 “呦，这还知道来啊，怎么不再等等，等到发……” 那个“丧”字没说出口她就意识到了不对，改了口道：“他为了你去a市，遇这么一遭事故，那时候陆蕴书你在哪儿！” 母亲的眼神也满是质问责怪，没有帮她说话。 她原本安排好了一切，趁着这个好日子，两人借着酒店的暧昧环境，浓情蜜意的，感情自然升温…… 可杜芸万万没有想到会出现车祸这等事端来，刚听说的时候，她可是吓坏了，不顾身体和风雪，急急忙忙赶过来，生怕在里边的人，多一个是自己的女儿。 可到了，没有。 松一口气的同时，却是那心又提了起来。 两人一块回来，在她离开前还好好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面对陈家一句句责问，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只一个劲儿的道歉，怪她不该自作主张，要求两个孩子回去。 陆蕴书目光轻抬，看着这一众人，最终落到陈老爷子的身上，他看向她的眼神，没有往日的热络。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陆蕴书不觉有什么不对。 换了是她，易地而处，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快步上前，走到老爷子身侧，抓着他的手，红了眼眶。 第153章 担当 她和陈牧扬有过协议，这事说来，本是意外，她只是不知情，来得晚了一点，她也很后悔难过，可这不代表她认可一切都是她的错。 陈家包括母亲，把这事算在了她的头上，陆蕴书并不认，但此时陈牧扬还在里边，生死未卜，她也不可能为了撇清自己，将实话说出来，只得低了头。 陈老爷子是喜欢陆蕴书，中意这个孙媳妇的，只是有时候太有主意，他拿捏不住，如同对那个孙子一样，无法掌控，让他心生一些恐惧来，才会不时放任旁人敲打。 但如今此情此景，他自是更希望那个孙子能够脱离险境，因此暂时也不想多追究什么，见她扮乖，应了下来。 陈老爷子都不追究了，其他也找不到说法，只得作罢。 经过一天的手术，总算是云雾散去，将人从死神边缘拉了回来。 不过医生说，他伤得过重，尤其是脑部，那玻璃渣子扎进去，触到了神经…… 总之是捡回一条命，可是谁也不敢保证，什么时候醒，醒来又会怎么样？ “活着就行！” 这时候的陈启杰倒是表现出了他难得的父爱。 陈牧扬陷入了昏迷中。 可生意却是耽误不得，股票波动已然证明了一下，陈老爷子打算将他的位置从陈家几个后生中找人暂代。 这送出去容易，再要回来可就难了。 思忱之下，陆蕴书开了口：“如果爷爷信任我的话，不妨让我试试。” 当初她出事时，陈牧扬可以力排众议，顶着压力帮她稳住局面，同样的，她也可以。 陈淑媛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我知道小书工作能力强，可眼下牧扬在医院，正是需要你的时候，忙于工作，势必抽不开身照顾他，会耽误人的恢复。” 这陈家一众人里，抛开没有对掌权有想法的二房，最为突出的，就是陈淑媛这个儿子赵知安，陈老爷子也是属意他替位，这乍然被她搅了，陈淑媛说话，在她意料之中。 “我又不是医生，即使在医院也帮不了什么忙，照顾的话，护工比于我会更专业，我不擅这些，过去无非是添乱罢了，进公司帮忙做点事，这才是分担到实处，我想牧扬知道，也会认同的，他这人，一向就放不下工作，只是……” 陆蕴书看向陈老爷子，“就是不知道，爷爷肯不肯给这个机会了。” 为了避免有些人拿名分说事，讲她不是陈家人，名不正言不顺，她直接将问题抛给了陈老爷子。 只要他说话，其他人就是有意见，也不敢多言什么。 陈老爷子抬头，那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睛幽幽地看着她。 陆蕴书直视着他的眼眸，没有一点退却。 其他人的目光同样看了过来，大家都在等着陈老爷子的答案。 时间一点点过去。 终于，在良久的沉默过后，老人家出声了。 “既然小书有心，那便试一试吧。” 话一出，不少人都用怨毒的眼神瞪着她。 赵知安在这时候适时的开了口，“我也觉得姐姐可以试一下。” 他的反应是陆蕴书没想到的。 …… 出了医院的大门，陈淑媛就表达了她的不满，“爸，有知安在这儿，你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来主陈家的事呢。” 陈老爷子：“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陈淑媛低头，声音弱下去了几分，“我不敢，我只是怕，她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只怕也没有几个人会服，到时候生出事端来，影响咱们家的企业形象。” 陈老爷子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他轻拍了一下那手拐，用老态龙钟的声音说道：“这就要看看她的本事了。” 如果能够在这种情况下管得住人，处理好事，证明他没有看错人，这个孙媳妇儿，再怎么样，他都认！ 如果不行，不过就是个空喊口号的废物花瓶，联姻的对象很多，大不了再换一个罢了。 是她试一试。 也是他再试她一试。 陈老爷子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听不明白，她的眼睛里，只看得到那个没多少本事却是野心还大的丈夫，还有她的宝贝儿子。 他警告道：“别找什么事，你们要是安安分分的，我保你一家三口荣华富贵，可要是贪一些不该贪的，那别怪我这个爸爸，不念父女情谊。” 这话说到这份上，陈淑媛也不敢再多言，只老老实实的认了。 病房里。 陆蕴书和赵知安面面相觑，过了会儿，陆蕴书开口：“谢谢你刚才帮我说话。” 赵知安不以为意，道：“我没那么卑鄙，趁人之危，他清醒的时候，我们怎么斗无所谓，各凭本事，没什么好说的，可像现在这般，就是拿到了位置，那也是胜之不武。” “嗯。”陆蕴书应声，没再说多余的话。 两人都沉默下去。 好一会儿，赵知安有些受伤的说道：“陈牧扬在姐姐心里的位置，看来是无论我怎么样，都取代不了的。” “你哥这样多少跟我有几分干系，我的教养不允许我放任不管。” 赵知安一双桃花眼怔怔地盯着她，“姐姐你就自欺欺人吧，你不过就是舍不得他罢了。” 陆蕴书不认为是这样。 她只是出于义气帮忙而已。 她已经有蒋旭了，她心里真正的人，是蒋旭。 …… 又要忙自己公司的事，又要帮陈牧扬管理着陈氏这边，陆蕴书所有的时间都被占满了，完全分身乏术。 连跟蒋旭见过面，简单吃一顿饭的功夫都没有。 不过好在她的忙碌还是有成果的，总算是暂时稳定住了局面，陈氏那些人不敢借机生事，陈牧扬之前打算推行的几个项目，也在有条不紊的推进中。 她的新公司生产线，也确定下了产品名和包装，就等上市。 可这么单上去，那销量肯定是惨淡的，不用怀疑，毕竟很少人会对一个凭空出来的品牌有太多信任。 陆蕴书这边的打算是联系人先营销造势一番，再推出。 只是，这以往都是傅钰负责的，现在她不在，有点麻烦，公司那些新来的人，还不是很成熟，她让人做了一次，尽抄的都是网上公开信息，没有太多参考价值，她又很忙，实在抽不开身…… 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人找上了她。 “我可以帮你。” 陈岁予的出现是她意想不到的。 “我认识不错的营销公司，而且，我的知名度也不差，在官号上公开代言宣传的话，效果应该可以。” 虽然惊喜，可在商言商，陆蕴书还是要跟她说明一些利害关系。 “陈小姐，一念是百闻的前身，之前在发布会上，出过一点问题，负面还在，你如果公开宣传的话，只怕会对你个人的形象有影响，再者，我这是初创公司，也给不出你合适的代言费。” 她做的时候，试着联系过几个人，找他们融资，不过一听说是“一念”的配方，便都拒绝了。 目前这真的是她一个人在单打独斗。 她个人资产是有，也能撑得起，只是创业，就得精打细算，不能赚都没赚，只一味儿用自己的钱来填补亏损。 陈岁予道：“我不收钱，包括营销公司，我帮你联系，不收费。” “为什么？” 这等于是公益慈善了。 陈岁予想起病床上昏睡不醒的人，眼神怅然，“帮你等于帮我哥，哪有为什么。” 第154章 醒转 相敬如冰 第107节 陈岁予不常回陈家，陆蕴书也就当初婚礼的时候见过一面，是个清清冷冷的小姑娘，对她表现也不亲近，可不曾想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感动之余，陆蕴书也不禁感慨，陈牧扬到底没有白疼这个妹妹。 兄妹二人感情甚好，她关键时刻，也靠得住。 她合了文件，很正式的对人表达了感谢。 “别整你们生意人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样品和资料尽快发一份给我就行。” 人交代这么一句，从她办公室走了出去。 陆蕴书望着消失的背影笑出声，倒是个挺个性的小孩。 看来陈牧扬确实将她保护得很好，在娱乐圈那个地方，也没沾染上一点世故。 想到陈牧扬…… 这段时间她太忙了，也没得空过去看看，都是通过护工的口了解的情况。 既然这件事有眉目，其它的事情也解决，不如趁着这会儿去看看。 如此想，陆蕴书交代了负责样品维护宣传的人给陈岁予送东西，便驱车赶往医院。 她过去太晚了，护工在一旁已经睡过去，这会儿也没什么人过来看望，病房里很是清净。 可陆蕴书却私心希望，不要这么清净，闹一些也好，万一听到动静，他便醒了呢？ 蒋旭过来看到陆蕴书的眼神，心里有些不好受。 他清楚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有这样的心思，太龌龊了，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他……在害怕，怕陆蕴书因为这一次的事，真的跑了。 他并不想失去她。 陆蕴书抬眼就看到蒋旭在门外，神色有几分恍惚，大抵猜他是多想了，赶忙将人迎进来。 “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打电话过去你办公室，秘书告诉我走了，我猜着是过来了。” 陆蕴书夸道：“我们家阿旭真聪明。” 蒋旭被说的脸红，将转移话题，将手里的食盒递给她。 “我新研究的药膳，你尝尝。” “好。” 陆蕴书不客气的接过，打开。 这段时间她忙得不行，公司，陈氏，医院，三个地方来回跑，有时候还要出差几天，或者参加一些应酬，回去的都没有空闲。 蒋旭也忙，不过到底只是做一件事，比她好一些，因此有空就会研究这些进补的药膳，给她送过来。 两人联系少了一点，可陆蕴书还是觉得，心是在一处的。 望着人的眉眼，蒋旭忽然一下子就释然了不少，更多的情绪转换为心疼。 她太累了。 那么多的事，都是费神费力的，男人都不一定撑得住，可到现在，她也没有喊过一句累。 明明面上憔悴，眼底是藏不住的疲倦意，然而少有几次见他，总是挂着笑，也在照顾他的情绪。 她真的很好很好，蒋旭在这一行，也算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了，做到她这个位置上，还能如此的，没有几个。 自己拥有着最好的人，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吃完东西，蒋旭将陆蕴书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支了张小床，给人躺下，帮她扎了针。 “这只是一些普通的营养液，你最近太累了。” “这会不会有问题？” 这么晚，手续也很难走，虽然是普通的东西，可医院这些量都是有记录的。 “我早几天就打申请了，放心。” 蒋旭道：“本来要你不过来，我也是打算将你抓过来一趟的，这么熬下去可怎么好。” 陆蕴书听着感动，所有人的眼睛都在她身上，盯着她怎么处理陈氏这边的事，巴不得她出点问题，好趁虚而入，就是母亲，虽然爱她，关心她，可也免不了会告诫。 “我的阿旭对我真好啊！” 蒋旭温柔的抚着她的头，看了一眼这吊水，道：“我调慢点，吊完需要一两个小时呢，睡吧，别担心，陈牧扬那边，有我呢。” “好。” 陆蕴书很是放心，她丝毫不怀疑蒋旭会骗她。 …… 陈牧扬是在十几天后醒的，那会儿陆蕴书正忙完“百闻”宣传的事，她收到消息赶过去，病房里已经乌泱泱的围了不少人。 不过一个个……脸色很是怪异。 “怎么了？”陆蕴书问。 陈牧扬听到声音，那迷茫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丝清明，亮了亮，他抬头看过来，定定的瞧了人好一会儿，从病床上蹭的一下跳下床，光着脚向她跑来，像无尾熊一样的挂在她身上。 “你终于来看我了！” 陆蕴书听着这话，歉意油然而生，向他道歉，“对不起，工作上太多事了，没能及时过来。” 陈牧扬疯狂的摇头，瓮里瓮气的说：“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来就好，来就好。” 他的反应很是奇怪，可陆蕴书又说不出来是哪里怪异，直到他喊了一句：“妈妈。” 陆蕴书犹如晴天降下一道大雷，被劈得外焦里嫩。 她看向一众人，用眼神询问他们的意思，一个个给她以肯定。 陈牧扬……失忆了，还出现意识混乱，将她错认为……他妈妈。 这实在太过荒唐，不可思议了！ 然而确实是真的。 医生告诉她，陈牧扬因为伤及脑子，目前智商不过四五岁的孩童。 他对一切人和物的认知，猜测大都来源于幼时，他这大脑记忆深处，大概有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是她，一个是他母亲，可由于认知太低，就会发生这种错误认识的问题。 目前还没有太多此类病例，所以他们也不确定，什么时候会恢复正常，或者……就一直这样下去，只能看后期观察情况，再做具体治疗方案。 对于这个答案，陆蕴书一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陈牧扬失忆过后，是真的回归了孩童的心性，磨人得很，不愿意回陈家住，只缠着她。 陆蕴书拿他没法子，只能将他时刻带着，上班也不例外。 好在他还算乖顺，听得懂人话，倒是没有给她生出太多麻烦，时日长了，陆蕴书也便随人去了，对这样的陈牧扬不再排斥，感到膈应。 不过孩子心性到底前提是孩子。 陈牧扬再乖顺听话，也不可能像成年人那样，能够斟酌利益对错，明辨是非。 这日，她正在跟陈氏的一个合作商谈事情，陈牧扬就从外间闯了进来，不顾场合的要她吃东西。 那合作商见状冷了脸，以她有事就先忙为由拂袖离去。 谁都清楚这是生气了，本来谈好的项目合作，大概率要告吹。 她在陈氏这个位置坐着，本来就比陆家要艰险很多，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她，巴不得她出现一点纰漏，这事吹了，可是要给他们找到了理由向她发难。 想到这些，陆蕴书就觉得心烦，对人拉了脸，一拨手把送上来的糕点甩出去，“我不吃！” “你能不能看一下场合啊！”她怒声道，又将周庄叫进来骂了一顿，“不是让你好好看着他吗，怎么回事！” 周庄低着头，不敢说话，这确实是他的失职，只是这么一个大高个，力气也大，要拦他……确实拦不住。 他认错，去拉扯着陈牧扬的衣角，让他出去。 陈牧扬不动，红着眼蹲下去，将那被甩得已经碎成渣子的栗子糕一点点捡起来。 第155章 带娃 他本来那么大一个，就蹲在那里，蜷成一小团，伸出去的手，可以看到上边伤痕累累。 陆蕴书看着这番情状，不由心上一紧，她深呼一口气，暗示自己，陈牧扬现在就是个孩子，自己跟他在计较什么。 “你出去吧。”陆蕴书对周庄吩咐，“再跟张先生联系联系，安排时间，我去找他谈。” “是。” 周庄出去，陆蕴书走到陈牧扬旁边，也跟着蹲了下来，帮他一块捡，向他道歉。 “对不起，刚才姐姐不应该凶你。” 听到这句话的陈牧扬一下子红了眼，瘪着嘴委屈巴巴的说：“我只是想给姐姐东西吃，以前姐姐最爱吃这个了。” 叫“妈”实在太过奇怪了，她生不出这么大个儿，陆蕴书后来纠正了他的称呼，不过占了他一点便宜…… 她对栗子糕不喜欢也不排斥，但听人这话，大概明白，也许是当年陈牧扬的亲生母亲喜欢，两人之间，大概还有些关于这个糕点的故事，以至于他忘了很多东西，却是还惦念着它。 “我知道，我知道。”她将稀碎的栗子糕一点点捡起来，放到他手上。 两人收拾了好久，才算将地上的东西可是捡了干净。 陈牧扬捧着那稀碎的糕点，眼睛红红的，像是自言自语说道：“栗子糕，扬扬最爱吃了，妈妈说，扬扬爱什么，妈妈喜欢什么，妈妈去给我买栗子糕……” 越说越难过，眼泪哗啦的滚落下来。 “骗子，都是骗子！” 这话前后似乎没什么逻辑，陆蕴书也猜不出来他到底经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只抽了两张纸巾帮他擦着眼泪，用没意义的话语安慰：“没事的，没事了啊。” 这到底是无用的，人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情绪缓和下来一点，他没说话，只低声呜咽抽泣着，陆蕴书没带过孩子，也不会哄人，这会儿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良久，她学着幼时模糊记忆里母亲哄她的模样，张开双臂，将人搂到怀里，轻拍着着他的背，柔声道：“姐姐在呢，不哭不哭。” 这似乎有点用，颤抖的身子安静下来几分，过了会儿，就听人道：“姐姐你好香啊！” 相敬如冰 第108节 突然转变的话风叫陆蕴书一怔，低头就见那大半个脑袋埋在她胸口处。 “小流氓！” 她也没多生气，毕竟两人好着的时候，那什么没瞧过，不在这么一点，只是……现在他心智残缺，就感觉有点不自在，怪怪的而已。 陈牧扬手环到她腰后，抱着她，抬起头眨巴着眼问：“姐姐你会不要我吗？” “嗯？” 猝不及防的问题叫陆蕴书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她怔在那里，没有回复。 陈牧扬嘴一扁，眼神黯淡下去，可也没有推开她，只是把人抱得更紧了一点，哭过的嗓子带着几分含糊不清，瓮里瓮气的。 “姐姐你别不要我好不好，我以后会乖乖的，会听话的。” 到底是成年人了，再掐着嗓子说话，也没有小孩子那种奶声奶气的感觉，可不知怎么的，陆蕴书心头还是软得一塌糊涂。 她揉了揉人的头发，应下来，“放心吧，姐姐不会不要你的。” 陈牧扬脸上这才终于有了笑容。 他死死抱着人，倚在她怀里，一脸幸福的说：“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姐姐不会不要我的。” 陆蕴书无奈的笑了笑，抚了一下他的发顶。 这个人，现在这样，其实还是挺讨喜的。 怎么长大就变成那个死样子了？ …… 陆蕴书看了下时间也不早了，下午并没有太多重要的工作，不必要的应酬，她也让周庄能推就推了，没其它事，索性带着陈牧扬去了医院做复查，然后等蒋旭下班，一块回家。 蒋旭今天有三台手术，很是忙，他们过去的时候，办公室里没一个人，李照说：“你们在这儿等会儿吧，他估计还得要一会儿才能出来。”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的瞥过陈牧扬。 陆蕴书通过他的眼神，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这段时间，公司也有不少乱七八糟的流言。 她不想理会，也不愿意做太多无谓的解释，只道：“谢谢，放心吧，这地儿我熟，你忙你的去吧。” 李照视线从陈牧扬身上收回来，跨步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他一出去，陈牧扬就缠了上来，抱着她的手臂摇晃，软声道：“姐姐，我不喜欢那个叔叔，他看上去凶凶的，好可怕。” 陆蕴书哄着他坐下，“没事，他不会伤害你的，叔叔的手，是救死扶伤的，跟哥哥一样。” “哦，跟哥哥一样，那他是哥哥的朋友吗？” “对。” 陈牧扬瘪着嘴，吐槽道：“怪不得，两个一样讨厌。” 陆蕴书：“……” 陈牧扬不喜欢蒋旭，饶是现在变成这样了，好像那份记忆还在。 她记得，蒋旭过来接她和陈牧扬出院回家第一天，两人就差点没打起来。 他总在挑刺，说蒋旭做的饭不好吃，不愿意吃。 好不容易是哄着吃完饭了。 洗澡又出问题。 到后边，睡觉的时候，还得跟人抢被子，两人手搭在她腰上，碰到彼此一下，好像跟触了电一样，反应激烈得很，折腾一夜，她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顶着个大黑眼圈醒过来，结果因为蒋旭的早安吻问题，二人又是起争执。 总之…… 跟蒋旭说的一样：“我现在感觉我在提前养孩子，还是个会跟我抢媳妇儿的混小子！” 蒋旭说归说，可还是接受了陈牧扬跟他们一块住的事，并且将他照顾得很好，许多她不方便的事情，都是他来处理。 他还帮他联系相关方面的专家，甚至开始看起了脑神经科的书。 陆蕴书想，这世上，大概除了蒋旭，没一个人会做到这个地步了。 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超乎寻常的神性。 所以听到这个话，陆蕴书脸色拉了下来，板着脸对人道：“不许这么说哥哥！” 陈牧扬就是心智不成熟，但是会看一点脸色的，见她冷了脸，立马就换了态度。 他拉着她的手摇晃着，“扬扬说错话了，扬扬打嘴巴，姐姐不要生气。” 陆蕴书趁机蹲下来教育：“姐姐没有生气，姐姐只是不喜欢你这么说哥哥，你想想平时，哥哥对你不好吗，你吃的用的，都是他照顾着，结果这样说，他知道，该有多伤心。” 蒋旭做完手术出来，听到人说陆蕴书过来了，急急忙忙往办公室赶，到门口就听到陆蕴书为了他在教育陈牧扬。 她一板一眼的，讲得很是认真，全然如同一个母亲…… 蒋旭忽然在想，如果他和陆蕴书有个孩子…… 第156章 孩子 晚上吃完饭散步的时候，蒋旭忽然开口：“蕴蕴，你说我们要是有个孩子怎么样？” 陆蕴书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她看向杵在两人中间摆弄玩具的陈牧扬，道：“就他一个，你还嫌不够烦吗？” 蒋旭扫了一眼，也没忍住笑了。 “是挺烦的。” 陈牧扬摇头晃脑的，没太听明白两人说什么，只大概听到了“孩子”，“烦”几个词，立即拉住陆蕴书，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姐姐不烦，姐姐不烦，扬扬乖乖的。” 他有时候会莫名有些亲密动作，陆蕴书也不知道人是上哪学的，对此其实她已经有点习惯了，只是当着蒋旭的面…… 她不自觉将目光看过去，夜色很暗，瞧不见他的神态，可联想到他方才所说的话…… 蒋旭之前对未来生活的想象里，没有孩子这一项。 他说，女人生孩子，本来就要受很多的苦，再好的医疗技术，也不能抹平这些伤害，所以将来结婚的话，不要孩子，养两只猫猫狗狗就可以了。 骤然的态度转变，让她不得不多想。 或许，她该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聊聊。 这个时间很难挤，只要醒着，陈牧扬就出现在她的视线以内。 没法子，她只能给他发了消息，等人睡着之后，二人蹑手蹑脚的下床，走到外间去。 陆蕴书很是直接，问：“阿旭，你是不是介意陈牧扬？” 蒋旭苦笑，“蕴蕴，我如果跟你说完全不在意，那是不现实的，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这种。” “对不起。” 陆蕴书除了这句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确实不合适，可陈牧扬现在这样，她也做不到直接丢下不管。 “傻瓜。” 蒋旭拥住人，轻抚了一下她的头，“我是介意，可我清楚，你努力过了，这不关你的事。” 一开始的陆蕴书并没有打算将他带回来，毕竟他有自己的亲人，她算什么呢？ 可她将人到回陈家后，陈牧扬的反应大得厉害，好像那是什么毒蛇猛兽之地般，又哭又闹的，甚至为了不留在那里，从二楼跳下来，那凄凄艾艾的可怜模样…… 她承认，她心软了。 “他说来也是可怜，那么个天之骄子，如今变成了这样，他认你，是好事，说明你对他好嘛，我的蕴蕴，一直是个心地良善的人啊。” 陆蕴书对陈牧扬好吗？ 她自己也不禁怀疑。 陆蕴书不否认过去自己对陈牧扬的感情，不过因为他那一句话，过后两人相处，其实挺淡的，她除了忍受他那些冷漠和莺莺燕燕以外，要说真正为人做过什么，是没有的。 她是喜欢，但也有自尊，不会上赶着贴人。 所以到这会儿，其实陆蕴书都想不明白，他……为何会错认，又对她依赖感那般强？ “那你今天怎么会突然提说要孩子？” “噗！” 蒋旭忍不住笑出来，“你神神秘秘的给我发消息，大晚上我俩再跟做贼一样出来，就为了问这个？” 好像是有点……好笑，但是…… 为了维持住自己的形象，陆蕴书没破功，直着身子，板起脸道：“怎么，不可以吗？” 以前他都是说不要的，突然的转变，可不得问个清楚。 她不喜欢搞那些误会来误会去的事。 “可以。” 蒋旭手揽上她的腰，抵着她的额头，高挺的鼻子碰着她的鼻尖，呼吸清浅，徐徐道：“我没多想，就是今天在办公室看到你跟他的互动，我想着，如果有个孩子，应该挺温馨的，你会是个好母亲。” “啊？” 陆蕴书没想过这个。 她已经很久不去想这个问题了，唯一一次期待过孩子的…… 是上回因为生理期紊乱闹的乌龙。 那会儿，虽然乐柚说，有个孩子，好像人生就被捆绑住了，没有了自由，可她还是希望过的。 一个跟陈牧扬的感情结晶。 她在幻想，如果有个孩子，她跟陈牧扬的关系，至少会好些，不会弄得那么僵。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老实说，“阿旭你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吗？” 蒋旭道：“如果是以前，我会说不，因为生孩子对女性身体损伤极大，且是不可逆的，可现在……说实话，蕴蕴，我挺想有一个属于你和我的孩子的，我知道，这很自私，可是我害怕，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有个孩子，会不会我们……就怎么也走不散了。” 相敬如冰 第109节 陆蕴书沉默。 她没想过，也不会有答案。 “我就说说，不用太在意。”蒋旭看出她的想法，改了口。 “嗯。”陆蕴书点点头，她也不愿意去想，比起这种没有边际的东西，她更在意眼前。 暖黄的壁灯映着眼前人的脸，有些憔悴，不过眼睛亮亮的，她能从他的眸子中看到她，陆蕴书开始去追逐那身影。 在快要追上的时候，一道声音截住了她。 “姐姐，你在干什么呀？” 陆蕴书：“……” 陈牧扬：“……” “你怎么起来了？” 陈牧扬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软着调子道：“你不在，我睡不着。” 陆蕴书：“……” 他拉过陆蕴书的手，将人和蒋旭扯开距离，做警惕的样子，道：“姐姐，你离他远一点。” 陆蕴书看看蒋旭，又看看他，就听人说：“我都看到了，他欺负你，要咬你。” 额…… 两人一阵尴尬，陆蕴书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拉着人进屋，“很晚了，回去睡觉吧。” 陈牧扬躺着，手抓着她的手臂，问：“那你会陪我吗？” “嗯。” 他又道：“我不想要哥哥跟我们一起睡。” 额…… “我去隔壁客房吧。” 在陆蕴书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时，蒋旭主动的帮她解了围。 人走后，陈牧扬扑上来，那么大个人跟八爪鱼一样的抱着她，用无辜可怜的语气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姐姐，以后都不要哥哥跟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陆蕴书跟蒋旭和好后，是主动邀他过来一块住了，也省得麻烦，他每天早上跑来跑去的送东西。 他们相处得很好，哪怕是陈牧扬住进来，他也没有因为人的事，跟她红过一点脸。 在一个屋，睡一张床，似乎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陈牧扬这样以后，离不开人，于是变成三个人…… 很怪异的场面，可到底还算…在掌控中，就当养个比较大的孩子而已，但现在，如果只是他们俩…… 陆蕴书纠正道：“哥哥是姐姐的男朋友，以后我们可能还会结婚…” 她后边的话没说完就被截了过去。 陈牧扬问：“所以只有男朋友可以跟姐姐一起睡吗？” 是吧？ 反正她是打定主意跟蒋旭长期发展来着，所以也许将来……真会有那么一天。 于是点了点头，“嗯，男朋友就可以，将来扬扬好了，也会有自己……” “那我做姐姐的男朋友好不好？” 第157章 过年 语出惊人。 陆蕴书有那么一瞬以为他好了，不过再看去，是自己多想了，他还是那个样子，眼睛里的懵懂无知，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装不出来的。 他这话，大抵跟小时候别人说：“那我以后长大了跟妈妈结婚”之类的童言无忌，是一个意思。 她懒得去纠正，毕竟这个心智，你跟他很认真的讲什么恋爱，婚姻的，其实他也理解不了。 “睡觉吧。” “那你跟我一起。” “好。” “孩子”的话题像一阵风似的揭过，转眼就到了年关，年底各种事情不断，陆蕴书忙得不可开交。 “百闻”因为有陈岁予的帮忙，上市很是顺利，打开市场，第一期销量不错，连带着陆氏之前因为发布会的事影响，也由此消减了很多，重新回归正轨。 陆维光在家宴过后，特地提了一下这件事。 陆骁皮笑肉不笑的应：“小书随了大哥，是个敢想敢做的，这一点，我这个做长辈的自愧不如。” 陆正驳了话，“她做的再好，那还不是借了陆家的风，否则怎么会这么顺利？” “说得是。”三婶应和着丈夫的话，“这用的是家里的配方，家里的生产线，要是换了昭昭，也定然可以。” 刘敏不指望自己那个大儿子了，一心扑在她的肚子上，但也不想她太过得意，接了话道：“是啊爸，你可不能偏心，这昭昭近期做的，是真不错，要夸也得一块夸。” 这两人同盟，时好时坏的，陆蕴书不执着于那个位置，自然也不是特别在意他们的争宠讽刺。 陈牧扬坐在一旁，阿姨帮他剥着虾，那虾在嘴里还没吞下去，就听他含糊不清的开口：“哥哥是哑巴吗？怎么做点事还要大婶帮忙要夸奖呀，我们小朋友都知道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啦。” “噗！” 杜芸没忍住笑出来。 一句话点了两房的人，座上一个个脸色发黑。 “大嫂还真是好福气，得了个痴傻都还这么伶牙俐齿的女婿。” 这句话说出来，不等陆蕴书她们母女开口，陆维光先冷了脸。 也是，陈牧扬再怎么说，代表的是陈家的身份。 纵使现在这样，私底下会议论，可明面上不会允许说什么的，因为这打的是陈家的脸。 饶是没有利益牵扯，两家的关系也要维持着友好和平。 毕竟谁会希望自己在生意场上，多出来一个实力强劲的对手。 在陆维光呵斥过后，总算是安静下来，能够平和的吃完一顿饭。 用过晚饭，杜芸将两人叫回景苑，在陈牧扬睡下之后，单独把她喊了出来。 “有事要说？” 杜芸给她递了一杯酒，随即道：“也没什么，就是关心一下你。” 陆蕴书拿过那酒抿了一口，道：“妈，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不用这样遮遮掩掩的，挺不习惯的。” “妈也不太习惯。”杜芸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哪怕在爷爷面前，那也是眼泪说来就来的。 真诚是她的必杀技。 她看了眼楼上，轻叹一口气，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直接问了，对于牧扬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在他好之前，先这么着呗。”陆蕴书不以为意。 “那要是好不了呢？” 之前的杜芸没有这个担心，所以她会交代女儿，好好照顾陈牧扬。 可今天看她这个状态，不过一个多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而且陈牧扬黏人得紧，谁也不认，就认她一个。 又要处理公司的事，又要带他，她是真的心疼了。 这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女儿。 陈家的小子，再怎么喜欢，再怎么亲，也是外人呐。 他要是好好的，自己定然要将这门亲事推到底。 可他一直这样…… “我知道，你肯定觉得妈很无情，毕竟牧扬帮过我们，在最难的时候，可是……” 杜芸红了眼，“你是我的女儿，我不得不多为你考虑。” “你看你今天婶婶说的，不只是她这么想，现在圈子里，多少人都这么想，只是他们私下说，没有被你听到而已。” 杜芸道：“听说国外有这方面的专家，小书，该治疗咱们还是得治，妈也不是什么无情无义的人？他治疗，花多少钱，咱都认，可如果好不了……” “他才伤多久。” 陆蕴书很不喜欢母亲这么说话，她冷着脸，语气恶劣，“之前你忘了你是怎么卯足了劲儿撮合我跟他，劝我别在意其它吗，怎么现在我如了你的愿，你反而不高兴了。” “那他好好的，自然……” “他就是好好的，没缺胳膊没断腿，还想怎么样？” 杜芸赤红着脸，想辩什么，陆蕴书却不欲再听，她将手里的酒一口喝完，起身，“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陈牧扬现在是心智不成熟，但不代表没思想，他听到会难过的，至于其它，我自己会看着办的，您照顾好您自己就行。” …… 陆蕴书其实能理解母亲的想法，谁不自私啊，就是她也会有这种自私的一面。 只是这是陈牧扬啊！ 曾经在她和母亲最难的时候，帮了她们，在母亲生病的时候，细心陪护在她身边。 他或许有千万般的不好，可这两点，就足够让他们记着一辈子。 何况…… 她相信，这只是暂时的，陈牧扬不会一直这样下去。 他会变回正常人的样子。 因为这一出，陆蕴书没在a市待太久，家宴过后就回了江城。 相敬如冰 第110节 蒋旭单位发了年礼，很实在，就一袋二十斤的大米和一桶金龙鱼油，他当天就用它，给两人煮了一顿满汉全席的饭。 吃饭的时候，蒋旭说：“过两天医院就放假了，我打算回家，蕴蕴你有什么安排吗？” 陆家讲和气生财，这种团圆的时候，肯定是要去装个样子的。 “先看吧，回a市过年，节后打算带他去国外看看，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 陈家之前联系了国内很多的专家对陈牧扬的情况联合会审，可也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只有一个“等”字。 可这么等下去……谁知道期限是多久？ 她不喜欢这种没有希望的等待，更喜欢主动出击，争取过了，哪怕结局不尽如人意，她也没遗憾。 蒋旭脸色暗了暗，闷闷的应声：“嗯。” “怎么了？” 陆蕴书觉察他情绪不对。 “也没什么，本是想如果你没其它安排的话，或许可以跟我回去，见一见我爸妈。” 他道：“你知道的，因为我小姨那边，还有上回送礼的事，他们对你有些误会，不过没事。” 蒋旭看了一眼陈牧扬，善解人意道：“正事要紧，这什么时候都可以。” 第158章 失踪 陆蕴书很抱歉，可也无可奈何。 “对不起阿旭。” “没事的，是我太着急了。”蒋旭扯着笑，“我着急把你介绍给我的家人，有时候会忽略很多东西。” 如果没有陈牧扬。 蒋旭会更多的注重陆蕴书的感受，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可有他在…… 虽然说他现在心智不过四五岁的孩童，然而这身体却是成年人的，他努力的让自己去忽略陈牧扬给他们生活带来的改变，可是很遗憾…… 他真的忽略不了。 尤其是今天在医院，李照跟徐述提醒的那些话，更加让他心里烦乱，空得很。 他需要做点什么来弥补这一份虚空，让他的心定下来。 陆蕴书现在的心思，不是在工作上，就是在陈牧扬的病上，也没瞧出来有什么不对。 她安慰道：“下次有机会吧，等这一阵忙过了，或者陈牧扬的情况好些，我再跟你一块去。” “嗯。” 蒋旭没再说什么。 都放了假，陆蕴书这边一时也闲了下来，她带着陈牧扬去了一趟陈家，告知陈老爷子，今年打算带他回陆家过年。 一听这话李芳就急了。 “这怎么可以，牧扬是长房长孙，新年祭祖的时候，肯定是要在的，怎么能去陆家过！” 她没有自己的孩子，哪怕她再营造得岁月静好，也清楚知道丈夫如今对她没有了以前的依恋，她唯一能够依赖的就是这个继子。 过去是她看不开，一直还做着有自己亲生孩子的梦，以至于跟他关系恶劣，可如今…… 陆蕴书真不喜欢这个女人，尤其是知道她是蒋旭的亲戚，蒋家之前对她态度急转直下，有她一份功劳时，更是厌恶到了极点。 为此也没有太客气，直接怼了回去，“我都不知道，如今陈家竟然是后妈您做主了吗？” 她故意强调了她的身份。 这是事实，可也是李芳的逆鳞，因为这个“后”字，她处处被压一头。 果然一提起这事，李芳就黑了脸，她从座上一下子起来，“陆蕴书，陆家是这么教你规矩的吗，这样跟长辈说话！” “那要看长辈什么德行了，她什么样子，我就用什么态度跟她说话。” 两人这是彻底撕破脸了，当初婚约在续的时候，陆蕴书跟她也不和，但是没这么明目张胆。 “好了！” 陈老爷子一拍桌子，对李芳道：“坐下，几十岁的人了，跟一个孩子计较，像什么样子。” 李芳不愤，可也无可奈何，又坐了下去。 陈老爷子见安静下来，对此表示了他的看法，他没什么异议，道：“这孩子如今就认你，在陈家也是待不住的，去吧。” 也没什么好聊的，说了正事，陆蕴书便出来，上车的时候，见陈启杰追了上来。 “怎么了，陈叔叔。” 虽然陆蕴书不太喜欢这个在原配一死立马将新欢带进门的男人，可她是晚辈，在他没有伤及自己利益的情况下，陆蕴书都得客气的尊称他一句。 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包，道：“这里边，都是牧扬小时候爱吃的东西，你拿着，有空就给他吃。” “嗯。”陆蕴书接过，“您有心了，我会给他的。” 陈启杰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惭愧的说道：“他小的时候，我年轻，爱玩，也没有好好照顾他，都是他妈在照顾的，后来他妈走了，他生了病，被送去乡下，回来人是好点了，可也变得阴沉了很多，不太与人亲近，说来是我对不住他。” 陆蕴书很少在陈启杰这里听到这么感性的话，毕竟他大部分时候……不是在跟李芳玩，就是去外边找人，跟陈牧扬关系淡得，如果没有那一张几分相似的脸，几乎看不出来两人有关系，跟她就更是谈不上了，话都没讲过几句。 可当初没好好对他，现在出事再来弥补，说这些煽情的话，有什么意思？ 对此陆蕴书除了觉得可笑以外，并没有其它反应。 她客气的跟人说：“嗯。” 陈启杰探着脑袋往里去，不过陈牧扬没看他，只拉着她的衣角催促道：“姐姐，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您也看到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了，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陈启杰一脸怅然，“新年快乐。” 车子离开陈家，陈牧扬就拉着脸道：“姐姐，以后我们不要来这里了好不好，我不喜欢这里。” 他对陈家的排斥超乎陆蕴书的想象，她突然很是好奇，过去的陈牧扬，是什么样子，在陈家，又是经历了什么？ 她尝试问了一下，“扬扬为什么不喜欢这里呀？” “不知道。”他扁着嘴，用闷闷的调子说：“反正就是不喜欢。” 最后一个词落下的时候，眼睛都红了，眼圈里泛着泪花。 见问不出来答案，陆蕴书也没勉强，哄着他道：“没关系，扬扬不喜欢，那以后我们就少来好了。” …… 陆家跟陈家一样，重习俗，都有年初祭祖的习惯。 新年第一天，天刚灰蒙蒙亮，陆蕴书就被强拉着起来，到了宗祠。 这是陆蕴书很不喜欢的那个环节。 并非她不敬先祖，只是讨厌这些繁文缛节，尤其是……在这种时刻，分明她才是孙子辈最大的一个，能力也比他们要强，可总要被性别压得死死的，排在陆允和陆昭之后。 爷爷甚至还常说什么：“现在是时代不一样了，按照以前的规矩，女孩儿都是不能进宗祠拜祭的。” 神经！ 每次听到这种话，陆蕴书都在心里翻白眼。 总有一天，她得把这些糟粕旧习全部给揭了！ 这不准，那不准，没有女人，他们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 早上各种宴客应酬，过了午时倒没什么事了，亲戚中有人提议，去花市玩一玩。 左右也无事，这些日子，忙着工作上的事，也没怎么出去过，陈牧扬经常也在说想出玩，不想待在房子里，于是陆蕴书也没拒绝。 陈牧扬如今就是小孩心性，到了花市，就跟挣脱牢笼的鸟儿一样，撒欢的跑，陆昭在旁边看着，感慨道：“有时候像牧扬哥这样也挺好的，什么都不用烦了。” 陆允口无遮拦，心里想什么是什么，替她驳话道：“他是好了，可累的是姐姐。” 亲戚家几个不常往来的孩子倒没说什么，只夸陆蕴书本事，带着陈牧扬，还能处理工作，又旁敲侧击的问是否可以安排一下进陆氏实习？ “如今这不归我管。”陆蕴书将问题抛给陆昭，“你可以和你三表哥聊一下。” 陆昭满面笑容，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给了她一个犀利的眼神。 “到时候我看看，有合适位置的话，通知你。” “什么到时候，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就问吧，大家都是一家人，弟弟这话讲得就客气生分了。” 所谓到时候看看，不过是推脱话术罢了，她偏是不叫人如愿。 谁让他在日前的家宴跟他爸妈同气连枝，损她和陈牧扬来着。 陆昭恨恨咬牙，眼珠子乌溜溜的转，正要说话，陆允惊呼一声，“牧扬哥呢？” 第159章 故人 这一声叫众人回过神，抬头看去，原本还乐乐呵呵在前边的身影，早不知道哪里去。 “人呢？” “不知道啊，刚刚还在这儿的。” 一个个的面面相觑，无一人能给出一个答案。 陆蕴书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来不及多想，她赶忙安排。 “分开找，有什么消息及时报告。” 随着她的话，方才还争吵来去的人皆散，陆蕴书也疾步离开。 虽然是年初一，可花市很热闹，到处都是人，并不是特别好找。 陆蕴书尝试着给他拨了几次电话，也是没有人接听的状态。 相敬如冰 第111节 几次下来，她真的有点急了。 陈牧扬一向很是黏她，不会这么不声不响的就跑。 她甚至有个可怕的念头，人是被拐带了。 虽然说他那么大个头，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可她还是不由担心。 …… 陆蕴书是在花市一条小巷子里的咖啡厅找到的陈牧扬。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一支红梅在晃着，眼神并不聚焦，到处乱窜。 在他的对面，是她极其不想见到的人。 新年第一天见到许悠宁，陆蕴书的大脑里只闪过两个字：“晦气！” 但随即在想，他是想起来什么了吗？ 否则怎么会…… 这么一想，她心里竟然有点发酸，许悠宁在他心里，果然跟旁人不一样。 分明清楚这会儿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可她念头还是转到了这里。 在她踌躇的时间。 陈牧扬看到了她。 “姐姐。” 他眼睛骤然亮了一下，兴奋的从里边跑出来，走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臂膀，“你终于来找我了，我好害怕，那个大姐姐一直拉着我，让我跟她走。” “没事。” 刚刚那点不快随着这一句烟消云散，陆蕴书本能的出声安抚了他的情绪。 许悠宁也看到她了，人朝她挑了挑眉，不紧不慢的将手里的咖啡喝完，结了帐，从里边走出，到他们跟前。 “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蕴书姐。” “是巧合还是蓄意为之，你心里清楚。” 她不知道许悠宁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可是能这么顺利的在花市不声不响带走陈牧扬，肯定没那么简单。 许悠宁听她的话，也不恼，扯了扯嘴角道：“蕴书姐还是跟以前一样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不屑于她的这种高帽，直接问：“你蓄意接近，到底想干什么？” 许悠宁目光看向她身后的陈牧扬，勾了勾唇角，“你知道的，肯定是为了牧扬哥。” “我要带他走。” 陆蕴书冷笑：“你说带走就带走，凭什么？” “就凭……牧扬哥喜欢我。”许悠宁挑了挑眉，十分自信的说。 “可你刚刚看到了，他并不愿意跟你走。” “你要不来，他肯定跟我走了。” “所以说明你跟我之中，他选择了我，许悠宁，陈牧扬给你安排了一条康庄大道，你就好好的争取毕业，重新过自己的日子吧，老纠结于过去，缠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没意思。” “说得可真是好听。”许悠宁嗤鼻，“你们这种人，惯会假惺惺的，故作大度，其实内里比谁都龌龊。” 陆蕴书不欲与她辩这些，她拉着陈牧扬要走，许悠宁叫住人。 “陆蕴书，五十万，给我五十万，我就消失在你们面前，以后再也不纠缠。” 她把她当提款机吗？ 是不是未免太过自信了一点。 陆蕴书不屑，“我不是陈牧扬，他乐意给你的，我不干涉，但我的东西，你一分也沾不了！” “是吗？”许悠宁冷笑，“我沾不了，那陈牧扬呢？” 她摘下背包上的红色玩偶。 不过手掌大小。 也不好看，甚至还有点丑，眼睛大大的，身子小得要命。 人看向陈牧扬，引诱道：“牧扬哥，记得它吗？跟我走，它就是你的了。” 陈牧扬听到这话，仿佛跟中了蛊一样，步子慢慢向人走过去，嘴里喃喃念着：“小精灵，小精灵。” “陈牧扬！” 陆蕴书拉住他。 陈牧扬回头，手指着许悠宁那边，红着眼，重复那句话，“姐姐，小精灵，我们的小精灵。” 人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水汪汪的看着她，好不可怜。 陆蕴书猜，这大概又是跟他幼时的一些经历有关系，也许是他母亲给他做过之类的。 方才许悠宁应该就是用它不声不响把人骗走的。 “你想要，是吗？”陆蕴书问。 陈牧扬毫不犹豫的点头。 “好，姐姐给你拿。” 陆蕴书将他拉回身后，迎上许悠宁，道：“五十万没有，这个，最多一万，要就成交。” “一万，你打发乞丐呢？不给！” “那很抱歉了。”陆蕴书嘴里是客气的话，可是脸上尽是冷漠，“我只能采取一些必要手段了。” 许悠宁自认自己出去这么一段时间，已经是把胆子练出来了，可真正对上她的眼神，竟然还有几分畏惧，这还是在她连什么手段都没有说出来的情况下。 “一万。”陆蕴书说，“你应，那么立马可以有一万块入账，否则……连基本的谈价资格都将没有。” 犹豫半晌，许悠宁紧咬银牙，“好，成交！”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拿到东西的陈牧扬喜笑颜开，捂在怀里跟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一样，许悠宁淡漠的扫了他一眼，对陆蕴书讥讽道：“这种傻子，也只有你会要！” 许悠宁的态度是陆蕴书完全没有想到的。 毕竟她之前表现得那么……深情，至少挺爱陈牧扬的吧，甚至为了留住他，可以设计绑架。 可现在，对他的感情，也就值一万块。 她甚至可以对他脱口而出那个侮辱性的词汇。 许悠宁似乎看出来她的想法，用轻蔑的语气说道：“别这么吃惊，爱情，那是你们这种吃饱了没事干的大小姐才要的，我一向只要钱。” 她回来就是为了确定这件事情真假的，如果他好着，那么自己再打感情牌，好好贴着人，争取利益最大化，真的……她没必要，带着一个傻子，还得拖累她呢。 …… 许悠宁走了，这件事好像年里的一个小插曲，也没有再被提及过，她也不在意。 日子一天天过。 年初五。 她按照计划，带陈牧扬去国外做了治疗，在那里待了一段时间。 远离故土的陈牧扬状态似乎好很多，没有不时露出的悲伤神色，可还是没见清醒的意思。 乐柚特地提前结束了自己的旅行过来陪她，见这番模样，可是心疼她坏了，红着眼，吐槽道：“这小子，好着的时候折腾你，现在这样了还折腾你，你上辈子欠他的啊，杀人被他看到了是吗？” 陆蕴书苦笑，“大概吧。” 第160章 懂事 刚知道他变成这样的时候，陆蕴书觉得荒诞，但其实也没有太过将它当做一回事儿，因为她觉得这只是一时的，过段时间就好了，而且陈家的实力，有足够的医疗资源来治疗。 然而现在她发现，这世界上，很多东西都不平等，唯有这生病，是平等的。 不论你多么有钱有势，都逃不过这一遭。 “你打算怎么办？”乐柚问。 陆蕴书道：“再看看吧，不行就回国。” “不是，我是说你自己的打算，他现在这样，万一一辈子好不了呢，你总不能把你的一辈子就这么搭他身上吧？” “蒋旭是个好人，可再好的男人，他也有自己的脾气个性，长此以往，你觉得他真能接受，他要接受不了，你怎么办？” 陆蕴书清楚，乐柚说的，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可她现在并不太愿意去多想这些，望向刚做完治疗，困得睡过去的人。 这段时间他都跟着她跟蒋旭，被养得挺好的，本来犀利的棱角都不见了，有些圆润，少了之前的冷漠疏离。 此刻这么睡着，安安静静的，灯光下，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陆蕴书手轻抚上他的脸颊，颇为无力的说道：“再看吧。” 她养得起，目前也还能撑得住，不太想因为这个事儿，让他有其它的想法。 乐柚知晓她的性情，清楚她不可能这么放任不管，也没有再继续劝，只是说道：“要不，你试着带他出去交际交际，多认识些朋友，也许就不会这么粘人了呢？” “嗯。”她漫不经心的答，并不将这话太当一回事。 乐柚见如此，也没再言其它。 “你在这儿看着他，我去做饭。” “好。” 陆蕴书笑，“看来我今天有口福了。” 她不会做饭，陈牧扬这样也不可能碰厨房，他们是过来看病的，又不是念书或者玩乐，也没带阿姨，这段时间都是出去吃。 国外的餐点，她吃多少次，都依然不习惯。 相敬如冰 第112节 乐柚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连轴转的忙碌让她瘦了一大圈，眼下一片青黑，饶是她化了妆，可仍然是挡不住的憔悴。 她轻叹一口气，低声道：“你真是欠他的！” …… “姐姐，我们能不能不要做这个了，扬扬每天都好痛痛。” 在接连做了半个月的治疗之后，陈牧扬终于发出了他的抗议。 “扬扬不喜欢，那就不做了吧。” 效果并不明显，而看着他每天被那些仪器折磨，半点精气神都没有，每天蔫蔫的，做完治疗就睡的样子，陆蕴书也不忍心。 她跟专家那边说明了情况，他们表示很抱歉，但也认同，“或许让他多接触一些熟悉的事物，其实更有利于他记忆的恢复。” 人操着流畅的的英文跟她说。 “好的，谢谢，我们会试试的。” 收拾回去的当天，陆蕴书问：“柚子，你真的不跟我们回去吗？” 乐柚道：“我还有好几段行程没走呢，这次是因为你才临时变路线的。” 陆蕴书其实想说，洛喻来找过你几次，他看上去挺难过的，但想想她出来旅行，就是为了逃避这个的，也不想给人添堵，没再提。 “好吧，那祝你玩得开心。” 乐柚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嘱咐道：“亲爱的，回去好好照顾自己，撑不下去了……” 她看了她身后的陈牧扬一眼，道：“撑不下去了就把这烦人的小子扔了，放心，我会为你作证的。” 清楚她是玩笑话，陆蕴书忍不住笑出声，点点头，“好。” 可这么应着，不知道怎么回事，鼻子突然变得酸酸的，想哭。 陈牧扬看到，手抚上她的眼睛，“姐姐不哭，姐姐不哭。” 他的手上有很多伤疤，密密麻麻的，显得很是粗糙，碰触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一阵明显的粗砺感，可是心里却是暖暖的。 乐柚也有点红了眼，又哭又笑的打趣道：“这小子，算你没白疼他，还挺懂事。” “嗯。” 两人分别，乐柚继续她的旅程，陆蕴书带着陈牧扬回了国。 落地是周庄过来接的。 还带了工作报告。 陆蕴书边看边应话道：“做得很好，辛苦了。” “应该的。” 两人又谈了一些出去治疗的情况，随即陆蕴书想起来过年时碰到许悠宁的事，问：“许悠宁在国外上学的事，是你们谁主要负责的？” 周庄道：“这边是我，每个月固定打一笔钱到她的账户，保证人的日常支出，在那边，牧扬哥也有托人在照看，不过具体的我就清楚了。” “这笔费用到现在还在支出吗？” “一直在支出。”周庄说：“牧扬哥给我的是他的私人副卡，他没有说停，我也不敢随意停。” “嗯。” 周庄的样子，看上去不像撒谎。 “怎么，要停卡吗？”周庄问。 “不用。” 这事轮不到她做主，虽然对此她真的很不满，可那是陈牧扬乐意的，她管不着。 说来陈牧扬待许悠宁确实是极好，被勒令退学后，又花了很多的精力金钱，将她打点去了国外。 给她选的学校，那也是榜上有名的，如果能顺利毕业出来，谁也不会再记着她之前在国内的事，只是……想起那日许悠宁回来，见陈牧扬的态度，竟然有些为人不值起来。 她不清楚，陈牧扬图的是什么？ 更不清楚许悠宁，分明她安安分分的，陆蕴书都不怀疑，陈牧扬能养她一辈子，后半生不用愁，可她倒是……“个性”。 完全没有利用好陈牧扬这个人脉资源。 周庄从后视镜看到陆蕴书皱着眉头，一脸凝重的样子，怕她误会，忍不住为陈牧扬说了一句话。 “其实姐，我觉得牧扬哥跟许小姐，不是那种关系。” “怎么说？” 周庄道：“许小姐的事情，大部分都是我在处理的，牧扬哥除了出钱，其实没怎么管，她有时候就折腾，你也知道，她有情绪病，闹得没办法了，牧扬哥才去见一面，也觉察不出来有太多亲近的行为，我觉得他们更像是……” 他斟酌了一下，尽量用中性的词汇表达，“报恩。” “报恩？” 陆蕴书咂摸着这个词，看向身旁的人，他注意到她的视线，目光从手上那个劣质玩偶里抽回来，对着她嘿嘿笑，“怎么了姐姐？” “没事。”陆蕴书摸了摸他的头，“继续玩吧。” “不玩了，我好累。”他将玩偶小心翼翼的撺进兜里，脑袋一歪，倒在她腿上，黑亮的眼睛看着她，挂着笑容，扯着嗓子说：“姐姐我睡啦，到家你要叫我哦。” 他那么大个子，在这小小的空间里，腿脚根本伸展不开，可是他好像也没觉得有任何不舒服，话说完，立马合上了眼，而且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周庄往后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道：“牧扬哥现在这样，好像还挺……可爱的。” 陆蕴书手温柔的抚上他的脸，在他的眉眼上轻轻描画着，点了点头。 “嗯，确实挺可爱的。” 第161章 破坏 “你就打算这么放弃了？” 办公室里。 女人细白的手搭在男人肩上，另一只手抚着他的脸。 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对她的动作也没有给反应，甚至有点烦躁。 他将人的手拿下来，语气颇为不悦的说道：“那么点事都做不好的人，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的行动？” “这我可是冤枉啊。”女人为自己辩白，“我可是尽力了，甚至把他弄得精神恍惚，被停职赶出了医院，可人就是不上套，陆蕴书那个女人，又非得要跟他好，我能有什么办法？” 孟佳怡是越说越委屈，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赵知安，如果不是为了你，我绝对不会放下身段，做这种没脸没皮的事的。” 赵知安冷哼一声，将人从他腿上拉起来，脸上没太多疼惜之意，不咸不淡的说：“那只能说明，你本事还不到家。” 他起身走到办公室的大窗前，点了支烟，漫不经心的看着对面大楼，脑海中拂过陆蕴书的身影。 她确实比他想象中的要难搞很多。 他自认不比陈牧扬差，更别说那个他随便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在医院没有立足之地的医生。 可他不理解。 她分明知道，那个医生跟别人有关系，却还是愿意回头去跟他在一起。 至于陈牧扬。 两人闹到了那个地步，可到头来，就因为一场病，她居然就原谅了，甚至那么拼，为了他，死守在那个位置上。 赵知安理智上清楚。 那是他哥，如今变成这样，而且其实很正式的说起来，是他亏欠人的，他不应该这么想。 可他又实在觉得自己输得很是彻底。 他有点不甘心。 自己出生就在象牙塔，打小是要什么有什么，还从来没吃过这样的瘪。 说不上来的感觉。 孟佳怡瞧着人的态度，倒是也没生气，她走过去，跟人借了个火，倚着墙，漫不经心道：“赵知安，你在慌。” 两人是校友，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什么没玩过，知根知底，她稍微一探，就清楚他的想法。 越是嚷得大声的，越是说明踩中了他的尾巴。 “还真难得见你这样。”孟佳怡不解，“那陆蕴书，有这么好吗？竟然让你不甘心，却又心软。” “还行吧。” 赵知安将烟蒂掐灭，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勾唇笑道：“就还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 孟佳怡几乎要对这个词重新定义了。 冷冰冰的，一点也没有女人味儿，坐在那里跟一尊雕像似的，除了相貌以外，她看不出来她有任何优胜于她的点。 可偏生，蒋旭那个呆瓜，喜欢她喜欢得要命。 向来被传风流的人兄弟俩，好像也栽她身上了。 赵知安转头就看到她一脸震惊的样子，也不愿意多做解释，只问道：“你今天过来，就为了问这个吗？” “当然不是。” 她笑了笑，道：“我是来找你吃饭的。” 赵知安皱眉，提醒道：“你该知道，我现在不是在上学的时候了，很忙，没空。” 孟佳怡有点遗憾，她叹了口气，道：“这样啊，那我就不告诉你，我从陆家那边探到的一些消息了。” 赵知安眸光骤然生亮，捞过椅子上的衣服，“走，今天你想吃什么，我请。” …… 到了楼下，陆蕴书将陈牧扬叫醒。 蜷着的姿态让他腿脚有点麻，坐起来的时候，动作迟缓僵硬。 陈牧扬苦着一张脸，“姐姐，我的脚生病了。” 相敬如冰 第113节 陆蕴书笑，“扬扬的脚不是生病了，是休息了，你起来，坐一会儿，再动一下，它就好了。” “真的吗？” “真的。” 她将人搀扶起，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在他缓过来才下车。 周庄帮他们拿东西上楼，问：“姐，明天的会议要照常开吗？” “嗯，我会准时过去，你通知下去，别不许迟到。” “好。” 周庄离开，陆蕴书放任陈牧扬在屋子里玩，她进了浴室，放了热水，给自己做一个舒舒服服的花瓣浴，这段时间，她确实挺累的，只是在强撑着而已。 毕竟如果她这么一倒，她不敢保证，陈氏那边会怎么样？ 虽然跟赵知安有过默契，在陈牧扬没有恢复期间，争斗休止，可他手底下的人呢，还有他爸妈，那些股东…… 这不是单他一个人能说得算的，谁也不保证在压力的驱使下，他是否会撕毁协定。 还有她自己的公司，好不容易走上正轨，她也要尽点心。 换了以前，她绝对想不到，自己居然可以同时做这么多事，有时候真的感慨，人的潜力都是逼出来的。 不过她也不能洗太久，才进来不到十分钟，陈牧扬就开始在外边喊：“姐姐，姐姐”。 声音不停歇。 这一刻她忽然无比想蒋旭，有他在的话，定然能够帮她减点压力，可他这一阵子，也是忙得很，不是手术就是各种会议。 开年到现在，两人还没正式的见上一面呢，都是在手机上聊天。 可因为时差问题，也并非能够得到及时回复。 唉。 她忍不住叹气，这时，外间传来一阵闷重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摔碎了。 来不及多想，她立马收拾好自己跑出去。 “怎么了？” 陈牧扬坐在地上，一脸的愧疚，“我好像不小心把小鹰弄坏了，我只是想给它……” 陆蕴书顺着他的话看过去，地上是一片狼藉，蒋旭专门给她做的那只鹰，没有了脑袋，翅膀也是，缺了一只。 “你为什么要手欠呢！” 她火从心起，冲过去，一把推开他，蹲在地上捡着细碎的零部件。 “对不起。” 陈牧扬低着头道歉。 陆蕴书已经很顺着他了，时刻在考虑着他现在的情况，可人的忍耐力终究是有极限的，当疲惫不堪的身体，还有摇摇欲坠的心达到顶点后，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总是这样，每次都说对不起，可改了吗？你为什么就不能尊重一下我呢！” 她怒吼起来。 陈牧扬瑟缩着身子不敢动。 陆蕴书看得心烦，闷着头，转身进了屋。 她想把它拼凑起来，让它再恢复如此，可是不管怎么粘，都粘连不起来。 “为什么粘不起来，为什么！” “砰！”的一下。 陆蕴书将东西全部甩在桌子上，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就是莫名的眼泪完全控不住。 “姐姐，对不起。” 陈牧扬从门外走进来，在她面前蹲下，捧着她的脸，一点点吻开她脸上的泪水，向人道歉：“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乱动东西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距离很近，热气喷洒在陆蕴书脸上，她抬眸，二人视线相对，陈牧扬捧脸的手力道大了几分，掐得她冷白的皮肤泛红。 他呼吸粗重的喊了一句：“姐姐。” 第162章 亲亲 他慢慢的转移了阵地，从眼睛，到鼻子，脸颊……最后熟稔的撬开她的齿贝。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陆蕴书竟一时忘了反应，等回过神，人已经被带到了床上。 “陈牧扬！”她双手撑着他的胸膛，“你别这样。” 陈牧扬眼眶通红，水润润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她，低沉暗哑的嗓子又带着几分懵懂无知。 “姐姐，扬扬难受。” 他视线低了低，落在身下三寸处，那里，很明显的…… 陆蕴书最终推开了人。 这个举动用尽了她所有的理智。 当将他从水里捞出来，一切恢复如常的时候，陆蕴书的心绪都没有平静下来。 刚刚陈牧扬亲了她。 不对，是吻，而且是……让人意乱情迷的吻。 “姐姐，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他含糊着声音问，头发没干，水顺着脸的轮廓滑落，从脸颊耳垂，滑进脖子……刚换的衣服，也被印出了几道水印子，隔着那薄薄的布料，可以看到，他鼓鼓囊囊的胸膛起伏波动着。 陆蕴书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只是愤愤道：“柚子说得对，我真特么是欠你的！” 这句话听在陈牧扬的耳朵里，又是换成了另一种意思。 他惊恐的看着她，抬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打，“姐姐，我错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你生气的话，就打我吧，别不要我。” 陆蕴书拧眉，她到底哪一句说了不要他，为什么人总是动不动就这样说？ 可她心里乱成一堆浆糊，也没有心情像之前一样好声好气的哄他。 陆蕴书抽回手，“我有点累了，你自己去玩吧。” 陈牧扬木着身子在那里，半晌没有动，好一会儿道：“我不玩了，扬扬不玩了。” 他扶着陆蕴书躺下，“姐姐累，姐姐睡觉，扬扬在这里陪你。” 陆蕴书看了他一眼，也懒得说什么，背过身去不理会。 她是真的累了，在这种状况下，还是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整个屋子黑漆漆的一片，她用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适应光线，偏头便看到伏在床边的人，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被一双大手紧紧抓着。 自己今天情绪失控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分明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可是火气就莫名上来了。 以前她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怎么会对一个只有四五岁心智的人撒火呢？ 陆蕴书感到可怕极了，陈牧扬那会儿应该是吓到了吧？ 她坐起来些，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将额前挡了眼睛的碎发拨弄过去。 陈牧扬睡眠浅，细微的动作也惊醒了他。 “姐姐。”他含糊出声，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慵懒。 “醒了？”陆蕴书开了盏床头灯，借着昏黄的灯光，可以看到他脸上趴睡出来的印子。 不过人并没有在意，他问：“你不生气了吗？” “不气了。” 他懂什么，东西只能怪她自己没收拾好吧，明知道他现在心智年轻，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她进去前也没叮嘱一下，至于那个让人意识错乱的吻…… 是意外。 “太好了。”他扑上来，“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姐姐不会怪我的。” 陆蕴书无奈的笑笑摇头，佯装生气的说：“不过下次不许这样了，干什么都要先跟姐姐说一声，姐姐允许了才可以做，知道吗？” 陈牧扬乖巧的点点头，“知道了。” “那姐姐，我现在可以亲你的嘴巴一下吗？” 陆蕴书：“……” “不可以！”陆蕴书严声拒绝。 “姐姐。”陈牧扬一脸期盼的看着，哀声央求道：“就一下，一下下好不好。” …… 陆蕴书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她怎么能答应陈牧扬那么无理的要求呢，现在看他，陆蕴书都觉得一阵心虚发慌。 倒是那罪魁祸首，并没有什么感觉，他一脸餍足的瞧着人，用懵懂天真的语气评价道：“姐姐香香软软的，呜呜，喜欢，姐姐，下次我还可以亲你吗？” 得寸进尺！ “没有下次了。”陆蕴书警告，“没有下次了，这次也不准说，谁都不可以说，否则……” 她想了想，道：“否则我就把你送回去，不要你了。” 一听这话，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陆蕴书看着他这样，忍俊不禁，她挺直了身板，故作严肃，“所以知道了吧，谁也不准说，尤其是哥哥。” 陈牧扬哽咽回答：“知道了，我不说，跟哥哥也不说。” “这就乖了。” 陆蕴书揉了揉他的头发，问：“扬扬饿了吧？” 陈牧扬摸了一下他的肚子，乖乖点头，“饿了。” 相敬如冰 第114节 “那我们出去吃饭。” 她不会做，蒋旭又没回来，请的阿姨她通知过了，可人家说今天家里有事，来不了，没办法，为了不饿死，只能出去了。 两人没走远，在小区附近随意的找了一家中餐厅落座。 吃了这么长时间的西餐，回到国内，再碰这些素日寻常不过的东西，都觉得是人间美味。 陈牧扬吃得满嘴的都是。 自从他失忆过后，真是放飞自我了，换做以前，陆蕴书绝对不敢想，这是他的吃相，没有一点端庄优雅的痕迹，犹如饿了不知道多久的……流浪汉。 不过他相貌长得好，这么吃，倒也不难看，反而瞧着人吃得香，自己也多了些食欲。 吃完饭出来，两人没着急回去，在路上随意的走，陈牧扬抓着她的手，“姐姐你要拉紧我的手，不然我要跟掉啦。” “好。” 她回抓住人的手，二人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走到喷泉边上时，陈牧扬忽然间停了下来。 “怎么了？” “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他们去度假的时候，曾经在喷泉下拍过一张照片。 陈牧扬摇头，指着不远处，“那个，那个……” 他支吾半天，没有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陆蕴书无奈。 白激动一场了。 她安慰道：“没想起来也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陈牧扬没动，嘴里还是喃喃念着那一句：“那个，那个，那个……” “什么？” 陆蕴书不解，他似乎有点急了，拉着她的衣角，步子跳起来。 “那个，那边……” 他很少有这么情绪激动的时候。 陆蕴书狐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没想到这么一眼，让她整个人怔住在原地。 他，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第163章 贴贴 赵知安跟孟佳怡？ 不等陆蕴书确定，前边的两人争执间偏过头，她就瞧清楚了。 确实是他们。 可两人分明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 等等，陆蕴书恍惚想起来什么。 她看过孟佳怡的简历…… 她跟赵知安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甚至还是同届校友。 如果是这样，那么发布会的事，还有蒋旭被算计的事，那可信度，似乎都要打一些折扣了。 …… “我不可能同意这个计划！” 赵知安甩开孟佳怡的手，阔步迈开就走了，也没有管她怎么样。 孟佳怡脸色冷下来，回头正好与陆蕴书视线对上，她挑了挑眉，似乎在向人挑衅，可是没有走过来。 陆蕴书也没管，这牵扯了不少的东西，她没有证据，不可能凭着这么一个意外相遇就去责问人。 赵知安上车连抽了好几根烟，他以为人在陆家，是探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结果不过就是陆蕴书的二婶在麻将馆那点事。 更荒唐的是，她竟然提出毁了百闻…… 陆蕴书一向最为珍视的，就是陆氏，是她的事业，上次发布会的事，有陈牧扬在，帮他背了这个锅。 可这回…… 他太清楚她的脾气了，一旦事情揭开…… 可如果不会揭开呢？ 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他…… 赵知安忍不住的想，他这么生气，是因为他明知不可为，然而……他心思在动摇。 …… 陆蕴书回去一直在想今晚碰上赵知安和孟佳怡的事。 他们看上去争执得挺激烈的，会是聊什么呢？ 还有孟佳怡离开前那个挑衅的表情。 她是孟津州的妹妹，是二叔那边的人，二叔看重姓孟的，连带着他这个归国不久的妹妹也在爷爷面前刷了一把脸。 从她这里被开以后，回了公司总部，在二婶手下做事。 以防万一，她应该找个人盯一下情况。 陆蕴书联系了张慧。 还好，她没有睡，很快给了她回复。 “放心吧小陆总，交给我。” “嗯。” 张慧是个很有能力，又十分稳重可靠的女人，这件事交给她，陆蕴书很是放心。 两人电话沟通的时间，陈牧扬洗漱好爬上了床。 “姐姐，我洗香香啦。” 虽然清楚自己老板的未婚夫……或者说是前未婚夫？ 她也不清楚具体两人如今是什么关系。 反正知道人是经历了一场车祸，脑子出了一点问题，所有人都不认得，就记了她一个，黏人得紧，可这么冷不丁听到老板私下跟人的相处，还是尴尬了一瞬，不过更多的……是八卦。 她其实也想知道，这个素日里工作上说一不二的女人，在日常生活中，又是什么模样？ 好奇心使她没有挂断，而是竖起了耳朵。 不过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头很快的，冰冷的声音传过来。 “那就这样吧，挂了。” 随着嘟的一声挂断提示音，什么都没了。 …… 陆蕴书挂了电话，将手机丢到一旁，因为事关工作的缘故，那张严肃冷淡的脸还没有缓和下来。 陈牧扬看着心慌，小声问：“姐姐，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 陆蕴书抬头看到他惊恐的目光，这才意识到不太对，她缓和下情绪，安慰人：“没有，只是姐姐刚刚在忙别的事跟扬扬没关系。” 听到“没有”两个字，陈牧扬喜笑颜开，扑上来，手环住她的腰，死死地抱着人。 陆蕴书瞧着他的举动，一阵无奈苦笑。 她揉搓着人的头发，道：“既然洗香香了，那就赶紧睡吧。” 陈牧扬摇头，闷着嗓子说：“我睡不着。” 陆蕴书以为有事，问：“怎么了？” 他没说，只将人抱得更加紧了一点，沉重的脑袋贴着她的胸口，让人有点不自在，可陆蕴书也没管，她关了灯，只留一小盏床头灯，然后闭上眼睛养神，在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人问：“姐姐，我可以摸一下你肚肚上这个小珠珠吗？” 她大学的时候，喜欢跟潮流，在肚脐眼上也打了一颗红珠，这对她日常又没什么影响，于是一直保持了到现在。 平时陈牧扬贴着她睡的时候，手也会在上边碰一下，倒也没什么，于是道：“嗯。” 她应声的第一时间，就感觉肚子上一热，滚烫的大手抚上来，不过仅仅只是一瞬，很快的就变成了半虚空状态。 陈牧扬细长的指节在那颗缀着的珠子上来回打着转，左边几下，右边几下……细细柔柔的，动作很是轻微，只是，摸着摸着，他似乎不再满足于此，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姐姐，我可以亲亲它吗？” 陆蕴书：“……” “不可以。” 这太过亲密了，是过界行为。 好在陈牧扬也没有十分坚持，陆蕴书想，大抵是她今天白日时的警告，有几分作用。 可显然是她高兴得有些早了。 陈牧扬是没有亲，却是将注意力放到了她的腰上。 陆蕴书很是自律，尽管这段日子，因为种种事情，没有去健身房，可身材还是保持得很好，她的腰很细，不过并非一点肉没有，属于该瘦的瘦，该长的长。 胯骨接连处，一个深陷进去的腰窝，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薄薄的粉色。 陈牧扬手搭上去，在那里转了个圈。 陆蕴书的腰很是敏感，他这么一触，近乎打了一颤栗，整个身子都软了半截。 可使得这场恶作剧发生的人却没有一点反应，他用乖巧无害的眼神看着她，问：“姐姐，这里也可以摸摸吗？” “不可以！” 她必须立即阻止这个过界行为。 陆蕴书太过清楚自己了，如果他像碰那颗红珠一样，在她的腰眼上打转，她定然会彻底失控，那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相敬如冰 第115节 之前那次，就是因为这样才会…… 他如今不过孩童的心智。 而且她和蒋旭…… 他们之间，不该是这个样子，只能是……监护人与被监护人的关系。 “哦。” 陈牧扬眼神立即黯淡了下去，满脸的受伤，“姐姐不给摸，那扬扬就不摸了。” 挺乖的，只是乖得让人……有点不忍心。 可她知道不能！ 她必须要控制住自己这份越界的心理。 陆蕴书提醒自己。 只是不知道怎么着，好像越是提醒，心就越乱了，跳得毫无章法，甚至看着眼前人，目光也变得迷离恍惚起来。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这么晚还能不要招呼一声进来的，只能是一个人…… 陆蕴书看向还伏在自己腰上的人，心骤然发紧。 第164章 主动 蒋旭看到陆蕴书的时候，眼睛亮了下，一整天工作的疲惫一扫而光，然而视线落到她身后的人，却是不自觉的暗了下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到。”陆蕴书接过他手里的包，放到置物架上，问：“吃过了吗？” 其实她想抱抱他的，最近发生太多事，尤其是今天…… 她心里十分没底，需要这份亲密接触来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可因为有陈牧扬在，总是要克制些。 所以她只是趁着拿包的间隙，碰了一下他的手，以及……拉着人到沙发上坐下。 蒋旭视线落到交握的手上，那份不安渐渐消散。 “对不起，最近太忙了，没有时间看消息，连你们回来也没顾上。” 他近期在评职称，想往上再走一走。 而且领导主任那边也看重他，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蒋旭不想放弃。 虽然是不同行不同业，可两人之间在背景差距上差得太大了，他也有自己的自尊，他想努力够得上她的位置，与人并肩而站。 “没关系。” 陆蕴书并不在意这一点，或者更加准确来说，她根本没有想起来，蒋旭和她有多长时间没联系了。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意识到这一点的陆蕴书表现得比平时要殷勤很多，向来都是蒋旭照顾她的，今天她很是主动的问人要吃喝点什么，还跑去给他倒了一杯鲜牛奶。 蒋旭看着忙活的人，心里有几分不自在，可又说不太上来，他看向陈牧扬，人回瞪了他，而且是用那种十分恶劣的眼神，好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般的怨恨眼神。 一个四五岁心智的人，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虽然两人一直不太对付，可相处到现在，他还是头一回见。 蒋旭乍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不过再仔细去看，已经没有这个机会。 陈牧扬恢复了那懵懂的样子，走过来拉着陆蕴书的手，撒娇道：“姐姐我困啦，我们去睡觉吧。” 陆蕴书没有被打扰的不快，温柔的抚了下他的头，“扬扬困了就去睡吧，姐姐一会儿过来。” 可人却是不依不饶的，甚至还大哭了起来，陆蕴书没办法，无奈对蒋旭道：“你先坐着，我哄他去睡了。” 陆蕴书被拉走了。 偌大个屋子客厅只剩下了蒋旭一个人，他望着主卧的方向，无力的垂下眼眸。 他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这样，希望陈牧扬消失在他们的生活。 …… 陆蕴书将人哄睡去出来，蒋旭已经喝完牛奶，还洗了个澡，不过他没有去睡，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声音放得很小，没有影响到里边。 看到这般，陆蕴书有几分感动。 “阿旭。” 她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头一歪，倒在他的肩膀上，“我好想你。” 换了以前，她是很少会说出这种感性的话的，总觉得很是矫情，可现在，仿佛只有这句话才能表达她的心。 可蒋旭听着却没有太多反应，只是本能的抚了一下她的脸颊，动作很是温柔，然而说话的语气却莫名的冰冷。 “是吗？” 他不确定。 毕竟刚才的一幕幕还在他的大脑里盘旋，也许在这些他不在的日子，他们都是这样相处的。 只要陈牧扬出现，陆蕴书的眼睛里就看不到他的身影。 他越来越贪心了。 他希望她的身边只有他一个，眼睛里也都是他。 “蕴蕴，你有没有想过，陈牧扬如果一直这样，该怎么办？” 近期好几个人都在跟她说这个。 陆蕴书对这个问题不太高兴，英气的眉拧了起来，有几分不悦道：“怎么你也在说这个？” 这个话的潜台词是陈牧扬一辈子就这样了，没救了。 她不想听这种丧气的话。 换了平时，蒋旭敏锐的觉察到她的情绪，会哄她，顺着她的话将这一篇揭过，他也不想因为别的男人跟她闹什么不愉快。 可不知怎么的，今日他的心莫名的静不下来，连带着这些，都忽略了。 他道：“蕴蕴，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是一个医生，我知道这么说很残忍，但是我们通常都要站在专业的角度，告诉家属，做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就是他如果一直这样，我也养得起。” “可你为什么养，凭什么养？”蒋旭问：“他是你什么人呐，你要养他一辈子？” 陆蕴书头从他肩膀上抬起来，她看着眼前的人，忽然觉得好陌生。 蒋旭对上她的眼神，恍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他痛苦的抱住人，向她道歉：“对不起，蕴蕴，我只是嫉妒，我嫉妒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你身边，可以他得你这么关心，我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对，我怎么能跟一个小孩计较呢，可我还是惶恐。” 从进门到现在，他只有一瞬间是喜悦的，其它时候…… 陆蕴书没有动作，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两人这么僵持了好半天，她推开人，道：“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呢，去睡吧。” “今晚，你可以陪我吗？” 起身离开的时候，蒋旭拉住了她。 这是蒋旭第一次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陆蕴书本该答应的，他们是情人，他是她追回来，又邀请着住进这里的人，他们哪怕做什么，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可现在……她犹豫了。 “我不会做什么的。”蒋旭似乎怕她有误会，开口解释，“我只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我们很久没见了蕴蕴。” 他声音里带着殷切的恳求。 陆蕴书到底没忍心，“好。” 蒋旭是永远值得信赖的，他说不会，就是不会。 这一夜，两人什么都没做，只是相拥而眠。 …… 蒋旭起得很早，天刚微亮就开始在厨房忙活了，陆蕴书晨练回来的时候，早餐已经摆到了桌子上。 他很正式的又向她道了一次歉：“抱歉蕴蕴，昨天我太累，失态了，说的话都是胡言乱语，你别往心里去。” “我已经忘了。” 两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 “我去叫陈牧扬起来吃早饭。” “嗯。” …… 这件事跟风一样的过了，陆蕴书的重心，还是放在陈牧扬和工作上，暂时不想去理会太多私人感情的事，也不愿意去深究那一天的前因后果。 不过，事情往往总是不能尽如人意。 她以为她可以兼顾好工作跟生活，实际并不可能。 在她耗了大量的时间在陈牧扬身上，注意他的种种情况转变之时，工作就难免出现了纰漏。 被陈老爷子叫回陈家老宅的时候，陆蕴书手心暗暗捏紧出了汗。 第165章 理解 陆蕴书进门就感觉到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她努力的平复了下心情，迈开步子，走进这个来往多次的大宅子。 管家老朴领着她一路来到陈老爷子面前。 赵知安也在。 相敬如冰 第116节 他朝她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陈老爷子招了招手，唤她过去，让人在他旁边坐下，堆着笑容问：“这段时间，辛苦了吧，牧扬这孩子，太折腾，你也跟着遭罪。” “谢谢爷爷关心，还好。”她回答，主动提起活动展出现失误的话题，“这件事我会尽快给您一个交代的。” 陈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道：“不着急，这些事啊，让知安去处理，他那么大个人了，是该多为家里做点事，帮他哥哥嫂子分担一些。” 说得好听，其实就是让她权力移交。 看上去陈老爷子更好说话一点，可本质上，他跟她爷爷一样，甚至对于利益的追逐更甚。 陆蕴书想起陈启杰说过的，陈牧扬生病，被放到乡下休养的事。 其实，或许只是名义上说出来好听吧，实际上，是那会儿，他觉得这个人已经没有了可用的价值，所以将他放弃了。 很难想象，当时刚失去母亲，父亲迎新人，爷爷觉得他没用，把他丢到乡下去，在那样一个环境下，那么小年纪的他，是怎么一个人熬出来的，又经过了多少的努力，才终于又获得陈老爷子的认可，把这个继承人的位置定下来。 可他看似退了，实际还在把着权力，处处干涉行动。 以前陆蕴书觉得陈牧扬这个人太过冷漠了，都已经掌控了公司实权，为什么还要处处针对一个老人，没有一点人情味儿，现在看来，是他太好说话了。 “知安弟弟负责市场部，每天跑业务也很辛苦，这么点事，就不烦他了吧。” 陆蕴书将目光投向赵知安，希望他开口拒绝，然而这次，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 赵知安答应下来。 “姐姐照顾哥哥辛苦，我作为弟弟，帮忙分担，也是应该的。” 陈老爷子很是满意赵知安的回答，那拄着柺的手轻敲了好几下，满目和蔼的望着人。 “很好，兄弟之间，就该友爱互助，这样就对了。” 这一刻，好像赵知安跟陈牧扬关系不和的事，全然被遗忘了。 陆蕴书还想争取一下，陈老爷子拉了脸，“小书啊，爷爷知道你重工作，可牧扬也很重要，他那么在意你，把自己的股份都拆分给你了，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该知道怎么选吧？” 这是让她二选一了。 呵呵。 当初公司正是需要一个主理人力挽狂澜的的时候，他不说照顾孙子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怕精力不够，如今危机解除，就因为一个活动展，将她卸职。 过河拆桥这种事，他还真是做得出来。 这一刻。 陆蕴书完全理解了陈牧扬当年的处境，也对眼前这个，她一直敬重的老人，有了新的认知。 “是，不过这似乎不太合规矩爷爷，而且高层的频繁调任会影响到公司的一些运转，手底下人也会有想法，要不我们开个会议再说？” 她还是想争取一下。 陈老爷子冷下了脸，没说话。 见状她就清楚，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做好交接工作的。” 她根本没有选择，只能选陈牧扬。 …… 陆蕴书从老宅出来，赵知安追了上来，“姐姐。” 她看了一眼这个人，陆蕴书自以为自己能够看透人心，如今才发现，也不过尔尔罢了。 每个人在事关自己绝对利益面前，感情，甚至良心，都会抛之脑后的。 他不过是做了那个有利于自己的选择而已。 陆蕴书可以理解，但是不能接受。 她收敛住自己万千的思绪，客气的跟他握了手，“恭喜。” “谢谢。”赵知安问：“回公司吗，要不一道走？” “这么着急到岗？” 赵知安轻笑一声，道：“早点上岗，早点把问题解决嘛，时间不等人，姐姐该清楚。” “行，那走吧。” 她上了车，先一脚油门出去，赵知安跟上来，两人前后脚进公司。 因为活动会展出现问题的事，公司整体氛围挺压抑，他们一进来，所有的目光都朝着两人看了过来。 陆蕴书摆手，“都该干嘛干嘛去。” 她虽然刚坐上这个位置不久，不过还是很有威望的，这么一句，众人都纷纷散了。 办公室里，周庄正在陪陈牧扬玩，她走之前交代过，让他不要乱跑，人很是听话，就坐在那里，一点没动，手里甩着他那个小玩偶，眼睛看着门口，不停的问周庄人什么时候回来？ 周庄答不上来，只好拿栗子糕哄着他。 可这也没有止住他询问的嘴，陆蕴书进来时，还能看到他边咂摸着糕点边问。 “姐姐。” 人看到她，推开周庄跑过来，“你终于回来了。” 那么大个人将她完全包裹住。 陆蕴书闻着熟悉的松木冷香，心头一阵暖意，她点点头：“嗯，回来了。” 陈牧扬像是讨赏一般的说：“扬扬今天没有乱跑，乖乖的哦。” “真棒。”陆蕴书揉了揉他的头发，道：“那等下姐姐带你去吃你爱吃的水晶虾饺。” “好。” 陆蕴书让周庄先带人出去，然后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简单的交接了一下工作。 “具体一些东西，回去我用邮箱发给你。” 赵知安简单的翻了一下她递过来的资料，那双桃花眼眯了起来，打量着她，“姐姐不会趁机在里边动什么手脚吧？” “我就算不在这个位置了，那也是陈氏的股东之一，陈氏好，对我也有利，我有必要吗？” “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赵知安合上文件资料。 “要我送你们吗？” “不用，我有车。” 陆蕴书抱着箱子往外走，里边都是陈牧扬的一些零食和玩具，其实她自己的东西没有多少。 她态度不是很友好，不过赵知安还是伸手过来，帮她拿了手上的东西，“送送吧，也不知道这一走，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呢。” “随你。” 她将东西往他手上一丢，先一步出了办公室的门，找到陈牧扬，“走了，我们回家，去吃好吃的。” “蕴书姐。” 周庄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陆蕴书不喜欢这种煽情的眼神，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可怜。 “帮我盯着赵知安，还有，陈牧扬留下的那几个项目收尾，做得漂亮些。” “知道了。” 交代完，陆蕴书带着陈牧扬离开，赵知安拿着东西跟在身后。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陈牧扬在叽叽喳喳的跟她炫耀今天刚学的新东西。 东西放好，关了车门，这时，赵知安才开口：“姐姐，我也可以帮你拿到你想要的。” 第166章 取舍 “嗯，知道了。”陆蕴书敷衍答，摇上了车窗。 车子驶出车库，陆蕴书给张慧那边去了电话。 “近期二太太不是去麻将馆，就是走医院，跑江城那边，孟佳怡也跟着一块去了，倒是没听说有其它动作。” “好，知道了，你继续盯着，有什么事及时向我汇报。” 陆蕴书本以为这一次的事，或许是赵知安跟孟佳怡联合起来自导自演，不过看上去，好像又不是。 烦死了！ 她油门踩到底，车几乎飞一样出去，陈牧扬在副驾驶位坐着，大大的身子蜷缩起来，手不自觉的抓紧安全带。 陆蕴书没去公司，带着人在城市瞎转了一圈，入夜才回去。 陈牧扬消耗了一天的精力，回来洗漱就睡下了，都不用人多哄。 可陆蕴书却是睡不着，酒开了一瓶又一瓶，人已经站不稳了，然大脑却莫名的清醒。 蒋旭进门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酒味，抬眼看去，陆蕴书光着脚坐在阳台的地上，姿态慵懒颓然，地上是好几个酒瓶子。 陈牧扬没在。 人拧了拧眉，放下包走过去，关切的问：“怎么了？” 他说话间，身体已经蹲坐了下去，将一双白袜子套到人的脚上，故作轻松的打趣：“虽然现在天开始渐渐热了，不过晚上还是冷的，尤其是这地上，可冰了，我们的脚连接着身体各个器官呢，不好好保护，等年纪上来你就知道了。” “哼。”陆蕴书嗤笑一声，斜眼看了下眼前人，什么也没有说，又是将酒一口闷。 喝得太快太急，酒渍顺着嘴角滑下来。 蒋旭看着她这样，无奈的摇了摇头，但人不说，他也没再问，只抽了两张纸巾，帮她擦掉溢出来的酒。 “你不愿意说的话，就不说了，喝吧，我在这儿陪你，等会儿喝醉了我帮你收拾。” 这么说着，还真在人旁边坐下来。 陆蕴书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还是没开口，只是给蒋旭也倒了一杯，含糊道：“阿旭，你陪我一起喝点吧？” 蒋旭一贯不爱晚上喝酒的，他这个人，自律得可怕，对时间更是敏感，不容许有一点意外，影响到他原本的计划。 陆蕴书确实醉了，连这个都忘了，她好一会儿才恍惚想起，“抱歉我忘了，你晚上不喝。” 相敬如冰 第117节 她作势要收回酒，蒋旭将东西从她手里接了过去。 “没事，偶尔喝点也是可以的。” 他仰起脖子，一口饮尽。 刺鼻的味道近乎让他呛了两声，脸迅速的红了起来，一直蔓延到脖子。 他忍不住的喊了一声：“好辣。” 夸张的反应让陆蕴书忍不住笑了，她打趣：“阿旭，你这样可不行，越往上走，应酬就多了，这么点酒量，将来要吃亏。” 这医院跟普通职场，其实也没有太大分别。 作为不涉及权力核心的工作人员，大多只需要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好，可是要继续往上升，这一点就成了必须的。 那些人，好像离了酒就不会说话，不会谈生意了一样。 她挺厌恶这种的，可如今，她也必不可免的成为了其中之一。 蒋旭脸上绯红未退，只觉得烧热一片，他也没反驳陆蕴书的话，只是问道：“还继续喝吗？” “不喝了吧。” 陆蕴书将酒拨到一旁，整个人也跟着身子一软，脑袋朝蒋旭那边歪斜过去，靠在他的肩膀上。 蒋旭呼吸一滞，“蕴蕴。” 陆蕴书道：“别动。” 她声音似乎带着一点祈求，“阿旭，让我靠一会儿。” “好。”蒋旭心随着这一声软下来，他握着她的手，轻声细语道：“你靠吧。” 窗外，春风料峭，蝉鸣声响。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陆蕴书玩弄着人指节的手停下来，她煞是无力的说：“阿旭，我搞砸了，我没有帮陈牧扬留住他那个位置。” 她今天一天都在故作没事，带着陈牧扬到处玩，到处吃，可实际她心里压抑着呢，她只是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蒋旭听着，心里一阵抽疼，他心疼人，这本来就不关她的事，可她为了陈牧扬，接过了这个担子，为了做好它，付出多少，没有谁比他这个枕边人更加了解。 “我不懂你们这些大家族之间的弯弯绕绕蕴蕴，不过相信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就是陈牧扬清醒着，他也不会怪你的。” “可是他没有好。” 陆蕴书声音带上了闷重的鼻腔音，明显在抑制着自己想哭的情绪。 “之前你们都跟我说，他要一辈子不好怎么办？我不是不知道你们说的东西，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我不愿意去想，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向蒋旭讲述过去三年，她跟陈牧扬之间的种种。 那是她不可触及的伤疤，如今再一次血淋淋的撕开，呈现在她面前。 “他那个人很坏，可是在很多利益上，我们都是共存的，而且他也切切实实的帮过我，我做不到看着他这样，也能不管不顾。” “我知道。”蒋旭声音轻柔，侧过身来，低头一点点拭去她眼角的泪。 “如果你真的不管，那就不是我所认识的蕴蕴了，只是你有想过没有……” 蒋旭道：“蕴蕴，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同时做这么多事，怎么可能顾得过来？” “那我该怎么办？”向来高高在上，坐在办公室里发号施令的人，头一回低了声，在向他人寻求帮助。 蒋旭：“你好好想想，陈氏，陈牧扬，百闻，陆氏……现在哪一个，对你来说是最重要的？” “百闻。” 关于这个问题，陆蕴书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答，现在所有的东西，都要为她的新公司，新品牌让路，哪怕陈牧扬也不可以，可是…… 她看向屋内，里边的人安静睡着，时不时发出窸窣的声响，嘟哝着说什么，距离有些远，没能听得太清楚。 蒋旭也随着她的目光一块看了过去。 他说：“可是，陈牧扬一日不好，这么粘着你，今日在陈氏的事，保不齐又会重复上演，你是百闻真正的老板，主理人，自然没谁可以随便将你拉下来，只是生意场上，说不准影响。” 蒋旭说的，正是她心中最深处的顾虑。 她不丢弃陈牧扬，永远无法集中精力，全身心扑在工作上。 可是放弃他……陆蕴书自认做不到。 蒋旭看出她的忧思所在，道：“蕴蕴，现在不是该感情用事的时候，有时，我们都需要做一些取舍。” 第167章 打算 陆蕴书沉默下去。 良久，她问：“如果今天变成这样的是我，阿旭你会如何取舍？” 这下轮到蒋旭沉默了。 “蕴蕴，我不想骗你，我不知道。” 说他会放弃一切，选择陪她度过，那是不现实的。 他很爱她，也愿意为了她去努力，去追求，去做很多此前自己甚至不会想去做的事，两人在一起，他会尽自己所能的去对她好。 可他的生命里，不只有她一个人。 他的父母，奶奶，妹妹……他们都需要他。 “我知道了。” 陆蕴书撑着身子从地上坐起来，道：“时候不早了，阿旭你也早点休息吧。” 转身离开，眼泪开始不受控的滚落下来。 其实她也清楚蒋旭的回答是基于现实因素考虑，能理解，只是心还是会忍不住的难受。 “姐姐你哭了？” 她刚揭被子，陈牧扬的手就环了过来。 “没有。” 陆蕴书不想跟他解释这些无谓的，即可否认，并且转移话题。 “我吵醒你了吗？” 陈牧扬摇头，“没有，我做梦了。” 他声音带着哭腔，“梦里好可怕，血，都是血！” 说话时，手不自觉捏紧她的衣服。 “没事，都是假的。”陆蕴书收敛住自己的情绪，柔声安抚，手不自觉的揉捏着他的乌发。 陈牧扬头摇得恍若拨浪鼓，否定她的话，“不是，不是假的，梦里，有妈妈，妈妈，妈妈都是血。” 陆蕴书心骤然一紧，人呆在那里。 陈牧扬没说，她之前也没有问过，他的母亲究竟是怎么没的。 陈老爷子说，陈牧扬的心结在于他母亲。 陈启杰那边，也是对此一样的态度，对陈牧扬幼时的经历，感到十分抱歉。 再者……他醒来错认喊她，还有那个丑丑的精灵玩偶，种种迹象都表明，人对他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 幼时的那一段记忆，是他刻在骨子里，挥之不去的回忆。 她应该从这一方面入手才对。 这些日子要忙的东西太多，她完全忽略了突破口就在自己身边。 …… “你决定了吗？”蒋旭问。 “我认真考虑过了，你说的对，我们有时候，是要做一些取舍的。” 陆蕴书将自己思索了一晚上得出来的结论告诉他。 “陈牧扬这样，我就是去工作，也不能安心，还不如先将全部重心放在他这里，等他好了再说。” 蒋旭眼里闪过一丝难过失落，不过只是转瞬之间的事，很快他就换上了正常的神态，应和她的话。 “嗯，是这样的。” 他将一个荷包蛋夹到她碗里，又问：“那你想好这次去哪里治了吗？” 陆蕴书道：“用了那么多医疗手段都没法子，这次我想就不去医院了，用物理疗法。” “嗯？” 陆蕴书拍了拍一旁的陈牧扬，解释，“带他去找一下回忆。”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其实之前医生就有建议过，让他多接触一些自己熟悉的事物，也许能刺激人的记忆，只是她不忍心，人一开始哭她就心软了，这才拖到了现在。 蒋旭遗憾道：“很抱歉，这段时间工作太忙，可能不能陪你去了。” “没关系。” “你好好工作，我们电话保持联系。” “嗯。” 下定决心要将所有的重心放在陈牧扬这里，那么她得需要先找一个可靠的人来接手如今百闻这边的所有工作。 张慧在总部那边，最多只能借用，不可能过来江城帮她。 谢徽……才华是有，能力手段差一点。 思来想去…… 傅钰是接手的最合适人选。 当时两人闹得那么难看，她也放了狠话…… 公事到底重于一切。 相敬如冰 第118节 陆蕴书最终还是决定去找傅钰。 她现在在家乡的一家车行卖车。 陆蕴书过来的时候，正值午休时间，她和几个同事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八卦。 “有客人来了。” 一个男同事先一步过来，问：“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陆蕴书很直接，“我找傅钰。” 男人刚才还热情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很是不高兴，不过还是礼貌的说：“您稍等。” 他进去没一会儿，傅钰就出来了，也是那套官话问候：“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陆蕴书摘下墨镜，“是我。” “蕴书姐。” 她乍然，吃惊问：“您……您怎么会过来？” “找你。” 她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些假客套上边，明白了当的说明了自己的目的。 “请假，跟我出去一下。” “好。” 两人随意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傅钰看着一旁宛若孩童的陈牧扬。 “姐，这……” “你没看新闻吗？”陆蕴书拧眉：“傅钰，你这样会让我怀疑你的专业能力。” 她低下头，“抱歉。” 陆蕴书眉头皱得更深了，她道：“我大老远跑过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没有意义的废话的。” 陆蕴书开门见山：“我需要你回去帮我，至于之前的事，只要你做好了，一切可以既往不咎。” 这是她的让步了。 很少有人会让她这样，不仅原谅背叛，还亲自低头找人。 不过因为她的能力，也因为陆蕴书对她算知根知底罢了。 “我来之前了解过，你现在这个工作底薪两千三，按提成算业绩，行业最低标准来算，也就是说，你卖出去一台十万价位的车，大概可以获得200—600之间的提成，你现在每个月的工资大概在四千多到五千左右，最好的时候，是年前，一万两千多，这就是你刚毕业时的工资。” 傅钰对陆蕴书讲的这些，没有表现出一点落魄的窘迫，她坦然说道：“这里就是小地方，平均工资不高，我们公司，也就个小公司，卖的都是一些普通品牌的车，比不得江城，比不得陆氏。” 她回来后有想找过以前的工作，却发现这地方，根本容不下，小公司一看你在陆氏做过四五年，不是觉得你很厉害，必须要把你留下来，不论开多少价，而是觉得他们庙小，让你另谋高就。 就算有些满意了，也会在薪资待遇方面压着。 而稍微大一点的公司，会做背景调查…… 一步错步步错。 她没得选。 “你不怕我再次背叛你吗？”傅钰问。 陆蕴书对此不以为然，她道：“我想这些日子，你该清楚，有的时候不是你能力再强，也要依赖平台，平台愿意给了你机会，你才有展示自己的机会，如果这样你还再次做出错误的选择，证明你认知也不过如此，失去一个蠢人，我不觉得可惜，只是……” 她抬起眼，定定地看向傅钰，问：“你愿意接受这个挑战，再证明一下你自己吗？” 第168章 敌友 “姐姐，这个水好好喝呀。” 陈牧扬适时的出声，打破这严肃的气氛。 陆蕴书揉了揉人的脑袋，告诉他：“好喝就多喝一些，姐姐在跟别人谈事情，乖乖的。” 他能听得进去，点点头，立马坐直了身体，猛吸溜着他手里的饮料，没再说话。 傅钰看了看陈牧扬，又看了看陆蕴书，不禁感慨道：“姐你好像变了不少。” 陆蕴书拨弄了一下挡着陈牧扬视线的额发，漫不经心道：“人之所以能站在生物链顶端，不就是因为主观能动性强，会变通自己去适应环境，很正常。” 她意有所指，傅钰听出来了。 “好，我答应你。” 傅钰的答应在陆蕴书意料之中，除非她打算在这里待一辈子，否则她如今提供的机会，就是她最好的选择。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处理一下工作交接的事，还有你的私事，下周二早上九点，我希望看到你准时出现在公司。” “好，我知道了。” …… 三天后，傅钰准时出现在百闻的大门。 陆蕴书将早就拟好的协议合同递给她，人看都没有看，就在上边签上了她的名字。 “你就不怕我坑你？” 傅钰笑：“以蕴书姐你的能力，要坑我，也不差这一份合同。” 两人到底在一块工作多年，纵使生了误会有些隔阂，但是默契仍在。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很大胆，有魄力。” 她站起来，走到傅钰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欣慰道：“百闻交给你，我很放心。” 傅钰向她承诺：“蕴书姐可以完全相信我。” 签过合同后，陆蕴书当晚带着人去参加了一个商业晚会，这是在告知业内，那条封杀令解除，为她后边管理百闻，开一下方便之门。 做完这一切，她……去找了李芳。 看到她出现，李芳有几分不可思议，刚才拿了哪些衣服，自己都给忘了。 不过陆蕴书没忘，她扫了一眼店员，道：“刚才陈太太拿的，全部给我包起来，记我账上。” “是。” 店员走进去，李芳优雅的喝了一口咖啡，有些阴阳怪气道：“可真是难得，不知道陆小姐突然来这一出，是想做什么呀？” 陆蕴书不慌不忙的坐到她对面，点了支烟，回答：“想向阿姨你打听一点事情。” 李芳露出吃惊的表情，“可真难得，不过我想我可帮不了你，你这钱白花了。” “怎么会？”陆蕴书弹了弹烟灰，道：“这件事，阿姨你一定可以，毕竟，你也是当事人之一呢。” “你说什么？”她近乎一下子从座上起来，“什么当事人之一，我不清楚你几个意思？” 她确实不清楚，可她知道，陆蕴书这人不好掌控，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突然来这么一出……准没好事。 陆蕴书从她慌张警惕的神色大概猜出一点心里所想，她道：“其实阿姨你不用这么忌讳我，说来我们该是一条船上的人，自该互相帮助才对。” 她将咖啡递到李芳面前，跟她分析着目前陈家的局势。 “二叔家对您，对牧扬都没有什么威胁，可姑母家却说不准，如今爷爷很是看重赵知安，你呢，又没个一儿半女傍身，叔叔的性子，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你和我在陈家，所能依赖的，都是一个人，那就是陈牧扬，如果他一直这样下去，万一哪天爷爷有点事，赵家的人接手陈氏……阿姨，你觉得，你能得到多少？”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同样的，我也不喜欢你，可有时候很多事，哪里由得喜欢不喜欢的，我们人呐，得学会多为自己做打算，不然到头来做了那么多，却是白忙活一场，岂不是可惜？” 她几次送汤，有讨好陈牧扬的意思，陆蕴书相信，她自己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摆些长辈的派头，所以在吃了几回闭门羹后，歇下了动作，如今陆蕴书主动上门，给足了她面子。 李芳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没有了刚才的警惕，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陈牧扬的母亲杨珊，是怎么没的？” “你怀疑我？” 李芳第一想法是陆蕴书觉得是她做的，毕竟外界很多人也这么说。 陆蕴书没回答她是或者不是，只道：“你尽可以把你知道的跟我说，至于真假，我会自己去判断。” 屋外汽车鸣笛声响，李芳转身抬眸看了一眼，记忆渐渐飘回好多年前。 “所有人都觉得陈太太的死，跟我脱不了干系，是我为了进门，在她常吃的药里动了手脚，让她精神恍惚，这才从楼上摔下来，一尸两命，可实际，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李芳道：“我是陈太太请来贴身照顾她的，她出事，我肯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就是我再愚蠢，也不可能会做这种对我一点好处没有的事。” 陆蕴书大概清楚这一点。 李芳之前是家住阿姨，当时陈太太生病，她主动应征，承担下了这份责任，所以外界传言，陈启杰跟她是在这段时间搭上的，两人狼狈为奸，合谋将陈太太暗害…… “我认识陈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结婚了，是陈太太找上门，我才知道这一点，当时我便跟他分了，可是人追过来了，说他会跟她离婚，会把一切处理好迎我过门。” 说到这些过去，李芳眼睛开始湿润起来，情绪也变得激动，她一扔手里的咖啡，大骂道：“骗子，都是骗子！” “我因为他，背上了这世俗的骂名，被退学，甚至家里都觉得我丢人，不肯认我，结果呢，我不过是他们夫妻闹矛盾的一环而已，他们把我请到家里，结果天天羞辱我，我是真恨不得她死了，不过不等我动手，两人争吵之余，她被推了下去，报应，都是报应，不过个转角楼梯，可没等到医院，人就没了。” “陈太太摔下去的时候，陈牧扬看到了，是吗？” 陆蕴书从她的话中提炼自己最为关心的信息。 李芳没有否认。 “那个男人，一点担当没有，自己做的事，不敢认，不过正好。”李芳笑出声，“要不是因为他胆子那么小，我还嫁不进来呢，怎么会有今天的富贵！” 李芳啐了一口，“骂道：陈家的男人，看似光鲜，实际内里龌龊，烂透了，从老到小，一个样儿！” 陆蕴书：“……” 第169章 请教 她大概是弄明白了。 陈启杰借着生意场上的酒局，诱骗了当时还在上学的李芳，她以为人没结婚，于是跟人自以为的谈起了恋爱。 结果事情被陈牧扬的母亲发现，闹到了学校里，她被退了学。 两人分手。 相敬如冰 第119节 陈启杰还没玩够，于是很主动的去找她求和，并且承诺对方会离婚娶她，二人便又纠缠到了一起。 杨珊见着这番情状，一气之下病倒了，还发现有了身子，于是陈启杰这边扮着模范丈夫，那边养着小情儿…… 这倒是跟当初陈牧扬的操作无二，父子俩一个样儿。 陈牧扬的母亲为了宣示自己正宫的地位，将她请到了家里，然后……三个人以一种诡异的氛围在相处着。 到孕后期，杨珊患上了抑郁症，可因为孩子的缘故，不能吃药控制，性情更加捉摸不定，某天，两人因为陈启杰养小情儿的事吵了起来，双方争执间，他错手把妻子推了下去。 人没了。 不到十岁的陈牧扬亲眼看着母亲摔下来，死在自己面前，然后有了阴影，患上创伤应激恐惧症。 这时的陈启杰却是因为这一“错手的把柄”，在跟李芳继续纠缠。 她答应帮他证明，前提是娶她进门。 于是……妻子和孩子刚没多久，陈家大少就再迎新人，只是这其中，那陈老爷子，又在扮演着怎么样的角色呢？ 他为何只是因为一个病，就放弃了陈牧扬，还很是无情的将他丢到乡下？ 还有赵知安，据她之前的调查，兄弟俩幼时感情很好，甚至在陈牧扬回来的一段时间，赵知安还主动帮这个哥哥适应环境。 在这之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叫他二人变得如此水火不容？ 以至于，赵知安中学就匆忙出国，而且多年不回来…… “你别看我。” 陆蕴书视线刚扫过去李芳就打断了她后边想说的话。 “我把我知道的都跟你说了，至于陈家其它事，呵呵，你以为呢，他们处处防着我，我也比你清楚不了多少。” 她知道她说的是假话，还有一些事，她在瞒着，不过人不肯说，她逼得太紧，只怕会适得其反，于是也没管，只又问了一句，“那你知道，当初爷爷把陈牧扬送去乡下，具体是哪里吗？” 这段经历对于陈家来说是私隐，如同陈牧扬母亲的死一样，是不可被人提及的，所以保护工作也做得极好，她让人查过，并没有得到太具体的。 就陈老爷子那边，她要是开口问的话，人也不一定给她说实话。 陆蕴书看透了，那个人，名声，地位，权力，什么都比自己家的孙子重要，就算她说为了陈牧扬好，请他说出实情，也是无济于事的，否则这么久……他就该主动提了。 李芳道：“当时我模糊听到几句，似乎是老太爷的旧籍，榕城，但是具体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行！” 陆蕴书掐灭了烟，往那痰盂里一丢，道：“谢谢阿姨的据实相告，你继续看吧，喜欢什么就拿，都挂我账上。” 陈家不缺她这点买衣服的钱，不过能不花一分钱就拿东西，她心里是美的。 这臭丫头，素日嘴巴虽然坏一点，不过确实大方。 “喂陆蕴书，如果牧扬好了，你会跟他说清楚吧，他能恢复，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陆蕴书脚步停下，回头瞧了她一眼，给人肯定的回答。 “当然。” 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她没必要不说。 …… 陆蕴书找到陈启杰的时候，他刚跟几个朋友，带着十来个小姑娘出海海钓回来。 看到陆蕴书，脸色有点不好看，将手上的东西丢给小童，跑过来，“怎么了大侄女儿，是牧扬有什么事吗？” 陈启杰对陈牧扬是有点感情的，只不过，这点感情，比不上他自身的享乐重要罢了。 “没事陈叔，就是有点事想请教一下你。” 她将自己到来的目的据实告知。 陈启杰皱眉，脸色为难，“小书，你该知道，这事爷爷是不让提的。” “我知道。” 陆蕴书劝道：“爷爷不让说，可陈叔，牧扬是你唯一的儿子，难道你就忍心看他一直这样下去吗？阿姨如果在天之灵看到，又会作何想？” 提到杨珊，陈启杰脸上闪过一丝的惶恐难堪之色，陆蕴书捕捉到这一点，确定李芳说的话里，杨珊的一尸两命跟他有关，大抵是真实的。 她继续道：“你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那个孩子甚至还在杨阿姨的肚子里，都没有机会生出来，现在，难道你还想要失去这第二个孩子吗？” “我不想的！” 他一甩手，情绪激动，“我也不想的！” 动静很大，吸引了不少目光，码头上不少人都看了过来，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无事。” 陆蕴书体贴的说：“要不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细细聊？” 陈启杰看向周遭，暗暗深吸一口气，点了头。 “嗯。” 陆蕴书带着他到了自己附近投资的一家海鲜餐厅，进了包间，吩咐人无事不要进来打扰。 “现在你可以说了陈叔。” 陈启杰有点犹豫，不过最终还是告诉了她实话。 嗯。 计划比想象中的要顺利很多。 “陈叔，如果牧扬清醒，今天的事，我会一五一十跟他说清楚，包括……杨姨的事，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她不确定自己这个法子是否管用，只是事实之外的风险，她有必要提醒，至于怎么做选择，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 “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做吧，爷爷那边也不用操心，有我呢。” 陈启杰被放弃，不是因为无能，而是因为怕有朝一日，事情揭开，会影响到陈氏的声誉而已。 他自己也清楚，因而这些年，一直在藏拙，将重心放在儿子身上，只是谁会想到天降祸端，变成今日这样。 陆蕴书将话与他说明，没有做太多无谓的逗留，离开这么一会儿，陈牧扬已经发来了好几次信息。 她得回家了。 养精蓄锐，才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 陆蕴书到家时，屋里只有陈牧扬和徐妈在。 蒋旭今天值夜班，不会回来。 徐妈在跟他玩躲猫猫的游戏，他藏到了衣柜里，很安静，没有出声。 “对不起小姐，先生一直吵着要您，我无奈之下，只能用这个法子。” “没事，辛苦了，你去休息吧。” 陆蕴书向房间走去。 第170章 约定 陆蕴书打开柜子。 陈牧扬大大的一团蜷缩在那里，大手扯过她一条香云纱料子的旗袍遮住半张脸，露出一双大眼睛，丹凤眼的眉梢上挑，黑亮的眼珠子定定地在那里不动，聚精会神的盯着外边的动静。 门开了，光透进来，他有一瞬的晃神，乌亮的眼睛眨了下，甩了甩脑袋，适应过光亮后，嘴角咧开，人就扑了过来。 “姐姐你回来啦！” 那么大个人全部重量往她身上靠，陆蕴书这相比之下的小身板自然是受不住的，两人双双倒在了地上。 好在陆蕴书有先见之明，自从他这般后，为以防万一，她就给卧室的地上铺上了很厚的气垫棉和绒毛地毯，这会儿甩下去，倒是也不算疼，只是惯力的突然作用还是让她脑袋懵了下，落地的一瞬，眼冒金星，脑子一下子就空白了，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陈牧扬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姐姐我好想你。” “你先起来再说。”陆蕴书试图推开人，不过这小子此刻倔得可怕，一点没推动。 “我不要！” 他头一低，整个身子软下来，压在她身上，脑袋蹭了蹭她的脖子，瓮里瓮气的说：“我一天都没有跟你玩了。” 呼吸交错，心跳也似乎交杂到了一起，陆蕴书抚着人的眉眼，她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的眼睛里，藏着她的身影。 她松懈下心防，只随他去了，两人就这么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躺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分开。 陆蕴书带他去吃饭，然后给他洗漱收拾，才将自己的打算以一种他能听得懂的方式告诉他。 “姐姐是说，扬扬去那里，然后就会变成大人了吗？” 这她也不敢保证，只能说试试而已，于是道：“有可能。” 陈牧扬又问：“那扬扬变成大人了，姐姐还会和扬扬一起玩吗？” 陆蕴书：“……” “扬扬变成大人，就会有新的朋友，有好多新的事情要做，会有别人跟你一起，到时候，就不需要姐姐了。” 陈牧扬一听，脸色立刻垮了下来，瘪嘴道：“那扬扬不要变成大人了，扬扬要这样，一直跟姐姐在一起玩。” 陆蕴书听着，不由笑出声，她摸了摸他的脸，“扬扬要先变成大人才知道要不要继续跟姐姐一起玩呀，这样，我们来拉勾勾做个约定好不好，我们先去，然后扬扬乖乖的，等如果真好了呀，你再过来跟姐姐说这个事，不好呀，也没关系，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 “那你不要哄我哦，不然我会生气的！” “好。” 陆蕴书捏了捏他因为做表情而嘟起来的脸，并不将这话当真，如果他好了，陈氏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他的身份地位，无数人会对他趋之若鹜，诱惑那么多，那时他还会记得自己是谁？ 如若能记住这一段经历，在工作上给她行个方便，需要的时候，帮她一把，也不算她白照顾这么段时间了。 “那我帮你一起收拾吧。”他从地上坐起来，去柜子里将她的衣服拿下来，“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姐姐穿着好看，我们都带上。” “好。” 陆蕴书顺手将他拿的衣服放进行李箱，两人收拾好她的以后，又收起了陈牧扬的。 陈牧扬什么都想带，两人弄了好半天，蒋旭出现在了门口。 相敬如冰 第120节 “还没好？” 陆蕴书摇头，“这小子以为去玩呢，什么都要带。” 她嘴里虽然是吐槽的话，可任谁一听都知道，不是生气，而是放任的宠溺。 “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不是周末，而且他早上排了班，陆蕴书记得。 “找李照帮忙代了班，请了半天假。” 蒋旭说着，人已经进了门，走到他们的行李箱前，弯下腰，将好几套衣服抽了出来。 “榕城那边靠山，日夜温差大，现在还是三月初，本来就冷，穿不了这些，带几套就可以了，多拿些保暖的衣服。” 他说着，干净利索的从柜子里取出几件外套长衫，折叠整齐放进去。 陈牧扬看着自己选的衣服被拿出来，立马黑了脸，开始闹脾气。 “哥哥坏，哥哥坏，不要哥哥！” 陆蕴书哄他，告诉他哥哥是为了他们好，只是也无济于事，这人如今真跟小孩一样，闹起来真没完没了。 蒋旭没惯着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声道：“闭嘴！” 陈牧扬高出他大约一个头，蒋旭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其实有点困难，需要踮脚，这会然后原本的气场顷刻间黯淡下来，不过好在陈牧扬如今心智不成熟，也没发现他的“窘状”，被这么一喝，还真安静下来，委屈巴巴的看向陆蕴书，“姐姐。” 陆蕴书想笑，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忍住了，她直了直身体，板着脸道：“听哥哥的话。” 这人不记得事归不记得，总归是个小人精，一看没人帮他，立马就老实了。 蒋旭对他带着告诫的说道：“那边冷，多带些厚衣服，乖一点，别弄这些有的没的，到时候害你姐姐生病。” “知……知道了。” “行了，那收拾吧。” 他松了手，开始帮人也拿衣服，这种事他干得十分熟练，不用多时，几个行李箱就都归置有序的弄好了。 蒋旭在要锁上的时候，从衣里拿出了一个小木雕，给她放了进去。 他道：“之前那个我看坏了，抽空给你做了个新的，你带着吧，也不占多大的位置，就一个念想。” “对不起阿旭。” 这事陆蕴书一直没跟蒋旭提过，一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再一个原因是……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但看到他这样，心里还是莫名有几分酸涩。 蒋旭笑：“这有什么的。” 他抬手，亲昵的捏了捏她的脸，“东西本来就不重要，是人赋予了它意义才变得重要的，坏了，那也不过就是个物件而已，我又没死，再弄个新的就好了，不要有心理负担。” 陆蕴书听着心头一阵暖意，没说话，将人拥住。 “我会想你的阿旭。” “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如果我在忙，就打李照或者徐述的，反正能联系上就行，知道了我会给你回复的。” “好。” 他又继续交代：“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别总顾着那小子。” “好。” 含情脉脉之际，陈牧扬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姐姐，十点咯，再不走我们就赶不上飞机啦。” 第171章 旧屋 陆蕴书无奈笑笑，松开了人。 蒋旭帮他们将行李拿上了车，送她二人去机场。 一路上又跟个老妈子一样交代的没完没了。 陆蕴书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她掏了掏耳朵，笑着吐槽道：“阿旭，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你嘴这么碎呢？” 蒋旭想都没想回道：“因为你跟我接触的时间太少了。” 他这话是以打趣的口吻说的，可陆蕴书还是不觉怔了下。 她回想两人之间的种种，他们……好像在一块的时候，可能扳着手指都数得过来。 前期是因为太忙了，见面的时间少，可还能挤出来一点，到底算二人空间，后来……他被算计出事，分开，近乎没有了交集。 再复合没多长时间，陈牧扬就挤到了他们的生活之中，说是恋人，可不过就是挂个名儿一般了，没有任何实际关系。 陆蕴书想了想，说道：“等我从榕城回来，我们去旅游吧。” “好啊！”蒋旭一口答应下来。 …… 班次是下午一点多的，三人在机场吃了点东西，看着时间差不多，陆蕴书便让蒋旭先回了。 他也没推拒，只是手伸过来，将她揽进怀里，再次交代，“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会的，都这么大个人了。” 陆蕴书觉得有时候蒋旭像在把她当孩子养，好像对她的自理能力很是怀疑。 她不理解这种错觉是从哪里来的。 她只是不会做饭而已，又不代表她没手没脚，不会出去吃，他真是太操心了，不过陆蕴书并不讨厌这种事事被人管着的感觉，除了工作。 两人都有些不舍，可旁边的小子表现不满，插入进来，分开两人。 “姐姐，走吧走吧，这里好闷呐。” 陆蕴书哂笑，跟蒋旭挥了手，检票进站。 两个多小时后，飞机落地榕城机场，陈启杰给了她一个电话，过来之前，她提前联系了人，所以在路线上并没有很大的困扰。 他来接他们，并且将他二人带到了陈家的旧屋。 位置很偏，七绕八绕的，而且周遭环境也是闹哄哄的，空气里还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陆蕴书有点难想象，十岁的陈牧扬，是怎么样在这样一种环境下……长大的。 “这房子我们保护得很好，基本上没怎么动过，不过家具都旧了，你们城里来的，要是用不惯或者怎么样，可以说一声，我帮你们联系换一下。” 男人是当年负责照顾陈牧扬那个阿姨的儿子，个子不算高，长得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 “没关系，这样就很好。” 大多都没有变动，更加有利于陈牧扬记忆的刺激，陆蕴书想。 她又问：“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见一下阿姨呢？” 陈牧扬在这边的几年，是得益于人的照顾，如果再见到熟悉的人，应该对他也有好处，只是很遗憾，男人告诉她：“你们来得不凑巧了，我妈刚去探我姐姐的亲了，这一时半会儿，只怕回不来。” “没事。” 这个答案很是让人失望，不过陆蕴书决定过来的时候，就大概预想了种种意外，打算做长期的战斗准备，所以这并不能给她的心情造成什么影响。 男人看他们如此，也没有多做逗留，他扫了一眼屋子，又看了眼时间，道：“我女儿快放学了，我得去接人，就不陪你们了，等周末，我让我媳妇儿做一桌子菜，再请你们过门聚聚。” “行，您有事您先忙，今天辛苦了。” 人离开，陆蕴书环视了屋子一圈，拉着陈牧扬过来，在木质的沙发上坐下，问：“扬扬看这里，有没有觉得很熟悉呀？” 陈牧扬扫了眼，满目茫然，“要熟悉什么？” 陆蕴书有点失落，不过还是很快的调整了状态，安慰道：“没事，我们慢慢来。” 她摸了摸人的头发，“扬扬累了吧，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 陈牧扬重重点头，“嗯。” 这是个两居室的房子，都做了卧室，地方不大，不过十几平米，就够放一张床，采光也不好，大白天的也需要开灯。 原本楼下有间小铺子，是卖一些日用品的，也属于陈家的“产业”，但陈爷爷在一步步把事业做大，最终安定在江城以后，这里就用不上了，陈牧扬的曾祖奶奶走后，铺子就以低廉的价格转卖了出去，现在是别人家的东西了。 陈爷爷好像对这片故土，没有一点感情。 ……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些东西旧归旧，但是都能用，陆蕴书将陈牧扬哄着睡了，去洗了个澡，开始在房子里巡视起来，她希望能够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 可惜，多年没人住，东西都被清得差不多了。 陆蕴书只在客厅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黑色的日记本，上边被撕了好几页，不知道写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再剩下的，像是一些习题草稿，没多少有用的东西，而且因为放置太久，地方又潮，这纸质也受到极大的影响，她甚至分辨不清楚字迹。 “唉。” 她挫败的将日记本放在茶几上，仰面往后倒，此时的她，感觉有些许无力，陆蕴书不清楚，她这个决定做对了还是错了？ 不过她的伤神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她又给自己信心，重新振作起来。 民以食为天，她决定先好好看看，这附近有什么口碑好的餐厅，不然今后他们二人的日子，可是难过。 …… 江城，赵家。 “发布会的事，是你做的？”赵知安瞠目欲裂的瞪着母亲，陈淑媛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错，她道：“是又怎么样，她还没进门呢，凭什么做我们陈家的主，我这只是拨乱反正而已。” “你忘记爷爷怎么说的了吗？” 赵知安质问的态度让陈淑媛十分生气，她也怒了，吼道：“你喊什么，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跟你爸，你现在没有拿好处吗，整个陈氏都归你管，外界都知道，爷爷已经属意你接班，你是实打实的继承人！” 她碎碎念：“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赵知安一下子坐到沙发上，痛苦的抱着头，他道：“是，我怎么能怪您呢，我是您的儿子，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是这件事情里最大的受益人，我有什么资格怪您？” 陈淑媛坐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就对了，你要知道，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你爸，现在你哥已经不行了，二叔家不成气候，只有你，爷爷只有你一个孙子，你好好做，在他面前表现好了，以后可以省多少事，到时候，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赵知安这并不全然是为了陆蕴书，只是觉得这样……胜之不武，他当初愿意接手，是真认为是意外，她一边照顾人，一边处理这么多事，难免兼顾不过来，想帮忙减轻点压力，然而…… 相敬如冰 第121节 他长唏嘘了一口气，问：“你怎么知道哥不行了呢，这次他们回了老家，哥在那里住了好几年，故地重游，说不定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不可能的！”陈淑媛肯定的说。 第172章 日常 “你又做了什么？” 陈淑媛勾了下唇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没什么，你不必知道。” …… 陈牧扬休息了，不过睡得并不安稳，陆蕴书刚下楼，说出去熟悉一下环境，没走多远就接到了人的电话。 “姐姐，你去哪儿了，我好害怕！” 他声音在发颤，似乎真是吓到了。 没法子，陆蕴书只能又折返回去。 她进门，陈牧扬就扑了上来，陆蕴书一个没站稳，踉跄了下，直往后倒，撞到了硬实的墙壁上。 很疼，疼得她整个人好像一下子都麻了，可不等她反应，就感觉到了脖子上一阵湿濡感，低头看去，陈牧扬正在咬着她的脖颈。 很是用力，如同狮子见到了它的猎物一般，仿若要将人拆骨剥皮，吞入腹中。 在这么剧烈的动作之下，面上却是呈现着完全不同的姿态。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顺着脖子滑进她的衣服中。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他哭声说。 “怎么会。” 陆蕴书忍着身后腰背上撞击的疼痛，用手推开人。 “姐姐怎么会不要你呢，扬扬最乖了，姐姐不会舍得不要你的。” “可是……”他哽咽出声，随着说话的姿态，身体一抽一抽的，起伏明显。 陆蕴书等着他的下文，然而却半天没再出来。 她问：“可是什么？” “可是你没在，你都不等我。” 哎。 她在期待什么？ 明知道…… 陆蕴书失落一瞬，但很快收敛住情绪，拉着人到沙发上坐下，道：“姐姐没有不要你，姐姐就是出去给扬扬找点吃的，你不饿吗？” 陈牧扬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听她这么说，手抚上肚子，乖顺的点了点头。 “饿，扬扬的肚子好饿，可是扬扬不想一个人在这里，姐姐不要丢下扬扬好不好？” “好。” 陆蕴书答应，不过没有立即带他下去，刚才那一下重力真的撞得她蛮疼的，尤其是现在，那股情绪过后，伤处的感受更加明显，她手放到腰上，用力揉捏着。 陈牧扬注意到她的手，问：“姐姐是受伤了吗？” 是。 而且是因为你。 陆蕴书想说，可是对上他那无辜的小眼神，愣是将那点情绪又压下去了。 傅钰有一点没说错，她改变了不少，至少在脾气上……是越发收敛了。 “没事，姐姐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扬扬先自己去玩吧。” “扬扬不去玩，扬扬陪着姐姐。” 陈牧扬手覆上来。 温热的大掌猝不及防的盖在她手背上，肌肤相触，陆蕴书怔愣了下。 她抬眼看去，陈牧扬还是那副样子，一脸的天真。 他顺着她手的动作来回按着，问：“是这样吗？” “是，不过姐姐自己来就好。” 陆蕴书说着要将他的手拿开，却是被反向操作，被他弹开了。 “扬扬有力气，扬扬帮姐姐按。” 看他一脸兴奋的样子，罢了，陆蕴书也没管，随他去了，甚至还很是配合的微微侧了身，更加方便他的动作。 傻是傻了点，不过眼里有活，还不错。 陆蕴书有时候觉得，这个只有四五岁智商和记忆的陈牧扬，比以前那个冷着一张脸，总好像别人欠他一样的小子要讨喜很多。 如果不是为了工作方便，他这样一直下去陆蕴书也觉得挺好的，反正陈家不会亏了他，她自己也有钱，多养一个人不成问题。 榕城这边的天黑得晚，近下午六点，天还没暗下来，只是有了点阴色。 陆蕴书悠闲的靠在沙发把手上望着外边。 落日的余晖洒在铁丝网罩的阳台上，泛着粼粼的光亮，很好看，跟镀上了一层金粉似的。 她从来没有仔细留意过，原来，日暮时分的天，这么好看。 楼下熙熙攘攘的吆喝声，似乎也成了一道风景线，让她没有那么厌烦和焦躁。 “好了，就这样吧。”陆蕴书叫停陈牧扬的“姐姐不难受了，我们下去吧，去吃饭。” “好嘞。” 夜间温差大，陆蕴书还是带上了两件外套，以备不时之需。 她自己走，那目标很是明确，就是冲着餐点去的，这会儿带上陈牧扬，她多了些心思，倒也没那么急，一直在用话引导着人。 “扬扬喜欢吃什么呀，你喜欢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吃好不好？” 陈牧扬乖得很，没有一点驳话，他左摇右晃的晃着脑袋，甜甜的应了一声，“好。” 两人一直走，穿过巷子，在街角的一家小炒店停下来。 “姐姐，我想吃这个。” “好。” 她领着人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这会儿正是饭点，不过餐馆人不多，加上他们，也就寥寥五个，生意看上去十分惨淡。 穿着围兜的中年女人走过来，问他们要什么，陆蕴书将主动权交给陈牧扬，在一旁观察着人的反应。 也观察着餐馆老板的反应。 如果这是当时陈牧扬常来的店，那么两人势必有些熟悉，或许会认出人来，她也可以借机攀谈，了解一下他在这边的那些过去。 不过似乎让人很是失望，什么都没有，餐馆老板只埋头在做着自己的事，陈牧扬也没有太过特别的反应，点完就把菜单给人了。 正在陆蕴书垂目失望之际，就听陈牧扬交代：“多放点辣椒，不要放香菜哦，姐姐不爱吃。” 她眼睛骤然亮了一下，问：“扬扬你是不是……” “不是这样吗？” 陈牧扬一脸呆萌，道：“我看哥哥做饭的时候，总会加不少辣，姐姐你带我出去吃也是，很多东西都要加一点，有香菜的，还得把香菜挑出来。” 他说着，最后还评价了一句：“太挑食了。” 陆蕴书：“……” 大起大落，不过如此。 “是。” 她尴尬迎合。 吃完饭，两人没有立即回去，又在街上晃了一圈。 这边远离市区，也没有太多娱乐设施，入夜过后，街上很安静，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和他们错落在地上的脚步声。 再走进巷子，也没多少声响，偶尔有人家孩子在上学，家长辅导作业，才传来一点动静。 陈牧扬听着楼上的声音笑，得意的说道：“姐姐不要怕，扬扬学习可厉害了，老师都给大红花，给奖状。” 陆蕴书听着也笑了。 他记得的事不多，这些倒是还清楚得很。 “扬扬好厉害。”陆蕴书顺着他的话说，问：“那扬扬记不记得，是在哪里拿的大红花，哪里拿的奖状呀？” 陈牧扬闻言静声，似乎真在考虑起这个问题。 第173章 喜欢 约莫过去半分钟，陈牧扬摇了头，“不记得了。” “没事。” “走吧。” 这本来也急不得，她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并没有觉得太过难受，很快就调整过来了情绪。 陆蕴书牵着人往前走，这是个老式的楼房，没有电梯，装了感应灯，不过坏了，一直没人来修。 这个时间点，楼道黑黑的一片，很是安静，也正因为安静，透出一种莫名的诡异气氛。 就是听着自己的脚步声，陆蕴书都感觉心揪起来。 手心忍不住冒汗。 相敬如冰 第122节 她从来没经历过这种环境…… 陈牧扬抓紧她的手，“不要怕姐姐，我保护你。” 他步子先跨出去，到她的面前，顺着那手机的微弱光亮，引着她往前走。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也没有因为路而滞缓过一下，好像走了无数遍一般。 可不是走了无数遍吗？ 那几年…… 刻在记忆里的东西，也许会忘了，可本能却帮你记着。 回到家的陆蕴书长松一口气，想起刚才陈牧扬的举动，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 两人这么在这儿住了下来，除去第一天的兵荒马乱外，倒是也没有太多不适感，陆蕴书适应得还可以。 她联系人给楼道重新安了灯，又在家里弄了网络，方便别人有事可以随时联系上她。 陈牧扬还是老样子，也没什么起色，她也不急，每天有空就带他下去转转，他过去好像是个十分孤僻的小孩，住在这一带小也有两三年，可是周遭邻居，似乎没几个人认识他的。 提起来都是模糊有那么个印象，一个高高瘦瘦的小子，经常爱穿着一套黑色的衣服，那大帽子遮住半张脸，还带着口罩…… 反正是个怪小孩，没见有什么朋友，经常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 “唉。” 陆蕴书唏嘘。 “要不你放弃吧书书，把他丢回陈家，怎么样都是他们陈家的人，总不至于不管吧。” 乐柚听着都觉得无奈了，再次劝说她放弃。 火光在她手里忽明忽暗的，蓝白的烟雾缭绕挡住了脸，让人瞧不清听到这话时，陆蕴书的具体神情。 她猛吸了一口烟，回头看向在一旁跟小咪玩的陈牧扬。 小咪是他们养的猫。 十几天前，她带人去他以前的学校走走，在旁边的垃圾桶里捡的。 黑白花的样子，很小，捡回来的时候，不过才巴掌大，当时被放在一个纸箱子里，要不是陈牧扬耳朵尖，听到了细微的声响，或许就那么没了也说不准。 陈牧扬似乎很喜欢这种小玩意儿，他一个人在那里，也可以跟这只小猫玩好久。 陆蕴书其实不喜欢养这些小动物。 不为其它，就是觉得是个有生命的活物，而她……无法对这个生命负责，毕竟她过去每天都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回家的时候就只想着休息，什么都不想做，更别说照顾它们。 请个阿姨倒不是什么麻烦事，可那到底跟她本人亲自养，亲自照顾的不一样。 养猫猫狗狗，她觉得跟养孩子……没有太大的差别。 反正做了决定，就得为它负责，负责不起，她宁愿一开始就不要。 可现在闲下来，没什么事情做，每天就是带着陈牧扬出去走，看他跟小猫在一块玩，他们有时候会把家里搞得很乱，她也不是个爱收拾的人，只会放任他们去，然后在特定的时间，交代陈牧扬自己把它收拾干净…… 很无聊的琐碎事，可陆蕴书却觉得心里莫名的平静，好像那一刻，蒋旭所说的未来，得到了具象化。 她的心，会经常会因为这些平淡的画面而软下来。 “我看看。” 陆蕴书敷衍回答，那头没给她留面子，拆穿了人。 “你啊。” 乐柚吐槽：“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发生了什么，可是我还是觉得，陈牧扬该回陈家去，而不是这样，一直由着你照顾，这不是钱的问题，你所花费的时间精力，还有耽误的工作呢，他陈家凭什么就这样置身事外啊！” 陆蕴书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 她总会想起人刚醒来，送回陈家的事，陈牧扬哭得那叫一个可怜。 陆蕴书自认并非什么良善人，可总还有一点恻隐之心。 听她沉默，乐柚皱了皱眉，道：“书书，你不会还喜欢他吧？” “怎么可能！” 陆蕴书想都没有想就否认，“我只是看他可怜而已。” “可他可怜关你什么事呢？”乐柚反问。 陆蕴书道：“他之前怎么说也算帮过我……” “那他之前还伤害过你呢！” 陆蕴书：“……” “你好好想想吧，你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这样吗？ 陆蕴书瞧着在客厅玩得开心的人，也不禁有些恍惚起来。 她真是因为喜欢？ 不对，她分明喜欢的是蒋旭，她喜欢他…… “姐姐。” 陈牧扬对上她的视线，立马跑了过来，他拿掉她手里的烟，皱着眉道：“姐姐别抽烟了，老师说，吸烟有害健康。” 陆蕴书由着他拿走自己手里的东西，她跟失了魂一样不动，那么看着他。 眼前这个人，换下了他那一身矜贵的西装，也似乎变得没有那么疏离了。 她现在，好像伸手，就能够着他。 可是…… “姐姐怎么了？” 陈牧扬见她盯着自己看又不说话，问了一句。 “扬扬，你有没有想过……回家，或者认识新的朋友？” 陈牧扬一脸疑惑，“什么回家呀，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吗？” 陆蕴书摇头，“不是，是回……有你爸爸，有爷爷，叔叔阿姨的家。” “不要！” 陈牧扬高声拒绝，“我不要他们，我要姐姐，我和姐姐一直在一起。” 他手不自觉捏紧手上的玩偶娃娃，“姐姐明明说要跟我一起的。” 越说着，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陆蕴书看他这样，有些不忍心，可是想到柚子的话，又莫名的烦躁起来，她也没安慰，只道：“你好好想想吧。” 她越过人，夺门而出。 陆蕴书没走远，就在楼下公园的长椅上坐着。 她大脑里走过了许多记忆。 “可他还伤害过你啊！” 乐柚的话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从陈牧扬生病不记得一切以来，她好像也跟着忘掉了这些过往。 她像是失了智一样，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一切，原谅他，并且开始付出。 为他失去了自己的事业，失去自己的社交圈，无怨无悔。 甚至……陆蕴书有想过养他一辈子这件事。 是喜欢吗？ 不可能的！ 她用力的攥紧手上的木雕，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她只是看他可怜罢了…… 可如果换一个人…… 第174章 荒诞 她摇头，不愿再去想了。 刚刚她的态度应该又把人吓到了吧？ 陆蕴书起身，打算去买点炒栗子回去哄哄。 没想到会碰上事。 穿过街口，陆蕴书听到窸窣的哭声，还有很嘈杂的嬉笑声。 她偏头看过去，就见巷子里有三五个人在打架。 说是打架，其实不过单方面输出，被打的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那几个人态度十分嚣张，还大言不惭的说，打了她就有零食吃。 …… “滚！” 陆蕴书看不过眼，上前去阻止，将女孩儿扶起来，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套在她身上。 “还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呢！” 为首那个人将他嘴里劣质的香烟往地上一丢，朝她走过来，仰着头，骄傲质问：“姐姐，你很拽啊！” “知道我是谁吗？” 身后的女孩死死地攥紧她的衣角，惊恐的看着人，不敢说话。 “别怕！” 相敬如冰 第123节 陆蕴书拍了拍她的手，正面迎上他，按下手机录音，挑衅道：“来，说说，你是谁，谁给你的胆子在这儿欺负女同学。” “邵哥，要不算了吧？” 欺软怕硬。 见人真不怕他们，反而有些人先犯起了嘀咕，想往后退。 不过为首的男孩大概作威作福惯了，并不慌，一脸不屑，“怕什么，我们好几个人呢，把她一块做了又怎么样，有叔叔在，又不会有事！”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似乎也跟着来了底气，几个人一步步向她们逼近。 陆蕴书也没想到他们胆子会这么大，她阻止之前，先打电话报了警，可是现下警察迟迟没有过来。 她心里在盘算着如何跑？ 毕竟这几个虽然年纪不大，可体型却都不算小…… 女孩也看出情况来了，她身体止不住的发颤，哭腔喊：“姐姐。” …… “欺负姐姐，敢欺负姐姐！” 陈牧扬双目赤红，将那为首的男孩跟小鸡仔似的拎起来，重重摔在地上，一拳又一拳过去，将人打得吐了血，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跟人一块的小子见状吓疯了，不敢动一下。 陆蕴书怕出人命，赶忙喊住人，“别打了扬扬。” “别打了。” 她拉住他的手。 那人看准时机，从他手底下逃脱，不过还是傲得很，由人搀扶着走，放狠话威胁道：“行，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人走后，巷子里安静下来。 女孩从她身后渐渐走出，抽了两张纸递过来，“姐姐。” 陆蕴书接过，牵起陈牧扬的手，帮他擦着刚才沾到的血渍。 “姐姐，我好害怕！” 他眼睛一红，大手揽过去，死死地抱着人，“我好害怕。” “没事了没事了。” 她轻轻地拍着人的背，两人跟旁若无人一般，女孩在一旁看得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陆蕴书察觉到她的视线，有些无奈，对陈牧扬道：“好了，你看，还有另一个姐姐在呢，哭鼻子要叫人笑话了。” 她推开人，领着二人回家，给女孩儿倒了一杯热水，询问情况。 女孩叫苏玲，是榕城中学二年级的学生。 素日里在学校里总被那些人欺负，这次是因为她在考试的时候，拒绝给他们传递答案，所以被追到了家里。 “为什么你不告诉家长或者老师呢？” 陆蕴书不理解，这个年级，受了欺负，就得跟家长老师沟通，她那会儿也有一些手欠的男生女生，可只要自己伤一点，回家告诉爸妈，他们都会帮她处理。 有老师家长的约束，后边那些人也就不敢了。 有时候很多暴力，都是因为纵容。 她是这么想的，可却没有想到这句话触伤了苏玲幼小的心，她眼泪跟决堤一般滚落下来。 “我……我说过，可是没有用，他们家里都有权有势，而且我爸说……他们只是跟我闹着玩的，之前还给他们送了吃的。” “简直离谱！” 她原以为那句“有零食吃。” 是那小子给其他人的奖励，合着是苏玲家长的行为。 这个年纪的孩子思维单一，他们欺负了她，可家里无作为还给他们送吃的，告诉苏玲只是闹着玩，让她别计较，给他惹事。 久而久之，他们就知道，欺负她没有任何代价，只有好处，自然更加变本加厉了。 陆蕴书为她心疼，那这大半年来，她都受了多少的苦，如果不是今天撞上，她甚至不敢想后果…… 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肯定是那些人，那些人又来了！” 苏玲颤抖着，不敢动作一下。 陆蕴书见状，吩咐陈牧扬：“扬扬，带她进屋。” 陈牧扬木楞在那里没动。 她皱了皱眉，拔高了点声调，又喊了一句：“扬扬？” “啊？” 陈牧扬一脸茫然。 她有点不高兴，可想到他也受了伤，压制住了脾气，好声好气道：“带这个姐姐进屋去休息。” “哦哦，好。” 陈牧扬领着苏玲进了书房。 人进去后，她长呼一口气，走过去开了门。 没有意外。 果然是刚才的那几个人。 只是这次还多了几个大人，其中两个穿着警察制服。 “是她，就是她，他们欺负我的！” 身后背着lv包包的女人听了这话，不分青红皂白的一推门扑上来，“麻的你个贱人，敢欺负我儿子！” 不过没近身，就被一只大手拦住了。 那几个小孩看到陈牧扬，吓得往后退了退，不敢直视于人。 “简直反了！简直反了！” 女人大嚎起来，对后边两个警察道：“看到了吧，就是这些人，欺负你外甥啊，以大欺小，还有没有天理了！” 原来是有关系，怪不得她报警半天没有人来，也怪不得那几个小子那么嚣张，几次告了都没用。 “好啊，要讲理是吧，那我们就好好掰扯一下……” 警察局里。 陆蕴书没见过比这更加荒诞的场面。 苏玲的家长接到电话匆匆赶过来，却不是为女儿说话讨公道的，看到她，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骂她不懂事，闹到警察局来，紧接着，跟那几个始作俑者的家长道歉。 “抱歉，孩子不懂事，回去我会教的，你们别跟她一般见识。” 几个熊孩子跟家长翻了个白眼，“呵，就你们这样的人家，能教出什么来？” 苏玲的父亲听着面上挂不住，又是甩了苏玲一巴掌，“你看看你这事闹的，还不赶紧跟人道歉！” 他嫌她给他丢人了。 苏玲不敢吭声，低着头任打任骂，陆蕴书实在看不下去，一下子将人扯到了自己身后。 “你不问问你女儿今天发生了什么吗，听别人一面之词就对自己的孩子动手，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家长，苏玲才会被这些人肆无忌惮的欺负！” 熟悉的语调让人从激动得情绪中渐渐回神，他抬头，嘴巴张得大大的，惊讶道：“陆……陆小姐。” 第175章 内讧 “是我。” 苏玲的父亲是那天来接她和陈牧扬的男人，叫苏大山。 他没多少文化，上到中学就没读了，出去闯社会，学了门手艺，回来从母亲手里拿了点资金，在老家这边办了个小的汽车修理厂，娶妻生子。 苏母是一直在陈家做的。 从陈牧扬的曾祖奶奶到陈牧扬，都受过她的照顾。 后来是陈二叔觉得这边的教育资源不行，耽误了孩子，做主把陈牧扬接回去，苏母才没有在陈家做。 不过也帮忙处理了楼下的铺子。 陈家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往来，每年有一笔资金款项，是特定打到她的账户，感谢她帮忙看房子的。 她回来到现在，还没有机会见过苏母，之前对苏大山的印象还挺好，觉得人热情憨厚，却没有想到今日…… “好啊，认识呢，看吧，我就说吧，果然是一伙儿的。” 女人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激动得不行。 “元哥儿，赶紧的，把这些伤害你外甥的人都给我抓起来！” 女人张牙舞爪的。 被称呼“元哥儿”的男人没有照做，不过还是能够很明显的察觉到他的偏私，在记录口供时，对她们态度不好，而且一直将事情往孩子间的玩闹纠纷引导。 陆蕴书不想就这么算了，打算据理力争，可苏大山作为受害人的家属，已经直接认下了。 …… 从警局出来，女人扬着头，无比得意的朝她做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跟我斗，也不打听打听一下，我是谁！” 陆蕴书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作势就要上前教她怎么做人，可是却又被苏大山和苏玲拦住。 “算了陆小姐，强龙难压地头蛇，邵太太的丈夫是当官的，家里有关系，你刚刚也看到了，报警也没用，别折腾了，再把自己搭进去。” 偏不！ 陆蕴书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回到房子后，她是越想越过不去，忍下这一次，代表着向人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