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时郁应酬,早上就说了会晚点回来。
管家早听到外面动静,一直在大厅站着,出来时还是晚一步。
“它要死了……”雪裂在地上垂死挣扎,那濒死的惨状令人触目惊心。
明当当哭着,看着管家将小东西团进掌心。
她伤心,绝望,一点不想理余旸了。
“对不起……”他道歉。
“你每次都在伤害我后做无聊的道歉……一次……两次……”她哽咽,“不用了……我最不需要的就是道歉……”
余旸不解,“只是一只老鼠。”
“它叫仓鼠……”明当当几乎麻木了,红着泪眼,头也不回进了家门。
……
晚上八点,管家来电,说让赶紧回来,“雪裂不行了。”
管家口音为难,似乎事情难以启齿。
“华夏影视城项目余总最清楚……”桌上气氛正浓,谈到最近新启动的项目。
时郁耳边抵着手机,对大家抱歉一声,“我得先回去,家里有事。”
“怎么?”李辰也在,奇问,“难道当当有什么事儿?”
饭局没到尾声,他突然离席,声称要回去,李辰只会想到家里的那个小丫头。
时郁没明言,只和众人歉意道别离场。
李辰见怪不怪,睨着他背影离去,收回视线,“咱们继续。”
……
九点钟时郁到家。
管家迎出来,“先生,你去看看吧,雪裂好像要死了。”
“怎么回事。”他解衬衫扣子,往里面走。
管家带着他进宠物房。
一进去,早上还热闹的房间,此时只有一块孤零零的仓鼠盒,逗它的人不在。
时郁拧眉,居高临下望着里头。
“晚上余旸来了,两人在外面起争执,雪裂受惊摔下来,就成这样。”
“她人怎么样?”他剑眉拧地更深。
“她没受伤。”管家叹气,“不过在宠物房哭了一个小时。我打宠物医生电话,她也不听,一个人关上房门,不知在里头干什么。”
“宠物医生怎么说。”时郁看了眼里面的惨状,就知道仓鼠活不了,现在关键是安慰她,这件事他好像得心应手,无论面对多大灾难,他表情沉着,比外人运筹帷幄的多。
“医生说内脏受伤,药石无医。”
“当当?”说话间,来到她房门口,他抬手敲了敲,等待回应,眉目冷静。
第59章 重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后半段大修。这章重写,必须两个都看,么!
久久没回应。
时郁试着拧门, 失败。
再次敲了敲,等待着,仍无声。
管家忧心忡忡, 试着喊话,“当当啊, 哥哥回来了。有什么委屈跟哥哥说,别一个人难过了好吗?”
大概在外人印象里,明当当出任何问题她哥哥都能搞定她。
久而久之,时郁也有了这种错觉, 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房间里再次没有动静。
他就簇眉,活动了下脖子,离开门边。
管家跟出来。
他问, “余旸跟她说什么了?”
“太远了, 没听清。不过吵地很厉害。”管家欲言又止。
时郁失声,低低地,尽可能不要吵到房内,“这什么时候了,还瞒着我?”
管家无奈, 心说这果然是危机时刻了吗,所以连做哥哥的, 向来运筹帷幄的人也着急了?
“陈姐,有话直说。”他迎着外人似笑非笑的眼神,真有点哭笑不得。
“真难为,你也有这种无措的时候。”陈姐在这工作五年, 头四年他在国外,只交了一个空房子给她,现在待过一年, 早摸清他脾气,难得今晚看到他失控的场面。
时郁淡定着,看上去无变化,微红的眼角却泄露他心境。
他情绪不明显,只细微之处彰显。
“搬来后,她从没这么不理过我。”他叹息着,首先反思自己的行为。
管家说,“我出去时只看到当当推开了余旸,前一秒,对方可能想亲她……”
“然后呢?”他淡定望着对方。
“推开了呗。”管家耸肩笑,“你怎么一点不着急,妹妹被人欺负了?”
“对方只会作死,他以为能得到什么便宜?”他冷漠笑了笑,嘴角弧度显得杀伐果决,又透着狠意。
管家点点头,“是啊,当当吃软不吃硬。越强迫她越抗拒。”
不过嘴上虽说着她吃不了亏,心里时郁还是过不下去,不知算盘怎么打的,表情一片冰寒,坐在沙发上,闭眼思考。
管家给他倒了热水,闻到他身上的烟味,说,“你去换身衣服吧。那丫头老说你一应酬身上就有烟味。她私下讨厌的紧。”现在换了衣服,搞不好还能得到她的谅解,不然,本来就恨,一闻他味道,更加恼。
火上加火。完全没有熄灭可能。
时郁抚额失笑,“好的。”又说,“从今晚开始,烟戒了。”起身,解着衬衫扣子,往房间走。
管家完全为他捏把汗,今儿惹妹妹不高兴戒烟,明儿就到戒酒,再继续几次,他身上还有自己可保留的东西吗?
失笑。
真是宠妹狂魔。
……
深夜。
宠妹狂魔不好当。
在房子外头转悠。
玻璃双层加厚,从内反锁,怎么敲,回应的也是闷沉的,来自自己指骨与玻璃反应的几声。
如此,手机更别想打通了。
回到宠物房,时郁席地而坐,看着小家伙冰凉的尸体,仰头,闭眼,滚动喉结。
暗夜将他形象变得模模糊糊。
而某种痕迹却更加清晰,如果明当当此时在的话,一定会看到当年八岁,他十四两人相遇,她朝他大吼大叫,三番两次抗拒他,他无奈转身的那个遗憾背影;或者是在鲁港那条小河,她邀请他下来游泳,他拒绝并恐惧转过去的眼神……
“唉。”男人叹气,想想真的无可奈何,他不是神,无法做到每次都精准哄到她的g点。
毕竟尸体就尸体……
除非……
眸光一晃,他起身,拿车钥匙出了门。
……
夜深人静。
床上如弯曲的弓卷缩身体的明当当无法入眠。
哭湿枕头,擦完了纸巾,情绪仍是低落。
外面隐约有车辆发动的声音,她没当回事,毕竟雪裂都要死了,她才不会在乎关于生死以外的事。
但是很可惜。
她不敢陪着雪裂走完生命最后一刻。
害怕。
害怕到恍惚回到小时候,甚至不用细想,就知道今后再无好梦。
和小鸭子,和丹丹一样,雪裂也将离开。
带着她曾经美好的情谊离开。
长到二十一岁,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但离开仍然不断存在。
无能为力。
“当当?”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凌晨三四点,明当当脑袋里真空,嗡嗡地隔着一层听到外面的世界,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他的。
眼皮动了动,疲惫将脸埋进枕头,当做没听见。
“你出来。雪裂好像好了,你不看看吗?”
“不可能!”她声音吼地很急,沙哑,粗粝,像被砂纸磨过。
明当当自己怔住,静静停在黑暗里,听着自己的声音,也听着外头动静……
“……你出来看看……真像好了……”他语气不肯定,也似犹豫。
明当当愣了三秒,就像好消息一时不敢相信,嘴上说着不可能,但内心百分百希望是真的一样,她几乎竖起耳朵听他话音,他用了“好像”“真像”这种不确定的话,自己也提供不了准确答案,明当当就着急了。
她迅速掀被子下床,又忘记穿鞋,赤脚踩了出去,一拉开门,被他身上的凉气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