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启哲哼了一声,也不理哈迷蚩,甩了甩袖子径自回内殿去了。
哈迷蚩留在原地一声冷笑,心想:“现在尽让你嚣张,不久你也要上前线去了,到时候叫你连屎都没得吃。镇守使,哼,镇守屎吧你!”
足足等了三日,莫启哲才把粮食给哈迷蚩准备好,六万石粮食全是大米,契丹兵按照莫启哲的吩咐,在里面掺了不少的霉米和沙子,与其说是军粮还不如说是“军沙”。哈迷蚩心中恼恨,可又拿莫启哲没办法,只有等回到军中向完颜宗翰告状,修理这小子。
哈迷蚩也不傻,莫启哲是上了他的当了。哈迷蚩知道莫启哲一定会在粮中掺沙子,所以才说要白面,他知道既要白面,莫启哲就一定会给大米,果然不出所料真给了大米。如果是白面里掺了沙子,那就不能吃了,可大米就不太要紧,用水好好洗洗,就可食用,而且六万军队加俘虏两个月是用不着十二万石粮食的,六万石虽不太够,可也差不太多,还不至于让士兵无力上阵。哈迷蚩把军粮带回军中,可以让完颜宗翰对他重新信任,见到掺沙大米又会对莫启哲更加愤恨,这可是一石二鸟的好计,就算是莫启哲奸滑似鬼,这次也不小心地喝了哈迷蚩的洗脚水。
莫启哲真是上了当吗?他可没上当,哈迷蚩的那点儿小心眼早被他看透了,军粮准备好后,他立即给完颜宗望修书一封,告知自己已经照都元帅的吩咐做了,请都元帅放心,这次可有完颜宗翰好果子吃了。
原来,完颜宗望在临走的时候曾交待过莫启哲,让莫启哲在给完颜宗翰军粮时不要太痛快,可也不要不给,要让完颜宗翰的军队既吃不饱也饿不死,要是完颜宗翰的军队没了军粮,说不定他就会撤兵,那时金国朝廷必会责怪莫启哲不顾大局,导致征宋失利。只要是完颜宗翰的军队有的吃,虽吃的差点,可终还能打仗,就是打起胜仗来困难点,打败仗的机会更大,吃了败仗的完颜宗翰还能跟自己叫板吗?
莫启哲在信中大赞完颜宗望的计策妙极,既可拖垮完颜宗翰,又因为做得不是那么明目张胆,所以不会受人以柄,真是绝妙好计,也只有都元帅这样的“明帅”才能想得到这样的好法子。马屁拍得响彻云霄,反正写信拍马不费本钱,只费些墨水而已。
在哈迷蚩眼里,虽然莫启哲只说人话不干人事,但表面上的功夫却做得让人舒服,他不仅送给了自己一千辆大车运粮,还亲自带兵送自己出城,当着众人的面亲亲热热的祝哈军师在阵上多立战功,面子给得十足。了解底细的人明白他二人仇恨极大,不了解底细的还道他们是多年好友呢!
哈迷蚩笑道:“多谢大将军相送,我也祝大将军能多立战功,升官发财!”
莫启哲一怔,什么意思,祝我多立战功?我也没上战场啊。这个哈迷蚩吃错药了吧,说起胡话来,莫名其妙。
卷一第十二章围猎遇险
送走哈迷蚩后,莫启哲打马回城,一路上只见春光明媚风和日暖,沿道两侧菜畦青翠杨柳垂地,护城河两岸芳草吐绿,田间农人劳作,一片平和的景象。莫启哲心中得意,这乱世之中汴梁屡历兵火,可现下却是人民安乐,还不都是因为有了本将军坐镇汴梁,人民才得以安居乐业!
可随即他又发现所遇宋人一见到他全都低下了头,“被迫”向他行礼,老百姓是不敢当众对他唾骂的,把头低得那么低,可能是不想让自己看到愤怒的表情,而在心里咒骂莫家十八代祖宗吧。他这才想起自己从未对汴梁的百姓做过什么,百姓的安居乐业好象和他也没什么关系!自己是金国将领,也难怪他们恨自己。
其实莫启哲想歪了,他先入为主,总以为自己灭了北宋,所以宋人会极痛恨他,他见原宋国的官僚见惯了,见到的都是愤愤的表情,就以为老百姓也是如此,他可没想到老百姓确实是真心实意地在向他行礼,他还以为是在偷偷骂他呢。他的百一税虽是为了架空张邦昌而颁布的,可受益的却是平民百姓,老百姓哪能恨他?莫启哲的身边连一个老百姓都没有,他又怎么能知道百姓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莫启哲在马上偏了偏头,想起法子来,怎么才能收买汴梁的民心呢?这可是自己的大本营啊,不好好经营是不行的,能给老百姓什么好处呢,这个可得好好想想。
一路思索着,莫启哲回到了皇宫。宫中侍卫早就被他换了,他怕再出现个假侍卫的事,所以守卫的士兵都是他的亲信骠骑军,至于原来的那些侍卫都被他打发到张邦昌那里去了,皇宫是不给他了,那些只会求饶的废物侍卫还是留给他自己用吧,也好给莫大将军省笔饷银。
来到香宁公主住的宫殿,宫女们远远地看见了他,一个个笑嘻嘻地喊道:“公主,公主,驸马爷来了。”
香宁公主娇嗔道:“胡说什么哪,他是谁的驸马爷呀!”
莫启哲走近前来,嘻皮笑脸地道:“还能是谁的,总不会是她们几个的吧!她们又不是公主。”
香宁公主白了他一眼,口上不说,心里却是甜丝丝的。莫启哲看到她手里拿着花铲,问道:“你干什么呢?”
香宁公主扬了扬手中的花铲,答道:“我在种花啊,你看。”她抬了抬小下巴,指向宫墙一角说:“我在宫墙下种上牵牛花,用线作攀腾,这样当牵牛花长成后,整片墙都是绿色的,一开花那不是五彩缤纷吗?一定会很好看的。”
莫启哲点了点头道:“嗯,想也知道会很好看。不过,你成天待在宫里弄这些花啊草的,就不会觉得闷吗?”
香宁公主嘟了嘟小嘴道:“怎么会不闷,可是我是女人哪,又不能象你们男人一样在外抛头露面。”
莫启哲嘿了一声,谁说女人就只能待在家里了,他道:“刚才我出城去了,城外那个美啊!树也绿了,草也青了,田园风光,真叫美不胜收啊!”说完脸上做出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香宁公主道:“那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御花园里的景色不是更好看吗?”
莫启哲摇头道:“御花园里的景致是人造的,可野外的景色是天然的,那怎么能一样呢?再说,御花园哪有那么大的地方供你骑马游乐呢?”说完,他冲香宁公主挤了挤眼睛。
香宁公主听他这么一说,又见他是这副表情,立时明白了,拍手笑道:“啊,启哲,你的意思是要带我去城外踏青了?”
莫启哲道:“不是踏青,是骑马打猎。”
香宁公主大乐,欢喜无限,“我呀,最喜欢骑马了,以前没什么机会,这回可要好好玩一玩了。你说要打猎,现在有什么猎物好打?”
莫启哲想了想道:“这个时候好象是鹿呀麋呀这些动物的求偶期,应该有很多东西可以打。”
香宁公主惊喜道:“有鹿吗?就象是在园子里养的那种?城外也有这种东西啊,我还以为都是外国进贡来的呢!”
莫启哲笑道:“鹿怎么会是外国进贡的呢,咱们汴梁城外有的是,你忘了那片大树林,有温泉的那个。”
香宁公主想起来了,如能故地重游,当然开心,她点头道:“嗯,咱们明天就去,好不好?”
莫启哲道:“当然好,明天就去。嘿,我还以为你会等不及,今天就要动身呢!”
香宁公主嗔道:“你以为人人都象你呀,什么事都急得要命!”说完脸色一红。
莫启哲知道她说的是成亲的事,看到这美人脸红的样子,他不由得哈哈大笑,甚是开心,香宁公主被他笑得小脸红到了脖子根儿,拿着手里的花铲满殿追着他打,宫女倒很识趣,见他二人嘻笑,纷纷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莫启哲便带着香宁公主,在骠骑亲军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出城打猎去了。香宁公主身穿骑马装,头罩面纱,体态婀娜,犹如仙子下凡一般,看得莫启哲心痒难耐,骠骑军将士虽这些日子也常能见到香宁公主,可现下见她这般动人,也不仅在心中大叹莫将军艳福不浅。
莫启哲上次是和香宁公主狼狈逃难,这次却是带兵出猎,心中得意自是无法形容,他左顾右盼,一路上指指点点,颇有指点江山的味道,香宁公主不以为然,骠骑军将士却是谀词如潮,把莫启哲捧得犹如他真的得了江山一般。
一行人说说笑笑,来到了那日避难的大树林旁。莫启哲把手一挥,骠骑军立时吹起号角,东一队西一队的列好队形,准备围猎。
骠骑军俱都是原大辽人都会围猎,他们吹号角并不是象战场上那样,用来壮大军威声色的,而是用来引出雄鹿。鹿这一类动物到了发情期,雌鹿便会发出求偶的叫声,引来雄鹿,而雄鹿到来后便会以角搏斗,最后优胜者才能和雌鹿交配,生下小鹿,这是自然法则,优胜劣汰,只有最强壮的雄鹿才能留下后代。可这一规律被猎人发现后,往往用号角假装雌鹿的叫声,引来发情的雄鹿,从而猎取,被猎杀的雄鹿也算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为爱而牺牲了。
这一招果然好使,不一会功夫,树林里就有几只想谈恋爱的雄鹿出来了,可等它们发现林外的不是美貌动鹿的雌鹿,而是大批拿刀动箭的猎人时,想跑可就来不及了。骠骑军齐声吆喝,包抄上来,箭弩齐发,瞬时之间就把一只雄鹿射成了刺猬。
莫启哲见状大叫,“不要乱放箭,小心弄坏了皮毛!”骠骑军听将军这样吩咐,只好收起弓弩,改用绳套,三千来人抓几只鹿,倒是不费吹灰之力,几十只绳索套下来,那几只雄鹿也只能束蹄就擒了。
莫启哲笑道:“可惜只有雄的,要是再有几只雌的就好了,那样把它们带回皇宫,生下小鹿养着玩,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