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知府被莫启哲一番话羞臊的满面通红,又无法辩解,只好畏畏缩缩的退下。莫启哲不再理会这个张孝纯,径自打马入城了。
当晚,莫启哲便在赵构临时建造的宫殿中休息。这宫殿仓促之间修成,比汴梁的皇宫差得远了,莫启哲住的不太满意。他召来了韩企先萧仲恭等将领,道:“这赵构跑了便跑了,完颜宗翰去追他,怎么也不在临安留下士兵把守,刚到的时候,我还真怕是宋人故意放假消息,引我来此呢!要是咱们刚到城下,宋兵就给咱们来了万炮齐鸣,那可是要了命了。”
韩企先道:“宋人狡猾,大将军谨防上当是对的,这临安知府想学诸葛亮唱空城计,谁知被大将军只用了一炮便揭穿了他的小诡计!”
萧仲恭却道:“完颜宗翰不留士兵守卫是对的,如果留兵在临安的话,留多了追击赵构的军队便少了,取胜不易,留少了城内如有暴乱又镇压不住,所以索性干脆就不留,全力追击赵构,只要抓住了南宋的皇帝,便占稳了头功,至于这临安城嘛,攻占它是早晚的事,倒也不必着急。”
莫启哲听了他这话嘿嘿笑了几声,这萧仲恭不象韩企先那样爱拍马屁,可他的话却总是有些道理,看来这个人很有才干啊。
莫启哲道:“好啊,他不要可就便宜了咱们,只开了一炮便进了临安。兄弟们在城内抢的怎么样啊?”
韩企先笑道:“那还有什么客气的,城中的富户跑得不多,这下子可让兄弟们开了心了,抢得个个腰包鼓鼓,只不过临安府的库银我不许他们动,都装上了大车,随时都可以运回汴梁。”
莫启哲点头道:“你能这样做我就放心了,我估计这临安不是久居之地,南宋的主力军一定就在附近,赵构胆小所以跑了,但这些主力军可不胆小,没准哪天就跑来又把临安夺了回去。”
萧仲恭道:“大将军所言极是,南宋的主力部队可能就在赶来的路上。我想赵构之所以逃跑,不一定是胆小,可能是完颜宗翰攻城攻得太急,而南宋的主力军支援的又不及时,赵构手中兵少,才会暂且南退,避一避风头。”
他这话一说,众人纷纷点头,韩企先道:“如果南宋赶来支援的主力部队这时候到了,那我们不就是成了……”他想说瓮中之鳖,可想想不能用王八来比喻自己,所以住口不说,可大家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象是回答韩企先的乌鸦嘴似的,这时候,门外一个契丹士兵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对着莫启哲禀报道:“大将军,大事不好了,宋国的援兵到了。”
众将闻言大吃一惊,莫启哲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叫道:“有没有搞错,咱们前脚进城,援军后脚就到了,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事先咱们怎么没得到消息。”
萧仲恭道:“这有啥稀奇的,咱们不也是从一百里外赶来的嘛!咱们到的时候,临安知府也想不到咱们来得这么快啊!”
莫启哲瞪了他一眼,这家伙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说风凉话。
韩企先道:“一定是宋军的主力部队,他们得知完颜宗翰猛攻临安,所以才马不停蹄地赶来想救赵构,只是没想到咱们快了一步,先进了临安,而赵构早就已经跑了。”
莫启哲道:“别管他们是不是想救赵构,他们到了临安肯定是要攻城的,这可怎么办?他们有多少人啊?”
那个报信的士兵答道:“数也数不清,只见到城下到处都是宋兵的火把,把天空都照亮了,至少……至少有五十万!”
“什么?五十万!”莫启哲几欲晕倒,五十万宋兵啊,他可只有四万多人,怎么打?真是腊月债,还得快,难道说要我学那个张孝纯的样子,来个识时务者为俊杰,开城投降?
萧仲恭却一直保持着镇定,他问那报信的士兵:“别胡说,宋军怎么可能有五十万!我问你,宋兵合围了没有?”
那士兵道:“没有,他们只在城南下营。”
萧仲恭道:“那不就得了,他们不可能有五十万的。既然安营,今晚就不可能进攻,我想他们来得太急,人困马乏,要攻城的话也要等到明天。大将军,我看我们还是连夜撤出临安吧!”
莫启哲道:“撤出临安?有了城墙不是能更好的御敌吗?怎么能反而出城?”
萧仲恭道:“大将军,这城里可都是南宋的百姓啊!要是宋军一攻城,谁能保证他们不趁机作乱,到那时咱们可就是腹背受敌啦!咱们契丹军善于野战不善于守城,当扬长避短,把队伍拉出去,跟宋兵打野战,咱们都是骑兵,宋兵则以步兵为主,一冲锋,他们可就不是咱们的对手了。”
众将齐齐点头,表示赞成,以前和宋兵交战,只要一冲锋,宋军便会溃败。
莫启哲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集合队伍,从北门出城。”他又看了一眼萧仲恭,这个都统看来是真有本事,以后打仗要多听听他的意见。
刚刚进城的契丹兵们正在城内大抢特抢,忙得不亦乐乎呢,猛然间听到撤退的号角声,只好放下到手财物,跟着莫启哲狼狈不堪地连夜跑出了临安城。
出了城门后,莫启哲问萧仲恭道:“萧都统,现在怎么办,是直接回汴梁吗?”
萧仲恭摇头道:“来不及了,宋兵得知我们撤出了临安必会追击,既是主力部队说不定便会有水军助战,这长江天险,我们来时毫无阻碍,可这一要退,宋军必会拦截,打起水仗,我们可不是他们的对手了。所以咱们应该发扬我军的长处与宋军打野战。”
长江不是离这有一段距离吗,可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莫启哲道:“打野战打野战,你都说了几遍了,谁不知道要打野战!可咱们该在哪里列阵呢?”
萧仲恭笑道:“大将军休急,可在距离临安城三十里路程的地方布阵。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了,那里有一片空旷之地,更妙的是此地之前有大片的泥泞,对骑兵冲锋无所谓,可对步兵冲锋就不利了。而且我们离得临安这么近,宋军就不敢在城里好好休息,必会提早出击,咱们就在这个阵地上给他们来一下狠的,说不定不单能打败宋军主力,就算重回临安也是大有可能。”
莫启哲听他胸有成竹,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好,全听你的。”心道:“我虽然不懂用兵,但我肯学,趁这次机会一定要好好学学,免得做了大将军,遇到了打仗却都得听下属的,太没面子了。”
契丹兵只向北撤退了三十里便不动了,这点距离对于临安城可是太有威胁性了,不远不近,一冲锋便到。
宋军主力部队并没有五十万人,只有十万而已,那个报信的契丹兵吓得糊涂了,所以信口胡说,把个莫启哲连夜吓出了临安城。宋军人数虽然没有五十万,可他们的领兵主将却是大大的有名,这人就是岳飞的老师宗泽。
宗泽带着宋军从湖北赶来,在路上和完颜宗望的军队打了一仗,打了个平手,谁也没占着谁的便宜,宗泽急着赶救临安,没功夫和完颜宗望打持久战,完颜宗望也乐得放这么个对手去临安打完颜宗翰,所以两人的军队只一仗即分,各奔各的目标。
到了临安城下,宗泽闻得金兵已经进入了城里,他也不急,立即下令士兵多点火把,造出声势,让金兵搞不清自己有多少的部队,随即下令扎营,明日拂晓攻城。他可万万没想到,只用了一招多点火把,竟把金兵吓得连夜逃出了临安。宗泽与金兵交战从没见过这样胆小的金将,他还以为金兵是想引自己入城打巷战呢!
派进城里的探子回来报告说,金兵是真的撤出城了,他们只在城中大抢了一阵,便全军出城。领兵的金将名叫莫启哲,是汴梁的镇守使。
宗泽早就听说过莫启哲的大名,一听领兵的金将是他,可真是又伤心又痛恨,伤心的是就是这个混蛋俘虏了钦宗皇帝,让宋国的两位陛下蒙尘,去了金国受苦,痛恨的是这个给宋国带来了奇耻大辱的家伙不仅占了汴梁,现在又来攻打临安,士可忍孰不可忍,今日仇人相见,便要决一死战,这临安城外就是莫小儿的丧命之处。
宗泽本来老谋深算,只可惜一听莫启哲之名气昏了头脑,也没在临安城内好好的休整一下,脚前脚后的追着契丹兵也出了北门。直追了三十里,来到了一片大空地前。
这时天快亮了,城外起了一场大雾,迷迷蒙蒙中,宗泽发现远处的金兵早就列好了阵形,百余门乌黑的大炮静静地等着自己的到来。
中计了,宗泽立时想到。然而,这个想法只在他的脑海中闪了一下,宗泽必竟是沙场老将,见到敌人设伏,并不如何惊慌。宗泽先观察了一下地形,见这块大空地好象是金兵故意给自己留下来似的,定有诡计,他便大声向士兵发号命令,不许士兵冲锋,反而把拒马等防守武器推到阵前,随后下令结圆形大阵。
莫启哲见对方并不急于进攻,松了一口气,他猜测是因为宋兵追得太急想要休息一下。宋兵累,契丹兵更累,一日一夜连奔一百多里,丝毫没有休息过,能不累吗?趁宋兵结阵的时间,自己的军队也可以好好休整一下。
韩企先却道:“大将军,趁敌人立足未稳,我们先冲他一下吧!”
一旁的萧仲恭反对道:“不好,你没看见吗,宋兵把拒马都拉出来了,防的就是咱们在这时冲锋,如果现下开战,我军损失必会惨重。”
莫启哲向宋军望去,这时大雾迷漫,他也看不清什么,只是隐隐约约地发现宋军阵前有不少的大木箱,木箱上插了许多的尖刀,他问道:“你们说的拒马就是那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