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去吧……对了,你的那本丑八怪书本估计生你的闷气了,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你去找一找他吧。”
命运卿微微一笑,又重新坐到了实验室门口的椅子上,而听到费舍尔现在要去找瓦伦蒂娜,阿拉吉娜抿了抿唇,也对着费舍尔说道,
“那费舍尔……你去找她就好,我在这里等你的安排。我……不太想见到她……”
费舍尔点了点头,也只能先如此了。
他或许真的必须感谢阿拉吉娜了,他现在面前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更是有伊丽莎白这样重量级的人,就算是他来到梧桐树前就做好了要迎接修罗场的准备,他来之前甚至都开始考虑起了各种情形发生的可能性,以及发生之后该如何妥善地应对……
例如,万一阿拉吉娜发难瓦伦蒂娜,基于现实的情况他该怎么办;反过来呢,如果瓦伦蒂娜发难,计较他先前抛下她去伊丽莎白那边,再加上阿拉吉娜的事情,他又该怎么办?
但来了之后才发现,瓦伦蒂娜竟然没有先兴师问罪,而阿拉吉娜似乎也不再想与瓦伦蒂娜争锋相对,反而考虑起了自己的姐妹接下来的问题,决定自己承受这份委屈。
这好吗?
现在突然一身轻松的费舍尔当然可以这样认为,至少这说明他可以将更多的精力挪到解决灭世预言的事情上去了,可良心上又觉得这样其实一点不好,驱使着他要做一些什么。
他这样想着,一边离开了阿拉吉娜底层的实验室,朝着上方的会议室走去,去了之后才发现艾丽西亚和瓦伦蒂娜都不在此处,找了一个卫士询问才知道瓦伦蒂娜回到她的闺房之中休息去了,而艾丽西亚则被埃姆哈特带着去吃东西去了。
好吧,那便先去寻瓦伦蒂娜吧。
灵界与现实的时间流速似乎有所不同,他在灵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世界内却才堪堪到了傍晚晚饭的时候,现在去找瓦伦蒂娜也算是“晚上”吧,实在不行等她吃完饭再说。
凤凰的居室非常隐蔽,但因为瓦伦蒂娜提前和下面的人打了招呼,费舍尔便能在侍女的引领下很快抵达,在扣门通报之后,房门内才传来了瓦伦蒂娜有一些紧张的声音,
“是费舍尔吗,快让他进来……”
“先生,请进吧。”
“劳烦了。”
费舍尔并非是第一次出入这类的宫殿,仔细想一想,龙廷的、黄金宫的、再到现在的梧桐树的,他好像大多数地方顶端的宫殿都进去过……嗯,还在那里留宿度过了一段美好的岁月。
而对比其他女皇的宫殿,瓦伦蒂娜的宫殿则要更加豪华一些。因为她所居住的本就是现成的、千百年前凤凰之王居住的房间,对比人类修建的黄金宫以及龙廷临时搭建的土房子,从气势上、规制上都不知要好到哪里去了。
打开房门,瓦伦蒂娜正坐在床铺上,穿着一身常服看着手里的卷轴,她转头看向进入房间的费舍尔,微笑起来,
“费舍尔,你来了?先前埃姆哈特来我这里告状来了,说你欺负他来着,可委屈了。”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一脸温和地又说出了什么对他二次伤害的话,让他更加委屈地跑走了?”
“你怎么知道?”
瓦伦蒂娜有一些意外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唇,不明白他怎么猜得这样准。
“……”
等之后再去安慰一下伟大的书爵士吧,至于现在……
费舍尔来到了她的床边,准备说一下关于她身上篡生载体的事情,而瓦伦蒂娜在看到他靠近似乎是要说一些什么的时候,脸色又突然不自然起来了。
她似乎还不愿意谈及消灭篡生载体的事情,便眼神有一些躲闪地看着费舍尔,说道,
“都已经傍晚了,待会费舍尔你想要吃一点什么?我让他们做好了送过来就好……”
“随便就好,瓦伦蒂娜,是这样……”
“水果呢?吃一点水果好了。”
费舍尔还欲张嘴,瓦伦蒂娜便眼疾手快地拿起了旁边放在床头柜上的果盘上的一颗类似于小葡萄一样的北境果实,费舍尔不知道这是什么水果,只是觉得香甜,便咀嚼了一颗,随后又准备开口,
“瓦伦蒂娜,先前……”
“咚……”
瓦伦蒂娜又喂了一颗大一些的,让他又吃起了下一颗,
“瓦……”
又连忙抬起手指塞了一颗,让嘴里多了三颗果子的费舍尔一下子满脸黑线。
在下一刻瓦伦蒂娜可爱地又想要塞果子过来的时候,他一口轻轻咬住了想要缩手退回去的瓦伦蒂娜的白皙手指,顺带着一把攥住了她握着卷轴的另外一只手,一下子顺势就将她摁在了柔软的床铺上,发出了一声轻响。
“呀!”
费舍尔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脸色微红一脸无辜的瓦伦蒂娜,一边咀嚼着口腔内香甜的水果,一边舔舐起了她柔软的手指,让她的脸色愈发红润起来。
她吞咽了一口唾沫,眸子呆呆地聚焦在眼前的费舍尔身上,双腿下意识地摩擦之间,她竟然直直闭上了眼睛,仰起了一点脑袋,让费舍尔的心头一颤。
原本只是想要控制住她然后好说正事的,但她这副模样反倒是让小费舍尔一下子兴奋起来了,向着费舍尔的大脑抢夺起了控制权。
但……
或许餐前吃一点甜点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轻轻放开了她的手指,望着她闭着眼睛乖巧的、仿佛索吻一样的表情,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俯下了一点身子想要更进一步。
但下一秒,在她的白发之后,一个有一些无语的、稚嫩的童声却忽而响起了,
“好了,杂鱼,别亲了,好恶心啊。”
“!”
“!”
费舍尔微微一愣,而瓦伦蒂娜也连忙睁开了眼睛,整个俏脸一下子通红起来。
第157章 既见未来
费舍尔在过去的生死时刻并不算多,大多数时候都可以说是很安全妥当的,唯独有两次可以说是非常危险的。
一次是在理想国,对抗被混乱迷了心智企图唤醒死亡权柄的玛格丽特时;而另外一次,就是在树大陆的精灵王都里,在那里他们遇到了精灵三子之一的桃公,十九阶位的巨大差距让费舍尔几乎被瞬秒,好不容易依靠着蕾妮的印记与雷米尔的降临才逃出生天。
由此,费舍尔便对那个穿着襦裙一头黑发的精灵有了印象,更何况后来他还知道了她在神话战争之后的一些事情,拿到了她留下的混乱手册……
但现在,费舍尔竟然在瓦伦蒂娜身上听到了那个桃公的声音。
“桃公?”
费舍尔皱着眉头,一下子放开了身下的瓦伦蒂娜,而她也脸色红润地坐起身子来,显得颇为害羞。
“桃……桃桃桃……桃公,你怎么突然就说话了?!”
“先前你抱他的时候我不就在你脑袋里和你说话吗,现在外放了有什么区别?”
“这当然不一样了!”
在脑海里对话的话,就更像是和自己内心之中的另外一个小人说话,总有一种心理活动的感觉,现在桃公一说话,那岂不是费舍尔就知道和他亲亲的时候有别人看着,这岂不是……
也太尴尬了!
瓦伦蒂娜拍打了一下自己的翅膀,卷起了一点冰碴子,让她脑后延展出来的粉色桃花枝条被吹得摇晃。
但桃公可没空搭理此刻瓦伦蒂娜的少女怀春,她只是将桃花的枝条向上延伸了一部分,把一朵粉红色的桃花朝向了眼前的费舍尔,
“小子,是我,好久不见。”
“……你竟然没死?”
“精灵们能够通过【植树】的方式保存灵魂进行转生,但那个过程同时也会洗刷灵魂让它还原为纯净的模样,所以每一次转世,精灵们都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但为了能长时间庇佑全族,我用篡生的混乱篡改了这个过程,让我能更新躯体的同时不至于失去记忆……”
桃花微微晃动着枝条开口,让瓦伦蒂娜觉得有一些痒,便抬手扶了扶脑后的桃花,看起来就像是在整理发簪那样,
“没料到,在我死亡之后还有一部分阴差阳错地留在了母亲的树根里,在这小凤凰涅槃的时候留存了下来。”
“……”
费舍尔盯着眼前的桃花,那审视的眼神让瓦伦蒂娜明白他正在怀疑桃公的目的,毕竟听桃公说他们万年之前曾经为敌,现在桃公更是混乱的载体,于是她连忙开口解释道,
“费舍尔,桃公并不是坏人……坏精灵,至少这段时间她帮了我很多,没有她的话,我恐怕连坐在梧桐树王座上的勇气都没有……”
“我的确就是你们要清除的混乱载体,从我苏醒开始我便意识到了这一点,我目前的意识都寄存在篡生的混乱之上。不过不用担心我是为了报复你万年前的所作所为,也并非是要为已经灭亡的精灵再做什么……此刻我与你的目的一致,都是为了制止灭亡的降临。”
“……”费舍尔沉默了片刻,还是有一些不可置信,“没料到你还有这样的觉悟。”
当桃公开口的时候,费舍尔真是心都有点凉了,刚刚才从十九阶位的伊丽莎白手中逃脱要与她对垒,而后灵界中又知晓了混沌种也要掺和一手的事情,如果现在再加上一个桃公,他恐怕是真的觉得要无力回天了。
可现在,桃公的态度却与命运卿一样,让他那加速的心跳又安静下来了。
“呵,杂鱼,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对错,只有立场。万年前我站在这个世界、精灵的视角清除你们这群转移之人是理所应当;而万年之后,我的立场依旧没有发生改变。就算精灵已经举族覆灭,身为母亲创造的神话种,我对这个世界依然抱有责任,有阻止它覆灭的义务,不过如此……”
听到费舍尔的话,桃公冷哼一声,有孩童一样稚嫩的声线一如既往吐出了居高临下的讨厌话语,
“所以不必对我抱有敌意,我已经决心脱离瓦伦蒂娜任凭你处置以解决目前的难题。”
瓦伦蒂娜张了张嘴,最后却又低垂了目光,几番上下挣扎之间,却什么都开不了口。
费舍尔敏锐地观察到了瓦伦蒂娜的表情,察觉到了她对桃公离开的抗拒。
他稍稍沉吟下来,调整着措辞来安慰瓦伦蒂娜,企图让她接受这一件事,但桃公却似乎看穿了两人的想法,于是她便自己当起了这个恶人来,
“瓦伦蒂娜,现在带我出去吧,去梧桐树的最高处,我想再看一看这个世界的一切,然后我便会脱离你,这个过程可能还需要这个杂鱼的帮忙……”
瓦伦蒂娜已经从杂鱼进化成了拥有自己名字的独立存在,而费舍尔依旧是杂鱼。
瓦伦蒂娜低着头,忍耐之中,还是低声应答,
“……好,桃公。”
她看向眼前的费舍尔,还是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子来,身后的翅膀稍稍展开,她也伸手轻轻牵住了费舍尔的手,准备带他一起飞出去。
费舍尔瞥了一眼她脑后的桃花,握住了瓦伦蒂娜的手,跟着她走出了房间,朝着梧桐树的上方飞去,很快就穿过了上方专门为凤凰设计的恢宏天门,来到了外面白雪皑皑的世界。
塞玛雪山顶端有着整个北境最刺骨的霜雪,这里好像是所有寒冷的源头,可瓦伦蒂娜和此刻的费舍尔却丝毫不觉,只是一路向上,直到抵达了梧桐树背部的雪山之巅,一处能俯瞰下方的万仞千山的山峰。
“哗!哗!哗!”
瓦伦蒂娜拍打着翅膀落下,而脑后的桃公这才又开口道,
“将你脑后延伸出来的桃花枝条给取下来吧,我已经让我全部的部分都汇聚在这桃花枝条里了,离开了你便不会在你体内有任何残留……在那之后,把我栽在这雪山之上,稍等一会就行。”
“嗯……”
瓦伦蒂娜缓慢抬手触碰了一下脑后的枝条,便发现原本紧紧链接着自己后脑勺的树枝此刻已经脱落,真的如一根发簪一样能轻而易举地取下了。
可抚摸着那尚有余温的桃花枝条,她的动作稍稍停顿,许久都未曾动弹。
“杂鱼?”
直到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瓦伦蒂娜才浑身微微一颤。她的眼眶微红,颇为不舍得地看向身边的费舍尔,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