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舍尔眨了眨眼,看着眼前漂浮在半空中的蕾妮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心急。
“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再找一下上面的资料,之后再修整一下,我们便可以和钩吻汇合了。”
“好吧……”
费舍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着蕾妮那一双紫眸,他这才再一次被刷新了对蕾妮的所知甚少的观念。
先前他当然也有这种感觉,但唯独这一次是连最基本的类人物种都跳脱了的……
眼看着费舍尔这回连电话也不打了,蕾妮便又百无聊赖地看向了四周,上面的内容对于她而言实在是无聊,或许对比费舍尔此刻的求知若渴,给她的感觉无外和以前费舍尔坐在木桌前写论文一样无聊。
可想而知,以前那些零阶位人类研究的内容当然是不入她法眼的。
“滴滴……滴滴……滴滴……”
可还没过多久,费舍尔面前的显示屏却忽而闪烁了起来,紧接着整个避难所都回荡起了仿佛提示一样的电子响声。
蕾妮疑惑地起身来看向四周,对费舍尔问道,
“怎么了这里,是出了什么事吗?”
费舍尔回头寻找起了大卫的身影,刚刚打电话的时间太久,他好像又去了船坞的方向,而随着提示声响起,他也连忙飞了回来,对费舍尔说道,
“费舍尔先生,这是避难所收到了枢机信号的提示声……担心我有时漏过爸爸妈妈的信息,所以我设置成了全避难所的通知范围……”
“提示?”
“没错,费舍尔先生只需要将数据库页面给关掉应该就能看到。”
费舍尔转过头去,便准备将阅读数据库的界面给关掉,可正是这忽而回头的一眼却让他忽而看到了那庞大数据库一角、密密麻麻文件之中的其中一个,上面写着,
“母神”
他微微一愣,原本准备关掉界面的动作陡然一转,转而勾选了旁边的“最小化”按钮,显示出了主页面上接受到的“消息”来。
蕾妮此刻也来到了他的身边,抬头看向了界面,
却见此刻,闪烁着光芒的屏幕上赫然写着一条消息和一条分享坐标。
分享坐标与先前哈蒙哈蒙分享给费舍尔和钩吻的一致,便是传说中祂的据点,至于消息……
“灵界中所有生灵,不管你曾经是我的敌人亦或是其他,我都希望你们能收到这条消息。
“这是一封邀请函,我诚挚地邀请所有收到消息的意识生灵来到我如今的居所,曾经天使的避难所一聚,我在这里与天使筹备了薄宴,不少‘星星’们也已经来此住下,特此邀请其余的生灵来到此处,我有要事需要各位帮忙。
“当然,我并不会白白地接受各位的帮助,我会竭尽我所能支付等价的报酬。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我的权柄。”
第14章 你就打我
“哈蒙哈蒙的权柄?”
“不少星星已经前往那里了……”
“剩下的天使?”
面对着哈蒙哈蒙从根据地发出的这一封简短通信,费舍尔他们各自捕捉到了的不同的重点。
大卫连忙凑了上来,对着费舍尔说道,
“信息里面说在根据地之中还有其他的圣裔大人存活,有可能是爸爸和妈妈他们吗?”
闻言,就连费舍尔怀中的埃姆哈特都探出了头来,用那一只独眼看向了费舍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加百列。
坦言说,费舍尔不觉得天使与哈蒙哈蒙封闭在一起几千年还能留下活口,不过基于其他几位包括蕾妮在内的知情人士都对哈蒙哈蒙如今极其反常的举动感到奇怪,这便让费舍尔拿不准主意了。
“我也不知道……”
费舍尔呢喃了一声,转头看向蕾妮不由得询问道,
“哈蒙哈蒙的本体应当在藩篱之外才对,祂的权柄是和本体在一起的,藩篱不是应该会禁止真神级别的权柄通过吗,这个条件看起来完全无法达成才对……”
蕾妮点了点头,她瞥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解释道,
“的确如此,但实际上这个说法并不准确,更准确来说是‘拥有意识的权柄无法进入藩篱’……”
“拥有意识的权柄无法进入,怎么听起来和赫鸦的情况很类似?”
蕾妮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
“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别忘了,还有我呢。”
对啊,费舍尔忽而想起了自己原先离开万年前的圣域的时候就亲眼看见过母神降临的,那个时候藩篱就已经出现了吗?
而当时还无任何意识的权柄就这样被投入了灵界,直到之后又形成了母神的意识。
蕾妮竖起了两根手指,在费舍尔的面前画了一个椭圆的形状,解释道,
“费舍尔,诸神所创造的世界其实是一个蛋形结构。最外面的、最坚硬的这一层‘蛋壳’便是隐秘之神形成的【藩篱】,而其中的‘蛋白’就是【灵界】,最中间的、被另外一层名为【夹缝】包裹的‘蛋黄’就是【现实】……也就是说,整个世界有两层保护结构,分别是藩篱与夹缝。
“最外层的藩篱拥有着阿赞罗斯的力量,它能隔绝一切外物与规则的进入,是整个结构最坚硬的部分;它拥有一些很特别的性质,达拉斯贡用自身的权柄,也就是【映射】复制了它的一部分效用变成了夹缝,也就是弱化版的藩篱。
“而赫鸦之所以能存在于世界之内不至于沦为崩毁现实的‘混乱’,一在于主观识别,二在于权柄能力的限制。”
说起这个,费舍尔好像就突然想通了什么。
还记得在纳黎之战的时候他曾经使用过隐秘的权柄将达拉斯贡连同它的夹缝给隐藏起来了,结果导致赫翁的化身和外面的星星们争锋相撞,破溃了他们的计划吗?
隐秘权柄的主观性在此刻便展现而出了,祂能侦测主观发动效用,对某些对象展示,对其余对象隐藏,而对于隐藏的对象而言,被隐藏之物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就像是当时费舍尔用隐秘包裹自己,除了与他有关系的淑女们和埃姆哈特,其余人看他就等于不存在那样。
藩篱也拥有一样的性质,它能隔绝一切外物进入、能拒绝外面的一切规则(也就是权柄),这实际上是两个功能,藩篱虽然被不知名的强大存在给弄出了一个缺口,失去了隔绝一切外物进入的功能,但第二个抗拒规则的效用还在。
搞得想要那群清算诸神的外神们只能拐弯抹角地去其他文明那抓转移之人,然后放上自己微弱的力量送入其中,等着那些力量在转移之人体内慢慢发芽绕过藩篱和夹缝变成权柄的规则……
但第二个规则有一个巨大的漏洞,它是基于隐秘权柄的主观性来生效的,这其实没有问题,因为权柄就是神明的性质,一旦丢失其意志,那位神祇就会失去对应的性质,那性质就不再属于祂,变成了独立的性质,更何况大多数神祇都只有一个权柄一个性质,割了就死了。
所以哪怕外神们知道了夹缝这个性质的漏洞也不会这么干,这不是送是什么?
无限权柄便是如此被不知名的神祇割舍送入藩篱之内的,算是给外神们打了个样。
你看看,那神祇送进去的“无限权柄”一送进去,没了意识后又自动形成了新的意识,现在好了,变成对面的权柄了,天天为了现实里的人跑来跑去,谈恋爱呢。
费舍尔张了张嘴,看着眼前的蕾妮,听着她的来历,忽而又想起了他做过了无数次的那个梦。
他曾经梦到过一片漆黑无比的海洋,在那寂寥无比又宽广无垠的清冷海洋之上,他梦到一轮清冷的月亮冉冉升起,让其光芒照彻万古……
无限权柄是海洋送进来的?
可为什么只是刚刚送进来,赫莱尔就出现在他的面前,竖起的三根手指降下了两根?
那个游戏,投一反三的游戏……
费舍尔眯起了眼睛,只是在此刻,从拉玛斯提亚那里知晓了诸多密辛的他忽而觉得,赫莱尔其人,很有可能与那位强大无比的外神有着密切的联系……
费舍尔低下了头,而旁边的大卫看他忽而沉默了下来,便连忙凑了上来,对蕾妮怀有希冀地问道,
“询问:所以,那位哈蒙哈蒙提出的条件是有可能形成的?”
“啊,没错……如果祂愿意放弃自己的意识交出自己权柄的话,但那样对一位神祇而言,就意味着自杀。”
蕾妮也觉得有一些诧异,她看着显示屏之上的文字,接着说道,
“在这方面梦幻是最聪明的,是祂创造了让力量寄宿在转移之人身上慢慢成长为毁天灭地的混乱的方法……而最不幸运的是,拥有着最强大力量的梦幻选中的转移之人也是存活得最久的转移之人,那混乱已经完全变成了她的一部分,几乎接近梦幻一半的实力,导致爆发时诸神们就已然无力处理了……”
费舍尔敲打着自己的下巴,倒是愈发对哈蒙哈蒙所提到的宴会有兴趣了。
他瞥了一眼旁边翘首以盼的大卫,沉吟片刻说道,
“大卫,你和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回去见一下我们的同伴,然后我们去那瞧瞧……”
大卫那机械一般的面无表情听着费舍尔的话语终于一点点消解,他点了点头说道,
“好。”
……
……
现实,圣纳黎,夜晚。
经过一日的奋战,龙廷和北境的人暂时在黄金宫的战场附近扎营歇息下来,此时的伊莎贝尔在伊丽莎白的默许之下开始清理战争的余韵,这项工作很困难,尤其是对她来说。
哪怕是短短一日,她都能明显感觉到纳黎上下对她的不信任和讨厌。
他们真正爱戴的是她的姐姐伊丽莎白,而不是她这个莫名其妙消失了好几年,回来时就和那群亚人待在一起的叛徒。
是的,此刻在不信任她的纳黎人眼中,伊莎贝尔无疑就是一个倒向外人的叛徒,这给了她很大的压力,也让她觉得有一些委屈。
她不是不爱纳黎,或许只是认为姐姐为了纳黎而不管不顾其他的手段是错的。
不过好在,伊丽莎白已然觉得累了,在她的默许之下,至少军队和少数大臣们还是乖乖听从她的调度维持起了秩序。
龙廷的帐篷区内,拉法埃尔已然睡下,因为怀有身孕的缘故,茉莉便主动接下了晚上的诸多事项,在此刻熬灯统筹,不过入了夜之后,除了寂静便也没有多余的事情需要担忧了;母亲也还没有离去,她这一天都在和父亲沟通,不知道为什么,说的内容总是避开茉莉,让她便愈发在意……
自己无法进入神话阶位是必然吗?
可是,为什么?
拉法埃尔都进入了神话,而自己还没有,什么忙都帮不上,就连伊丽莎白的义眼对自己发动自己都察觉不到,就连对姑姑的情感和对她的态度都要由她来决定吗?
自己还眼睁睁地看着费舍尔进入那夹缝之中救伊丽莎白,差点连回也回不来……
不知不觉之中,想着这些沉重的话题,茉莉的眼皮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她坐在椅子上,旁边的烛火被帐外的风吹得微微摇晃,将旁边水杯之中她的倒影打出了涟漪……
里面出现的,是一位黑色长发,看不清面容的黑发年轻姑娘。
茉莉一眨一眨地闭上了眼睛,可水中的“女孩”却缓缓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茉莉头上的蓝色长发也像是沾惹了污染一样一点点变为了墨色。
诅……诅咒……
诅咒又来了?
自己……不是已经在妈妈的教导下克服了诅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