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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

    唯一的木椅,椅背之上,搭着一条折叠整齐的暗红色围巾。

    蝙蝠侠走了过去。

    那个人应该刚离开不久,他伸出手指,还能感受到木椅上残留着浅浅的余温。一把纤薄细巧手术刀就放在旁边的桌上,干干净净的,锃亮的银白色,刀刃上沾着血。

    空气中漂浮着隐约的、极淡极淡的香水味。

    第042章 人间孤岛(35)

    一直以来,循着线索隐匿行迹追踪而来的压力和紧绷,蕴积的愤怒,还有蝙蝠战甲上,满身的污水和疲惫,就好像在这一刻里,随着撞入眼前的这一幕,轰然消散了。

    蝙蝠侠第一个想法是:森鸥外刚刚来过这里。

    第二个想法才是:——他为什么要亲自过来?

    四周空无一人,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却都留下了他的痕迹,都是那个港口mafia的首领,曾经坐在这里的证明。

    地上还有一些杂乱的脚印,证明森鸥外不是一个人来的。

    蝙蝠侠几乎能想象到,他是怎么被一众排开的黑西装下属们簇拥着来到这里,取下围巾,优雅斯文地折叠起来,挂在椅背上,然后这张对他来说十分简陋的椅子上坐下。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个人黑色的大衣下摆是怎样在椅子上铺开,交叠起双腿,笑着看向这些瑟瑟发抖的人质们——而他们刚刚撤离。

    走的那么干净,只给他留下一个烂摊子,一堆需要救援的人质,和这样莫名其妙的一个场景。

    还有空气中萦绕的,若有似无的香水味道。

    蝙蝠侠想,这或许能算是一个警告——香水,戳破他布鲁斯·韦恩的身份的时候,森鸥外用的,就是这个理由。他或许是在用这种方式警告他。

    但也或许不是。

    他还记得说完这句话之后,森鸥外反手一记手术刀抹了他的脖子——虽然没能成功。这或许意味着他的又一次犯罪预告。

    也可能——蝙蝠侠想,这些都是他想多了,森鸥外根本没想留什么“只有两个人才能看懂”的讯息给他。那毕竟是个犯罪集团的头子,性格里,还是有着很恶劣的一面的,也许,他就只是在享受故意撩拨这一下的快感。

    毕竟,当初那句话,其实也是假的。

    森鸥外是个太过狡诈的人,话语里的真心和假意,总是很难分清。

    但他确实在酒会上闻到过森鸥外身上的香水味——非常淡的,只有一缕,当时的布鲁斯,甚至不能确定那不是真的,或许,只是从他同行的女伴身上沾染到的错觉而已。

    可此时此刻,那种隐约的、难以捉摸的感觉,却又回到了他身边。

    “……”

    蝙蝠侠沉默着走远了一些。

    他没有再去追究森鸥外是否给他留下了什么隐藏含义。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虽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那把故意留下来的手术刀上,沾有血迹,说明这里有人质受伤。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了人质们身前。

    说来好笑,被绑到这里的这些人质们,蝙蝠侠居然全都认识。

    在他的白天里,那个叫做“布鲁斯·韦恩”的身份之下,他结识过哥谭所有的资本家与名流。

    韦恩总裁是出了名的不务正业,全靠着下属——现在又多了一个养子——管理公司,对这些商务上的事情,从来不上心,经常在宴会上认不出人,全靠着一张漂亮脸蛋和傻笑蒙混过去。

    其他人忌惮韦恩集团的财富和权势,就算心怀不满,也不敢说出来。

    但其实每一个人他都记得。

    每一个人,都在他的蝙蝠电脑里面,存着至少十页的档案。

    用不着人脸识别,蝙蝠侠一眼扫过去,就把这些衣衫凌乱、神色狼狈、满脸写着委屈和沮丧的人质们,和那群他熟悉的,西装革履派头十足的商业精英们全都对上了号。

    人数和身份,都没有问题。

    ——看来港口mafia,走的是真的很干净,并没有再继续为难人质。

    人质们都被堵着嘴,身上的西装和衬衫被绑的乱七八糟,一见到蝙蝠侠,立刻露出急切的神色,有些人还扭动着身体,向他凑了过来,嘴里发出嗯嗯呜呜含混不清的声音,像是在求救。

    蝙蝠侠:“……”

    平常这些人,都怕他怕的要死,也不知道森鸥外都干了些什么,把他们吓成这样,连蝙蝠侠在他们眼里都变得和蔼可亲了。

    蝙蝠侠先把人质简单地检查了一遍。

    有些人看起来被揍过几拳,但除此之外,都没有明显的外伤,唯一见血的地方是一个人的肩头,伤口的形状,和手术刀吻合,伤得并不深。以手术刀的锋利程度而言,这种程度的伤,大概只是为了恐吓。

    他把最后一个人嘴里塞着的抹布抽了出来。

    “——蝙、蝙蝠侠!”

    满脸狼狈的男人,舌头一得自由,立刻叫了起来,语气里既惊慌又恼火:

    “我——你——你怎么才来?!”

    蝙蝠侠:“……”

    他没有空跟这人瞎扯,沉下声音,直接问道:“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

    男人看起来终于冷静一些了。

    “呃,刚走不久,我猜,大概十分钟之前吧……”

    看到蝙蝠侠目光阴沉沉地扫了过来,他立刻解释:“我一直在数脉搏!呃,那个——可能不是很准,我现在心跳有点快,也许是八分钟、五分钟——”